“沈家四位女儿,我听说三姨娘平日胆小如鼠,三姨娘的女儿又是无姿色无品德,也难怪能在韦氏的淫威下苟活至今,倒是沈家大娘无论从姿色还是品性,都不比沈府的嫡女差,所以才被她屡屡谋算吧,我听说沈大娘嫁给晋王时候路上遇到的劫匪也是韦氏找人假扮的,如今想来大半都是真的,没有她做不出来的坏事情呢!”
林太医提着药箱子进来,就看到那样惨烈的一幕,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先救哪一个,“微臣参见皇后娘娘,不知微臣该先替谁救治?”
皇后道,“沈夫人平日最疼爱颜娘了,林太医还是先替颜娘诊治吧,还有,晋王殿下身份贵重,还请太医将他救醒,本宫有话问他。2”
林太医称是,他一看沈云颜血淋淋的裙子,便大惊道,“娇娇这是小产了。”
皇后大怒道,“怎会小产?”
林太医支支吾吾,“这……胎儿才月余,按理说是不能同房的,可是……微臣也不敢妄言,微臣还是开几副药调理调理吧。”
“晋王为何还不醒过来?”皇后怒道,沈云颜怎么这般不知轻重,若是太后知情,怕是要气得发病的,这件事闹得这么大,该怎么遮掩过去呢?
“回娘娘的话,晋王殿下只是太过疲劳,休息够了自然会醒过来的。”林太医擦擦汗,生怕哪句话没说好就被砍头了。
“那你看看沈夫人如何了?”皇后又道。
林太医诊治片刻,摇头道,“她本就病重之躯体,方才急怒攻心,外加邪风入体,怕是……怕是熬不过去了。”
皇后惊讶道,“你当真?前几日不是还说她有好转的迹象吗?”
林太医跪下答道,“可今日越发凶险,微臣无能,无返死回生之术,还请娘娘恕罪。”
这时候韦庄摇着扇子进来,“皇后姑母,此时此刻最要紧的是将表妹送回锦绣阁好生将养着,她身子本就弱,刚刚小产,若是调养不及时,伤了身子,以后都不能再生养的话,那可就不妙了。”
“先将你们娇娇抬回锦绣阁吧。”皇后挥挥手,“至于沈夫人,也一并抬回锦绣阁养病吧,她们母女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我们沈府万万容不下这样阴狠毒辣的人!”沈将军进来,面色青黑地盯着昏迷不醒的韦秀茹,“她既然已经因为罪孽深重被我们沈府休弃,若是在我们沈府养病期间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担不起谋杀郡主的罪名,也不愿她死在我们沈府,脏了我们的地方!”
众人觉得沈光庭的话虽然听起来绝情,但是也并不无道理,韦秀茹早就不是沈府的夫人,若是死在沈府,难免晦气。
“沈将军你何必如此,这么些年的夫妻情分,你竟然一点都不念吗?”韦家的某位夫人看不下去,不由得站出来替韦秀茹抱不平,事情若是传出去,世人还以为韦家没落了,谁人想欺负便可以欺负呢。
“杀我妻妾,害我孩儿,这样的毒妇,韦家教的出来,我们沈家也不敢再要!”沈光庭这种脾气,才不管你是谁,就算是皇后开口求情,他也会不讲情面的顶回去。
他对韦秀茹失望透顶了,对她将二十年的青春年华耗在她身上的半分愧疚也耗尽了,此时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多年前有故人曾提醒我,说我心爱的女子并非难产而死,而是死于非命,我那时候不太相信,今日听她亲口说出来,我虽然不要求她一命抵一命,但是我与她的夫妻情分便也该彻底断干净了!以后无论婚丧嫁娶,都不允许她再踏足沈府半步!”
“这件事情,的确是韦家对不住将军,我这就命人将姑母接回家去。”韦庄愧疚地叹息一声,挥手命人将尚在昏厥之中的韦秀茹抬了出去。
好端端的宴会,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众人也觉得扫兴,看够了好戏,便纷纷散了,只剩下要紧的人尚且留着收拾烂摊子。
尤其是尚在睡眠中的萧铭,沈光庭纵然再不喜欢韦秀茹,沈云颜也是他的女儿,虽说这些年在云州,他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可那是他的骨肉啊,他怎能咽下这口气,当即就挥笔写了道折子,上书明帝,控诉晋王萧铭行为不检点等等五项罪名。
沈光庭雷霆之怒,也不管萧铭是什么身份,当着皇后的面,就命人将衣衫不整睡得正香甜的萧铭丢到了大街上!
在前院热闹的男宾并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他们的夫人脸上都八卦兮兮的,嚷着要回家,一问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禁不住唏嘘,纷纷告辞。
好好的宴会,到最后不欢而散。
萧九扶着沈云初从程思扬从前住的院子里出来,便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去了稻香村,在稻香村呆了很长时间才出来,这时候这件事情几乎尘埃落定,众宾客也都散了。
沈云初扫光萧条的宴会现场,没有看到那一袭青衣,心中空落落的,然而她忽然扫到角落桌子上拉下的锦帕,还是她亲自绣给荀阳的,可那锦帕上却赫然沾了血痕,她心中一紧,“阿九,你不准瞒着我,荀阳他究竟怎样了?”
死前真相
更新时间:2013…8…26 16:21:15 本章字数:4029
萧九原本澄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苦涩,“阿初,你不是不要他了吗?你不是已经决定与他死生不复往来,为何还这样关心他?”
沈云初惊慌失措地扯着萧九的袖角,“阿九,你说话啊,他是不是快死了,是不是为了我他快死了?”
“你未免自视甚高,总以为人家吐口血也都是为了你!”萧九语气颇有些尖酸,“听说这几日他旧疾复发,你也知晓他那破身板,一直都不太好,不过他府里有药老,陛下也每日派太医去诊治,他自己本就是神医妙手,想来调养段日子就会好起来。2”
跟在她身侧的碧雾,将那块手帕要过来研究了一番,“这血痕有新有旧,想来不知咳了一次,只是少师大人从来心思缜密,怎会就贴身带着的锦帕丢了,莫不是有意为之?”
“莫非是苦肉计?你今日还嘲笑我用苦肉计来着。”沈云初皱眉,琢磨着荀阳为何将手绢丢下了,想着想着,眼泪又重新冒出来,“不停的咳血,是不是说明他油尽灯枯要死了?怎么办啊?我不想要他死!”
“但凡遇到他的事情,你就变成榆木脑袋!”萧九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戳着她的额头数落道,“我就见不得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娘亲的名分尚且没能拨乱反正,害死她的仇人暂时还在逍遥法外,我们离族的大仇也尚未得报,一条带血的手帕就让你理智尽丧,你就这点出息么?你若是委实放心不下他,大可以现在就去少师府问了明白,在这里痛心疾首哭鼻子有用?”
“算了,道法自然,多想无益。”沈云初被他戳着额头嘲讽训斥,反倒冷静下来,“看他今日冷冰冰的摸样,大抵是也不想见到我,我又何必添堵。”
这时候红烟急匆匆跑过来,“娇娇,翠丫大概是不行了,想在死前见娇娇最后一面。”
沈云初一愣,“你说什么?她刚才还好好的,怎会……怎会?”
“她是中了毒,问她什么她也不说,只剩最后一口气强撑着要见娇娇一面,说是有要事一定要亲自说给娇娇听。2红烟也很着急,虽说她跟翠丫的交情不深,可都是伺候沈云初的,难免同情她。
“她必定是知道什么秘密。”沈云初急匆匆往梧桐苑走去。
萧九回头看了碧雾一眼,带着上位者迫人的气势,“以后做事情机灵些,这样的疏漏若是再有,你也就不用跟在她身边伺候了,翠丫跟她的时日不长,情分却深,你家娇娇必定伤心,还不快去宽慰?”
“是!”碧雾恭恭敬敬行礼,小碎步而去。
梧桐苑中翠丫奄奄一息,前襟染上大片的血渍,眼睛无神地盯着屋门口,直到沈云初出现,她才挣扎着要翻身起来行礼,沈云初连忙按下她,“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这么劳什子虚礼作甚,传大夫了么?快去传大夫,不论什么毒,总得有解药吧。”
翠丫的声音已经无比虚弱,还未开口热泪已经盈眶,“娇娇,我时间不多了,感激的话奴就不说了,结草衔环难以为报,只说要事……要事,呃……少师大人从未对不住娇娇,求娇娇不要再折磨彼此,奴……奴只愿娇娇幸福,那碗药中无毒,奴并没有背叛娇娇!”
“我知道,我知道那碗药无毒,否则我不会喝的,翠丫你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说话,省些力气,大夫很快就能来了。”
“娇娇……”翠丫吐出更多的血,强撑着一口气道,“奴最懂娇娇的心思……只是有件事不得不说啊……娇娇体内的蛊虫与九皇子体内那只本就是一对,当年娇娇尚在襁褓之中难以活命,世间只有相思蛊能克百毒……后来……后来瑶美人枉死……啊……九皇子身中数种剧毒,醉吟先生不得已才用了相思蛊,那时候少师大人很伤心。”
“别说了,等你好了慢慢讲给我听!”沈云初见不得她边说边吐血,太过惨烈了。
翠丫挺着一口气,“相思蛊太霸道了,娇娇若是与九皇子成亲,两只蛊虫结合,相克相生,必定恩爱美满,若是……若是坚持嫁给少师大人,便再无法孕育子嗣,少师大人都懂,可是娇娇与九皇子长大了,蛊虫也在长大,娇娇总与九皇子在一处玩耍,那蛊虫便要破茧而出,每到月圆之夜就会情(这里防和谐)欲蚀骨,得不到回应便会痛彻骨髓,少师大人……拼尽20年的内功修为,才压制住娇娇体内的蛊虫,为了争取时间……要……要醉饮先生想出解决的办法,20年的内功尽散会要了少师大人的命的……啊……娇娇,他比谁都爱娇娇!”
“别说了,翠丫,我错了,我错怪你了,也错怪他了,我不该那么小气,不该不信任他,也不该不信任你,你对我最忠心了,我一定会治好你的。”沈云初一想到荀阳拼劲20年内力只为了拖住一时半刻,求得一丝与她在一起的机会,还要讲一切苦衷瞒着,哪怕被她误会痛恨也不说,说了怕她难过,而她却不信任他,生他的气,伤他的心!
“能伺候娇娇是翠丫的福气!”翠丫笑道两只眼睛眯起来,眼泪都溢出来了,“娇娇不必自责,娇娇没有冤枉翠丫,翠丫原本就是忠于少师大人的,几年前是少师大人将奴送到二姨娘身边的,奴最开始的主子并非二姨娘,啊……奴对娇娇忠心无二,也是感激少师大人的大恩大德,他不顾一切地爱着娇娇,奴便要不顾一切地护着娇娇,否则他会伤心,奴不忍……求娇娇看在奴的份上,主动和好……和好。”
“娇娇,大夫来了,快让他替翠丫医治。”碧雾道。
翠丫却拉住沈云初的袖角,艰难地摇摇头,嘴角却露出几抹笑意来,“没用的,二娘的毒只有二娘才有解药,可是……奴只有服毒被她控制,奴才能得到二娘的信任,她说要奴给娇娇下药,直到娇娇嫁入晋王府才会给奴解药,可是……晋王豺狼之心,非良人,奴怎能害娇娇一生?奴死不足惜,只愿娇娇喜乐,与少师大人喜乐……呃……愿得一心人……白首……白首不……”
翠丫话还没有说完,便咽气了,眼角眉梢挂着舒心的笑意,好似终于将心说出来,无债一身轻的摸样,沈云初将她的眼睛合上,念出她没有念完的半句话,“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翠丫,我会帮你报仇,也会与你最忠心的少师大人好好的。我早就知道你没有背叛我,我知道你无论遇到何事都不会背弃我,所以才故意卖个破绽,要沈云颜利用你,都是我的错,翠丫,我终究欠了你的,我当初故意寻了错处将你调离我身边,便是因为我知道你是最忠心的。你真诚待我,我却处处算计你,利用你,我欠了你许多,我单知道你是因为二姨娘以及二姨娘腹中胎儿的枉死,才会恨韦秀茹,所以你绝对不会与锦绣阁狼狈为奸,却不曾料到你对我的忠心,不是因为二姨娘的嘱托,竟然是因为对他感恩戴德,你放心去吧。”
碧雾将素净的手帕递给沈云初擦泪,宽慰道,“娇娇,她为保全娇娇而死,那是做奴的本分,死者已经长逝,娇娇切莫太过伤心,哭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红烟,碧雾,是我害死了她啊,我这就去少师府,我去跟荀阳说个明白,我错怪他了,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是我愚蠢!”沈云初起身就要往外冲。
红烟拦住她,“娇娇你要冷静啊,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何况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二娘已经醒了,知道自己小产了,哭着找将军告状去了,说是被翠丫陷害才会失了清白,丢了沈府的颜面,她还要将军严查,还她个清白,娇娇若是委实觉得欠了翠丫的,不如替她去讨个公道,总不能尸骨未寒还要背负陷害主子的骂名吧?”
沈云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