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小姐,我们小姐的病,你有什么打算?”马车上,小风、小雨一脸不满和警惕,瞪着引章。
引章有些奇(提供下载…3uww)怪瞟了她们一眼,顺口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继续探访神医了”她忽然抽了口气,身子轻震,瞪大着眼望着小风、小雨,不悦之色一闪而过,没说什么。
一直发呆出神的青鸾却狠狠瞪了小风、小雨一眼,俏脸一沉,没好气斥道:“你们两个乱想什么你们以为这万老先生是跟姐姐串通好了故意这么说,然后姐姐就可以借故不再替我寻访名医了是么?没规矩姐姐,你别跟她们一般见识,”青鸾扭头轻叹,握了握引章的手,怔了怔,望着她吞吞吐吐道:“其实,姐姐,我也觉得,我的身体,好像比从前……好多了呢”
“真的?”引章和小风小雨不由眼睛大亮,齐刷刷盯着她。
“就是一种感觉,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青鸾笑笑。
“只要你感觉是,就一定是,”引章大大松了口气,笑道:“也许,是缓解了些也说不定,看看下次还发不发作就知道了。不过你放心,名医一定会继续寻访的,不完全确定下来,我也不放心呢”
小风小雨相视,明显松了口气,对引章投去感激一瞥,不再像先前那般处处警惕。鱼儿疑惑的眼光下意识瞥了引章一眼,引章微微一笑,示意回头再说,鱼儿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姐姐”青鸾甜甜一笑,道:“姐姐也不必太急了,顺其自然就好”青鸾又加了一句,令引章都有点讶然,有的时候她是真的困惑,对于生死,青鸾似乎比谁都看得透,难道这是女皇从小的教育之然?
引章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第二天,引章一行人,外加胤禟留下的三十多名家奴,忙忙赶路回行。依然取道广西,再从广西赶回杭州,形色匆忙,甚至都没来得及等候在云南各地探访寻医的红叶四姐妹。
虽然目标单一,一路不游玩耽搁,赶路的速度却并不比来时快,有时反而更慢。一是鱼儿身体虚弱,即便是藿香、鸢萝甚至阿莱、阿明等也不大好。
因为找寻引章那么长时间,天天食不知味、夜不安寝,处于紧张忧虑之中,如今,极度疲乏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突然一下子松弛下来,原先凭着一股精神意志支撑掩盖下的疲惫和憔悴突然显山露水,加上道路难行,岂能吃得消
再加上越往南边,天气越热,当头是阳光灼灼刺目,脚下地上热浪翻滚,草木一律蔫头蔫脑,蒙着尘土灰迹,没有一丝风,就是有,也是挟裹着热气闷热的风,人仿佛在一个大蒸笼里,与来时那山光明媚,和风依依,鸟语花香,充满勃勃生机、令人心情愉悦的美景浑然不同。在这种天气里行路,那滋味简直不消说
引章等虽然难受,因在意料之中,心理上有了准备,倒还好些,青鸾和小风、小雨就不同了
在昆明时,气候温和,与大唐差不了多少,她们光顾着好奇和玩,倒没什么感觉,这一赶起路来,气候大变,比颠倒时差还厉害,哪能好受?
眼前的路好像走也走不完,隐隐看着到头了,来至跟前,望过去,又是遥遥无期,蜿若长龙。大唐国土有限,三人从来没赶过这么长时间的路,尽管引章开始时已经说过在路上得将近一个月,三人还是忍不住每天都要问上几句“到哪了啊”、“还有多远”之类的话。引章不得不打起精神,好言抚慰,不过,抚慰归抚慰,脚下的路并不会因为她的抚慰而减少一点。
这还罢了,进入广西前往江西时,天气太热,遮的严严实实的衣裳让青鸾主仆三人苦不堪言,情不自禁总会撸袖子捞裙角,甚至一边扇凉一边解领口下的扣子,露出雪白一片胸脯不知情的鸢萝目瞪口呆随之脸红心跳垂下眼眸,知情的引章、鱼儿、藿香急得忙忙阻止,看着青鸾主仆那满头是汗、满脸憋红、没精打采的模样,最终不得不妥协,在马车里时随她们的便,出去却万万不可。
这一路,赶了足足一个月才回到杭州。到达杭州时,已是丹桂飘香、登高赏菊的九月中旬了。
马车踏入杭州城门的那一刻,引章的脸**不自禁松了下来,随即又愈加神色不安,心神不宁想着心事。打发了红叶、凌霄找客栈安排一路护送的三十六名家奴,一行人便往骆宅赶去。
回到湖春路骆宅,突然发觉气氛有些异常,纳罕正要相问,却见本应呆在清水镇骆家庄的吴管家从里面小跑着出来了,见到她,眼睛明显亮了一亮,异常憔悴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仿佛心上一块大石头落了地,疾步上前,勉强笑道:“大小姐,您可回来了”
“吴管家,发生什么事了?”望着他,引章身子一僵,心忍不住剧烈大跳起来,心底蓦然升腾起巨大的不安和恐惧。
吴管家眼神一黯,嘴张了张,最终只叹了口气,苦笑道:“夫人在内院呢,大小姐先请进去吧”
“娘也来了?”引章更吃惊,交代两句好生安排青鸾主仆的话,顾不得别的,急急往内院赶去。
“娘”引章失声大叫,颤颤的尾音抑制不住的发抖,回荡在空荡荡的空气中,像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草。眼前的安寄翠,坐在榻上,却是失魂落魄。她双颊凹陷,双目无神,失魂落魄,温婉典雅的气质荡然无存,嘴角那几乎从不失却的温和如春风般的笑容也不见了,眼眶又红又肿,布满血丝。
“娘,您、您这是怎么了?”引章脚下一软,几乎是扑着过去,紧紧握着她的手臂。
看清是她,安寄翠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紧紧回攥着她的手臂,暗淡的唇颤了颤,呜咽道:“阿章,引华,引华——不见了”
“什么”哐当一下,引章呆住了,直愣愣的望着她。
“这,到底怎么回事?”引章轻轻拍拍安寄翠的手,转动僵硬的脖子,目光缓缓扫视屋中同样憔悴沉默的众人。
“大小姐,您先坐下,这件事——说来话长。”随后进来的吴管家轻轻叹了口气,示意小丫鬟斟茶。
“娘您放心,引华一定不会有事的。吴管家,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引章就势坐在安寄翠身旁,母女俩相视,安寄翠望着她,神色稍缓,情不自禁嗯了一声点点头,微微叹息。
第二卷 拓野开荒 第199章 寻弟
第199章 寻弟
“大小姐……”吴管家亦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事情,正出在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上。
本年,引华参加了在杭州城举行的乡试,放榜之后,喜中举人,他们书院共中了五人,包括贾图在内。安寄翠、吴管家及骆家庄、骆家商号上上下下甚是欣喜,一时来贺者无数,引华自己也十分高兴,兴致勃勃预备明年开春与李清白、贾图等一道上京参加会试,运气好的话,还有可能参加殿试、当上状元。
不料,正当引华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眼看着一片大好前途之时,谁也预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他竟然,以“不忠不孝”之罪名被学里革了功名
*光明媚花团锦簇之时狂风骤至,打击的力度比任何时候来得都狠、都尖利,足够一下子把人从云端打入地狱
引华及骆家众人都震惊了,被这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打得晕头转向。回过神来打听探访,才知道是被自己的大哥骆引元给告了
今年同参加科考的,还有骆引元的长子骆之兴,出乎意料的是,平素学业并不差劲的骆之兴落榜了
居然落榜了骆之兴不甘、不忿、不平理所当然不肯罢休,尤其看到发榜之后意气风发、挥洒谈笑的引华,更加恼火得恨不得一脚踢死他回家发牢骚,骆引元夫妇也很不乐,气急败坏将儿子臭骂一顿之后,不但没有消气,反而更加窝火。骆引元禁不住妻子儿子唠叨挑唆,一合计,终于想出了“不忠不孝”这顶大帽子扣在骆引华身上。不说当初骆老爷去世是他们兄弟夫妻合起伙来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却反咬一口,说引华及其母自骆老爷去世后不安于宅,天天闹得鸡飞狗跳,不顾三年守孝之制,暗中偷了金银财宝,硬要分家
好巧不巧,正好朝廷派了某位翰林院大学士下来巡查,目的正是查看科考取士的过程是否存在不公平。骆之兴大喜过望,撺掇父亲上衙门告了骆引华一状。大学士派人下乡查明情况,骆家族中大多已为骆引元所收买,即便不受收买,也无人愿意生事,反正当年引华姐弟母女确实是在骆老爷去世不到半年便搬了出去,加上如今骆家生意遍布江南,家大财大,不靠当年从骆家偷出来的金银发家还能靠啥?
耿直的大学士顿时大怒,立刻下令传引华来见,当面对证,引华一听这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话如何受得了?大受刺激,气急败坏,到底年轻气盛,言辞十分激烈,大学士本来见他一表人才还心生好感,这一下好感变成反感,立刻将他定性为表里不一、奸险狡诈之徒,一怒之下立刻下令革去他的功名,倘不是李清白及贾图等引华同窗好友力保,只怕连秀才也革了他去。
不知怎的,却让骆之兴补上。
骆之兴自然欣喜若狂,愈加得意引华则大受打击,面如死灰,当时一言不发奔了回去,把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理,第二天就失去了踪影时至今日,已经离家出走将近一个月了
引章听罢,胸中顿时盘绕着一团怒火,咬牙道:“又是他们那群厚颜无耻的下作东西将来有一日落到我手里,我绝不饶他们”
吴管家、安寄翠诸人从未见过她面色冰冷咬牙切齿的狠样,仿佛不认识似的,俱是一愣。引章丝毫没注意,垂着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拨弄手中茶碗,猛一抬头,安寄翠发怔的目光恍然回神,“娘,放心,”引章轻轻道:“弟弟不会有事的,也许,他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罢了如今太平盛世,他这么大个人,又是读过书聪明知礼的,娘,你放心吧”
安寄翠轻轻一叹,听到那“读过书”三个字忍不住又是心酸,懊悔莫及道:“阿章,你们姐弟自小亲厚,说不定他愿意见你,阿章,你告诉他,什么科举、什么光宗耀祖,咱们不要也罢我,我只要——”安寄翠捂着脸,呜咽失控道:“我只要你们姐弟平平安安——”
“娘”引章轻轻搂着安寄翠,轻轻抚拍她的背,心中感到些许温暖欣慰,让安寄翠放弃骆老爷的遗志,放弃引华的仕途,还真是不容易。可见她心里,还是疼儿女的多。也可见这些日子,她过得何等煎熬与担惊受怕
“阿章,你这孩子,一去这么久也不怕人担心,你们姐弟俩呀——唉你先回房好好歇歇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罢了”安寄翠心里好受了点,坐起身子拭了拭泪。
“我不累,娘”引章笑了笑,精神一振,深深吸了口气,向吴管家道:“吴管家,说说吧,引华的消息一点也没有吗?”
“大小姐,”吴管家拱拱手,精神也明显一振,不仅是他,包括安寄翠在内的所有骆家人都是一样的感觉,见到她,就像见到了主心骨,提着的心不由自主便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放松。
“大少爷出走第二日,就派人到处打听了,他平日可能会去的地方、可能去找的人,都找过了,也吩咐了骆家所有的商号各处打听,水路、陆路各处查访,只是,都没有大少爷的踪迹。”吴管家的声音越来越低,透着愧意。
引章投以谅解安慰一瞥,想了想,道:“他是怎么出的城?从哪个城门走的?什么时间?什么打扮?乘船还是雇车?这个应该不难查到吧?”堂堂骆家大少爷,不管他再乔装低调,认识的人也绝不会少。
吴管家忙道:“少爷是从自家马棚里牵了马,打西门出城,有人在西门十里之外的枫叶岗歇脚的小店见过他,之后,便再无音讯。”
“哦?这么说他也在那小店歇脚了?他当时在做什么?可有要吃的?吃了什么?”引章双眸一眨不眨。这些信息很重要,可以由此推断引华当时的心情,从而猜测也好分析也罢他离家出走的动机和后果。
吴管家一怔,愣愣说不出话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你派人去问问,问清楚再来回话吧”引章温言打破无声的尴尬。
“是,大小姐”吴管家垂着头,汗颜而去。
“阿章……”安寄翠欲言又止,忧心忡忡。
“娘,别担心爹,他会保佑引华的”引章不知怎的,突然冒出这句话。一字一字,异常清晰与肯定。
安寄翠身子一震,狭长的丹凤眼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望着她,眼底闪烁不定的光芒终于渐趋平静,她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老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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