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给朕住嘴!”
兰静惊呼,还想要说什么,康熙已经出来阻止了她。
康熙的脸色十分沉静,不喜不怒,眼中也是一片平淡,无波无澜。
兰静的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和忧色,她可以确定她之前的话已经被康熙听到了,勾搭自己妹妹的额驸啊,会被处个什么罪?想想就好兴奋,不过最后一点不好,她怎么就倒下了?反正肯定不是她推的,是她自己倒下的!
“都给朕过来!”
康熙步入营帐里,沉默地看着跪在下头的明蓉、兰静和噶尔臧三人,直到兰静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康熙才慢慢地开了口,打破了那股粘滞的气势的压制,“说说,怎么回事?两个是大清的公主,一个是蒙古郡王的世子,大清早地就这么闹腾起来,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皇阿玛(皇上)息怒!”
“朕不想息怒,噶尔臧,你从头到尾给朕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康熙的每句话都说的很用力,似乎是不能承受他包含其中的怒气。
噶尔臧一颤,然后越发伏低了身子,声音里还带着微微的颤抖,将他如何和明蓉碰巧遇上以及说了什么话,还有后来兰静突然出现的事全都老老实实地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什么刻意隐瞒,身处康熙那股威势的压制之下,他根本就不敢。
“兰静你怎么说?”康熙看向兰静的眼神里满是冷漠。
兰静脸上挂着眼泪,眼里含着哀求和悲伤,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皇阿玛,静儿只是担心噶尔臧,静儿,静儿请皇阿玛恕罪。”
“明蓉呢?”康熙的目光转向明蓉。
明蓉此时早已经不流泪了,脸上除了泪痕之外,一片空洞和茫然,听见康熙问她话,似乎愣了一会儿,然后低低道:“儿臣……无话可说。”
康熙闭了闭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平静道:“噶尔臧罚俸一年,三公主闭门思过五个月,先退下吧。”
“皇阿玛--”兰静闻言看了看一边的明蓉,有些不服气地想要叫屈,让康熙看过来的冰冷目光一激,浑身一颤,随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了。
康熙见两人退出去之后,看了一眼李德全,“去处置一下,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这话自然是指那些知情的奴才了。
李德全低下头去,应了一声:“嗻。”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营帐里就剩下康熙和明蓉两个人,康熙看了一眼还有些愣愣地跪在原地的明蓉,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过去将她拉起来,“起来吧,朕也知道你是个闷的,受了委屈也不吭声,只是兰静那性子,唉……”
明蓉愣愣地顺势起来,听见他的话像是猛然惊醒过来一般,急急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福了一福,“儿臣多谢皇阿玛。”
康熙将悬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这是跟皇阿玛生分了?”
明蓉低着头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然后之间泪水一滴滴地落了下来。其实心里美得很,欲擒故纵,她赌赢了,看来康熙对她还是真的好,最起码能容忍她的疏离和不给面子。
康熙掏出明黄的帕子递给她,“别哭了,你这丫头,皇阿玛从你小时候看到大,极少能瞧见你哭成这样,皇阿玛也知道你伤心,只是往后兰静嫁人了,能见的次数也不多,你是长姐,便多忍忍罢了,她也就嘴上逞个凶。”
已经不给康熙面子一次,却不能有第二次了,明蓉顺从地接过拍子,擦了擦眼泪,哑声道谢:“多谢皇阿玛。”
“唉,这就对了。”康熙拍了拍她的肩膀,只是这一拍,倒把明蓉的眼泪又拍出来了。
明蓉哭着仰头看着他:“儿臣只是不明白,静儿为什么会这样,儿臣是真的喜欢这个妹妹,儿臣也知道,自己只是皇阿玛抱养的,可是儿臣喜欢皇阿玛,也喜欢保清、喜欢保成、喜欢小三小四小五,喜欢芷儿、静儿、恪儿,儿臣都喜欢,可是没想到她竟然不喜欢儿臣,儿臣不是有意想要霸占着皇阿玛的,儿臣只是怕皇阿玛不理儿臣,儿臣知道皇阿玛待儿臣好……呜……儿臣真的不是有意的……”
“好了好了,别哭了,皇阿玛都知道都知道,皇阿玛本身就喜欢咱们明蓉,其他都是没影的事,莫要多想了……”
明蓉扯着他的衣裳哭得厉害,“皇阿玛,是不是芷儿、恪儿她们其实也不喜欢儿臣,是不是保清、保成他们也不喜欢儿臣?”
“莫要胡说,她们一定都喜欢你的……”政事精明感情却不是很熟练的康熙,费尽了心思终于把明蓉哄得不哭了,然后让人送哭得晕乎乎的明蓉回去。
明蓉躺在床上,待人全都出去之后,睁开了眼睛,然后唇角露出笑意来,感谢兰静小姑娘啊,让她和康熙之间的感情更进了一步,陪她演了一早上的戏还是值得的。
不过她倒是突然觉得这兰静有古怪,她不相信能在宫里生存下来的兆佳贵人会把自己女儿教成这个模样,而兰静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经过了某些特意的诱导,性格不可能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过,反正她暂时也不想回宫,等到她回宫的时候,兰静估计已经嫁出去了,管她做什么,明蓉想了想便抛到了脑后。
兰静被禁足了,和噶尔臧之间的婚事也黄了,康熙怎么可能允许一个看见皇家八卦的人娶了那个八卦的猪脚之一而且还是那个反派的人物呢?而且人家噶尔臧肯定也不会愿意的吧?
明蓉那天之后也被罚了,罚抄经,只说是抄,可是也没有期限,明眼人一听就知道不过是走走过场。
不过明蓉还是天天表现出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这一日正在抄着经文,十一便通报小四过来了。
“胤禛来了,可是有事?”明蓉撂下了笔,从书案后头走了过来。
小四眼中含着些微笑意:“不过是奉旨带姐姐出去散心罢了。”
明蓉一愣,然后微微一笑:“让皇阿玛为我费心了,实在是我的不孝,你且候我一候,我去换件衣裳。”
小四点头应允。
明蓉换了身行服,两人便去骑了马出了营地。
明蓉不是第一次随驾来塞外,当然也不是第一次见着草原,只是每一次见到,那辽阔的蓝天底下,看不到头的一碧千里,还是让她从心底感受到那股开阔的气势,仿佛能让人那憋闷的心都能完全敞开,去感受着草木的清香、清风的吹拂、云淡天低的壮阔。
明蓉夹紧马腹,肆意地在这无边无际的清秀佳景中奔跑,仿佛是要借此甩去心头的郁闷,甩去思念的沉重,甩去世俗的无奈。
小四却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发泄一般地举动,并不阻止,眼里透出玄奥的微光。
一个月后,康熙准备起驾回京,明蓉想了想,还是去见了康熙,想要就此分别,去广州找保成。
康熙听了她的来意,刚想要张口回答,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转而道:“现在去广州不适当,那边倭寇横行,你若是去了让保成分心护着你,说不定还拖累保成,还是先跟朕回京,而且你乌库玛么和皇玛么都十分想念你,你都到了热河了,怎么能不回宫去瞧瞧她们,让她们白疼你一场?”
明蓉愣了一愣,却无话可以反驳,康熙都把另外两个巨头给抬出来了,她若是敢反驳那真是不孝了,她现在当不起这个名头,于是只好点了点头。
康熙满意了。
明蓉面色如常地退了出来,心里却很是焦躁,可是这股焦躁却没有办法发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康熙会突然让她来热河,为什么康熙会让她回宫?
康熙在那一霎那想起什么的表情她看的很清楚,可是她却无从得知其中的原因,这种郁闷和烦躁,偏偏还要憋在心里,无处可发……
明蓉跑去马厩牵了一匹马便翻身而上,奔跑向那无边的草原,一个笔直的身影骑在马上,远远地缀在她的身后。
094怎么能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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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怎么能哭呢
明蓉不知道跑出多远,风“呼呼”地扑在她的脸上,让她呼吸都急促起来,她却很是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能够在那种窒息中将心头的憋闷给爆发出来。爱残颚疈
到底是怎么回事?据十一说,康熙最近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那么康熙的到底是想起什么了?到底是为什么?!
明蓉一拉缰绳,慢慢地勒住马,一望无际的碧色之上,朵朵白云一般的羊群正悠然地用餐。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
明蓉深深地呼出两口气,让自己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不是早已经想好了吗,无论如何,都要去努力,去争取,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在有限的条件内争取最大的利益。
现状已经如此,那也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而她所要做的,大概就是继续和康熙亲近,再亲近,亲近到就算有一天她和保成的关系被暴露出来,康熙能够容忍,并且同意两人在一起,虽然这大概很难。
“大姐姐--”一个清脆的声音说了一句蒙语。
明蓉低头一看,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可爱小姑娘站在她旁边,正仰头看着她,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她看过去的时候笑成了两弯月牙,“大姐姐,你是谁?”
明蓉眨眨眼,然后笑了起来,也用蒙语回话,“我是你大姐姐啊。”
小姑娘“嘻嘻”笑了起来,举了举手里的乳白色的糕点,“大姐姐要吃奶糕吗?”
“不了,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听她说不要,于是乐呵呵地将奶糕塞进嘴里,“我叫井月。”
明蓉看着她两颊被塞得鼓鼓的,像只可爱的小松鼠,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井月怎么会在这里?没有人和你一起来吗?”
井月伸手指了指远处几乎要埋在羊群里的一个黑影:“阿娘在那里,大祭司让井月住到这里,等一个贵人,姐姐,什么叫贵人 ?'…99down'”
“贵人就是好人,”明蓉微笑着,没有漏过她话里的重点,“大祭司让你们住到这里?那你们什么时候住在这里的?是哪个部的?”
“五年前就过来了,井月害了病,大祭司给井月瞧过了,就让住在这里等贵人,井月的名字也是大祭司取的哦,”说起大祭司来,小姑娘明显很是崇拜和兴奋,“井月是科尔沁一部的。”
科尔沁,原来就是那个大祭司,把保成弄得又气又郁闷的那个嘛,而且还是说她克夫的罪魁祸首,虽然他说的很隐晦,现在又来坑人家小姑娘了。
明蓉颇有点哭笑不得的意味,“大祭司没把你的病治好?”
小姑娘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大祭司说他治不好,要等贵人来帮井月治。”
“……”明蓉无语,有这样的人吗,自己治不好病,就把人家打发的远远的,于是随口问了一句,“井月害的是什么病呀?”
小姑娘歪头想了想,还不忘往嘴里塞一块奶糕,眨巴着大眼睛含含糊糊地说道:“大祭司说是什么气疾,井月也不知道……”
气疾?明蓉有些无语,这个名词也太特么笼统了吧,于是伸出手来,“姐姐也懂医术哦,让姐姐给井月看看可好?”
小姑娘毫不犹豫地把手递给了她。
明蓉摸了摸脉,发现她的肺部问题很严重,有轻微的炎症,而支气管狭窄拥堵,看来小姑娘是有哮喘了,难怪那大祭司不好治,就连现代想要根治那也根本不可能,不要说生活在大草原上的井月了。
而且对此明蓉也没有什么根治的法子,除了帮她把炎症消去,此外,顶多也就是隔绝诱发因素了,总不能给她换上一个肺吧,明蓉现在还没有重塑躯体的实力呢。
一丝真元自井月的心肺之间穿梭而过,绕了几圈之后退了出来,小姑娘明显感觉到了变化,不过也说不清楚,只是歪着头眨巴着眼睛,“好舒服……”
明蓉瞧着她有些傻傻的可爱模样,笑了起来,然后取出一个玉牌给她,“回去找个红线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往后就不会发病啦,要拿好不能弄丢咯。”
小姑娘接过玉牌,愣愣地看着,还揉了揉眼睛,随即不敢相信地抬头问明蓉,“大姐姐,这是给我的吗?”
“对呀。”明蓉点点头,觉得她的反应实在太可爱了。
小姑娘又愣了一会,然后突然就跳了起来,往她阿娘那里跑去,一边还举着玉牌呼喊着,“阿娘,你看,是玉牌,咱们可以回家了……”最后一句飘散在风里。
明蓉听见了,却也没有细想,只是微笑着看着小姑娘渐渐跑远,唇角露出一朵笑意来,然后转身催马回营。
“胤禛,回去吧。”
小四看着明蓉露出与来时完全不同的愉悦放松的神态,眸光微微一动,随即长睫颤了一颤,“嗯。”
没两日,康熙起驾回京。
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明蓉再踏入着宏伟庄严的紫禁城,却恍如隔世,心里涌起的排斥感一波又一波地朝她袭来,却都要强自抑制,脸上浮起空旷的笑意来。
慈宁宫依然是那么厚重而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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