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纹莲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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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纹莲花楼-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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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道:“那墙上粘着一小块褐色的碎片,那是一块头骨,所以有人头颅在走廊里受到重击。我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自碎天灵还是被人用硬物砸到,总之必定是脑浆迸裂,如果他便是斑点妖怪,既然人头能传染怪病,那收拾尸体的人必然沾到脑浆,多半他就要生病。而你我来的时候那痕迹早就干了,就像这人头一样,早就没有什么脑浆、也没有尸水,不过就是骷髅而已。”

“金有道呢?”陆剑池越听越心定,心既定,头脑也渐渐灵活起来,“他却为何得病?”

李莲花缓缓地道:“他么?他和另外一人住在二楼第三个房间里,我猜他必定也是看见了这客栈离奇诡异,发了豪侠脾气,非要住在这客栈里不可。然后—”

“然后?”方多病追问,李莲花转过身眼望庭院旁的走廊,“然后发生了什么,就要请石老告诉我们了。”

陆剑池转过身来,目光所聚,正是庭院走廊。方多病手掌一翻,一支玉笛握在手中,凉凉地看着走廊:“老头,出来吧,鬼鬼祟祟躲在走廊里会得怪病的哦!”

一群人突然从走廊里涌了出来,饶是三人早已知道背后有人跟踪,但突然见了这许多人还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只见一群皮肤黝黑、个子瘦小的村民手里提着尺余长的小小弓箭对准三人,那小箭弯弯曲曲,不知是以什么东西制成,箭头黑黝黝的,决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满面皱纹的石老在村民的簇拥之下,拄着拐杖慢慢地走到前面来,他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的陶罐,这陶罐在众人眼中皆是可怖至极,连他身侧的村民都后退了几步,目光充满敬畏之色,远远避开那陶罐。

石老高高举起那陶罐,村民一起对那陶罐拜了下去,犹如拜祭神明。

“石老,别来无恙?”李莲花踏步上前,对着石老微笑,他相貌文雅,如此含蓄一笑,虽然穿的并非白衣,衣袂亦不飘飘,风度却是翩翩。

方多病在心里赞了一声,死莲花就是会装模作样。

石老目光转动,看了四房里掉下的人头一眼,拐杖重重一顿:“你们竟惊动了‘人头神’!人头神必定要你们不得好死!阿米托拉斯寿也呜呀哩……”

他将拐杖一顿一顿,大声念起咒来,身周的村民同时跳动,绕着他一起念咒:“……阿米托拉斯寿也呜呀哩……咿唔求纳纳也,乌拉哩……”念咒之时,身体转动,但手握弓箭的人不论转到何处,都不忘以箭尖对准三人。

方多病又是骇然,又是好笑:“这演的是哪一出?”

李莲花伸出手指在耳边晃了晃,轻声道:“听。”

陆剑池凝神静听,只听咒声之外,有鸟雀振翅之声凌空而来。三人抬起头来,只见鹰隼满天盘旋,竟有不少只鹰闻声而来,这咒声居然能召唤鹰隼。

这地方虽然荒蛮,却着实有不少老鼠,猎物没有,老鹰却有不少,村民与老鹰长年相处,有召唤老鹰之法并不奇http://。。怪。

李莲花凝视了老鹰半晌:“只怕他想召唤的不止是这些鹰,而是—”他话未说完,骤然屋顶呼啦一声,一团事物翻上屋顶,目光炯炯看着众人,正是金有道。

方多病苦笑,金有道被老鹰的动静吸引,跟踪而来,这人正常的时候已不好惹,如今力气大增神智混乱,更是难以收拾。

眼见金有道来到,石老改变咒音,乌拉乌拉不住手舞足蹈,村民改变舞蹈之法,挥舞弓箭,齐声呐喊。金有道充耳不闻,一双小眼睛牢牢盯着陆剑池。

方多病心里叫苦连天,这人到了这种地步,仍是念念不忘与陆剑池的比武之约,就算一边的村民不在那里鬼吼鬼叫,这人一样会找上门来,不知陆剑池那傻小子有没有和金有道动手的本事?要是没有,要往哪里逃走最快?

陆剑池沉默不语,手按剑柄,金有道四肢伏地趴在屋顶,似乎正在寻找进攻的机会。方多病东张西望四处找寻逃走的捷径,李莲花在他耳边悄声道:“你去敲烂那老头手里的陶罐。”

方多病“哎呀”一声,怒道:“那罐里明明有古怪东西,说不定装了什么斑点妖怪的脑浆,我才不去送死!”

李莲花悄声道:“那罐里如果真有脑浆,他怎敢握在手里手舞足蹈,又唱又跳?我和你打赌他又在骗人。”

方多病心中一动:“你说他凭着这一小罐东西震慑他的村民,而罐子里的东西却是假的?”

李莲花越发悄声道:“未必真是假的,但他现在拿出来的多半是假的,否则那东西何等可怖,一个不小心岂非连自己都赔进去?你去敲烂他的陶罐,大家一看那东西是假的,自然就不听他的话了。万一那东西是真的,打烂他的陶罐,这老头也就自作自受,恶贯满盈了。”

方多病探手入怀,握住一块金锭,咬牙切齿:“死莲花,你让本公子大大的破财,拿你莲花楼来赔!”

李莲花欣然道:“那楼下雨漏水冬天漏风,木板咯吱咯吱响,窗户破了两个,过几天我又要大修,你若肯要,再好不过了。”

方多病呛了一口:“放屁!”

此时金有道发出一声怪啸,自屋顶扑下。陆剑池拔剑出鞘,只见人影疾转,“砰”的一声大响,陆剑池被金有道一扑之势震退三步。同时“当”的一声脆响,方多病借机金锭出手,石老手中的陶罐应声碎裂,众人的目光急急从金有道身上转回,只见陶罐落下,溅出少许无色清水模样的液体,石寿村民一阵怪叫,纷纷倒退,有些人竟夺门而出。

石老满脸震愕,呆在当场,过了一会,石寿村民慢慢站定,望着石老的目中皆露出不解之色,再过片刻,方才逃出去的几人又自走廊探头进来,望着石老,目光中满是惊奇和疑惑。

陆剑池长剑挥舞,堪堪抵住金有道扑袭之势,抽空看了身旁局势一眼,突然石寿村民一声低吼,许多人围了上去,对着石老不住指指点点。

他心中大奇,心神一分,金有道手臂暴长,直对他肩头抓去,陆剑池长剑在外,已无法及时回挡,一时打不定主意是否弃剑,一呆之下,一阵剧痛,金有道五指已插入他肩头半寸,鲜血泉涌而出。

金有道出手如风,右手合拢,便要将他脖子扭断。方多病一声叫苦,玉笛挥出,架开金有道右手一扭,陆剑池趁机收剑,将金有道逼开三步,只觉右肩剧痛,只怕已无挥剑之能,却又不能让方多病一人御敌,只得咬牙忍痛,浴血再战。

这武当傻小子真是傻得可以,方多病心中大骂这呆头临阵犹豫、伤得毫无价值,如今还要拖拖拉拉做他的绊脚石,再过三招,陆剑池长剑脱手,左肩再度受伤,脸色苍白,兀自不知是否应当退下。



“陆剑池。”方多病咬牙切齿地道,“你没有看见你背后那位高人在干什么吗?”陆剑池百忙中回头一看,只见李莲花已趁乱远远逃开,一只脚已经踏上庭院另一边的门槛,顿时一片茫然:“他……”

方多病怒道:“行走江湖这么久,你小子还不知道打不过要逃么?一只病猫在这里给老子碍手碍脚,你想送死老子还没空给你放鞭炮呢!还不快走!”嘴上说得忙碌,他手中玉笛也是连连挥舞,勉强挡住金有道的手爪。

陆剑池大声道:“我岂可留下方少一人!要死的话大家一起……”

方多病气得几乎吐血,破口大骂:“谁要和你一起死了?还不快逃!”

陆剑池眼见李莲花已逃得无影无踪,心中满是疑惑,李莲花武功如何他不清楚,但他曾经接过金有道一掌,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为何丢下朋友,转身就逃?这岂不是临阵脱逃……但方多病却竟然叫他也走……这和师父教导全然不合……

一阵糊涂后,他迈步跟着李莲花逃走的方向而去,冲出庭院,眼前却不见李莲花的人影,心中越发大奇:“李兄?李兄?”短短时间,他能躲到哪里去?

方多病把陆剑池赶走之后,越发感觉金有道攻势凌厉,他自己本来练功就不认真,此刻满头大汗,已是险象环生,心里叫苦连天,金有道行动如此迅速,他就算要逃,只怕跑得还没有他快,如何是好?

难道方大公子竟然要因为该死的李莲花和傻到极致的陆大呆把一条宝贵至极的小命送在这里?这怎么可以?

眼角看石寿村村民将石老围在中间,不知在搞些什么鬼,他也无心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道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如来佛祖、文殊普贤、太上老君、齐天大圣、天蓬元帅什么都好,苍天显灵,让他逃过此劫吧?他日后必定潜心向佛,决计不再与李莲花那死鬼偷吃寺庙里的小兔子……

白影飘拂,烦躁的空气中掠过一阵清淡的凉风。

方多病蓦然回首,只见背后一人卓然而立,白衣如雪,轻纱罩面,那衣裳如冰如玉,鞋子上绣纹淡雅,非但人卓然就连衣袂穿着一样卓然出尘。方多病一时呆住,半响方想到:原来白日真的会见鬼……

金有道一声怪叫,转身向白衣人扑去,白衣人衣袖轻摆,一柄长剑自袖中而露,露剑身半截,只这一摆一抬,剑尖所指,已逼得金有道不得不落向别处,伺机再来。

方多病趁机退出战局,站在一旁不住喘气,心中又想:原来世上真有这种白衣飘飘的劳什子大侠,他妈的,他分明早就在一旁偷看,却偏偏要等到老子快死的一刻才出手救人,想要老子感激,老子却偏偏感激不起来。

看了片刻,方多病突然想起,这似乎不是他第二次遇见这位白衣大侠,除了昨夜看见他一片衣角,去年冬天,他和李莲花在熙陵外树林中遇到古风辛袭击,李莲花逃进树林,也是在快死的时候,树林里有白衣人踏“婆娑步”击败古风辛,救了他们两条小命,难道眼前这个白衣飘飘,十分惹人讨厌的白衣人,就是那人?

想及此处,方多病心中一凛—当年那人足踏“婆娑步”,那是“相夷太剑”李相夷的成名轻功,若眼前这人真是当年的白衣人,他和名震天下、传闻已在十年前落海而死的李相夷李大侠是什么关系?想及此处,不得不打点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地注意起白衣人和金有道的一战。

金有道非(http://。。)常谨慎,不知是失去神智之后多了一种野兽般的直觉,或是身为武林高手的敏锐犹在,对付白衣人他非(http://。。)常小心,目光炯炯盯了白衣人许久,方才轻轻移动了一下位置。

白衣人站住不动,持剑之手稳定至极,那长剑泫如秋水,泠泠映着方多病的左眉,居然便一直映着他的左眉,如此长的时间,剑刃不动不移,半分不差!这究竟是怎么样的剑上功力!

方多病为之咋舌,要说他是李相夷的弟子,李相夷就算活到今天也不过二十八,只怕培养不出这样的弟子,当然说不定人家十八岁纵横江湖的时候便已收了十几岁的徒弟,算到如今自然也就这么大了,但若是真的曾经收徒,以李相夷天大的名气,怎会无人知晓?

要说这人是李相夷本人,李相夷早在十年前坠海死了,那事千真万确,证人众多,决不可能掺假,何况要是这人便是李相夷,一剑便把金有道宰了,根本不会僵持如此之久。若要说这人是李相夷的师兄师弟之流,年龄上倒是比较有可能……

但听说相夷太剑却是李相夷自创的,如此似乎也说不通—莫非—这是李相夷的鬼魂?

他心里胡思乱想,骤然金有道伏低身子如离弦之箭往白衣人双腿冲去,白衣人露在袖外的半截长剑一振,方多病只觉眼前一亮一暗,一片光华艳盛泉涌般乍开乍敛,竟令人忍不住只想再看一次,那是剑招么?是剑光、或只是一种幻相?他心里一瞬迷茫,一颗心刹那间悬空跌落,眼前只见那支泫如秋水的长剑不知如何拧了一个弧度,对着金有道当头斩下!

“啪”的一声轻响,他瞬了瞬眼睛,只当必定看到脑浆迸裂、血流满地的情景,但白衣人这一剑斩下,只见金有道头顶有血,顿时瘫倒在地,却不见什么脑浆迸裂。

方多病又眨了眨眼睛,才知这人竟用锋锐如斯的剑刃把金有道击昏了!这……这又是什么神奇至极的功夫?便在方多病瞠目结舌之际,那白衣人似是转头看了他一眼,持剑飘然而去。

方多病又呆了半晌,目光方才落到金有道身上,金有道头顶被那一剑斩出一道又直又长的剑伤,却只是皮肉轻伤,是真力震动头脑,方才昏去。

但那白衣人的内力着实并不如何了得,若是内力深厚的高手,要以剑刃击人头,决计不会击出剑伤和血来,如此说来,这人既不是李相夷、也不是李相夷的鬼魂,那究竟是谁?他一回头,却见两颗脑袋在后门探头探脑,正是李莲花和陆剑池。

“你打昏了金有道?” 李莲花遥遥地悄声问。

方多病本能地点了点头,随即猛然摇头:“不不不,刚才那人你瞧见了没有?那个白衣人,使剑的。”

李莲花摇头:“我到院子外的草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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