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冲?”我跟他说,一个对自己的出身极度自卑,又对自己的才学极度自负的人。
“大人如果不习惯,可以不和小人说话!跟小人说话是要花钱的!”他挑着眉毛看着我。
我认真地回看他说:“你目前这个姿色,实在不值一文!”
他看着我,即便是脸上不太干净,我依然能够看得出他额头的青筋冒了起来,突突地跳着。我们踏出了牢门,牢门上的狴犴威武地呲着牙。牢门外一驾驴车停在那里,一个大汉走过来对着宋冷月说:“公子,小的来接你回去!”他果然没有去处。
他回头对我一笑说:“大人若是想跟冷月说话,请到馆里付了钱再说!”目前这个形象,还回头一笑,那风采跟零零发里的如花一般。
“好!”我回他,我的确要去。
我继续回了监狱看了一会儿之后,回了胶州城里,吃了口东西,给梁璋去了封信,这封信很压抑,我的困惑,我的疑虑都倾泻于笔尖。这十天,我行进与胶州的街头与小巷,我发现在虚假的繁荣之下,那近乎可怕的凄凉。民众对政府并不抱有希望,他们认为即便是这些人被抓了,后面的人还是一样的。一方面胶州城的走私严重,另一方面税赋也是很繁重。
傍晚时分,我带着秦宣和连方一起去了冷月那里。冷月已经换上了白衣白裤加上不沾一尘的白袜子。比起上次见面他还是清瘦了些。
“大人今天不是想看在下跳舞的吧?”他问我。
“不是,何谓五美?何谓四恶?”我问。
他看着我说:“大人可真有趣,居然拿这个来问我这等风尘中人?”不过他还是跟我解说了论语中的这一段,还加进了自己的想法。
“嗯,你能给我将你自幼的一些经历吗?还有你对自己的一些想法?”
“大人这是做什么?难道小人卖艺卖身,还需要出卖自己儿时的经历吗?”他生气地问我,这个人脾气真不好。
“我就是想告诉自己,有些决定是对的!你可以选择说或是不说!”不知道坚定而真诚的目光是不是就如我这样的。
他看着我想了很久,然后坐下来,给我倒上茶水,开始讲述起他的故事,总之,是个非(提供下载…)常悲摧的故事。
我听完了之后,心头一口气呼了出来。让我回归了坚定的信心,跟他说:“宋冷月,我帮你脱籍!”
“不必了,我不会跟你走的,你不用可怜我!”他刚才的目光还算友好,现在又开始不善了。
“我要你跟我走做什么?我对诗词歌赋没兴趣!论长相,你跟我比,好像差距还不小!即便是我的随身侍卫,都比你强上三分!”
“那你帮我做什么?”
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实话告诉你,陛下要取消乐籍,我希望这些人里面能够走出一个非(提供下载…)常成功的典范来。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在春闱的试场上见到你!让你去告诉所有乐籍的人,只要有努力了,未来是有希望的!不要让曾经乐籍的枷锁绑缚你们一生,这才是真正的脱籍,你想不想试试?”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你逗我呢?即便我能够中了,又能如何?一个有着不堪过去的人,能够行走于官场吗?”他又开始讥讽了。
“昨日已死,不必介怀。今日新生,自当珍惜。脱籍了之后就是另外一个人,别人知道你的过去又如何?我随便你!如果你一直想过这样的生活,或者你根本就没有真才实学,所以不敢去尝试一下!行了,我要走了!”我扔下一张三十两的银票,就往外走去。
“大人,我愿一试!”他跟我说。
“好,脱籍的事情我会尽快办好的!”站在门口跟他说,然后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以后,皱着眉头说:“你不知道,一身白已经过时了吗?以后别穿的这么土!”
出门的时候我的心情获得了一丝轻松,我为自己能够调整过来而感到高兴。以暴制暴可以作为临时措施,比如对待这些贪官。但是,不能作为长久的策略,延祸他们的后人。道德底线和责任感是我必须具有的。
阅读该文章的读者通常还喜(…提供下载)欢以下文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更多的是 阿帆的思考,沉闷了些。但是,她也不是一天就能成长起来的,外表的热情活泼并不能说她是一个没有内涵的女子对不?
就像阿桥要写的是一篇有点内涵的小白文,所以女主表面很白,内心还是多彩的。
昨天东西吃多了,今天一天都不舒服!哎!
除夕
腊月二十四那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我觉得昏昏沉沉地,摸了摸脸,觉得可能是最近睡少了。一摸吓了一跳,觉得烧的厉害。把碧玉翡翠给吓坏了,德旺招来了随行太医,一把脉,得出了。一是风邪入侵,二是肝郁气结。不就是生理期的时候,着凉了感冒了吗?还搞了两种混合,闹得我好像是黛玉妹妹那样弱不禁风似的。
这样一来我想出去已经没门了,碧玉将我锁在屋里哪里也不许走!还一脸悲戚地跟我说:“爷,其实你心里还是担心的是不?只是为了不让我们为你操心,所以,才那样说的。其实,你不是装出来苦的,是心里真苦,真的挂心的。碧玉知道!碧玉都知道了!”
她又知道什么了她?我心里那些不畅快,若说肝气郁结,全是为着那点子公事,我不是专业演员,演戏久了难免会带点情绪。过个两天,事情告一段落,虽然不能回家,但是可以一起高高兴兴过个年,就会好的。
“碧玉,给我倒水来,我要多喝水,多睡觉才能早早好!行吗?”喝了水之后,中午喝了半碗粥,又喝了药。幸亏我的身体素质一直非(提供下载…)常好,三天后基本好了。
说起来人真的很没用,一个小小的感冒,居然能让我在镜子里变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精神萎靡了好几分。我不想装苦逼了,可现实却让我成了苦逼。哎!
由于我的提议,果真有几个户部的年轻人,将自己的家眷接了过来。几位嫂子的到来,让院子里热闹起来。
手上有权就是好办事,宋冷月的脱籍手续办好了,他自己这些年攒了几个钱,赎身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拿到手续,他立刻就搬了出来,由于临近年关一下子找不到房子,就在一家农户家里借了间茅草屋安身。过来跟我答谢的时候,我非(提供下载…)常欣慰,他终于知道要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了。而且,明白了头发还是要梳地规矩些了。要一直那么尖锐,以后即便是给了他机会,前途也是有限的。我给了他一张名帖,介绍他去栖霞读上两年。
出门巡了一下街,做了一些就当是重要的指示吧!比如要求各家寺庙、道观开放,让无家可归的乞丐和流浪者,有个避风雨的地方,也能过一个好年。
比如,去一些迁户家里看看,很多人家都借住在外,新房的土地迟迟没有给批下,几乎是流离失所了。刚看我们过去,先是冷淡,后是你争我抢的发泄,怒骂!还有痛哭的!我承诺了,年后建房的土地一定立刻批拨下来,赔偿的资金尽快到位。
又比如,虽然这个地方走私泛滥,但是人家收税还是照收的,所以税收就多从一些小商户那里出。我就遇见了这么一件事情。
“大人!”一个年长的老人,带着一个少妇抱着个婴孩过来。一起跪在了地上。我不知道,这算是什么一个状况。
“大人,这个孩子的爹死在了税官的手里,他娘听到噩耗月子里怒极攻心,也命归了阴曹!那税官还将他们家的仅有的东西全部搜刮了干净。”老人跪在地上控诉。黄捕头对着卢通判说了几句,卢通判对着我点了点头。这帮人搞的什么事儿啊!
“这位是?!”我指着抱着孩子的少妇说。
“奴家是这孩子的大伯娘!大人,我自己尚有三个孩儿,再加上这一张嘴实在活不下去了!”那个女子说,她怀里的孩子,小脸皴裂了一道道,看着怪心疼的,可惜小人儿不懂事,裂开嘴对着我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下面刚萌出的两颗细小的牙齿。
我俯下身去,从那女子手里接过孩子,抱在手里。那孩子也不怕生,看着我直笑,我这心一下子就软了起来。我说了句:“好可人的娃儿!是男孩还是女孩?我还真看不出!”
“大人,是女孩儿!”那老人家答我,小家伙张牙舞爪之间,把她冰冷的手伸进我脖子里,冷得我一个哆嗦,却被她一把扯住了挂我脖子里的传世凤佩的金链子。
我抓住她的小手,轻轻地捏开说:“这东西可给不得你!”
她开始瘪着嘴巴要哭出来了,那小模样让我想起自己小时候,绕着阿娘裙子,抱着腿哭的情形。“好了,别哭啊!”说着,从腰里取下了一块玉,塞进她手里。“我跟这孩子也算有缘,既然她无父无母了,不如我认她做个螟蛉义女。”
“爷!”德旺在旁提醒我。
我看向他说:“我知道轻重。这孩子身世可怜!虽说是这前任胶州府官员之过,却也是朝廷用人不当,导致这孩子的失去父母。拿来!“我伸手向他。
“什么!”他问我。
“银子!”我横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他如此不知我的心了。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二十两的银票,递给我。
我拿着银票给那个妇人说:“这孩子,我今儿认做义女。然我到胶州虽有仆从,却没有人有喂养孩子的经验。还让她住在你这里,等我回京后,我自会派人来接她!你好生看待!”
我看着那些商户说:“税官多抽的税赋,过年核实之后,就会放还,也请乡亲们放心!”
德旺非(提供下载…)常细心,过去要了地址,孩子姓名,这个妇人的姓名等等。
秦宣走在我边上的时候问我:“爷!你认了干女儿?”
“嗯!有问题吗?”他不是个多废话的人,也想来劝劝我?
“你说,这孩子以后叫你干娘呢?还是干爹?”他面无表情地问。
“……”
海边几艘木船随波浪飘摇,此地的渔民算是贱民,不得上岸居住,靠下海捕捞海参鲍鱼等海产为生,但是,不允许他们自由定价买卖,全部是官府以及其低廉的价格来收购的。如果说那些迁户还有一些激昂的情绪的话。这些渔民,几乎就是麻木不仁了。
和泉州相比,更为艰难,泉州虽然没钱,但是,底子是清白的,所以比较容易取得民众的信赖,而这里淤泥很深,清理起来很困难。还好有卢通判跟在旁边,他帮了我不少忙!当然,我对自己也有信心,与泉州相比,我有了几年的经验,这些比什么都强。
就这样吧!年前能够稍微拍拍平过去就算了,年后好好收拾残局。大年三十那天,各家的仆役都忙活开来,我提议各家各户做自己擅长的菜品,咱们虽然回不了家,在这里也好好过个年不是?其实,排得上号的一共才四桌人,其中一桌还是来的家眷,放在了后面的花厅。
气氛很热烈,我也在那里跟大家大声的谈笑,忘掉困难,不讲工作,都说要好好过个年。我这里有御厨,他们也有自己家的长随,各种风味的菜被一个一个端上来。热闹繁杂之下,是空落落,依旧是空落落,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回到宫里,回到有他的地方。
正当我吃在兴头上,心头却难受的时候,门房急急忙忙,不顾礼仪地冲了进来,慌张地连话都说不稳:“大…大…人,京…城…。来人了!”
这个时候?他会派谁来,恐怕是又得了什么稀罕物件给我送来了!
我正待站起来,只听得一阵皂靴的声音传来,一行十来个人,领头的不正是,不正是……他吗?那人满脸笑意地看着我。
空落的心房一下子被喜悦填满了,要不是还有自持能力,我恐怕就飞奔过去,扑进他怀里了。我起身疾步走到他面前,大礼参半,迎接圣驾。
他弯腰托起我说:“免礼!平身!”之后,等我起身的时候,贴在我耳边问:“高兴吗?”一口热气吹进我耳内。我点点头,两个多月没见面,他的这一动作,一下子让我脸热辣起来,可见我当真想他想地入魔了,居然会有脸红这种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他拉着我的手走到主位上,问:“这是你的位子?”我点点头,他直接坐了下来,转头跟德旺说:“给阿帆搬个位置过来!”八仙桌本来一门坐两人,我这桌上人员稀少,就坐了四个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