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窘迫,没再多说什么,盖好被子躺下,不再理他。
黑暗中的他自是没有看到左翼的脸红,但不用想也知道那丫头肯定是不好意思了,轻轻的话语里夹杂着一丝笑意:“你别瞎想,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床太小了咱们两个一起挤着都不舒服,还不如我一个人在沙发上将就了。”
左翼还是不理他,心里却想着,也不知道第一晚是谁非要和她挤在一张床上,这会儿倒嫌弃床小了。暗暗提醒自己,明天一定要跟周雪凌说出院的事。
第二天一早,周雪凌和王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景东来正好出去接电话,趁着这个间隙左翼说:“凌姐,我已经住了四天了,现在好得也差不多了,我想明天就出院。”
“不行。刚四天,刀口还没长好。”周雪凌坚定地拒绝。
“已经差不多了,这几天入院的患者特别多,咱们科的床位本来就不够,我还是出院吧。”
“床位再不够,也不能少了你住的啊,你着什么急,不养好了小心刀口裂开。”
“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你也说了只要好好养着就行了,我回家去养着吧,不信你让王医生再给我检查一下。”
周雪凌听左翼说的也有道理,有些犹豫,左翼赶紧趁热打铁:“景东来都已经在医院陪了我四天了,晚上休息不好,白天还要忙公司里的事,总这样下去他会扛不住的。”
听她这么一说,周雪凌乐了:“我还当什么原因呢,原来你是心疼他啊,没想到你们这小两口还挺相亲相爱的。”
左翼被周雪凌取笑的有些脸红,但也没多解释。这几天里景东来的对左翼的照顾,她的同事们都看在眼里,过多的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经过王医生的一番检查,证实左翼的刀口恢复的不错,而且现在医院里的环境有些嘈杂也确实不适合静养,经过种种考虑周雪凌总算点头同意左翼出院了,不过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着:“回去好好休息,别急着来上班,让景东来好好伺候着。”
刚刚接完电话的景东来一进屋就听到周雪凌说什么“好好伺候”,见他进来,周雪凌和王医生也没多做停留,转身去了别的病房。
“你们刚刚说什么?”景东来问。
“没什么,王医生和凌姐说我明天可以出院了。”左翼说的有些心虚。
“出院?不行,我不同意。”他的声音有些急。
“不同意?你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医生护士都同意了,你懂什么?”左翼据理力争。
“你的刀口还没长好,怎么能出院……”两个人正吵着,病房的门被人推开。
“臭小子,吵什么吵?在门口就听见你的声音。”进门的正是林院长。
“林老师,您来了。”左翼打着招呼,想从床上坐起来。
一旁的景东来一边按住她要坐起来的身体命令道:“好好躺着!”一边对林院长说:“妈,你来的正好,左翼要出院,你快好好劝劝她。”
左翼拨开景东来按着她的手,还是坐了起来。
“怎么?你想出院?”林院长问着左翼。
“刚才王医生和凌姐来查过房,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说我的刀口恢复得不错,可以出院了。”左翼故意省略了游说周雪凌的细节。
林院长想了想“现在出院是有点早,不过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你们科这几天患者特别多,在这住着也休息不好。”
“是啊,刚才凌姐也说,回家去更有利于静养。”
林院长点头:“不过,你那就你一个人,出院了也没人照顾你,要不这样吧,让晨子把你送我那儿去,我让张婶给你好好补补。”
左翼还没吱声,景东来先反对:“不行,要住也是住我那儿,你那儿离我公司太远,我过去一次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了。”
左翼看着这对母子,想这是哪跟哪啊,刚刚还在讨论出院的事,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成讨论她该住哪儿的问题了。
林院长瞪了景东来一眼:“就知道你小气,把你媳妇借来陪陪我你都舍不得。”
“你也说了,是我媳妇,当然我说了算。”景东来得意的笑着。
左翼是彻底被这对母子打败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这么一会儿就成媳妇了,但林院长就在她身边坐着,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用眼睛瞪着景东来,可他却像没看到一样。
“不用了,我回我那就行了,我能照顾自己。”左翼赶紧表明自己的态度,要不然一会他们还不定说出什么呢。
林院长看出了左翼的不自在,开口说:“回你那儿是不行,我和晨子都不放心,既然去我那儿你也不自在,那还是去晨子那儿吧,我让张婶天天过去。”
左翼本来还想拒绝,但看着面前的林院长那慈爱的目光她也不忍再拒绝好意,点着头算是答应了下来。好在景东来总算是不再反对她出院了。
第二天出院,林院长没有过来,景东来一个人把她接了回去。
景东来住在市中心一个闹中取静的高级小区里,无论是小区的环境、服务、保全等等各方面都是一流的,以前左翼觉得自己的那套小公寓所在的小区各方面都是不错的,今天才知道了什么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这里的一切都是她那儿所不能比的。
下了车,景东来要抱她上楼,她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我没那么娇气,乘个电梯还要你抱着。”说完用手按在腹部的刀口上,一步步向电梯走去。
景江来无奈地跟在她身后,两个人乘电梯上了楼,他按下密码把门打开。
这是一套复式的公寓,上下两层,楼下是客厅、餐厅、厨房、公用卫生间,另外还有两间房。在客厅的尽头是一个落地窗的观景阳台,阳台拐过去却是别有一番洞天。
这里应该是一个露台,但是已经被主人改成了阳光花房,四壁、屋顶都是由透明的特殊材料的玻璃制成。现在是四月,在北方天气还是有些冷,外面的花还没有开,但是这里却已经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了。一脚踏进这儿的时候,左翼就爱上了这里。
站在花房的中央,沐浴着暖暖的阳光,左翼回头望着站在花房门口的景东来:“我就住这儿了。”
景东来走上前,拥住她,把头放在她的颈窝处,轻轻地说:“这里的房间你随便挑,但是不能住在花房里,夜里潮气太重,对身体不好。”
听到他说房间让她随便挑,左翼想起了那个蓝澜口中吸引无数人好奇心的房间,转过身对他说:“我能去楼上看看吗?”
景东来冲她点头,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楼上。
二楼的拐角处,花房上方的位置,大片的落地窗前放着茶几、躺椅、小书柜,看上去这是一个休闲区。左翼取笑着:“没想到,你还挺会享受的。”
听着她的取笑景东来但笑不语,轻柔地牵着她的手,引着她打开一个一个房间。楼上一共有四间,前两间都是卧室,虽然布置的风格略有不同,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景东来的卧室,应该是客房;第三间左翼刚一打开,就被屋内的装饰风格所吸引,这间房比刚刚的那两间要大出一倍,屋内的布置主要以白色为主,没有什么豪华的装饰,风格简约,但屋内的摆设,大到桌椅床柜,小到窗帘饰物都能看出价格不菲。淡淡的白色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遥远感又给人一种温馨舒缓的感觉,左翼可以肯定这是景东来的卧室。
看左翼站在门口,景东来开口:“不进去看看?”
“不了。”左翼摇头,伸手指了指最后的房间,问:“那间是干什么的?你的书房?”其实在问出口的同时,她已经知道,自己要找的迷底应该就在那个房间里。
景东来脸上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没有回答她,只是说:“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二十七章
左翼在景东来眼神的鼓励下轻轻地推开门,这个房间跟他的卧室差不多大,色调也是以白色为主,不同的是屋里的家具摆设并不多,只在角落里摆着一组宽大的蓝色布艺沙发,沙发的旁边是一组欧式的书柜,可是书柜里既不是什么中外名著,也不是什么古今典籍,而是一本本精美华丽的影集,真是白白可惜了这么好的书柜。
整个房间的墙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而照片的主角只有一位,那就是左翼。
照片里的她或嫣然巧笑或低头沉思,或回眸顾盼或泪水涟涟,可以说她14岁之后,每一阶段的成长、所有的喜怒哀乐都有这里的照片作见证。
这些照片拍的很美。不知情的人,会以为照片里的女孩是一个专业的模特,在摄影师高超的摄影技术下展现着自己的美丽。
可左翼知道,这些照片都是偷拍的,她从来就没有拍过这些照片,因为她最不喜欢的一件事就是拍照,她讨厌站在镜头前或主动或被动地摆出一些姿势。说是为了留住美好的瞬间,可美好的瞬间总是稍纵即逝。
左翼出声问:“照片是谁拍的?”并没有回头,所以景东来看不到她脸上此刻的表情,但他猜想应该不是什么愉悦的表情。
“我拍的。”
“哦,拍的不错。”说着她转身看着他:“看来你很有当摄影师的天份,不过我想你做职业侦探会做得更好。”
左翼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没有生气,没有高兴,更没有一般人看到这些照片时的惊讶。说实话,她不是不惊讶的,即使是在蓝澜事先告知的情况下,她还是有些惊讶。这些照片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拍出来的,而她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她说不出心里是该因为景东来的良苦用心而惊喜的成份多一些,还是因为被偷拍而生气的成份多一些,所以她只能掩藏好自己的情绪。
“这些照片拍得真不错,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美的一面。”
“你生气了?”景东来问。
“生气倒没有,不过知道自己曾被人偷拍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她如实地说出自己此刻的心情。
知道她没有生气,景东来放心地笑了笑:“其实一开始我只是想看看你,远远的看看你,后来我越来越发现你的一举一动已经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我知道你不喜欢拍照,但这么美丽的你可能是你自己都没有见过的,所以我打算把这美丽的一面记录下来,只留给你一个人看。”
看着左翼脸上的表情有一丝缓和,他又接着说:“要不哪天你也偷拍我一次,找回心理平衡。”
左翼不理他,继续看着墙上的照片,她的目光定在一张婴儿的百天照上:“这也是你偷拍的?”
景东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照片上是一个长的胖嘟嘟的婴儿在裂着嘴笑。
他看着她坏坏地说:“那是我最喜欢的一张,你知道为什么吗?”不等她回答,他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因为那是你的祼照。”
“流氓!”左翼红着脸推开他,走到照片前仔细地看着:“你是在哪儿弄到这张照片的?我家里有一张跟这个一样的照片,不过那张是半身的,这张是全身照,我妈找了好长时间也没找到,害得我从来都没见过这张照片。”
“我的这张也是翻版,原版在逸帆那儿。”
“呃……”左翼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回头问道:“怎么会在他那儿?”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他那儿,只是很早就看到他的钱夹里放着这么一张照片。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也不知道照片里的孩子是谁,只是被那个孩子纯真的眼神所吸引,后来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很自然就把你的眼神和照片里孩子的眼神重合在一起……”
左翼突然不想让他再说下去,打断他的话:“你还真是少见多怪,是个孩子,眼神都会那么纯真的。”
“你说的对,每个人在孩提时代眼神都是纯真的,但是随着渐渐的长大,那种纯真就会被污染,可是你的眼神却从来没有变。”
“你知道为什么吗?”左翼问他。“因为我傻,我总是傻傻地告诉自己要学会知足,即使是在明知萧逸帆不爱我的时候我也没有怪过他,因为他从来都没有骗过我,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左翼又问:“那张原版的照片还在萧逸帆那儿?”
景东来点头:“我向他要过那张照片,可是他不肯给我。我想不明白他既然不爱你为什么还要留着你的照片,后来他答应让我翻拍一张,就是现在墙上的这张。”
“算了,他愿意留就让他留着吧。”左翼尽量无所谓地说。
景东来看了她一眼:“我想那张照片会一直陪着他的。”
左翼并没有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不想再呆在这个房间里,打开门走了出去。
一直到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景东来才开口问:“房间你都看过了,选好住哪间没有?”
左翼看了看楼下的那两扇房门:“那两间是做什么的?”
“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