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原开雾隰,绮岭峻霞城。烟峰高下翠,日浪浅深明。
斑红妆蕊树,圆青压溜荆。迹岩劳傅想,窥野访莘情。
巨川何以济,舟楫伫时英。
听着听着,我便昏昏欲睡。子言突然轻轻碰了我一下:“你准备好了没?就剩你了。”我回过神,看见现场一位仁兄正激情澎湃地赞美着一位娘子的发髻。据子言说,娘子她爹是户部侍郎。我听了一下,那诗的内容和水平可用某花体传神地表达:
今天早上,
你梳了
很漂亮的
一个
发髻;
我,
迷上了
它。
听着仁兄的咏唱,我不知怎么就想起早上梳头时忆起的严小樱,开口念了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霎时间全场安静,我这才发现那位仁兄已经歌颂完头发,坐回原位。
现在大家都在看着我,我也在看着大家。
李恪DD:下面呢?
我:(丢脸还是剽窃,这是个问题)……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李恪DD:拆开来看挺好……组合起来……也挺好,哈、哈哈!
我:没事,待会我跳舞就好。
然后便是评选这次花会的状元——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也没听到他的诗。至于李恪DD的大礼——Orz,居然是个舞娘!
大家对那个状元取笑了一阵,又在DD的带领下共同举杯,祝他赏罢花容、便得月貌。接着DD一脸笑意地看着我:“程二娘子,该你咯。”
我客气地请他点舞,被他更客气地推回来。还不等我再开口,一个声音响起来:“不如,就请程二娘子给我们来段《秦王破阵乐》如何?”
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我记住你了!
微笑,起身,行礼,退场——别误会,我只是去换衣服。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一着,只好临时向那个舞娘借衣服。舞娘原名叫安安,自小孤零,不知父姓,卖身后不知谁给改了个艺名叫檀奴。人小小巧巧,笑起来还有点小羞涩。从她那里我才知道,原来今天的状元叫潘俊安,是个考工员外郎(属吏部,主持科举考试,从六品)。那一刻我还想到,如果安安日后嫁给了他的话,她岂不是应该改名叫潘安?潘安,檀奴,Orz
再回到园中,异常欢乐的气氛已经明显地告诉我——基本上,在场的人都在等着我的笑话。也难怪,凭刚刚那首诗,大家应该已经在心里称好我的斤两了。
哼哼,走着瞧。
秦王破阵乐是当年唐军将士在还是秦王的李蜀黍群殴打赢刘武周后,深感老大英明神武,于是便以新词入旧曲,以表心中滔滔不绝的景仰之情。那歌词填得肉麻啊: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主圣开昌历,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后,便是太平秋……
我踏歌起舞,随兴而动。舞至最后,兴尽之处不禁高声咏道:
秦皇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明断自天启,大略驾群才。收兵铸金人,函谷正东开。铭功会稽岭,骋望琅琊台。刑徒七十万,起土骊山隈。尚采不死药,茫然使心哀。连弩射海鱼,长鲸正崔嵬。额鼻象五岳,扬波喷云雷。鬈鬣蔽青天,何由睹蓬莱。徐市载秦女,楼船几时回。但见三泉下。金棺葬寒灰。
一曲罢,满坐寂然。很好,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哦哟,还有这么热烈的掌声,谢谢谢谢!
走回座位,子言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子缄又是万年不变的夸张拥抱。随着这两位的动作,我还接收了几大筐各家小姐的白眼拌羡慕嫉妒恨。话说回来,逛完柳巷后这几天我们家上门的媒婆真的又多了起来。
等比试结束,便是自由活动时间。看到偌大的王府里到处是成群结队成双成对,我终于形象地理解了子言“谈谈情”的真正含义。不过这些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衣子缄,你给我站住!
“你觉不觉得其实你可以解释一下今天的心不在焉兼不理你老姐死活?”
“……我哪有……”
“还敢说没有!啊,让我来猜一下,是不是你的梦中情人今天就在这,但人家却不理你?”
“她才没有不理我!”
“‘她’是谁呀?”
顺着子缄所指望去,我看到的是一个肌肤胜雪、仿佛吹弹可破女孩儿。模样只能算周正,但好皮肤加了不少分,浑身散发出一种优雅清丽的气质,让人不得不产生好印象。依稀能记起她刚刚作的诗,字里行间颇有风骨。综合下来,衣子缄的眼光相当不错!
听他说,这个女孩叫李沐雪,取自当年沐雪而生。其父为江州刺史,本随父住在江州。因为母亲怀孕期间身体不好,出生便带了胎病,这次入京是来外婆家养身体,已经住了一年有余。
满足了好奇心,我拍拍手,放他追寻爱情的脚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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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以上诗作除程子语的抄袭外,其余内容作者全都对,写诗地点基本不对,写作时间时有穿越,但本人秉持“人物只能现代穿古代,没有古代再穿古代”的原则保证以上所涉及的诗人在本章所设时间出现在所设地点是合理且可能的,特此,拒绝跨朝追捕。
第二十五章 调情的好地方
更新时间2011…2…3 18:39:04 字数:1478
才耽搁这么一会会,那边子言已经被团团围住。“韦郎中,你刚刚的诗写得太好了。”“韦郎中,我家过几天也有花会,你可一定要来。”“韦郎中,我看到你刚刚皱了下眉头,是哪里不舒服吗?”“韦郎中,啊……”这位的话还没说完,身子就往前一倒,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子言的怀里。就凭那目测得有百八十斤的身材,啧啧啧,这假摔能成功也真委屈了她的脚。
唉,不是我说她们,要追有水平的帅哥,怎么能用这么没水平的手段呢?
但恐龙MM的这一摔算是彻底摔破了周围人的底线,下一刻所有人都试图往子言身上挤。他一边闪转腾挪一边保持着万年不变的温柔微笑,时不时还得放下电以暂缓某些就快要成功挂到他身上的MM们的动作。就在这时,他的一位朋友及时地出现在人圈外头。
只见那人一看到这边的混战,就立刻扯着嗓子高声叫道:“行一,我们已经备好了酒,快过来吧。”听了这句话,子言就像原地加满血一样光速弹离开人圈,以保持风度为前提快速往园子另一边飞去。我看这边已经没什么热闹好看,便悄悄跟过了那边。
另一边也是个人圈,看到子言都很兴奋地站起来迎他。似乎他们彼此之间都是相识,有几个我还在家里见过。这一个圆圈的说话内容有营养多了,金石篆刻琴棋书画,风雅之物一个不落。跟刚刚比诗一样,所有人都在卯足劲展现自己的博学多才——这种情况,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很无聊。可惜了几位小姐的诗,不知熬了多少个晚上写出来的,看子言的眼睛我就知道这家伙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正闷得想离开间,恰好看到又一个女生远远地走了过来,女王气场之强大横扫一切。子言看到她,也仿佛重新找到兴奋点一样,脸上划过一丝不一样的神采。
铃~~我心中顿时警报大作,又重新猫下乖乖偷听。女王果然是女王,她入座后,全场基本只能听见她和子言两个人的声音,所涉内容也是子言一直很感兴趣的老庄思想比较——这才是有水平的泡帅哥嘛!不过为毛我心里有点小嫉妒小难受呢?正努力地蹲在角落里画圈圈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程二娘子?”
回头起身,是个个子高高、气质很儒雅的郎君。
“你好。”我打了声招呼。
“冒昧打扰,娘子好。在下苏乐文,字德仁。”
“德仁郎君你好。”
“在下与几位朋友在凉亭那边小聚,我们想邀娘子一起,不知娘子可否赏脸?”
望向凉亭,有女的。“荣幸之至。”
走向凉亭的时候,我们两个一路聊了起来。
“不知程二娘子平时喜欢什么花?”
“喜欢百合、玫瑰还有满天星。”
他听了有点疑惑:“好奇特的花名,不知是何种花卉?”
“……呃,百合是这么大一朵,通体白色,样子有点像现在胡服的翻领。玫瑰和月季很像,但是香气更浓郁。满天星则是一种蓝紫色的小花,一大堆洒在草丛里就像满天星星一样。”
“是吗?这些花我都没见过,是你在草原上见到的吗?”
但笑不语,但笑不语。
“二娘怎么看牡丹?”
“很雍容,不过太浓艳了有时难免让人有负担。”
“哦?怎么说?”德仁闻言好奇地看着我。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如果要送花的话,牡丹不是一个好选择。我比较喜欢的搭配是两朵百合、十朵左右玫瑰,然后再加一大把满天星,用紫色或绿色的纸包好,绑上丝带,真的非常漂亮!”说这些话时,我的脸上浮现出兴奋的光彩。
“送……花?”
“嗯。不过这只是我个人的习惯而已,我喜欢把花当礼物。好像大多数人都不会这么干。”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他见了一笑,说:“我的确只会自己买自己摆。但花本娇艳,送花倒也不失为雅事一件。”
“哈哈,就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哦。”
他听到这句话停下了脚步,玩味地盯着我说:“我曾与许多人聊花,却从未有一个像你这般。”
我很不雅观地耸耸肩,回头笑得眉眼弯弯对他说:“因为我是个俗人啊。”
没想到他很认真地回答:”不,我倒觉得,你很特别。”
第二十六章 不止调情,还有调戏
更新时间2011…2…4 11:26:59 字数:1670
等我们到了凉亭,已有人先行离去。最后在场的人里,除了我以外只剩下一个女生。但她看到了我,只是轻轻地颔了一下首,女主人般邀我坐下,便转回头去继续其他人说话。
哎呀,不好,人家以为我要来抢风头了,低调低调。
“程二娘子,在下钟良,字厚。门下省录事。方才有幸一睹《秦王破阵乐》,娘子舞艺超群、才貌双全,实在令在下佩服。”
“钟录事过奖。不知这位娘子怎么称呼?”
“这是门下侍郎钟明鼎钟阁老的千金,钟敏敏。”德仁在旁边为我介绍。
钟娘子依旧只是颔了一下首,说声“幸会”,让我好不尴尬。我悄悄问德仁:“那钟厚郎君与钟娘子有没有亲戚关系?”
“远房亲戚,钟娘子叫他一声表哥。”
“哦。”
钟良继续找着各种话题跟我搭讪,而明白了二人关系的我放心大胆地简单回答后便将话题往钟大小姐身上引。几次三番,大家的谈话也渐渐以钟敏敏为中心展开。钟小姐显然对能主导局面很满意,也就慢慢顾不上鄙视我,让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再过了一会儿,觉得很无聊,我找个借口溜了。
刚走出凉亭不久,我听见哪里传来了子缄的声音。蹑手蹑脚转过假山,便看见他和李沐雪在石头的阴影里卿卿我我好不亲密。而子缄那副“我的世界只有你”的深情模样,让我不禁森森地怀疑这么长时间来生活在我身边的那个衣子缄其实只是个替身,正主原来是个比韦子言还韦子言的情种。
“那么说好了,等你回去后,我便往江州向你父亲提亲。”
“嗯。三郎(我恶寒一个)……”
“嗯?我的雪儿(我再恶寒一个)?”
“我担心我的身体……”
“噢不,请不要将那些话说出口,更不要将它放在心上。莫让那些丑陋的名词玷污了你圣洁的嘴唇,我要你知道,不管未来如何,今生你都只能在我的生命里。”
“三郎!”
我忏悔,之前说过的那些见家长时再报仇神马的是我错了。请允许我扶墙出去吐吧。
佩服于子缄的快手快脚,我头顶避雷针速速离开了那座天雷滚滚狗血滔滔的假山。经此一役,我还是放弃了找个凉快角落自己呆着的想法——照目前蜀王府这柔情缱绻的架势,搞不好又会再被雷劈一次。
我想,角落没我份,阳光灿烂的地方总行吧。于是我快乐地往阳光最耀眼最明亮的地方走去。然而事实向我证明,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角落可以用来调情,那么阳光下——可以用来调戏。
中庭,牡丹花开最盛处。我正蹲着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一只蚂蚁辛苦地沿着一张硕大无比的花瓣往下搬运一颗米饭,一大坨阴影不期而至。还没抬头,一把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声音便飘了下来:“程二娘子好兴致。”贼眉鼠眼,尖嘴猴腮!
我告别蚂蚁兄,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