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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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世-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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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婴和读月将那工匠扶到荫凉处坐下。匠人坐了一会儿,缓过一口气来,便要起身。



读月急道:“你中暑了!不要命啦?”



那壮年匠人显是长期劳累,本来拼着一口气要起身,被读月一句话,又坐了回去。



他又喝了几口水,这才道:“我不能停啊!以前在北冥,我是部落里的。后来,草场越来越少,牧群也越来越小了。”他如果不说,九婴绝看不出他是北冥人。



“两个多月前,见入梵的人多了,我们变卖了牧群,也举家南迁。现在,老人们都在西滨城里。我是壮年,便来彩石海滩。弟弟年幼,是家里唯一的希望了,大部分的币石都交给了他,让他在赴那城的学舍里求学。”



九婴和读月从小到大都未被币石困扰过,听到一个普通北冥人的故事,感触颇大。读月问道:“即使是为了生计,你也不能这么拼命啊!你如果倒下了,全家人该怎么办?”



那匠人叹道:“我又何尝不知啊!可是,每当想起西滨城的父母,还要为每天的生计做杂活,补贴家用。每当想起赴那的弟弟,还在等着我送币石过去,我怎么停得下来?”



读月的眼中已有泪花,哽咽着对九婴道:“九哥,带上他好吗?”



九婴点点头,他心知象这样的冥人成千上万,能帮得了一个也帮不了一群,但实在无法拂却读月的善心。



此时,一个梵军勇长拿着鞭子走了过来,对那匠人喝道:“还在这儿偷懒!”抬鞭向那匠人背上轻抽一下。



自冥民入梵之后,九婴最担心的便是冥梵成见引起骚乱,上次在千溪城已见过一次,这次又见这勇长视匠人如豕狗,动辄鞭挞,喝道:“住手!他现在跟着我。”



那勇长见九婴气势轩昂,不敢造次,道:“这些冥人不同梵原工匠,干活慢不说,还经常偷懒,不打是不行的……敢问阁下是什么人?到彩石海滩来有何贵干?”



九婴道:“我是九婴,刚从余神使那儿来,找九曜剑阁有点事。”



他的名头虽未传遍梵原,但在梵军中却很响,那勇长肃然起敬,应道:“原来是九神使!九曜剑阁就在前面不远。”



九婴又道:“这个匠人我要了!”那勇长连声应喏退下。



那匠人急道:“我知道您二位是好人,可是,没有采石场的活做,我们家上下几口就过不下去了!”



九婴自怀中取出十来个黑币,交在匠人手里,道:“我到这儿来是为了办事,估计不会超过一个月,你帮我这一个月的忙,这些币石就归你了。以后,也不要再干这些苦力活,去做点小生意吧!”



那匠人捧着手中黑币,微微发颤,突然向二人跪下,道:“谢谢二位恩公!”



九婴心里一酸,将他扶起。十几个黑币,在尹喜那样的家庭里,不过意味着不到一对传音珠的价值,但在这穷困的冥人眼里,却无异于一个家庭美好的未来。



读月极是开心,问道:“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匠人答道:“我叫楚于沙。恩公,我能为你做什么?”



九婴反倒不着急去见孙铸了,与读月就椰树影中坐下,向楚于沙打听起最近几月彩石海滩的事。



这彩石海滩,原有梵原工匠一万二千名。两个多月前,因为商号增多,可以挣钱的活计也多了,采石的活报酬不高且累,许多梵原工匠迁入梵原腹地别谋生路。这应当也是目前币石紧张的一个原因。



迁入梵原的冥民,修为不高,又未接触过剑阁、布肆一类的活计,有的只是在大漠里养成的吃苦耐劳的品质。虽然报酬比原先离开的梵原人还低,仍有数千冥民涌入西梵原,到彩石海滩上干活。



对于密迹弟子的踪迹,楚于沙自然不会知道。



九婴了解了大概,便带着读、楚二人来到九曜剑阁。



阁主孙铸正在剑铺,听到剑师报说有密迹堂主求见,大跨步走了出来,口中道:“不知是哪位老师驾到啊!”



九婴拱手道:“在下是密迹的修行堂主九婴,见过孙阁主!”



孙铸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失望,随即热情地将众人迎入内堂,一边道:“我还以为是陆堂主和房堂主他们呢!”



九婴极为诧异,看孙铸的表情,那份热情绝对不是假的,照理说,这样亲近的朋友,自己以前却没听密迹众师长提及过,而自己却没有印象。于是问道:“九婴是密迹晚辈,前几月才提为堂主!”



孙铸与九婴分宾主坐下,凝视半晌,这才叹道:“看来,禺老师是不再认我这个弟子了……”满脸失落,难以掩饰。



九婴这才想起禺比的话。



第七卷停战



第六十六章独会印臣'上'



禺比以前曾经向他提过,九曜剑阁阁主与缨杰一样,也是他的弟子。对于密迹岛如此低调地对待两个剑阁,他现在已有些明白师长们的用意。



军器是很敏感的行业,而最好的两个剑阁,其阁主都出于禺比门下,但在密迹岛内部都很少提及。金刚密迹的神武境弟子,在九婴之前几乎没有出任过梵军神使。



这一切,都是为了尽量降低自己的影响力,梵原的唯一统治者,毕竟还是梵帝。



而摩崖又何尝不是如此,一个曾经拥有修真界唯一仙道境高手的门派,作为海皇灵珠和血神咒的创造者,近年来比金刚密迹还要低调。



然而,九婴还是低估了九曜剑阁的影响力。



除了炼制全梵原最好的战甲,孙铸还是这一方苦海石匠的领袖。身跨币石与战甲两条梵原命脉,手下有数百修真弟子,而且登高一呼就有万人响应,这样的人是无法低调的。



九婴大致了解了九曜剑阁的情况,说明来意,开门见山道:“我此次来,就是为了游历修行的密迹弟子。”



孙铸显然早有心理准备,令弟子招呼读月和楚于沙,和九婴步出内堂,向炼房走去,道:“来我这儿的密迹弟子共有四名,有一名是近期才到的。之所以没有传讯给你,是因为事态还不明朗。”



九婴知情况异常,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孙铸让左右退下,这才道:“第一批弟子中,有二人死了!”



九婴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问道:“是谁干的?”



孙铸神色为难,道:“问题是,还没有查清……”



第一批弟子一行三人来到西梵原,首先拜见的就是孙铸。因为与密迹的渊源,孙铸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有两人安排在剑阁修行,另两人则安排在彩石海滩监工。



一个多月之后,两名弟子在带着他们那队石匠回营地的路上,遇到了伏击。十五名梵原匠人和这两名弟子全部死亡。



孙铸与余千军很熟,剑阁弟子也多有在彩石海滩监工的。他当即查点了所有名单,却未发现任何可疑人物。这件事就此没了头绪,孙铸一面加紧追查,一面封锁消息。后来派来的弟子也被他暂时留在了剑阁。



事情没有进展,他觉得无法给金刚密迹一个交待。



九婴安排修行时,并不是很重视西梵原,所以只派了三名弟子。但这三人都是御剑境后期修为,对手一定也不是泛泛之辈。



两人已来到炼房的密室。



九婴观察孙铸的神情,知他还有些话未告诉自己,于是表态道:“请孙师兄相信,九婴绝不是一个不顾大局的人。目前事情查到何种程度,还望师兄知会九婴。”



若按密迹岛的规矩,九婴此时已是堂主,但他仍按禺比弟子的身份称呼孙铸。这让孙铸极为感动,他终于下定决心,压低声音对九婴道:“我怀疑,是冥人所为!”



说着,将一枝箭交在九婴手中。



九婴闻言大惊,接过箭来,一时无语。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梵原是不产箭枝的,只有冥人才用弓弩。是什么样的冲突,使得冥人会伏击梵原人。而这样的伏击,全然不象是一般的报复,居然没有线索可找?这起事件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极具份量的对手。



他问道:“彩石海滩附近,除了采石匠,别处还有冥人吗?”



孙铸见他闻讯后极为沉着,声色不动,放心大半,应道:“原来,来西梵原的冥人主要集中在两处。壮年几乎都在彩石海滩,而老弱妇病孺则在西滨城内干杂工。经过数月的暗中排查,我都没有发现这些人中的可疑者。”



九婴点点头,要伏击十余人,其中还包括两名御剑境修真者,这种力量应该很显眼。



孙铸道:“我之所以会怀疑冥人,是因为最近探得的消息。这一群冥人中似乎有领袖,这人叫印臣,是一个月前到西梵原的。他并不做工,却在这附近的石旗山开了一个剑铺。”



九婴道:“这就奇了!这里不比小佛城,人流本来就少。即使有人来买装备,也是冲着九曜剑阁的名声来的。他开这个剑铺,定然没那么简单。”



孙铸惊叹于九婴的反应之快,道:“正是!印臣的剑铺,根本就没有生意。但印臣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剑铺照开,另外又开了几家酒楼和饭庄。酒楼的生意不好,饭庄却因为价格低廉,吸引了大部分的北冥采石匠。”



他又道:“每个月,他还煮粥济贫。这明显是收买人心的做法,印臣已成为这一带冥人的领袖。”



这样的做法,虽然是收买人心,但并无不妥。鉴于时值冥民入梵初期,神使余千军恐怕也不能干涉太多。



九婴问道:“那印臣,师兄可否会过?”



孙铸道:“惭愧!我为伏击之事,曾到他的酒楼走访过。随便聊过几句,却始终摸不清他的底细。但是,他身上的罡气是掩饰不住的,修为只有在我之上。”



对于孙铸,九婴是绝对信任的,印臣自然就成了他最大的怀疑对象。



九婴道:“师兄的修为当在神武境。印臣既然高于你,他当然有条件作案。看来,他的山门,我是不能不去拜了。”



孙铸担心道:“此时情形还不明了……”



九婴道:“我有分寸,师兄放心!”



※※※



九婴领着读月、楚于沙在剑阁安顿下来。



连日劳顿,拜会印臣还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场面,他不能不养精蓄锐,同时好好考虑一下对策。读月和楚于沙屋里的灯光已熄,九婴却迟迟无法入睡。



一面是身为密迹堂主的责任,另一面又是碰不得的冥梵关系,处理中稍有差池,就可能引起冥梵反脸,关系再度陷入僵局。



正在辗转反辙之时,读月屋里油灯亮起,传来一声惊呼。



九婴抢步而入,却见读月直愣愣地看着桌上一只梨鼠。那梨鼠也被吓住,眼珠转动,看看九婴,又看看读月,手上兀自抓着半个杏果。



九婴笑道:“一只梨鼠罢了!我把它赶走,你呆会把门窗关上睡吧。”说着,便要上前赶开梨鼠。



读月惊魂已定,拉住九婴道:“别,别赶它!它一定是饿了。”



九婴哭笑不得,陪读月坐在床边。那梨鼠见二人无伤它之意,捧起杏果,又咬了一口,随即抬起头来戒备,小眼滴溜溜直转,口中咀嚼不停。



读月身世孤单,本性又善良,是以平时见到穷人都会相助,连这样的兽虫,她也绝不伤害。九婴感她有这份善念,从来都是全力支持,于是也一动不动,生怕惊扰了梨鼠。



那梨鼠边咬边看,过得一会儿,确定二人绝无伤它之意,索性埋头大嚼。一个杏果顷刻啃完,它又拿起一个木瓜。啃得几口,再一手抱起一个杏果,三足撑地,小跑而出。



九婴笑道:“这样的兽虫,赶出去也就是了!我们以前在野外也常被鼠群偷食,很烦人的。”



读月道:“梨鼠并没有错啊!我们觉得它烦人,可是它到这里,也不过是为了一口食物。我就不该起床打扰它了!……还带了个果儿走,说不定,它还有孩子呢!”



九婴回到自己屋里,竟被读月刚才的话搅得睡不着了。



读月是出于善心,但这种换位思考的角度却是九婴从未有过的。



第七卷停战



第六十六章独会印臣'下'



过去,他自认看问题不偏不倚,此时却不得不重新审视。



用读月的这种方法看问题,清凉境的扩张也是势所必然——一个物产最发达的修真界,人口又最多,富饶的梵原在它眼里,只能是一块肥肉。即使没有柳相,也会有李相、张相出现。梵原自强,才是唯一的出路。



北冥的发达程度低于梵原,但战争的暴发,除了玉西真的宿怨,也是北冥土地无法承载重负的结果。由此次冥民入梵的良好开端看来,只要不夹杂成见,战争绝不是解决争端的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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