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极为夸张,简直能传遍整个儿普普岛。
如意绝望地跪在床上把脑袋往他身上磕——
“求求你了,别笑了!我跟你去还不行么!今天我就是把自己给冻死我也忍着在那里待够十二时辰!这还不行么!求求你不要笑了!普普岛的花花草草啊!我对不起你们——呜——”
如果我死了,不要埋我
终于,如意“如愿以偿”地被玉华一路拖到了山顶,然后再被玉华一路抱着下到山底,最后再被玉华一路赶着进入了冰室。
乍冷传来,虽已经做足心理准备,但如意还是下意识地就想要往后退去一步。
无奈,这冰室的门是冲上开口,再退,也退不到门外。
女子的嘴唇在进来的一瞬间就泛了淡青,有哀怨的小眼神儿望向玉华,却并不开口求饶。
她晓得,自己苦,玉华也好不到哪去。
这个师父就是这样,哪怕她练功需要下火海,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随着一起跳下去。
于是浅吸口气,哆哆嗦嗦地将鞋袜脱掉,再一步一步往前头五米处的冰床走去。
玉华就在边上跟着,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她的动静。哪怕如意只一个栽歪,他都会马上伸手相扶。
终于挨到冰床边上,她咬牙往上去坐,却还是在坐上的那一刹那又反射性地站了起来。
然后再坐,再站!
如此折腾了近十次,终于略微适应那一片冰冷。
缓缓躺下时,女子不自觉地就开了口,却是道:
“师父,如果我就这么一睡不起,那就不要把我抱出冰室去。听说尸体在如此底温下会保存得很好,我想要死了以后也是美美的,你还可以来看看我。不要把我埋在土里,那样会被虫子咬,会烂掉,会……”
话音越来越小,牙齿和嘴唇几乎抖至一处,喉间出来的声音再也连不成一线。
如意真的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可是却又不明白,想死不是那么容易。
玉华就守在边上,他不会让她死。
为师一定治好你
忽然就有个念头冒上心来,如意在想,假如就算有一天自己真的要死了,甚至已经被人埋进坟墓。
她这个师父也会把她再挖出来,然后想办法再折腾活了!
心念沉沉的,胡思乱想着就睡了去。
只是唇角在做刚刚那一番念想时幽幽泛起来的微笑,却让守在一旁的男子看得失神。
“唉!”一声长叹,然后坐在冰床边沿,握上她的手,再舒展她的眉,又揉揉她的脸颊。
玉华这一套动作做得十分自然,一点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别扭之处。
只是先摆在前头的那一声叹,给如此美景徒添了几分凄凉。
小小一间冰实验室,她躺着,他坐着。
一个双眼紧闭,却又不时抖动睫毛,睡得很不安稳。
一个却是紧握着她的手,另一手臂环过她的纤腰,在身子的那一头一下一下地轻拍。
像是哄着熟睡的孩子,那么的耐心,那么的惜宠。
“丫头放心,为师一定治好你。”下意识就呢喃起来,虽然知道她未必听得到,但就像是一个自我安慰和告诫,说出来,心总会塌实一点。
却不想,如意的手指却在他这话说完之后轻轻一动!
那动作十分细微,若不是玉华这般心细之人,还真是实难发现。
可是他懂了,这丫头的意思是:师父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治好我!
于是,这个美到令人发指的男人一下就展了笑颜!
那笑灿烂到几乎可以融了这整间冰屋!
他在心里悠悠地想,如果被自家徒儿看到自己这样笑,八成又要两眼直勾勾地瞅过来,然后口水开流吧?
以命换命
“呵!”不由得轻笑出声。
继而摇头,又将她的手握紧了些。
虽然让如意躺冰床这主意是他出的,却还是舍不得啊舍不得,看着她双唇渐渐变成触目惊心的青色,玉华便不由自主地开始运起内力,就通过这一只手开始缓缓地往她体内注去。
她躺多久,他就注多久,源源不断,徐徐而入。
如意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在这样的冰室里还能活着,那都是在靠着玉华的内力在支撑。
她更不知道,之所以上一次在这里醒来,看到玉华也是惨白着一张脸一副要死的样子,那都是因为在她晕睡的过程中,他一直在把自己的内力传输给她。
可是当时她问,玉华却答:你师父我固然是玉树临风,但到底还是人不是仙。是人就会感觉冷,不信等你好了之后再下来试试!
这样子长时间将自己的内力注到他人体内,不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同时也是一件很自残的事。
内力注给如意一分,玉华自己就少一分。
虽然他尽量只控制在不让她冻死的程度,可因时间太长,还是会有不太的损耗。
这种事情是武林大忌,一般除非某人大限将到,不然很少会有人愿意选择这种方法以命换命。
当然,凭玉华的本事,断不会失了命。
可损耗的内力要想再补回来,却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但不这样,又能如何呢?
他摇头苦笑,又去捏捏如意的脸颊,触感不算太冰,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丫头啊!他再轻叹,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呢!
其实他若想拦,如意断没有机会能出了这个岛去。
纵是她本事再大,可他的本事却总能大过其N倍。
腹黑师父和炸毛徒弟
而之所以只稍微提点,然后还是放任她去折腾,玉华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在当了的时候就必须去了。
如意心中有执念,这种执念若不亲自化去,怕是终其一生都不会过得安好。
不管结果如何,也不管真相到底能不能接受,只要她想去寻找,他就不会拦着。
反正……“是好是坏,为师都接着你就是了。”反正……“哼!就算折腾到天上,再踩个窟窿跳下来,最后也定是落到我普普岛上!死丫头!”
……
好吧!师父是一个腹黑的师父!
徒弟是一个经常会炸毛儿的徒弟!
两人在一起通常都是不超过三句就会吵得不可开交,也通常都是不超过六句就是如意败下阵来。
不过这样的游戏却从两人初识那天起就一直在重复地进行着,并且顶着善芯常常叫苦不迭的压力,玩得乐此不彼。
……
这一次,如意在冰室里待的时间比上一次还长。
从清晨一直到午夜,最后,终于天上的月光正对着洞口淡淡地洒下影迹时,玉华一直轻拍着如意的手忽然停住。
然后另只手臂一用力,猛地将女子从冰床上拽了起来。
他用这力道时,内力也跟着运足,竟就在如意起身的这一刹那狠狠地又注入了一大股。
女子被这股真气震得直接睁了眼来,却仍是虚弱非 常(炫…书…网)。
坐起来时,是直撞入玉华怀里的。
娇好的下巴在他肩头磕了一下,如意下意识轻呼:
“好痛。”
意外地,这一次玉华并没有说些噎人的话来气她,反到是极其温柔地抬起一只手,轻轻地往她下巴上揉了去。
如意一个哆嗦,反射般就要往后躲。
该死的你躲我干什么
却不想用力过大,再加上玉华刚好松了手臂,整个儿人竟一下子又倒回那冰床上去!
这一下可不似之前轻轻躺下,而是伴着“砰”地一声,然背带后脑狠狠地撞了上去。
如意疼得直接翻了个白眼晕死过去,玉华却是面色一凛,赶紧起身去扶。
手掌往脑后一托,只觉一片温热感传来。
再拿开,却见一片鲜红血迹染了满掌,触目惊心。
“该死!”玉华忍怒狂呼,再一把从自己长袍的下摆撕下一块布来,紧紧往如意脑后按去。
“我是豺狼虎豹么?”一边把人抱起一边怒吼:“你躲什么躲,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待人托起来再往那冰床上看去,却发现刚刚如意磕到的冰层处原来竟是有一个凸起。
正是那个凸起磕到了如意后脑,以至鲜血横流。
玉华脾气上来,那是谁也挡不住,当下就抱着如意从那冰床上下来,然后咬关一咬广袖一挥——
只那其袖子上扬、下落——眨眼间,之前还好好的一副冰床竟然就“哗啦”一声散成碎片!
那些冰晶被震裂的瞬间,散化成了绝美的冰尘,就那么自在地扬在半空,渐渐地再覆回地面。
玉华一手托住如意受伤的后脑,一手紧环着她的腰身,目光未往刚刚那惊艳的一幕望去一眼。
他只是专注地看着面前女子,看着她双眼的睫毛不时地轻抖,看着她那两道弯弯秀眉因痛苦而在额前纠成一个死结。
还有,也看着她虽处于浅昏迷状态,可是两只手却仍是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襟。
那感觉就好像是害怕他忽然放手,忽然就弃之于不顾。
宠你宠到无法无天
玉华没来由地一阵心酸,紧紧一拥,便将女子揽来入怀。
冰室里温度极低,以至于她脑后的血只流了一下便就凝结。
也多亏是这样,才能让玉华暂时不用顾及伤口,暂时借着短暂的昏迷把她拥入怀中。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弃你。”话声轻喃出口,像是自语,却又实实在在是对她的承诺。“卿如意,你得记着。这世上唯一唯一能够对你不离不弃又护你如命的人,就是你师父我!不信你就看着,是谁能伤你伤到体无完肤,又是谁能宠你宠到无法无天!”
……
这一晚入眠,如意一直都睡得不踏实。
先是被人折腾着坐在榻上,还有人有她脑袋后头一直在鼓捣着什么。
一开始有点疼,后来就凉凉的冒气。
等她终于可以躺下睡觉时,身上又开始阵阵发冷。
想要开口喊人帮她多盖一层被子,但嘴巴怎么也不听使唤,双唇就像是对儿爱至深处的情侣一样,就死死的合在一起,无论如何也不肯分开。
发不出声音,就想睁眼。
可那眼皮也跟嘴唇同一个状态,怎么睁也都是徒劳。
如意开始不停地打着哆嗦,明明知道自己是回到房间来了,明明知道是躺在软软的床榻,可就感觉是跟躺在那张冰床上一样,冷得她牙齿打架。
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发烧,一般只有发烧的时候才出现这种不正常的体感。
果然,迷迷糊糊地就听到有人说:
“师姐在发烧呢!怎么办?”
又有人说:
“药在晾着了,现在还太热,不能喂。”
“师父呢?”
“说是换了衣服就过来!”
玉华,你不要走
不一会儿,两人的声音止住。如意又迷糊了一会儿,就觉得又有人靠近床边,然后便有小勺子碰到嘴唇,微微挑开,就有液体送进来。
是药,很苦,她还是尽量配合着喝下去。
她其实比谁都希望自己能够健康起来!
这样的身体对于习惯了潇洒独行的杀手来说,实在是负累,简直比死了还不如。
一碗药全部送下,如意感觉时间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但中药发挥的慢,身上的冷还是未去,她还是在不停地哆嗦。
那喂她药的人好像转身就要走,如意急了,糊里糊涂的,也不知怎的,就一下子想起八年前的那个有雪的清晨……
那一天,孟就是这样从她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离去,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时她没怕,甚至在明白了他真的不会回来之后,心里有的也只是不解和怨愤。
害怕这个词于她来说有点陌生,但此时此刻,如意却真的怕了。
以至于在连唇都很难动一动的情况下,竟可以突然抬起手来,一把就抓住了那个人的衣襟。
她知道那是谁,虽然对方一直都没说话,但这普普岛上一共就那么几个人!
林梦馨眼睛看不到,是不可能来喂她吃药。萧烁和善芯两个小鬼头若是来,一定会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所以,被她抓住的这个人,就只能是玉华。
见袍子被扯住,玉华无奈地低头去看。
只见那死抓住他衣襟的手一边扯着一边抖着,关节都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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