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纹莲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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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纹莲花楼-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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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蒙面人不答,站得宛若铜铸铁塔一般。

便在这时,三乖突然指着他道:“你……你……”他自李莲花身后猛地冲了出来,“就是你—就是你—”

李莲花伸手一拦:“他如何?”三乖一双眼睛刹那全都红了,忠厚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就是他—杀了他们—”



白千里大惊,难道封小七当真已经被害?难道三乖竟然看见了?如果封小七死了,那尸体呢?这蒙面人又是谁?他虽喝问“阁下何人”,但入目那黑衣人熟悉的身姿体态,一种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你……”

那黑衣人揭下面纱,白千里呆若木鸡,身边一干人等齐声惊呼—这人长髯白面,身姿挺拔,正是万圣道总盟主封磬!

微风之中,他的脸色还是那般温和、沉稳、平静。

只听他道:“李楼主,你是江湖惯客,岂可听一个屠夫毫无根据的无妄指责?我要杀此人,只因为他便是害我女儿的凶手!”

白千里如坠五里云雾,师父怎有可能杀害亲生女儿?但这一身黑色劲装却有些难以服众,何况封小七武功虽然不佳,但也绝无可能伤在一个不会半点武功的屠夫手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才……才不是!”

封磬风度翩翩,不怒自威,这一句话说出来满场寂静,三乖却颇有勇气,大声道:“不是!才不是!你杀了她!是你杀了她!你杀了他……他们!”

封磬淡淡地道:“你才是杀死我女儿的凶手。”

三乖怒道:“我……我又不认识你……”

封磬越发淡然:“你又不认识我,为何要说我杀人?你可知你说我杀的是谁?她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疼爱还来不及,怎会杀她?”

三乖跳了起来:“就是你!就是你!你这个禽……禽兽!你杀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死,后来她……她吊死了!我什么都知道!就是你……”

封磬脸色微微一变,却仍然淡定:“哦?那么你说说看,我为何要杀自己的女儿?”三乖张口结舌,仿佛有千千万万句话想说,偏偏一句都说不出来。

“因为—”旁边有人温和地插了一句,“清凉雨。”

说话的是李莲花,如果说方才三乖指着封磬说他是杀人凶手,众人不过觉得惊诧。李莲花这一插话,此事就变成了毫无转圜的指控。

万圣道众人的脸色情不自禁变得铁青,在这般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眼睁睁看着自家盟主受此怀疑,真是一项莫大的侮辱,偏又不得不继续看下去。

封磬将目光一寸一寸地移到李莲花身上,李莲花温文尔雅地微笑,只听封磬一字一字地道:“我虽嫉恶如仇,但也绝无可能因为女儿被魔教妖人迷惑,便要杀死自己的女儿。”

此言一出,众人情不自禁纷纷点头,封小七纵然跟着清凉雨走了,封磬也不至于因为这样的理由杀人。

李莲花摇了摇头,慢慢地道:“你要杀死自己的女儿,不是因为她看上了清凉雨……”他凝视着封磬,“那真正的理由,可要我当众说了出来?”

封磬的脸色刹那变得惨白:“你—”

李莲花举起手指,轻轻地“嘘”了一声,转头向已经全然呆住的白千里:“为何是总盟主杀害了亲身女儿,你可想通了?”

白千里全身僵硬,缓缓地摇头:“绝……绝无可能……师父绝不可能杀死亲生女儿……”

李莲花叹了口气:“你可还记得王八十家里吊着的那头母猪?这个……不愉快的故事的开始,便是一头上吊的母猪。”

白千里的手指渐渐握不住金钩,那虎口的鲜血湿润了整个手掌,方才封磬一剑蕴力何等深厚,杀人之心何等强烈,他岂能不知?

封磬脸色虽变,却还是淡淡地看着李莲花:“李楼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今日你辱我万圣道,势必要付出代价。”

李莲花并不在意:“那一头母猪的故事,你可是一点也不想听?”封磬冷冷地道:“若不让你说完,岂非要让天下人笑话我万圣道没有容人之量,说吧!说完之后,你要为你所说的每一个字,付出代价。”

李莲花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掌:“角阳村中尽人皆知,那夜三更,王八十住的柴房里吊了一头穿着女人衣服的母猪,人人啧啧称奇。那母猪身上插着一支断矛,怀里揣着万圣道的金叶令牌,在柴房里吊了颈。这事横竖看着像胡闹,所以我也没留意,所以万圣道寻找不到盟主千金,前来询问的时候,我真不过是个凑了趣的路人,但是—”他慢慢地道,“虽然我不知道那吊颈的母猪是何用意,也不知道万圣道封姑娘究竟去了哪里,我却从一开始就知道是谁—吊了那头母猪。”



白千里漠然问:“是谁?”

李莲花微笑道:“那头猪吊上去的时候,没有人家里少了头猪,那猪是哪里来的?从二百里外赶来的?如何能进入村里无声无息不被人怀疑呢?这说明那头猪来自家里猪不见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奇http://。。怪的人家,又说明这头猪在街上搬动的时候,没有半个人觉得奇http://。。怪—那是谁?”他说到那吊颈的母猪的时候很是高兴,“是谁知道王八十三更时分必然外出倒夜壶且从不关门?是谁家里猪不见了大家都不奇http://。。怪?是谁可以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运一头死猪?”他指了指三乖,“当然是杀猪卖肉的。”

众人情不自禁点头,眼里都有些“原来如此,这么简单我怎么没想到”的意思,李莲花又道:“至于卖肉的三乖为何要在王八十家里吊一头死猪,这个……我觉得……朋友关系,不需外人胡乱猜测,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说吊猪的人多半就是三乖。”

三乖心惊胆战地看着李莲花,显然他这几句说得他寒毛都竖了起来,只听他继续道:“但是当他将另一头公猪砍去左脚,插上铁棍,砍坏了头,又丢在王八十那废墟上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

他一字一字缓缓地道:“这不是胡闹也不是捉弄,这是血淋淋的指控,杀人的印记。我想任何人看到这两头猪都会明白—那两头猪正是两个人死状的再现,吊母猪的人用意并不是哗众取宠或是吓唬王八十,他是在说……有一个人,她像这样……死了。”

话说到这里,李莲花慢慢环视了周围的人群一眼,他的眼瞳黑而澄澈,有种沉静的光辉,众人一片默然,竟没有一人再开口说话。

只听他继续道:“这其中有两条人命,是谁杀人?而知情人却为何宁可冒险摆出死猪,却不敢开口?这些问题,只消找到三乖一问便知,但这其中有一个问题。”

他看了三乖一眼:“三乖既然敢摆出死猪,说明他以为凶手不可能透过死猪找到他;我若是横插一手,万一让凶手发现了三乖的存在,杀人灭口,岂非危险?所以我不能问,既然不能问,如何是好呢?”

他顿了一顿,轻咳了一声:“这个时候,一个意外,让我提前确信了凶手是谁。”

【四】   凶手

 “王八十曾从母猪衣裳的袋中,摸出来三样东西。”李莲花道,“一颗相思豆,一根枯枝,还有一张纸。纸上写了些谜语一般的东西,白大侠曾经很是兴趣,但不幸这东西其实和杀人凶手关系并不太大。”

他突然从“金先生”改口称“白大侠”,听得白千里一呆,反而不大习惯:“关系大的是相思豆,这种豆子,并不生长在本地,只生长在南蛮之地,大山之中。衣袋里的相思豆非但新鲜光亮,甚至还带有豆荚,显然是刚刚折回来的稀罕东西。”

李莲花道:“而近来总坛之中谁去了南蛮之地?是总盟主。”白千里忍不住道:“总盟主乃是受人之邀……”

李莲花微微一笑:“他可有带弟子同行?”

白千里语塞:“这……”

李莲花长长舒了口气:“于是这颗相思红豆便到了封姑娘衣兜里,虽说总盟主爱女之名,天下皆知,但父亲赠亲生女儿一颗相思红豆,这也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但是—”他说到父亲送女儿相思豆说得漫不经心,说到“但是”两字却是字正腔圆,不少人本要大怒,却情不自禁要先听完再怒。

“但是—相思豆豆荚之中,应有数粒红豆,为何在封姑娘兜里只有一粒?”他耸了耸肩,“其他的呢?莫忘了相思豆虽然是相思之物,却也是剧毒之物,那些剧毒之物到何处去了?”

白千里皱眉:“你这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师妹……师妹难道把这东西拿去害人了?师妹虽然年少任性,却也不至于害人。”

李莲花摇了摇头:“这是个疑问,只是个疑问。我到了万圣道总坛,承蒙信任,听到了两个故事。其一,总盟主的发妻生下女儿不久便过世了,总盟主自此不娶,封姑娘生得酷似母亲,故而深受总盟主疼爱;其二,‘一品毒’清凉雨冒充厨房的杂役潜入总坛,意图盗取白大侠的少师剑,结果不知何故封姑娘却恋上了这位不入白道的毒中圣手。她为清凉雨冒险盗取少师剑,又在清凉雨毒杀慕容左之后,随他出逃。”

这事却有不少人不知情,只听得面面相觑,满脸疑惑。白千里缓缓点头:“这有何不对?”

“清凉雨潜入万圣道,意图盗取少师剑,此事何等隐秘;万圣道中邵少侠天资聪颖,目光过人,他发现了此事并不算奇,但封姑娘却为何也知道?”李莲花叹了口气,“根据众人的记忆,无论如何封姑娘都是个任性刁蛮的千金小姐,她怎会无端恋上了厨房的杂役?清凉雨又怎会信得过她,居然让她知道自己是为少师剑而来?他们之间,一定曾经有过不为人知的际遇,而封姑娘和厨房杂役能借由什么东西有际遇?”

他看着白千里,看着封磬,慢慢地道:“那就是食物。”

“食物?”白千里茫然重复了一遍。

“食物。”李莲花慢慢地道,“我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清凉雨是用毒的行家,食物,消失的毒物,封姑娘,这些加在一起,不能不让人有一种奇妙的想象。”

白千里全身都寒了起来:“你是说—”

李莲花截口道:“或许—有人曾经在封姑娘的食物中下毒,却让清凉雨发现了,他为封姑娘解毒,故而封姑娘恋上了这位救命恩人。”他淡淡地道,“这只是一种猜测,和方才的疑问一样,不算有什么真凭实据。

但他的这“猜测”,却有些真实得吓人。四周不再有议论之声,人人呆呆看着他,仿佛自己的头脑都已停顿。

李莲花继续道:“清凉雨与封姑娘的相识,让我怀疑,总坛之中有人要对封姑娘不利。封姑娘房间外的花园中,丢弃着太多东西,有金银珠宝,有发钗玉钿,那些东西若是计算起银两来,只怕价值连城;封姑娘年纪还小,并无收入,这些东西自然都是有人送的;她长年住在总坛之中,也并未和什么江湖俊彦交往,那这些珠宝玉石又是谁送的?”

他唇角微勾,看了封磬一眼:“除了总盟主,谁能在万圣道总坛送封姑娘如此多的珠宝玉石?父亲送女儿珠宝并不奇http://。。怪,但封总盟主未免送得太多了些,而封姑娘的态度也未免太坏了些。”微微一顿,他慢吞吞地道,“封姑娘年方十七,慈父一直将她深藏闺中,突然在两个月前,他开始为女儿选择一名良婿,据说选中了不少人,而封姑娘却不肯嫁,并为这事大吵大闹。封姑娘不过一十七岁,为何总盟主突然决定,要她嫁人呢?”他唇角的笑意微微向上,看着封磬。

封磬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李莲花。

“在封姑娘丢弃的许多东西之中,有一个香炉。”李莲花的笑意在这一瞬间淡了下来,语调渐渐地变得有些平板:“香炉之中,有一块质地良好的麝香,它的一角有引燃的痕迹,后又被人扑灭。麝香此物本来香气就浓,实无必要再将它引燃,而它被封姑娘扔得很远。”

李莲花看着封磬:“那是一块纯粹的麝香,有燥味,并非熏香,那是药用之物—是谁把它放在封姑娘房里?是谁把它引燃?你赠她红豆,你赠她珠宝,你突然要她嫁人,她的房内有人点燃麝香,又或许有人在她食物之中下毒—麝香、麝香那是堕胎之物……”



“闭嘴!”白千里厉声喝道,“李莲花!我敬你三分,你岂可在此胡说八道?非但辱我师父,还辱我师妹!你—你这卑鄙小人!”四周嗡然一片,谁都对李莲花那句“堕胎之物”深感惊骇,谁听不出李莲花之意就是—

就是封磬与封小七有那苟且之事,封小七有了身孕,封磬要她嫁人堕胎都无结果,于是逼不得已,杀了自己的女儿。这若是个理由,倒是真是个理由。谁能相信万圣道总盟主封磬,平日温文儒雅,以种花为喜好,饱读诗书的谦谦君子会做出这等事?

封磬一张脸已经铁青:“李莲花,你说出这等话来,若无证据,今日我不杀你—不足平我万圣道之怒。”

李莲花垂下手来,指了指地下:“你想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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