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我们多买点吧?我想吃,”傅瑶道。
傅权泽慈爱的看了看傅瑶,对男人道:“你跟我到铺子里吧!”
他们现在手上都拿着东西,也没篮子装麻蚶子,反正铺子离这也不远了,正好可以过去。
赶车的男人点头,跟在他们身后走。
到了铺子后,傅瑶从后院拿了两个篮子出来,文德听说有好吃的,也拿了个篮子出来。
都装的满满的,过秤一称,去掉篮子的重量,总共六十二斤。
“这东西不能放,买这老多,我看你们有几个肚子。”王氏笑着摇头道。虽是如此说,却并没有要傅瑶少买。
“二百二十四文钱,我们买的多,给你二百二十文吧。”傅瑶就道。
“行啊!”赶车的男人没有啰嗦,答应的很痛快。
王氏就拿了一串钱,又数了二十个铜钱出来,
“大叔,你下次什么时候再过来卖蚶子?”傅瑶又问。
“过几天吧!”
“下次你来的时候,路过我家铺子停一停,兴许我们还得再买些蚶子”傅瑶道。
“那行啊!”男人痛快地答应了,随即赶着车走了。
一家人将三篮子麻蚶子抬进屋里。
傅瑶捧起一捧蚶子来,闻了闻,清新的、海的味道。
文德就蹲在篮子跟前,眼巴巴地看着,不肯动窝,那样子恨不得立刻就能吃到嘴里。
只是,不管多么心急,这刚买来的蚶子都不能立刻就吃。
“这急不得,得先让它把泥吐出来。”王氏就又朝傅瑶和文德笑着道,“这么多,你们去多找两个大盆来。”
麻蚶子从海里捞上来,里面的泥沙不会少,要将麻蚶子放在清水中,让它将壳里的泥沙吐干净了,才能吃。
“奶奶,什么时候能吃上蚶子?”
傅权泽提了两桶水回来,傅瑶和文德又找了两三个大木盆。将蚶子倒进入,再加满水。文德一边干活,一边问王氏。
“多让它吐会泥,明天吧,明天咱再吃。”王氏道。
一个晚上,足够让这些麻蚶子吐干净壳里的泥沙了。
为了吃到美食,等待是必须的。
弄好这些后,王氏和朱氏又去厨房里忙碌。早点的大骨汤都要熬制七八个小时,还有肉,也得手工剁碎,这些都得提前弄好,第二天早上就可以省很多工序了。
家里没事,文德就搬来个小板凳,坐在大木盆旁边。他托着下巴,一边看着里面的麻蚶子,一边和傅瑶说话。
“姑姑,这蚶子明天怎么吃?”文德很期待地问。
麻蚶子味道鲜美,怎么吃都是好吃的。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将吐干净泥沙的蚶子放进大锅里煮熟,然后剥出蚶子肉来,蘸着蒜泥酱油吃。也可以直接将蚶子肉剥出来,炒韭菜或者炖豆腐,都相当的美味。
“明天先煮一大锅吃,剩下的,晌午吃炒韭菜,晚上吃炖豆腐。”傅瑶就道。
“好!”文德笑眯了眼睛,讨论吃的是他最高兴的事情。
“这么多蚶子,咱们现在有五口人,一天怕还吃不完哪!蚶子是好吃,也不能一下子吃顶着。”?王氏到后院拿晒好的梅菜干,她们现在多了样梅干菜包子,卖的很好。听了文德的话她有些担心,“这东西又不能放,一放就不新鲜了。这东西不新鲜可不能吃,把人给吃坏了,要不给街坊邻居送点?”
所谓的把人给吃坏了,就是吃了不新鲜的蚶子,人会生病。
“阿娘,那把蚶子肉挖出来,晒干了,慢慢吃那不就行了。”傅瑶就道。
这里的人们,也就吃这一季的鲜货。他们不是渔民,并没有将蚶子晒成干,留着以后吃的意识。
“晒成干,慢慢吃啊!”王氏有些犹豫,她没看人这么做过。隔行如隔山,她们是农民,不是渔民。
“阿娘,你看干货铺子里,还有鱼干卖哪!”傅瑶就道,“我想吧,人家住海边的人,这种东西当季的肯定都吃不了,就好像,我们到秋下还晒菜干那,人家能晒鱼干,这蚶子也肯定能晒干吃了?”
“你这么一说,还真就是这个理。”王氏点头,“那行,明天吃不了的,就晒干了吃。”
其实很多事情,等别人做过之后,其他人看着就觉得非常简单。比如说,出现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其他人才跟着开始吃。虽然,螃蟹本来就是能吃的。
晚上临睡前,木盆里本来清澈的水,已经浑浊不堪了,只得又换了一盆清水,大家才去睡觉。
半梦半醒之间,还能听见麻蚶子扑哧扑哧的吐水声,怀着明天就能吃到美味的美好愿望,傅瑶睡着了。
第二天,早点时间忙完了。傅瑶、、王氏、朱氏和文德先挖了差不多一斤的蚶子肉出来。蚶子吐了半天加一整夜的泥沙,中间换过两次水,因此蚶子肉里面已经非常的干净了。
早上的时候,王氏已经买回了一斤韭菜,于是,等傅权泽从陈指挥使那边回来的时候,饭桌上就多了一道炒的香喷喷的麻蚶子炒韭菜。外加一盆白煮蚶子肉,麻蚶子很好煮,水一烧滚,原本闭合的蚶子壳张开了,蚶子肉就熟了。
王氏捣了蒜泥,加酱油,调了一碗浓浓的蘸汁。傅瑶又将前些天炸的辣椒油倒进去一点点,肥美的蚶子肉,蘸一点点酱汁,吃进嘴里满口鲜香。
不过要晒蚶子肉,首先得把蚶子肉从蚶子壳里挖出来。这将近百斤的麻蚶子,可是不小的劳动量。
于是,吃过了晌午饭,傅权泽没有出去,将一桶桶的麻蚶子都提到铺子外面一棵大树下,王氏、朱氏、傅瑶、文德都搬了板凳,拿上盆碗,出来坐到树下开始挖蚶子肉。
挖出来的蚶子肉,就被王氏放在草垫子上,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临近傍晚的时候,一家人背后的蚶子壳已经聚集成了一个小丘。王氏又拿了一个小盆给文德,又数了几枚铜钱给他。
“去豆腐坊买三块豆腐。咱晚上吃蚶子炖豆腐。”
文德欢呼一声,抱着盆子就跑了。
“慢点,小心点脚下头。”王氏在后面不住地喊。
蚶子肉都挖完了,傅瑶捡了一小盆留作晚上吃,其它经过这半天的暴晒,已经半干,都收进铺子里,打算第二天接着晒。
王氏看着这么多的蚶子,有些发愁。
傅瑶笑着对王氏耳语了几句,王氏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那还真值当试一试,我说那,我家五娘做事心里最有谱了。”王氏点头道。
“什么啊?”傅权泽疑惑的看着妻子女儿满脸笑意。
“阿爹,你有没有觉得咱家现在的炒菜做汤啥的,都比以前好吃了?”傅瑶开口道。
“是啊,这开了铺子,别的先不说,你娘和你舅母这炒菜的手艺,就明显见长。”傅权泽就道,很为妻儿的本领自豪的样子。
“阿爹,你再好好回味回味,仔细说说呗!”傅瑶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傅权泽,显然是想听到更多夸赞的话。
“那些鸡鸭鱼肉就不用说了,怎么做都好吃,就是那炒的小油菜,还有平常吃的小白菜汤啥的,经你们的手做出来,就多了股鲜亮味。”傅权泽想了想,就说道。
傅瑶就笑了起来。
“阿爹,那可不是全靠阿娘她们做菜的本事,是在里面加了东西。”
“哦?加了什么?”傅权泽就问。
王氏和朱氏双双高深莫测的一笑,弄得傅权泽更好奇了。
“虾皮,”傅瑶小声道。
这个年代,是没有诸如味精、鸡精这样的调味料的,而他们又不像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每天都能熬高汤。自从想开午市、晚市后傅瑶就动起了脑筋,每天费尽心思的想怎么让饭菜更鲜美,这不就想到了这个法子。
买回来的虾皮,晾的干干的,然后磨碎了,做菜的时候当鸡精、味精那样放一点,既能提鲜,又保证了健康。
这也是为什么,傅瑶家的虾皮吃的特别快的缘故。
“啊,是这么回事啊!”傅权泽恍然大悟。
“这可是我们的机密,谁都不能告诉。”傅瑶环视四周,正色道。
其实他们现在在自家铺子里,根本没什么人,傅瑶这样做只是为了保险起见,毕竟这是他们的法宝。
大家都点头。
“阿爹、阿娘,舅母,你们想想,这虾皮粉提味的效果就这么好,那要是换成比虾皮更好吃的蚶子那?”傅瑶看着父母,缓缓地说道。
“这还用说吗?”朱氏笑道:“肯定更好吃。”
“对,”傅瑶点头,“所以,我打算把蚶子肉晒成干,然后磨成粉,以后炒菜做汤,就放这个提味。就是早点包子,也可以放点。”
如果铺子里的吃食更加鲜美,那么就会招来更多是食客,带来更多的收入。
众人都兴奋起来。
“姑姑,你让卖蚶子的大叔下次来到咱铺子里,是不是那时候就想好了?”文德问。
“嗯,”傅瑶点头。她是打算自家先试吃,等确定了配方,要在铺子里应用的时候,就要大量进货了。
“我们的早点已经做出了响头,过两天就要开始做午饭和晚饭。我打算那一天,就用上蚶子粉,争取一个开门红。”傅瑶的两只眼睛亮晶晶地说道。
“这个好,”傅权泽眼里也充满干劲,只是很遗憾自己不能帮忙了。
等将蚶子肉烘干了,傅瑶又忙着将蚶子肉切碎,又放进罐子里,用捣子将其捣成碎末。
蚶子粉和虾皮粉按照不同的比例,调出来几份,分别放进包子的馅料中,包了几个包子出来,分别做上记号。
大骨汤里,也是如法炮制。
等包子和大骨汤熟了,每一样每个人都分得了一份,进行品尝,然后进行投票,哪一样得到的票数最多,就将采纳其相对应的配方。
这是关系到她们的铺子以后生意兴隆的大事,一家人都非常认真,最后的投票结果,其中一份全票赞成。
傅瑶捏着选定的配方,这个配方,她还会不断地改进,做为她们发家致富的强大保障。
“姑姑,这么好的东西,是不是该有个名字。”文德喜滋滋地道。
“当然。”傅瑶点头,“就叫鲜汤宝咋样?”
“嗯,不错,”王氏点头。
傅权泽也赞同。
鲜汤宝问世,并将作为傅瑶一家致富的秘密武器,傅瑶又不厌其烦地把保密的重要性说了又说,大家都不是傻子,也懂得这件事非同小可,都发誓绝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转天,那位卖麻蚶子的大叔又来了。因为是从渔村出来,直接奔的甘州城,所以他上午就到了。
傅权泽将人请进铺子里说话,他们这才知道,这位大叔的名字叫做张天。
唠了一会家常,就开始说正题。
“老张大哥,我们打算从你这多买些麻蚶子。”傅权泽对张天说道:“除了麻蚶子,要是你们村里有好虾皮,我们也打算买。”
那天傅瑶家一下子就买了一百多斤的麻蚶子,张天已经将他们当做了大主顾,听傅权泽这么一说,他更高兴了。
“太好了!麻蚶子你们要多少,我就给你们拉多少来。保证新鲜,我们都是天没亮就捞来了,一刻工夫都不耽误,马上装车往你这送。我这一天一车要是不够,我再给你找一辆车,两辆也行。虾皮我们那也有,都是好的,有干货铺子的人来收,你们要是要,我也给你们送来,价格啥的,就着他们收的价格给就行。”张天道。
因为交通不便,而且虽然有冰块保鲜的手段。不过那是只有大户人家才用的起的,渔民们打捞上来鱼虾,销路很不好找。像张天这样自家有马车,还能走乡串镇地多赚些钱,那些没有马车的人家,只能将鱼虾晾晒成干,便宜卖给来收货的人。
就像傅瑶前世曾经看过的新闻。说是某个年代,某个靠海的地区穷困的,只能顿顿吃大闸蟹充饥。傅瑶当时还想过,她好想顿顿吃大闸蟹充饥,不过也就是想想。如果没有别的饭菜,真的顿顿只能吃螃蟹,那也是相当的痛苦。螃蟹性寒,尤其是对于女孩子,真顿顿吃起来,那后果可不太美好。
?“张大叔,我们要的量大,那这麻蚶子,是不是也给我们便宜点。”傅瑶就道。
“这麻蚶子价格已经够低的了,”张天苦着脸道:“也就是我们有车的人家,趁着空闲拉出来几车。这披星星戴月亮的,也就是挣俩辛苦钱……”
张天说的其实不错,但是傅瑶相信,麻蚶子还是有降价的空间的。
果然……
“就是便宜,也便宜不了多少。”张天见傅瑶等人都不说话,马上就道。
“这样吧,张大叔,八文钱两斤,我们要九百斤,你分两次、三次都行,隔三天给我们拉来,要最新鲜的。虾皮先要二十斤,以后两三个月,你给我们送一次虾皮。要是还有什么当季的鲜货,你也拉来给我们,到时候生意咋做,我们再商量。”傅瑶就对张天说道:“麻蚶子今年过季了,明年我们还会买,到时候还是从你这买,数量上,只会多,不会少。”
“老张大哥,你也看见我们的铺子了,你保证货新鲜,这以后肯定是常来常往。”傅权泽也说道。
“行,啥钱不钱的,我就交下掌柜的你这个朋友了。”张天想了想,就痛快地道。
能交下这个主顾,那他以后就能有一笔固定的收入。就算每一斤的价格低一点,只要他们要的量多,所谓薄利多销,他就能多赚。
“我们一起出来的几个人,他们都嫌远,不往这边来,就我来了。我这来的还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