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华颖武大将军的儿子，你们也算有些渊源。“白发人自顾自说着。
”嗯？“武彦殊奇道。
”从头到尾，她怎么会去招惹天教，还中了绝毒？“
武彦殊于是将游潇中毒经过都说了，白发人只是神色凝重。
”前辈？“武彦殊试着叫正在出神的他。
白发人回头看他一眼，转身出去了。
武彦殊心不由下沉，难道他也解不了么？
”丫头……丫头……“
游潇睁眼，一见眼前人不由高兴地笑道：”臭老头，你总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就见不到我了……“
”丫头……“白发人叹了口气，怎么也没想到，一年后再见，天下正如当初他所料的风云剧变，却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这样。
游潇将头埋在他怀中，只觉得心头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但是一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丫头……“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游潇怎么会不知道他想告诉她自己对她身上的毒无能为力。
这个结果，她早就知道，根本从未抱希望。
”游潇，吃点东西吧。“武彦殊端了煮好的粥来。
游潇抬眼看他，点点头，武彦殊盛了粥端过去，先递了一碗给游潇，然后恭敬地双手奉了一碗给了白发人道：”前辈，请。“
游潇瞥他一眼，微笑道：”他是我师父，楚天非。你不用这么客气。“
楚天非淡淡接过，却在打量武彦殊，见他听闻自己的姓名，脸上也不过微有些讶异，但立马转而如常，心头不由道：”这墨玉公子，盛名之下，还是有点意思。“
武彦殊心头却想，难怪游潇对天教了若指掌。她师父便是上一任天教棋使，只是在几十年前那场动乱反出了天教，之后不知所踪，原来却是在此隐居。
”丫头，小杨呢？“楚天非开口问道。
”他……我不知道，都没来得及联系他。“
楚天非冷哼一声：”当初我传他武功，便是让他护着你，现在你这样－－“言语中大有责怪的意思。
”这本来就是意外嘛，他就算在场也做不能什么啊 。武彦殊武功比小杨还稍高一线，还不是没办法啊。“游潇替小杨开解，两人功力本来是差不多的，此时却故意说是武彦殊稍高一线。
”你跟他什么关系？“楚天非再次将目光放到武彦殊身上。
”呃……这……“游潇说不出话，两人虽然表明心迹，但这几日全在担心游潇的所中绝毒，根本没时间想确立一下关系，而且游潇脸皮薄，又转念想自己时日无多……
楚天非见武彦殊直视温柔地看着游潇，便开口问：”你说。“
”心之所爱，此生唯她。“
武彦殊目光灼灼地看着游潇，一字一句道。
一时间，房间瞬间静得只有游潇一口一口喝粥的声音。
半晌，楚天非轻叹：”丫头，你眼光不错。“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游潇知道楚天非的意思便是认可了武彦殊，想到他刚刚的话，略显苍白的脸上也现出些红，嘴上却道：”我不值得你如此的，我……“
”我帮你再盛一碗来。“武彦殊淡淡打断她，拿过她手上的碗，往厨房走去。
游潇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难得地温柔起来，脸上缓缓浮起一丝笑容，时日无多，但是有他在，老头子也回来了，死之前有这两个人在身边，上天也算待自己不薄。
夜，残月如勾。
武彦殊坐在小溪边，看着流水，心下凄凄，游潇刚刚发作了一次，楚天非给她输了内力，现在睡着了。
”你在这干什么？“
楚天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武彦殊起身，恭敬道：”随便坐坐。前辈，游潇……“
”你既然是丫头的心上人，便不用对我如此生疏客气。“楚天非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冰雨之毒，无药可解。若不是那丫头聪明，用赤云丹的毒牵制冰雨，她现在早没了。“
武彦殊默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天非又叹：”实不相瞒，我也只能是延续她的时日，但是早晚也会……“
虽然早猜到楚天非应该也是束手无策，但此刻听他亲口说来，还是感到一阵发凉。
楚天非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肯定不好受，这几日，好好陪着她吧。“
”就不能再想想法子试试吗？“武彦殊有些痛苦地问。
”现在她体内有两种毒，彼此纠缠牵制，刚刚好相互平衡着。若想法子尝试压制任何一种毒，哪怕是解了一罢，平衡一旦打破，另外一种毒势必发作，她也就立时毙命了。这就是根本无法可试的原因。她现在只能指望有神仙将她体内的两毒一并吸走。“
”一并吸走？“武彦殊喃喃念道。
”好了，人各有命，我让她闯江湖的第一天就告诉她这句话，我想她一直记得，也过得很精彩，那么还有什么好替她难过的呢？你回去陪她吧。“楚天非叹了口气，转身往菊林走去。
武彦殊一路走一边仍是想着楚天非的话，进屋看了游潇正睡得想，便悄悄退了出来，在外间坐了，心中犹自思量楚天非的话。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楚天非回来见他坐在外间，皱眉道：”你怎么坐在这？我让你回来你便只是坐这吗？“
武彦殊抬头，有些不明所以：”请前辈明示。“
”我让你进去陪她，你却在这傻坐。“楚天非白了他一眼：”在我这不需要什么恪守礼法的君子，既然丫头对你有意，你就给我进去陪她。“
”……“武彦殊睁大眼睛看着他。
”我再跟你这个榆木脑袋说明白些，进去，抱着她睡。她中毒，时常会冷的。我要她醒来能立时看见你。“说完转身进了另一间茅屋。
武彦殊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摇头失笑，他总算知道游潇身上那些惊世骇俗的想法来自于谁了。有其师必有其徒是么？
进屋，看着游潇熟睡的样子，可惜……
叹了口气，解衣，上床，将她搂在怀中，轻轻吻了吻游潇紧皱的眉心。
夜里，游潇哼了几声，想是毒发让她不好受。武彦殊只好将她抱紧，输去点真气，游潇才安定下来，慢慢往他怀中缩了缩。
等到天明，游潇睁开眼睛便看见武彦殊，微有些讶，脸有些红：”你……“
武彦殊淡淡一笑，把她抱得紧了，柔声道：”这可不关我的事，楚前辈的意思，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来他倒挺看的起你。“游潇有种被人卖了的感觉。
武彦殊笑笑，亲了游潇一下，起床：”饿了吧？我去煮东西。“
游潇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恍惚在梦中的感觉。
当初第一眼的惊艳，只觉得这个人冷漠中又带讥诮，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剑。却不想有一天他也会如此温柔。心头不觉有些落寞，自己时日无多，真想多些时日让自己沉溺于他温柔。转念一想，自己若死了，不知道武彦殊后半生又会将这温柔给谁？虽然他说此生唯她，但是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总也会遇到动心的女子吧……就算真的此生不娶，游潇也不愿他如此。
楚天非便一生痴恋自己娘亲白夫人，她很明白这日子太寂寞，她也不希望他如此。
吃过饭，来两个人便在遍野句话中漫步，累了便坐在花丛中。
”可惜没有酒……“游潇有些遗憾地道，可惜了面前如此美景，如果可以跟他把酒共进美景，多妙。
”就算有，你想都别想。“武彦殊哼了一声。
”我死了之后，你会想我吗？“游潇看着流水，悠悠道。
”游潇！“武彦殊不高兴，为什么上天只给我这么一点时间？
”你要忘记我。“游潇转头，淡淡看着武彦殊笑。
武彦殊看进她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半晌，吸气，呼气，缓声道：”若换做是你，我死了你会忘记我吗？“
笑容慢慢浮现在游潇脸上：”会。“因为我知道那样太难过。
武彦殊转头，半响回之以淡淡一笑：”我不是你。“
游潇叹了口气，侧目看着身边的菊花，不再说话。
武彦殊转头，挑了一朵开得最美的黄色菊花，轻轻插到游潇头上。
游潇笑，微笑，青丝飘逸，红唇娇美，浅笑嫣然。
她，一定要留给武彦殊最美的记忆。
满地秋菊，一袭青衣，风姿绰约。人与花各自相映，平添几分娇艳。
武彦殊便那么仅仅地看着，想抱她，却始终觉得不能唐突，如此美好的画面。
晚上，拥着她入睡，武彦殊却怎么都睡不着。
为什么？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要让自己尝受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
三更，游潇又开始毒发。之后五更，又折腾了一次。第二天直睡到中午才转醒，楚天非来看过一次，只是摇头叹息。
这天游潇白天精神不好，吃了饭又开始睡。晚饭后，跟楚天非说了些话，却是见不到武彦殊，困意袭来，又去睡了。
也不知道睡得多久，感觉身边有动静，睁眼道：”你干嘛去了？“
武彦殊抱紧她，”我随便走走而已。累吗？我吵醒你了？“
游潇摇头，也将他抱紧：”不是，及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陪我说会话吧。“
”嗯。“武彦殊只是温柔地吻了她一下。
”你后悔为了我放弃天下吗？“游潇低声道。
”如果天下没有你，我要这个天下又有什么意思呢？“
游潇笑，在黑暗中找寻武彦殊的唇，轻轻吮吸着，半晌想起一事，笑问：”那时候在王城外的酒楼，你为什么会想到要强吻我呢？“
武彦殊轻轻抚上她的脸，也似记起那天的情景，不觉嘴角上扬：”就是见你如此嚣张才有这个冲动，或许隐隐觉得这样能让你记住我吧。“
”你当时确是把我气得不轻的好吧？“
”反正你记得我就好。而且，你后来不是还了我两巴掌吗？真有你的，当时真的让我把你看做敌人了，也再不敢小看你。“
”现在想来，你也挺卑鄙下流的。三番两次轻薄我，还挑拨我跟苏淼的关系，说什么我是你的女人。“
”下流是对每个女人都那样，我可只对你才那样的。有时候你实在让我拿你没办法，所幸算是找到一个对付你的法子。“武彦殊想了想哼了一声道：”这个天下让苏淼拿去也罢，但是你，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得到的。“说到后面，一边吻着她已经有些含糊不清了。
”说起来我倒想起，那次在河边，如果不是你坏我们好事，我肯定一心一意跟苏淼了。“
”可惜偏偏撞见我，不过我也不好过，差点没死在你手里。“
游潇失笑：”虽然有些乘人之危，但我也算有本事的吧，况且我也没使功夫。“
”现在想来，也对亏了那事。否则你又怎么会被江赫留嫁祸，然后成了我的丫环。没有跟你一路的那些事，你又怎么会对我动情？“当时猛然又想到江赫留死了还暗算游潇害得她现在这样，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也是。“
两人在黑暗中找寻对方的唇，开始拥吻。
不一会儿，两人呼吸都开始紊乱，武彦殊翻身将游潇压到身下，手已经探进游潇的衣服，听得她轻哼了一声，低低在她耳边道：”游潇？“
”嗯。“游潇用嘴回应他。
激情开始燃烧，两人都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时日无多，反正能给他的也就这么多。游潇这样想着，在武彦殊脱下她中衣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事，一边吻着他一边问：”……我是你第几个女人？“
”……“武彦殊停下动作，沉默着，想起另外一事。
”……你不用在意，我就随便问问，我也不会在意的。“游潇笑着吻他，忽然有些后悔问出这个问题。
”说实话，我不记得了。“武彦殊似乎想起了往事。
”……“不记得是多到数不清吗？游潇有些想问，但是转念想想，现在她时日无多，计较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这样也好，他能很快忘记我。
”游潇，我猜……你应该是第一次吧？虽然我记得你当过华锦宠妃。“武彦殊看着黑暗中她的脸道。
”……嗯。“游潇抱着他的腰，还好他看不见自己脸红。
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武彦殊定了定呼吸，柔声道：”游潇，游潇，我们睡吧。“
”……“游潇能听出来他是强忍欲念，难道是跟自己问的那个问题有关吗？自觉脸皮薄，也不好再问，只得抱着他慢慢平定呼吸。
游潇忽然有些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也说不上来。
想着，忽然感到武彦殊点了自己的睡穴，耳边听得他轻声道：”你会忘了我吧。“
”你不在陪她出来干什么？“楚天非看着出现在身后的武彦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