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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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戏长安-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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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还是背书吧。
  在这期间,我听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严景长要考的是秀才科。这个秀才可不是我们平时所理解的那个秀才,“唐代科举分为常举和制举。制举由皇帝临时下制诏举行,常举即‘常贡之科’,是常年按照制度举行的科目。”常举按科等分为秀才、明经、进士、明法、明书和明算等科目,秀才是最高科等,比后世为人们所熟悉的进士科还高了两个等级。不过,由于秀才科难度太高,唐初的士子们很少有敢于应试者,所以这一科在永徽初年(就是李治DD上位之初)就被废掉了。
  严景长要去应试秀才科,确实让我惊讶。不过想想他的家世才学和胸中抱负,就也理解了。
  大半个月后,春闱放榜。凌晨时分,禁鼓初鸣,一片晨色熹微中寄托了无数个家庭希望的榜单被贴到指定地点的墙上。韦庄曾经有《放榜日作》之诗云:“一声天鼓辟金扉,三十仙才上翠微。葛水雾中龙乍变,缑山烟外鹤初飞。邹阳暖雁催花发,太皞春光簇马归。回首便辞尘土世,彩云新换六铢衣。”
  放榜日那天,我起了个大早——别误会,我不是想去看什么春榜,只是答应了花想容今天要陪她去云衣试穿裁好的嫁衣。大家还记得以前花花说过她一定要亲手设计一套嫁衣不?她这次兑现自己当初的誓言,当时画出来的嫁衣就让王总管连连点头陆胥连连摇头——前者赞许花花的才华后者哀叹衣服的复杂。
  “这次又要人手不够了!”这是陆胥看到设计图后说的唯一一句话。
  吃完早饭,我们刚出到正室那里,就看见子缄神色慌张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嘱咐后面的牛管家:“记住,任何人来了都说我不在家!”
  花花掩嘴轻笑:“君安倒当真受欢迎。”
  我也很开心:“今天上榜的士子们要雁塔题名登阁望月,哪有时间理他。何必这么惊慌。”
  花想容却摇头:“你老在家所以不知道,没考试前与他要好的那群贡士们就约好了,若是中榜便拉着君安大醉三日,看这架势,他的朋友里中榜的不少啊。”
  我听了心里一动,严景长可不就是他的至交好友么,不知道考得怎么样。虽然我们已做不成朋友,但还是希望他能实现目标,平步青云吧。
  花花见我陷入沉思,知我在想什么,便推推我。我看向她时,她朝我灿然一笑,晨光下像朵娇艳盛开的牡丹花。我心里暖暖的,便把思虑全部抛诸脑后,拉着她的手一起出门去。
  路过朱雀街时,迎面遇上不少或哭或笑的士子。他们刚从皇城里看榜归来,有人升入天堂意气风发,有人坠入地狱失魂落魄,也有人神态轻松看不出结果。花想容朝我打趣:“怎么样,要不要去平昌坊看看?”
  我揶揄地看着她:“似乎去了那里你的麻烦更大吧。都是未来的官员,得罪了谁都不好啊~”
  “哟,咱家程二娘子居然害怕得罪人,你不是一向‘人若犯我我必咬死’么?”
  “哪里哪里,最近修身养性,不论怪力,不论怪力。”
  说说笑笑间已到西市。虽然太阳快照到了屁股,西市的店家们也才刚刚整(。。)理完店铺,开始营业。去到云衣,发现大门紧闭,上挂牌子“今日休息”。我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事。刚好这时一个伙计出来,看见我们就热情招呼进去——后门。到了屋里,发现陆胥和她媳妇、王总管以及一个低眉顺目的中年妇人正笑眯眯地看着走进来花想容。后者脸一红,低下头去。
  我问陆胥:“今天怎么休息了?”
  “王总管说今天试衣可能时间比较久,而且因为前段时间太忙,店里的人都许久没有好好休息了,我便决定今天休业,一来可以专心给花娘子试衣服,二来也让大家喘口气。”
  “好的。”
  未几,有两人抬着一个大红的木箱进来。在王总管笑眯眯的示意下,箱盖被打开,一套比当初仙女的婚服更为璀璨炫目繁复华美且体量更为巨大的嫁衣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陆胥笑着对我俩说:“不好意思,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花娘子的设计这么美,上面若没些金银宝石太可惜了,所以就自作主张加了点银子把它修饰了一下,先斩后奏,在此请罪了。”
  花花呆呆地看着如梦似幻的婚服,有点没醒过来。我学着他们也笑眯眯地说:“没关系,工钱材料钱计我账上,多发半个月的薪水作奖金。”
  知道我不会怪罪的陆胥笑着夸张地做了个揖,大声地说道:“谢二娘。”
  陆胥的媳妇上前推推花想容:“花娘子,还不快试试?”
  花花回过神来,看我们都笑得这么开心,脸上又飞起一片红霞。我招呼众人:“都避避都避避,让准新妇试装咯~”说完第一个跑出去,陆胥、王总管和刚刚领我们进来的伙计也笑哈哈地跟在我后面出来。
  陆胥的估量真的没有错,花想容那嫁衣光穿好就花了一个时辰,再加上把梳头的人叫来配合衣服定妆,再根据上身情况大家一起讨论修改,等她终于脱下衣服,已经日头西斜。
  花想容不顾风度地瘫倒在坐席上嚷嚷:“累死我了。”
  帮她穿衣服的陆胥媳妇和那位妇人把衣服重新收拾回箱子后也揉着胳膊坐下,王总管还在一旁认真地在设计图上作修改标记。陆胥在我们开始讨论衣服修改的时候就自觉地退出讨论,一个人拿着账本认真对账。见大家都忙完了,便起身给我们制茶。我吃了几口,歇了一会儿后就对大家说:“天色都不早了,大家快回吧,家里人该等急了。”他们笑着谢过,收拾一下各自回家。我还想和王总管说什么,他挥挥手,示意我们先走,花想容便再次谢过王总管后拉着我的手离开了云衣。

第十八章 宋问
更新时间2011…8…19 16:24:53  字数:2519

 进入家门的第一眼,便发现全家上下仿佛打过一场大仗般疲劳无比,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当年挡汹涌的求亲人潮之时。牛管家看见我,连忙打起精神迎上来。
  “今天很多人来找子缄?”我问。
  牛管家点点头,把像三本红宝书那么厚的名帖递到我面前。我咽了下口水,示意他放回去。
  “那今天家里来了什么重要的客人么?”
  管家点点头,答道:“来了一个叫严景长的郎君,这么多人三郎唯独吩咐请他一个人进来,当时为了安抚门外的其他人可花了不少劲。”
  “只有他?”
  “不,还有一个人是来找二娘你的,叫宋问,这是他的名帖。”
  我心一跳,有些慌乱地接过名帖,又吩咐几句正要叫花花回房。回头却看见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直盯着我手里的名帖发愣。
  我:“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赶紧摇头:“哦,没,没什么。”
  那天晚上,花花没有跟我一起睡。她回到自己的房间,灯光彻夜没熄——我听说时不禁有点担心,但对这个宋问也越加好奇——不知他和花想容之间、他和程子语之间都有些什么样的过往?
  难道是闺蜜争一男的狗血大剧!我浑身一寒,迅速毙掉这个雷神般的念头。想起了昨天牛管家说的他今天可能还会来,我披了件外套,来到屋外的园子里发了一个信号。不一会儿,戴胜来到我跟前。
  “仲先在吗?”林涧风也是刚成人,取字仲先。
  “总管昨晚出去了,明天才能回来。”
  我点点头,让戴胜走了。
  不在好点,情况未明,还是先不让他知道的好。
  吃早饭的时候花想容没出房门,下人去敲门她也推说没胃口不吃。我心里有点不安,吃完饭便坐到客厅等待宋问的到来。焦灼间,牛管家进来报说他再次登门。我松了一口气,看看身上的衣裳,迎了出去。
  刚到门口,便看见一个眉目坚毅的男子快步走过来。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脑海中程子语与他之间的过往如潮水般瞬时涌来,我脱口而出:“莫问。”
  宋问,字莫问。洛阳人。隋末随父出关避乱,辗转流落在大草原上。他的父亲是爷爷的学生,亦是外公的好友。当年离家之前,外公还特别嘱咐过子语打听宋家的下落。
  “子语,好久不见。”他三步并两步走到我跟前,激动地与我打招呼。
  “是啊,好久不见。”我笑着迎他到屋里坐下,吩咐管家看茶。
  刚落座,他就神情严肃地盯着我说:“你变了。”
  我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他又说:“但你还是我知道的那个子语。”
  “……”
  “哈哈哈。”他突然爆发出爽朗的笑声,脸上满是开涮成功的得意。
  我默默地擦了擦黑线:“你还是这么喜欢拿我开玩笑。”
  他大大方方承认,一点也没有回避的意思。
  吃了一口茶,他居然挑眉问:“去年的?”
  “……加了这么多东西你还吃得出这个?你舌头什么做的?”
  他一本正经地说:“不是,今年春茶还没上,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不会拿前年的茶来招待我而已。”
  “……@#¥%”
  “嘿嘿嘿。”他又得意地笑起来。
  再笑,再笑我把你喝掉!
  涮完我,他恢复一本正经的颜色准备开口。我立刻警惕地看着他,提防他又出什么幺蛾子。他刚绷回去的脸又不禁现出好笑的神情:“你怎么了?”
  “你又想干嘛。”
  “我托人送你的那只杯子呢?”
  “哦,在、在我房间里,那个谁,去拿一下。”脑子里一闪而过眼神犀利的美女。
  “房间?不会吧,按照你的脾气,应该直接扔库房才对吧。”
  “……”
  程子语,告诉我,你不是很伶牙俐齿咩,怎么会遇上这么个家伙!
  子语:不是据说距离每一株毒草的七步之内一定会有解药么,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毒草……
  等下人把碗拿上来,我递给他,他拿着神情严肃地端详了半天。
  我心里忍不住打鼓——难道之前只是拿给我保管?佛祖保佑它在库房木有被磕到碰到,前朝宫廷的东西,小野狗各种赔不起的。
  好久,他放下碗,眉头舒展开来。我立刻紧张地问:“咋啦?”
  “嗯……”
  “?”
  “的确是我送你的那个。”
  “……”
  “开个玩笑嘛。别生气别生气。”
  “你从开始到现在说了多少句话就涮了我多少次,还跟我说别介意?!”我危险地眯起眼睛。
  “呵呵。”
  我瞪。
  “呵呵呵。”
  我再瞪。
  “呵呵呵呵。”
  晕倒在地!
  “哈哈哈。”见我投降,他十分得意十分开心。
  算了,本小狗不跟你一般见识。
  笑完他拿起杯子递到我面前:“请帮我把这个银杯转交你的外公程老夫子,就说是我爹践行昔日的承诺了。”
  “啥承诺?”我接过杯子,不住把玩。
  他耸耸肩,表示不知。
  “对了,令尊最近身体如何?”我随口问道。
  宋问身体一僵,我立马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当日寻到宋家后,宋父特别高兴,细细询问过中原的情况,心中无尽唏嘘。因为他家所在的地方刚好就是子语旅程的尽头,在宋家修整半月后,子语即将重新踏上归家之途。临走的前一天,宋父把宋问叫到房间里谈了好久,又把子语叫进去,希望她与宋问能一同结伴回中原。那天最后退出房间时,子语分明看见宋伯伯和坐在外面的宋伯母的眼睛里都是些亮晶晶的东西。
  第二日,太阳刚升起的时候,子语和宋问告别二老,踏着晨露开始另一段艰险的征途。但是,当两人刚走出一里地时,身后忽然传来巨大的声响,回头一看,冲天的大火已经吞没了二老容身的小屋,热浪冲破清晨的湿冷向二人冲撞而来。
  “吾不愿负先皇,亦不愿阻我儿前程。但求身死,此生无悔。”
  宋问向前冲了几步又停下,跪到地上,眼泪不断往下流,却依旧拼命忍耐着,嘴里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天与地仿佛都无际无涯,大火猛烈,他们就像被世界遗弃的孤儿。
  过了很久很久,跋山涉水终于走到长安城门口的时候,宋问突然停下脚步,对终于回到中原而忍不住高兴的子语说:“子语,我不进去了。”
  子语惊讶地望着他,问:“为什么?”
  他温和地笑着:“我想先回老家看看,你一个人进城吧,路上小心。你身体不太好,更要注意安全。进城后赶快打听兄弟的住址,不要贪玩浪费无谓的时间,知道吗?”
  “知道我身体不好还不送我到家门口。”子语撅着嘴。
  “得了,就你现在的状态,普通三个混混也近不了你的身吧。”
  “宋小宝!”
  “我警告你,不许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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