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泽一声不吭,跟着阿依尔来到了马棚,阿依尔走到最里面的一处大马棚前,越泽一眼就看到这匹黑马是匹难得的宝马,心下就欢喜非常,打开马棚,牵出马儿,对着这黑马细瞧,抚摸,你看它皮毛细滑,光泽油亮,它高大,健壮,真是一头好马!这下,他比赛有望啦!心下提劲,他欢喜的拽住马鬃就跃了上去。
“等一下……”不待阿依尔着急的提醒,那马儿已突然仰头嘶叫一声,后脚一踢,差点儿将越泽掀翻下来。幸好越泽也是个老骑手,才赶紧一把抱住了马绳,夹住马肚,极力稳定了自己的身体平衡。
“越泽,你不要太着急了。”阿依尔带了点责备地说。
越泽呵呵笑了,一边拍了拍马的脖子,一边说:“是啊,我是太着急了,这真是匹好马呀。”
阿依尔笑道:“嗯,你快去吧,他们可能都开始了。”
越泽收敛了脸上的笑,凝重起来,拽了马绳,“好,阿依尔,等我的好消息。”说着就跑起来了。
“你要当心自己的伤!”阿依尔在后头高喊着嘱咐。
越泽听见了,但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应。现在,他一心只想冲到赛场上,早点把这个第一名拿到。不知道靖影何时能来到,若他迟了,他也可以和驿站弟兄去闯匪窝,至少能摸摸对方的底,伤他们的锐气。待靖影来了,力量就更大,那批货应该不会丢失。这批货是他流血流汗运来的,他不能少,少了一样,回家去无有颜面见各位弟兄和家人,还有……珍珠。
他最想听到的嘱咐,是珍珠的。可是,她现在在干什么呢?这么久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天天的长大了吧,她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转眼间,他骑着黑马穿过了人群来到了场子中间,一入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此时,比赛的一切都已就绪,摆在地上的是一头假羊,就是他们这些汉子争夺的对象。越泽瞟了一眼地上,目光对上站长的脸时,立即被站长那惊愕吃瘪的表情给逗乐了,他挑衅地笑了笑,钻入了大伙儿当中。
阿依儿此时也跑了过来,但是她不敢去看父亲的脸色,跑到了离父亲较远的地方,一边看着场上的越泽在心里给他加油,一边小心地瞄着父亲的举动。如果他突然追过来揪她的辫子的话,那她一定在下一秒中就钻到场地上去。
一声号令下,几十匹马驮着强壮的汉子开始了比赛。他们一个个劲头十足,像战场上的勇士,将扔在地上的假羊捞在手中,你抢我夺。顿时间,场地上尘土飞扬。越泽先是并没有急于参战,而是眯着眼睛细细看着场上奔腾着的数十个汉子,看着他们在抢夺的过程中,一个接一个的被挤摔下马。他谨慎的算计着自己的出场时机,眼睛一眨不眨,他要在最佳的时候出击,速占速决,以最快的速度跳上那座大木架,来宣告他是今天的赛主,所有的人都要听他的。
终于,又有一个人摔下马了,经过几圈的奔跑,有些马和人都在抢战过程中有些疲惫和受伤,越泽阴阴一笑,悄悄摆好了姿势,一拽缰绳,“驾!”如箭一般冲出去!迅速加入了众多的马匹中!
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马儿还不适应骑士,在激烈的比赛过程中这黑马突然发起了脾气,还没跑多远就将越泽摔了下来。
场外的阿依尔看到此惊叫一声,担忧的拧紧了眉,“越泽!加油!你一定能赢的!不,你一定要赢!”
越泽并没有听到阿依尔的呼叫,场面上看起来混乱,他被众人甩到了后头,马儿还在跟着人群奔跑,他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气恼的啐了一口,眼睛紧盯着这匹烈马,心中恨意起,咬紧了牙,他加紧了步子横着中间奔上前截住了黑马,如翻墙一般利落的跳了上去,马儿吃了一惊,还未等到发火,越泽就举起了马鞭,对着马头狠狠抽打起来!
丫的在紧急关头跟这些动物讲以德服人都是浮云!他需要的是以暴制暴!
阿依尔蓦地瞪大了眼睛。
而站长大人,更是气火攻心的看着越泽一下下抽打着自己心爱的马,就像一鞭鞭打在自己心上,鞭子每落一下,他的表情就狰狞几分,眼见着他的黑旋风脖子上已见血迹,他心疼的几乎要暴走了!
果然,不出越泽所料,这黑马平日一定娇惯成性,不曾受过此酷刑,很快,它被他训服,不再扭动着身子要跟他做对,再凶狠暴躁也是个畜生,他可是在山林中斗过狮子,打过黑熊的猎手,还制不服你一匹野马!呸!贱皮的东西!
收拾好了黑马,越泽像个骑士一般的纵横在赛场上,黑色听话的带着他一路狂奔,挤开人群,冲到最前头,越泽很快从众人手中果断而强势地抢过了假羊,一夹马肚,黑马跑起了它的长腿,将众马人甩在了后头,然后呼啸着跑上了木架台,骄傲地争得了第一名。
“越泽!你太厉害了!你胜利了!”阿依尔尖利的叫喊声传来。
场上的兄弟围着架台奔跑着欢呼着。
越泽脸上带着兴奋的笑,举起手中的假羊,和大伙儿一起欢呼。一边,悄然握紧了手掌,暗暗松了口气。
所有人都在兴奋,都在鼓掌,只有坐在中间的站长大人郁闷了,一直苦着个脸。他的黑旋风啊,你老受苦了……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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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管怎么说吧,比赛就是比赛,没有人规定要骑谁的马骑什么马,哪怕是你徒步上,只要你夺到了羊,这英雄就是你的。
开心过后所有人都聚到了后院中,由站长设宴招待大家。
站长用眼角不满的瞥了瞥越泽,虽然不满吧,是因为他的黑马受到了虐待,但是从其他方面来说,他还是相当于欣赏这小伙子的,他懂得分析,有头脑,有胆量和本领。
端起一杯酒,他发言了,“请大伙儿静一静!兄弟们,这次,我们通过叼羊大赛建立了友谊……”先括弧一下,说到友谊这两字站长大人真是咬牙切齿啊咬牙切齿。咳咳,继续:“我们驿站的客人越泽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让我们祝贺他!”
“哦吼!哦吼!”周围响起欢呼声。
站长以后示意,“安静安静……”等等,让人欢呼的是他,让人安静的也是他,开会发言领导人就是麻烦。呃……好了,作者不许再多言。“我说过,这次的胜利者,如果是越泽,我将协助他与白饿匪军作战,抢回他的货品!兄弟们,你们有信心吗?!”
“有!”真是一群好孩纸啊。
越泽感激地冲大伙儿拱手,“多谢了!多谢了!”
“同时……”站长大人又有后续了,“我的女儿阿依尔,她美丽端庄,我要将她下嫁于大赛的胜利者越泽!”
(经典的比武招亲啊……)
越泽的脸色瞬间暗沉下来,一旁的阿依尔听言,神色又羞又慌,赶紧低下了头躲开了越泽的探询。
“站长大人!”越泽在众人刚起欢呼声时大喝一声,望向站长,神色严肃凝重,他向站长深深施了一礼,道:“对不起,这件事我不能答应。我已经成了婚,家中有妻子,所以不能娶阿依尔为妻,非常抱歉。”
站长一皱眉头,飞快地看了阿依尔一眼,再面向越泽,冷声道:“已有妻子?那好办,你留在这里,不回去了。”
“这绝不可能!”越泽果断地拒绝:“我不会留在这里,也不会娶你的女儿,请站长大人不要强人所难。”
“哼!”站长羞恼了,喝斥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还敢拒绝我的女儿?!告诉你,要不是为了我女儿,就你这般投机取巧的本事,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站长大人,比赛之前,您说过只要赢了比赛,就将弟兄们跟随我去,并没有说婚姻之事。”越泽也拒理力争。
“这种出生入死的事,岂是一场小小的比赛所能决定的?你若成了我的女婿,与我族成了亲信,我自然是协助你的,但是,你若不答应,这件事就不可当真。”
“你……”越泽惊怒了,“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父亲!求你不要再说了!”在角落里羞愧万分的阿依尔,此时满面泪痕,她看了越泽一眼,没有说话,捂住脸一转身,跑进了房间。
“阿依尔……”站长心疼了,生气了,他瞪向越泽,冷哼道:“没有人能伤害我的女儿,让我的女儿伤心,你小子休想!”说完,他愤愤地扔了酒杯,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猛的回过头来,对呆怔在当场的众人吼了句:“都愣着干什么?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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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泽再一次陷入困境。
天色一点一点暗沉下来,商队兄弟集合在一起叹气,忧愁。越泽一声不吭,听着大伙儿的猜测,担心,心里很是压抑。原以为终于找到了转机,能借助站长的力量翻身取胜,却没想到站长居然出尔反尔,要逼他娶阿依尔。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我们该怎么办?”有人着急了,啐了一口,冒着被训骂的可能跑到越泽跟前,大咧咧地说,“就我们这些人是抢不回货物的,难道我们就这样走吗?”
另一个看了沉默的越泽一眼,接着说:“你急什么,阿毛不是叫靖影三哥了吗?我们等着。”
“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一来一回要几天,恐怕我们的货早就被转走了!”
“那怎么办?老站长的要求让大哥太为难了。”
又有一个人气呼呼的接口,“大哥,那阿依尔是个漂亮姑娘,你就娶了得了?”
越泽一眯眼。
旁边一人推了那人一把,“你话说的轻松,娶了阿依尔姑娘怎么办?”
“那不然又怎么办?难道因为……我们都要赔血汗钱了?”
“那也不能拿大哥的幸福去换!”
“失什么幸福,阿依尔喜欢大哥这是谁都看到的,我是觉得大哥可以假意同意,先娶了,我们要回货物再说。”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哎,这怎么能叫馊主意呢?我这也是为了大伙儿好……”
越泽一摔板当,吼道:“不要再吵了!”
众人终于安静下来,都期盼的看着越泽。
越泽没有看众人一眼,低着头阴沉沉的一摔手奔了出去。
外面天已经黑了,有几个消沉的兄弟坐在一起点着了火在说话,看到他出来也不再吭声,越泽知道这些人中有的是理解他,有的却是在埋怨他,他若是一松口就能帮大家解除困难,但是,还没到绝境时,他怎么能轻易失了自己的原则。再说,他越泽也不是为了乞求别人的伸手就出卖自己的感情的人。再退一步说,这事本来就是自己的事,他主要还是要凭自己人的本领,并不能全依赖别人。那不是大丈夫所为。
虽说在心里是这样想,可是越泽心情还是很郁闷,毕竟这个关头,有人协助是最好的,当汉子也要灵活些,谁也不能一人扛一个天。关键是他要跟这些兄弟有个交待,他肩上有担子,他有义务为所有人保证人财两全,虽然走帮本身就是祸福难料,但是他至少要尽力而为。
坐在角落里,他沉闷的看着天。这个时候,他不想再去求阿依尔了,他已经多次利用阿依尔,那只是一个无辜的姑娘,他不能再为难她,伤害她。只是,这要怎么办呢?靖影到底什么时候能来?或者,他先一人去探探虚实……如果,对方势力过大的话,他看他们还是算了,绕路而行,能保住现在的货品就算了,免得更多的伤亡,至少现在来说还不算亏,总比血本无归好得多。
唉,真是不甘心啊!眼看着到家了,却出这种事情,真窝囊!他不服气!
“越泽大哥?”突然,黑暗中钻了过来娇娇小小胆胆怯怯的阿依尔。
越泽看向她,脸上露出清浅的笑,“阿依尔,你怎么没睡?”
阿依尔黯然的看了他一会儿,静静的蹲到他旁边,神色愧疚地说:“真对不起,让你白欢喜一场。我父亲……不该这样做。”说着,她的头低了下去,眼中已隐隐漫起眼泪。
越泽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这不关你的事,阿依尔,你不要难过。”
“我去求父亲,让他帮你。”阿依尔慌张的说,乞求得到他的原谅的神情。
越泽又摇了摇头,“不,不必了。我会再想办法的。”
阿依尔看着他,眼睛里很悲伤,“你会放弃你的货物吗?”
“如果万一不行,也只有放弃了。”越泽无奈苦涩的笑了笑。
阿依尔神情复杂了,“你宁愿……不要你的货品,也……也要拒绝与我在一起?”说着,她的声音开始哽咽。
越泽看向她,眼睛里有抱歉和为难,“对不起,阿依尔,我现在已是有妻子的男人,我要对我的妻子负责。”
“你爱她吗?”阿依尔悲伤的问。
越泽收回视线,抬头看向天空,神色一点点开始放空,像是沉浸在了某一处。沉默了一会儿,他说:“我曾经伤害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