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忠还在一旁站着,文舒也不敢说什么,只点点头:“嗯,我知道了,娘。”
文夫人瞄了一眼白随意,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舒儿啊,我瞧这白公子是极好极好的,你路上好好照顾人家,一定把他的心抓牢喽!”
文舒差点没笑出来,点点头又道:“是,娘,我知道了。”
“哎,好,好。”文夫人拍着她的手,连连叹了几声,眼睛里泛出泪花来,“舒儿,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知道了,娘。”真正离别时,文舒即便做好准备,也不由泛起酸来。
田伯棠走过来,把文舒拽到一边,郑重说道:“小舒,路上好好照顾自己,万事小心。无论如何,受了委屈就回来,这里毕竟是你的家。”
文舒的心思,他约莫晓得一些。眼看着她从小吃了那么多苦,那么多委屈,心中感叹,她这一走,怕再见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文舒忍着眼眶的酸热,点头道:“嗯,知道了,大师兄。”伯棠师兄对她一直甚为照顾,只是他常年在外走镖,一年到头见不几次,想把她照顾得更好些也没法子。
文槿也凑过来,拉着文舒的手道:“姐姐,你多保重啊。”
“小丫头放心,二师兄一定会照顾好她的。”陆仲轩摸摸文槿的脑袋,笑道:“你信不过二师兄?”
文槿一偏头躲开他的手,瞄了瞄白随意,想了想还是道:“白阁主,你要是照顾不好我姐姐,小心我打折你两条腿!”
陆仲轩的脸登时冷了下来:这两年,他费尽心机、千方百计地讨好她,却总也不得她的欢心。这丫头,可比文舒难哄多了!他扫向文夫人身后的众多师兄弟,心中又嫉又恨:他这一走,文槿那丫头可不得把他忘了?白白便宜了这帮小子!
不过照文槿的性子,该不会喜欢上他们才对。嗯,是了,文槿这丫头明显还没开窍,怎么可能喜欢上他们那堆毛头小子?要喜欢,也是喜欢他这样气宇轩昂、英姿不凡的成熟男人才对!
他这样一想,又放心下来。只道加紧陪他们寻了镖,速速赶回来才是正事。
“什么时候出发?”白随意早等得不耐烦,但还是压着性子沉着问道。
文忠也自觉太过磨叽,挥挥手赶着文舒跟陆仲轩道:“好了,现下便启程吧,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其余弟子齐齐喝道,声音洪亮得震响了整片街道。
“走了!”文舒翻身上马,一挥马鞭,马儿顿时飞奔前去。
爹,娘,阿槿,保重!她狠狠压住心头翻涌的各种情感,强忍住没有回头。她这一走,三五年内不会回来。希望再回来时,大家都比现在过得好。
*
宁州城外,清新嫩绿不再。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明媚盎然的鲜绿,处处透着俏丽春意。
“哈哈哈哈!”文舒一路策马飞奔,大口大口呼吸着周围清爽透彻的空气,整个人从里到外都畅快通彻。迎着呼啸而过的凉风,连连放声大笑。
“喂,臭婆娘,你不用这么开心吧?”白随意眼睛不好,被安排同文舒共乘一骑。此时坐在她身后,听着她又吼又叫,甚为爽朗的笑声,不由也觉得畅快起来。
“当然要开心。”文舒仰头大笑,手中马鞭连连挥舞,在空中打旋转着圈儿,“束缚尽褪,残茧尽剥,我有何理由不开心?”
白随意坐在她身后,揽着她的腰身,清楚察觉到她激烈的心跳声,撇撇嘴泼她凉水道:“得了吧你,还束缚尽褪。我问你,你下次回家时怎么办?你爹娘可见过我,如果我不在,你打算怎么解释?”
“这个容易。”文舒的好心情丝毫不受影响,“我找个身量跟你差不多的男人,给他眼睛上蒙一条宽锦不就行了?”
白随意咂咂嘴,嘘道:“喔,原来你早就打算好了。不过大爷我气质高贵,面容俊秀,你上哪里找个差不多的顶替?”
文舒嗤笑一声:“你在我家待了不过半日,还指望他们把你记得多清楚?”
陆仲轩方才一听见那声“臭婆娘”就惊呆了,这时才反应过来,策马过来同文舒并驾齐驱,诧异道:“舒儿,你,你们在说什么?”
“说什么你听不见吗?没长耳朵啊?”白随意嗤他一声,又对文舒道:“臭婆娘,敢小觑大爷!大爷告诉你,就大爷这一身风姿气度,谁见了都忘不掉,最起码能记在心里一辈子!”
“哟,白大爷,您的意思是,人家还能把你记个生生世世?”这得瑟的臭小子,脸皮忒厚,文舒笑着摇摇头。
陆仲轩见两人都不答他,来不及生怒,急急又问道:“舒儿,你,你方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找个同他身量差不多的男人?”
“你真听不懂?”白随意煞是奇怪,“哎,文舒,你这个师兄脑子有毛病吧?这么浅显的话都听不懂?”
“白阁主,请自重!”陆仲轩再能忍也不由沉了脸,缓了缓气息,又对文舒道:“师妹,如果我没理解错,你们并不是真心相爱?”
白随意嗤了一声,把文舒搂得更紧,怪腔怪调道:“不不,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对吧,舒宝贝?”
陆仲轩气极,差点没控制住,险些一脚把他蹬下去:“白阁主,请管好自己的手脚!”
“哎,你才该管好自己的手脚吧?”白随意被他捉住肩膀使劲往后扳,差点坐不稳摔下去,怒道:“我抱我媳妇儿,关你屁事?拿开你的爪子,别掰我!”
文舒啐了他一口,缓缓放慢速度,拍拍他的手道:“你别抱那么紧,我喘不过气了。”
“舒儿,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陆仲轩得不到回答,索性策马挡在她前方,拦住她道:“你同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吁!”文舒勒住马儿缰绳,看着他淡淡道:“没怎么回事,你让开,还要赶路呢。”
陆仲轩不让,眉头一拧,道:“我是你师兄,出门在外,你得听我的。说,你们怎么回事!”
文舒拧了眉头,还没答话,便听白随意道:“喂,姓陆的,你有没有搞错?她是我媳妇儿,只能听我的话!”
陆仲轩气得直咬牙,文舒几乎能听得到“咯吱咯吱”的声音。瞧着他这架势,估计不告诉他便难以起程。虽然极不愿理会他,却也不想为此耽误行程,道:“我想离家在外面闯荡两年,可是爹跟娘都不可能同意我只身行走。我便找了随意假意娶我,将我带离宁州。”
陆仲轩心头狠狠一跳:“你是说,他前来提亲是你一手策划的?就为了能离开宁州城?”
“嗯。”文舒垂首把玩手中的马鞭,反正已经出了宁州城,她才不怕会被抓回去,淡淡又道:“二师兄,你不会将事情的真相说出去吧?”
陆仲轩一下子怔了,他要不要说呢?说了有什么好处?愣了半晌也没想到对他有什么好处,遂语重心长道:“舒儿,你这样,不是伤师父跟师娘的心吗?”
文舒听他一口一声“舒儿”,心中犯恶心,微微拧起眉头:“你不说,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伤心?”
陆仲轩语结,愣神之下被她从身侧窜了过去,连忙调转马头追上她:“舒儿,舒儿你真要这么做?”
他面上做着焦急的神情,眉梢却早挂上丝丝得色:他就知道,她根本没办法忘记他,她还喜欢他!他一日在她身边,她便一日不会喜欢上别人!而她满脸的冷淡,不过是一种伪装罢了!
“哎我说你这人,烦不烦啊?”白随意反正不用看路不用策马不用担忧,只稳稳抱住身前的柔软腰身就好,闲闲道:“我媳妇儿不都说了吗,你还一遍又一遍的问,啰嗦!”
“你尚未同我师妹成亲,不许对她言语轻薄!”死瞎子,居然敢占我师妹便宜!陆仲轩看着白随意紧紧搂住文舒腰身的手,眉峰愈发紧皱,直恨不得把他两只爪子砍下来剁碎包成包子喂狗吃!
“我何时对她言语轻薄了?”白随意挪挪屁股,又往前靠了靠,贴着文舒的身子奇道:“媳妇儿,我有对你言语轻薄吗?”姓陆的那小子真是奇怪,他明明只对她的身体轻薄,何曾对她言语轻薄了?真是冤枉死人!
“驾!”文舒一早烦透了陆仲轩,见白随意居然同他闹起来没完没了,微微蹙眉,手中马鞭一挥,身下马儿嘶鸣一声,立时窜出去好远。
被落下的陆仲轩紧咬牙关,死死抿着唇,眼神灼热得似乎能把白随意的后背烧出一个洞。他恨了半晌,忽又笑了——文舒啊文舒,你想忘掉我?没那么容易!手中马鞭一挥,不多时便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真的出现新筒子给阿轻撒花花哎~~嘻嘻~~左扭扭,又扭扭,给布衣人童鞋跳舞看~~
最后,各种飞吻送给看文的亲们:╭╮╭╮╭╮╭╮╭╮╭╮╭╮
第 12 章 赶路
“哒哒哒——”
马蹄阵阵,尘土飞扬。
两匹骏马,三名旅人,一前一后,疾驰而行。
“太阳是不是落山了?”环抱身前女子腰际的白衣青年开口问道。
“哎?你怎么知道?”他身前的女子甚为诧异,他不是看不见么,如何得知?
“臭婆娘,你是猪啊?太阳落山后阳光热度会明显减退,你连这都不知道?”如此出言不逊的人,除了白随意还能有谁?“真是笨死了,跟你那师兄一样,长了个猪脑子!”
“白阁主,请自重!”真是躺着也中枪,陆仲轩离他们只数米之隔,将此话听得清清楚楚,眼神一厉,沉声喝道。
文舒极是无语,她心情愉悦之下只顾着赶路,竟忽略了转冷的山风,举目眺望片刻,扭头问他道:“随意,你是不是觉得冷了?”
白随意满头黑线,掐着她的腰眼,大声叫道:“喂,臭婆娘,大爷有那么弱不禁风?大爷虽然没有你那猪头师兄生得粗壮,可也是个健硕男子,你别侮辱大爷!”
“……”粗壮?他生得粗壮?他这么英姿翩翩、英武不凡、长身玉立、俊朗仿若天人一般,他居然敢说他生得粗壮?!陆仲轩紧紧攥着缰绳,直恨不得给他两鞭子,抽烂他那张臭嘴!
文舒也觉得他说话过分了,轻喝道:“随意,怎么说话呢?”
“什么怎么说话呢?”白随意左右挪动几下,又道:“文舒,咱今天别赶路了,找个地儿歇息吧?”他左扭又扭,嘟囔道:“一路抱着你,你倒好了,安安稳稳摔不下去。可我呢?浑身僵死了,稍微动一动都疼。”
“……”文舒气结,她的腰都快被他勒断了好吧?他居然还敢嫌弃?抓住他的手腕往外一甩:“疼就松手!”
白随意摸摸鼻尖,被她甩开的那只手重又搁回原位,语重心长道:“媳妇儿啊,我要是不抱着你,你摔下去怎么办?到时伤在你身,痛在我心哇!”
“……”厚颜无耻是什么意思,文舒总算知道了,眯眼望了望前方,轻声道:“我记得前面有处破庙,再走一段吧。驾——”
陆仲轩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欢,就是不搭理他,脸阴沉着堪比黑锅底,狠抽了马儿一鞭子,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天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冷,白随意越来越不耐烦。
“吁——”终于,在白随意彻底失去耐性前,文舒印象中的破庙出现在眼前。
“到了?”白随意被颠簸一路,粉嫩嫩的屁股早受不住,歪歪爬下马背,踉跄两步,差点站不稳坐地上。
陆仲轩瞧得开心,张口讽道:“可不是到了吗,如果不是到了,咱们怎会停下?”他咂咂嘴,摇摇头,完全是模仿方才白随意讽他的语气。
白随意是谁啊,明着暗着的身份都不同凡响,从小不知打过多少嘴仗,岂能让他得了便宜?“哟呵”一声,道:“说你是猪脑子,你还不承认。连大爷那么明显的陈述语气都听不出,啧啧。”他揉揉屁股,竖着耳朵辨着文舒的脚步声,摇摇头又道:“我跟猪没话说。”说罢便不再理他,脚步一迈,随在文舒身后踏进庙中。
“你——”陆仲轩咬着牙,手中马鞭被他攥得咯吱咯吱响。恨了半晌,最终深吸几口气,拴好马儿跟进庙中。
庙里,文舒早已放好包袱,正收集杂草树枝准备生火。
陆仲轩两步跨过来,坐在她身边,翻出包裹里的干粮递给她道:“舒儿,我听师娘说,你的厨艺又长进了?”
“没有的事。”文舒生起火,搭起架子,接过他手中的干粮放在上面烤着。
“哈哈,是吗?”陆仲轩朗笑两声,看着她道:“舒儿还是喜欢谦虚。”
他靠得太近,文舒轻易便嗅到他身上沾染的檀香味儿,胸口一阵阵发堵,微蹙着眉头往白随意那边挪了挪,问道:“随意,你吃几个干粮?”
“干粮?我晚上不想吃干粮,我想吃野味。”白随意好不容易找个了暖和又不烤得慌的地方盘腿坐着,正愣神。
“白阁主,大晚上的,你让我们去哪里打野味?”陆仲轩看不惯他懒散娇贵的样子,微微皱眉。
文舒也道:“是啊,晚上不比白天,随意你将就下吧?”
白随意一拍大腿,叫道:“不行!”他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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