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成立墨影堂?如果让别人知道……”
“如果没有他们,光是这次间谍的事,我们已经死了无数次了吧。”
“子言……”
“你知道我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要出仕,就得好好准备,不是吗?”
我说不出话。
“不提这个。你觉得他会向舆论妥协,那么你自己的想法呢?你是怎么打算?”
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努力恢复理智:“我不想让子缄为了谁牺牲自己的感情。”
子言点了点头,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转念一想,他自己便是不愿为任何理由牺牲爱情的人,从这个角度来想,即使他在成人方面对子缄的要求非常严厉,说到底,在感情的问题上,他还是会心疼子缄的。可是,即使如此,他看上去似乎并不想做什么。我又继续说道:“我们为了我们的爱情竭尽全力,子缄也一样,他一直都在找一个可以相爱一生的人。现在他找到了,不应该放弃,不可以放弃。子言,如果家里人不能够幸福,那么这个家还有什么支撑下去的意义?我们为什么要维护这个家,嗯?”
他看向我,沉默不语。
“子言,我们曾经差点错过彼此,最应该懂得失去爱情的痛苦。一开始入仕、做官,是为了给爱情一个更好的庇护场所。到了现在,纵使你们有了别的追求,有了更多留在仕途的理由,可那些理由真的已经重要到,可以让你们放弃初衷、凌驾于自身的幸福之上吗?”
“默默,你在外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什么叫做‘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们现在面对的是朝廷里你死我活的争斗,虽然这场争斗并不是我们有意参与,但既已被波及,就没有中途退场的可能。不是我们想做,而是不得不做。不做,死;失败了,还是死。青山不在,你说的感情、幸福,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他再一次正视我,“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够明白,我们家到了现在这个地位,已经不可能全身而退了。只有继续往上,像当年爷爷一样,让君王心甘情愿、甚至是巴不得你赶快离开权力中心,终身不再返。只有那样,我们才能离开,回到那与世无争的山水里。你明白吗?”
子言的话像猛拳一般撞向我的心房,我一遍又一遍回想,每回想一遍,都感觉嘴里有好多话想说,但到最后,还是只有深深的沉默。
他低下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突然满身疲惫:“这条路,从我们踏上去开始,就注定没有回头了。不管最初的原因是什么,最后选择走上去的是我和小三,该负责的也是我和他。我相信,到了今天,他应该已经明白这个道理。可是默默,我为什么反复强调他可以自己做出选择。是因为,我也心疼他。我尽全力不要让他的感情以任何利益为前提,我能做的,也只有这样而已。”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我眼里流下,他第一次没有帮我擦去,而是别过头,不让我看见他的眼睛。我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
想了好久,我对子言说:“圣人只要求你不能致仕,没说子缄也不可以。如果他愿意,就让他随Jam一起走吧,好吗?”
“好。”
雪净胡天牧马还,月明羌笛戍楼间。借问梅花何处落,风吹一夜满关山。
第四十五章 同来何事不同归
更新时间2011…9…11 14:47:09 字数:2280
与子言谈话后的第二天,我就启程往长安赶去。虽然日夜兼程,但我的速度始终没有赶上长安的变化。就在我在马上披星戴月的时候,子缄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
“真的要这样吗?君安明明爱的就不是那个什么顾媚嘛。再说了,那个女人是谁啊,行一在的时候使尽浑身解数勾引行一,现在大哥看着没戏,转眼就要跟弟弟成亲,这像话吗?”花想容说着说着,头脑一阵昏眩,林涧风连忙扶住她。
搀扶娇妻坐好,林涧风才稍稍松一口气。接过老婆递过来的水,他喝一口,也坐下来,非常烦恼地说:“我也知道他们不合适。当初我就是让他和阿占王子稍微避下风头而已,明着不行转到地下不就完了吗,谁知道三郎这么死心眼,直接和王子断了开始相亲。哎哟天哪,我的头啊!”
“唉,君安也是为了这个家,尤其不想行一和默默的婚事出什么问题吧。他也够傻,成全别人也不用这么牺牲自己啊!”
看自己老公一脸受不了地捏鼻梁,她凑到林涧风跟前说:“真的不能劝劝三郎吗?哪怕不是和这个顾娘子,娶个品行良好家世相合的不行吗?为什么非得在这棵树上吊死?”
“唉~~~我哪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你又不是没看见他要相亲的消息传出去那些天,韦府的门口都快被踩烂了,连朝中那些恨不得捏死韦家而后快的人都跑来凑热闹。我真想不通,这么多选择,他怎么就挑了那个。又不是不知道顾媚跟堂主之间那些事情。”
“哎呀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也没办法,难道要我去绑了三郎不让他拜堂不成?”
花想容一听很兴奋,她扯着林涧风的衣袖说:“好主意,不如就这么办吧。”
林涧风“哼”了一声:“那人家坚持过门呢?再把新妇也绑了?”
花想容一听十分泄气:“不然能怎么办嘛!天哪,后天就要下聘了,这到底算什么事啊。死默默,她怎么还不回来,她如果在的话只要听说顾媚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绝对会不择手段阻止婚礼的。”
“二娘要是在,只怕就没有这些分手啦,相亲啦。”
“她到底为什么还没到,你们到底通知了没?”
“我的好媳妇诶,你当她是去长安郊县一日游,说回来就能回来?就算快马加鞭也得大半个月好不好。哎哟,不行,我快疯掉了。别再说了。”
。
是夜,Jam的住所。
“王子,韦府那边的消息说,三郎后天会向顾家下聘。”
正在收拾的手一滞,随即恢复了先前的灵巧:“是吗。行李都收拾完了没?”
小厮叹了一口气:“都准备好了,后天一大早,就能启程回国。”
Jam不做声,把他摊到床上的东西全部收拾齐备后,他拿着一个锦盒,走过去递给贴身小厮说:“这个,帮我交给我父亲。”
小厮看了一眼,没有接:“这是皇太子的印鉴。”
Jam点点头,笑了:“是的。所以,你一定不能搞丢,安全带回国。”
小厮的心中一阵狂跳,但强自保持镇定问道:“那你呢?”
“我有个地方要去。”把锦盒往他手上一塞,Jam回身走到收拾好的行李前,拿起放在箱子上面的一沓纸。
小厮几步跟到他身后,眼角微微泛红:“你……要回去了,是吗?”
Jam惊讶地转头问:“什么回去?”
“回到……你来的地方去。”
“坦坦……”
“我是从小在王子身边服侍的,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是谁。”坦坦的声音越来越低。
Jam惊讶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
“我不知道原来的王子去了哪里,但他以前常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命运。所以我想,也许他正走在自己的命运里,只是我看不到罢了。而神把你带到我们的国家,想必有他的用意。我虔诚服从。”
Jam不可思议地叹了口气,呆呆地站着等待他的下文。
“结果,你来了三年。不仅坐稳了继承人的位置,还证明了自己的胸襟、能力与眼光。你许给了我们一个不一样的未来,让我觉得,你或者就是以前Jam王子所说的,国家的命运。”
Jam忽然有些动容:“坦坦……”
“我本以为,来到大唐后,凭你的能力,一定会给我们带回去很多很好的事情。现在看来,波斯没有并这种运气。”
“坦坦!”
“可是,没有关系。这都是命运。你的命运、我的命运、波斯的命运。神自有他的意旨,我们都会有自己的结局。王子,很高兴曾经随侍你左右。祝你一生平安。”
Jam心里突然堵得难受,他宁愿坦坦义正词严地指责他、骂他甚至踹他两脚,这都是他该受的。但是,坦坦却宽容而平静地接受了一切,甚至给予自己祝福。这么多年,他重新认识自己身边这个人,却不曾想,认识已在离别之际。
“认识你,亦是我一生的幸运。坦坦。”
。
与此同时,子缄的房间里。看着在不停收拾书信、信物、礼物等等爱情证明的子缄,忘川简直想一头撞死在墙壁上。
“三郎,我求你了,你已经收拾了一天了,歇一下好吗?”
“我不累。”每拾起一封信都拆开来看、每拿起一件东西都要盯好半天的子缄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我知道你不累,我只是怕你太伤心会休克掉。”
听见忘川的话,子缄已经一天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浮现一丝嘲笑:“我看去这么脆弱么?”
“这和脆不脆弱无关,毕竟是用心爱过的人……”
“你口中的那个用心爱过的人曾经说过,我在感情里就像个瓷娃娃一样易碎,所以他有义务一生都好好保护我,不让磕出一丝裂痕。”他举起手中的信,“就在这里写的。”
忘川恨不得时间倒流:“三郎……”
“要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没事呢?”
忘川把不相信、彻底不相信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怎么可能会没事,你……”
“我坦白告诉你,我的心死了,所以绝对不会伤心到休克,你满意了吗?”
“什么?”
“如果满意了就闭嘴。如果不满意,那麻烦你也暂时给我闭嘴,”
“三郎……”
“闭嘴。”
“三郎……”
子缄抄起手边的一块砚台作势要扔,忘川吓得赶紧把手遮在脸上,嘴里忙不迭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闭嘴还不成么。”
“‘重过阊门万事哀,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说得好啊。同来何事不同归。夜幕太深,我已经看不清归处了,若有来世,请让我们在白天遇见,好不好?
对不起,Jam。”
中秋番外 广寒宫
更新时间2011…9…12 12:51:20 字数:2571
我站在墨影堂众帅哥合力为广汉及寒塘建起来的新居前,笑眯眯地盯着光亮可鉴的门楣——不进去。早知道我要来而在约定时间前一刻等在门口的广汉奇怪地问我:“二娘,我家这门顶可有什么奇特么?”
我看看他,还是笑着不说话。
估计是在屋里等太久不见人而迎出来的寒塘刚好听见广汉的问话,好奇地走到我们跟前,一看见我又抬起头做若有所思状的表情,深知我习惯的寒塘轻呼了一声“不好”,便迅速拦在我的跟前,着急地一边推我一边说:“二娘,屋里瓜果都备好了,你快进去吧。”
广汉有点惊异有点疑惑地看看自己娘子,但终于没有发问,反而附和道:“对啊对啊对啊,还是别站在门口了,你快请进。”
寒塘闻言朝广汉娇羞一笑,广汉的脸立马光芒万丈。看着他们眉目间的互动,我促狭地挑挑眉头,嘴里说着“谢谢”,脚上已经踏过门槛。
身后寒塘似乎舒了一口气,广汉抓住机会小小声地问自家娘子:“到底怎么回事?”
寒塘:“二娘肯定是在想……”
咦,声音怎么越来越低,都不照顾一下我好奇的小心脏,真是的!其实我想的很简单,就如同题目所说的那样,我只不过想给他们弄块匾,上书“广寒宫”而已——虽然有贼心没贼胆——其实叫“寒舍”也不错的,哈哈哈。
进得门去,由于没有屏風的缘故,小小院子的风情一览无余:东边两间屋,门关着也就是用来不知道干啥;北面正对我是正堂,非常通亮;西边是厨房,旁边搭了一个小鸡舍,现在一只公鸡正领着一群母鸡在厨房门口昂首挺胸地散步;据说小两口卧室在后面,还开辟有一块小小的菜地兼花园。
正打量间,寒塘和广汉已经走了上来,热情地将我迎上正堂,分宾主落座。我们寒暄一番吃过瓜果叙过别后的生活,屋里突然出现一阵诡异的静默。
我:“……”
他们:“……”
寒塘干活是个把好手,被得罪时嘴上也从不饶人,但是她并不太会处理这种尴尬的情况,又不能一走了之,只好求助地看向广汉。广汉接到娘子大人用目光传来的SOS,男子汉地挺身而出,拉扯了几句后很直接地问我:“二娘今天前来不知何事?”
其实,真的不是我想冷场,而是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为啥要来,似乎只是突然很想来看望一下婚后的二人,所以就来了。广汉这么一问,我不禁更觉尴尬。
他最开始以为我是真的有什么事,只是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于是保持着一脸期盼的表情作认真聆听状。等到我连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