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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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戏长安-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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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子缄放到床上,戴胜麻利地解开子缄身上的临时包扎,血顿时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腹部一道深深地伤口触目惊心地狰狞着它的面孔,戴胜换了干净的纱布,倒了些药重新给子缄包扎。已经昏迷的子缄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我的眼泪已经止不住要掉下来了。
  “二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已经通知了总管和宋郎君,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你必须保持冷静,绝对不能乱,知道吗?”戴胜忙而不乱地叮嘱我。
  我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收回去,坚定地点了点头。
  花想容这时也赶过来,看到大片大片的血迹,她惊呼了一声。
  我一把挡在她的前面:“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这种东西不要碰。先回房间吧。”
  花想容下意识地摸上腹部,脸上带着忧虑:“可是三郎……”
  “这里有我们就够了,再说还有下人,回去吧,别吓到了孩子。”
  在我的劝说下,花想容知道自己在了也只能添麻烦,便依言回房。到这时我才发现,一直在子缄身边寸步不离的忘川没在。我回头问戴胜:“子缄的贴身书童呢?”
  戴胜皱了皱眉:“我们得信赶过去时三郎已经中剑躺在血泊中,附近没有看见那个书童。但我已经差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谁干的知道吗?”
  “应该和前些日子间谍那件事脱不了关系。二娘,这件事暂时还不能闹大,你吩咐下人关紧口风。”
  “好。”
  林涧风匆匆赶来,戴胜和他站在稍远的地方低声讨论。我坐在地上,紧紧地握住子缄的手,生怕握松一点,这个可爱的弟弟就会离我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牛管家领了一个相熟的郎中过来,是一位刚从太医署退下来不久的太医。他进门第一眼就看见了满脸苍白的子缄,朝我点了点头,就直接坐到了榻边上。
  这时,又有一个人来报:“宋郎君来了。”
  我让牛管家照看这边,用手背擦擦眼角就去了客厅。
  宋问见了我,第一句话就咬牙切齿:“我们太大意了。”
  我让他坐下细说,他摆摆手:“二娘,现在事态紧急,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我点点头,做好听最坏消息的准备。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慕容璞的人?”
  我一愣,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宋问会提起这个已经被我抛诸脑后的名字。
  “认识。之前我还端了他的土匪窝。”
  宋问闪过一丝惊讶:“你和他还结过怨?”
  “有吧。”我简略地把馒头寨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宋问的眉头深锁:“你没有跟韦郎中说过这件事吗?”
  我很惊讶:“他说他知道的。”
  “那倒是韦郎中大意了。”宋问陷入沉思。
  “慕容璞怎么了?我瞧着他不太像个普通的土匪。”
  宋问一声轻笑,凑到我耳边说:“土匪?土皇帝还差不多。”
  “什么?”我吃惊地瞪着他。
  他十分确定地点点头,又低低地说了一句:“慕容璞勾结外国,意图谋反。”
  我脑中的眩晕更重,靠扶住他的肩膀才没有被这个惊人的消息击倒:“那子缄……”
  “两次被挫,这一次间谍们几乎是被连锅端,他们有些狗急跳墙了。”说罢宋问非常抱歉地说,“我不知道你和慕容璞之间还有这么一件事,否则我也不会让安来丽找你,君安也不会……”
  “算了,这些都是没人能想到的事。那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宋问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看向一边,有些犹豫。我顺着他的方向,看到了同样一脸冷峻的林涧风。
  “我明白了,你们商量吧。我去看看子缄。”

第二十八章 暗流汹涌
更新时间2011…8…25 0:20:49  字数:3249

 子缄的房门依然紧闭着,不时有人端着各种东西进进出出。我想起那个狰狞恐怖的伤口和染满血的袍服,心里一阵阵发紧。
  空气中弥漫一股血的味道,连子缄门外种着的兰花之馥郁芬芳都掩盖不住。丫头的脸色已经不可自抑地发白,我再一次叫人去催问是否有忘川的消息。
  未及,广汉亲自带着消息回来了——忘川已经找到,重伤。
  丫头惊叫一声,我赶紧扶住她支撑不住倒下的身体。广汉神色严峻,等我下一步的指挥。我使劲攥紧拳头,让锋利的疼痛使自己清醒。
  “人呢?”声音出口,我发现竟有微微的颤抖。不,不可以。
  “还在回来的路上,应该快到了。”
  我离开丫头,努力使自己挺直腰身,吩咐他:“叫人去请高星晨高郎中过来,越快越好。还有,让人去通知老高和陆胥,让他们这几天不要再开店了,所有人全部回家,出入小心。”
  “是。”广汉应了一声,身形利落地疾步离去。
  “二娘。”丫头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摆摆手,让他去找牛嫂过来。
  “这几天家里人都小心点,早点把门锁了,太晚就不要出去。”
  “可是有些人不住府里。”牛嫂有些犹豫。
  “那就让他们早点结束工作,做不完的事情让别的住家里的顶一顶,这种时候,你还分不清轻重缓急吗?”我的声音已经带了点严厉。
  牛嫂一呆,又立刻应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还有,告诉所有人,闭紧嘴巴。”
  “我知道,已经吩咐过了。”
  “那就再吩咐一次!”
  “是,二娘。”
  紧闭的门扉吱呀一声开了,牛管家请我进去。里面郎中已经洗完手,正在擦干。见了我,放下毛巾,走了出来。
  “二娘,”他低声说,“那一剑刺得很深,差一点就刺穿了脾。现在衣博士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但必须安排人身边日夜守护,一有异常立刻叫人去通知我。”
  我点头,有些哽咽:“谢谢郎中。”
  他再回头看看子缄,摇了摇头,没让人送,自己和助手走了。
  牛管家送出几步,回来后走到我跟前:“二娘……”
  “我没事。管家,这几天家里你帮我看好了,不许走漏一点风声。”
  “是。”
  说罢我坐到子缄跟前,他的衣服已经脱下,丫鬟们正在擦洗他的身体。我接过她们手中的布,一下下地帮他擦掉身上的血迹,再小心地给他套上内衣,盖好被子。
  “值班的人吩咐过了吗?”
  “管家已经安排好了,这是安排表,二娘要看吗?”
  我正想接过,丫头进来说忘川已经送回,高郎中正给他诊治。
  “伤到哪里?”
  丫头摇摇头:“我、我没敢去看。”
  我起身亲自去忘川那边,发现陪着一起来的还有金云嫂子。她一见我就担心地迎上来:“二娘!”
  我微笑着安慰她:“我没事的。忘川怎么样了?”
  “背后被砍了一刀,从右肩膀一直到左腰。虽然不深,但失血颇多,外子正在努力。”
  握着金云嫂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她说:“我跟过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谢谢。”声音再度有些哽咽。
  金云嫂子的眼里也有些泪花,但她控制得很好:“二娘,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现在韦郎中镇守边陲、衣博士又出了这样的事,这个家还得指望你撑着,万万不可让别人看了笑话,更不能给有心人可乘之机。”
  “我知道。”
  金云嫂子的话没有错。
  。
  子缄受伤后的第二天,魏爷爷亲自上门来了。对于他的到来,我又惊讶又紧张。他摆摆手,说:“我一方面奉圣人之命来探望衣博士,一方面我确实担心你。闺女,你没事吧。”
  鼻头有些酸,但眼泪决不能在这种时候掉下来:“没事,你放心。”
  “圣人已经知道了这事,但他不便亲自前来探望。圣人让我转告你不必担心,万事有他做主。他还赐了不少药材和补品,杨妃也让带了许多东西。”
  我福了福身:“谢圣人恩典,谢杨妃娘娘恩典。”
  魏爷爷拉我起身,言语间许多担心:“闺女啊,刚刚是圣人的话,我已经带到了。现在,是我要跟你说的话,你仔细听。”
  “是。”我的心里咚咚打鼓,不知接下来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话语。
  “朝廷命官公然遇刺,还发生在间谍案之后,圣人震怒。这件事情是谁干的,知道之前事情的人都心里有数。圣人能让我来,说明他是相信韦府的。”
  “相信韦府?”
  “谋反案牵涉甚广,甚至有一些是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人物。不然,一个小小的馒头寨怎能经营十年之久,还装备精良、堡垒坚固?说句不好听的,时间再久一点,谁知道那会不会是另一个瓦岗。”
  我的背上开始冒出细汗。
  “也就是你们机缘巧合给他们都下了药,当时任上的知府又不是他们的人,才阴差阳错把那个地方给破了。但那慕容璞的势力盘根错节,馒头寨被剿并没有伤他根本。再加上有外国的势力牵涉其中,所以圣人不得不谨慎行事。但你也要清楚:一,衣博士受伤的事情不可能瞒太久,一旦传开来很可能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谣言,到时言官们的反应也很难预测;二,毕竟牵涉到某些能在圣人面前说得上话的大员,韦郎中又远在长城之外,即使圣人现在坚信你们对大唐忠心耿耿,未来……”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政治斗争本就不讲对错是非,只讲势力、实力。如果到最后争斗的结果是他们占了上风,圣人也不一定会为了你们和他们撕破脸,在逼不得已的时候,也许会弃车保帅。”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做声。
  “本来圣人还以为能以和平一点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宣扬。但衣博士居然……真是欺人太甚!闺女,你们为国尽忠,在理上占了先,圣人现在偏向你们,在情上也占了先。你们不仅要抓住现在的有利时机,更要谨慎行事,千万不要在法上被人摆了一道啊。”
  我起身朝魏爷爷深深一拜:“韦家在本朝素无根基,现在爹爹和兄长都不在京城,子缄又身负重伤,朝堂之上、圣人面前,请魏爷爷帮帮我们吧。”
  魏爷爷脸上快速掠过一丝满意的笑容:“闺女,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魏征一生秉实直谏,韦家忠心卫国,现在遭人暗算有难,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任那些小人猖狂。”
  我的眼泪一颗颗滴在地板上,再次下拜:“谢谢魏爷爷。也请魏爷爷在圣人面前帮我们说一句,不管发生什么事,韦家对大唐始终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子言和子缄能平步青云,背后最大的依仗不是爷爷外公,也不是韦爹,而是李蜀黍。而李蜀黍愿意给他们机会,固然是爱才、也看了故人的面子,但更多的,是因为子言和子缄若想有所作为,能依靠的人只有他。如果间谍案让他对韦家的实力起了疑心的话,示弱退让就是最好的方法。这场风波里,把生死全部寄托在他的手里,也许就是最安全的选择。
  送走了魏爷爷后,虽然心急,但我知道现在绝对不能去找宋问,更不能让Jam知道子缄的伤势。我叫来管家,向他下了一道命令:“从即日起,府里闭门谢客,谁来都不见。”
  我又找到林涧风,对他讲了魏爷爷的带来的话,然后又说:“圣人可能起了怀疑,你们行动小心点,万万不可让他知道墨影堂的存在。”
  “我知道。”
  “还有谁知道你们的事吗?”
  “慕容璞和逐邸夷,就是汤念思麾下的组织。”
  “慕容璞会拿墨影堂做文章吗?”
  “暂时不会,圣人也没有摸清他的底细,暴露堂主的底牌也意味着暴露他的底牌,不到最后一步他不会这么做的。”
  “那到了最后一步呢?一旦圣人知道你们的存在,韦家绝对万劫不复。”
  “要么和慕容璞达成协议,我们力保他不死,保证不爆出我们的存在。”
  “这样子相当给他一个把柄,还可能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绝对不行。”
  “要么先下手为强,在圣人之前封住所有人的口。”
  “可以吗?”
  “风险很大,但可以做成内部自相残杀的样子,一旦成功,一箭双雕。”
  “你们有把握吗?”
  “不是生就是死,没有退路了。”
  “那,念思呢?”
  “你想办法与她取得联系,如果她愿意与我们合作,那是再好不过。但是有件事,我必须先告诉你。”
  “你说。”
  “汤念思麾下的逐邸夷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间谍组织,她本人也是严衡之的好朋友,当年你离家出走的时候,她就曾受严衡之之托追踪你的行迹。
  “什么?”我十分震惊。
  “但她接受任务是在你们初次相遇之后,所以在西施客栈里,她不算蓄意接近你们。逐邸夷和这次的事件没有关系,所以与她结盟风险不会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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