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很快就能找回九公主,陶君兰登时松了一口气。
待到送走了李邺,陶君兰犹豫了一番之后,便还是叫人将九皇子的东西都收拾了,然后打发红螺亲自给顾惜送过去。
只是为难的是九皇子原本身边服侍的人该怎么处置。
想了想,陶君兰也懒得去管这个烂摊子了,当即便是吩咐道;“一并送回去,让庄嫔娘娘自行处置罢。”既然顾惜要养孩子,那么这些事情自然该顾惜去操心。她也能省心不少,更不必背骂名。宜妃留下的人,她处置也不是,不处置也不是。其实是有些为难的。
而且,她还想试探试探顾惜。
待到红螺抱走了九皇子之后,陶君兰则是去了一趟古玉芝那儿。一是送点金疮药,二则是有几句话想问问古玉芝。
古玉芝因伤在腰臀上,所以之能趴着,甚至连侧躺着都不能。见了陶君兰,古玉芝动了一动,却是立刻疼得额上冒出一层冷汗来。
“恕臣妾不能起身迎接太子妃了。”古玉芝倒吸一口凉气之后,却又很快如此请罪。只是她声音大约是挨打时候惨叫得太厉害,伤了嗓子,此时声音听起来嘶哑粗砾颇有些刺耳。
“无妨。”陶君兰点点头,随意的在凳子上坐了。也没靠得太近,此时古玉芝身上一股子药味说实话是不大好闻的。
古玉芝都这幅样子了,陶君兰自然也没打算拐弯抹角,直接长话短说:“我这会子过来,是有几句话想问问你。”
古玉芝大约也是意识到自己声音不好听,所以没开口只是点了点头。
“你给九皇子吃的点心是原本就放在九皇子屋里的?”陶君兰第一句问的是这个。今日谁也没提起这个细节,可是如今想来却是有些奇怪。
古玉芝点点头,然后又道:“就摆在显眼的地方,奶娘说平日也会给九皇子吃的。都是容易克化的。”
正因为摆在显眼的地方,所以才会随手取来逗弄九皇子。也因为平日就吃,所以她才放心的喂了。
“那九皇子病了,你为什么不让人知会我,或是叫人请太医?”陶君兰始终还是不相信古玉芝真愚蠢到了这个地步,对于这个也是心存狐疑。
按理说,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第一个反应都该是立刻请太医才对。可古玉芝偏偏选择了瞒下来。
哪怕是为了不担责任,古玉芝也应该立刻告诉她才对;古玉芝沉默了片刻,忽然苦笑一声:“这一次我却是被算计了。”
古玉芝这么一开口,气氛顿时就有些沉凝了下来。陶君兰微微挑眉,倒是不意外古玉芝会这么说。不过,她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儿,该问的还是得问的。当下便是疑惑的出声:“哦?”
“奶娘当时表现得十分淡然,只说是吃坏了肚子,应该是吃了糕点的缘故。也是决口不提请太医。”古玉芝说着说着有些咬牙切齿起来;“她作为九皇子的奶娘都如此淡然,我自然也不会多想。只以为没什么大问题。不过,原我也是想告诉太子妃您一声,让您做裁决的。不过奶娘劝我说问了反而是找麻烦,毕竟太子妃您这几日本就忙,自然不愿意再有烦心事儿。再则,说太子妃您本也对九皇子不大关注。”
“所以,我只当瞒过去也就算了。没想到”古玉芝一脸懊恼。
“这么说来,全是奶娘误导你的缘故了。”陶君兰挑眉。
古玉芝没说话,不过神色却是有些讪讪和心虚。
陶君兰看在眼里,自然也是什么都明白了。古玉芝这些话是真的,可是也有水分。奶娘或许是真误导了古玉芝,可古玉芝自己也不是真就被人牵着鼻子走。而是真有那么几分不愿意将事情让人知道了被责怪,所以故意瞒下来了。
“不过,当时我是来亲自看了看情况的额,九皇子那时候根本没有多严重。谁知道今儿早上竟突然恶化了”古玉芝见陶君兰一脸了然,心里有些发慌,便是忙又辩解了一句。
陶君兰看着古玉芝这幅紧张的样子,倒是也没再责备她。只是婉转道:“皇上为了此事发了很大的脾气。虽说你挨了板子,不过只怕却也不够服众”
古玉芝登时就悬了心,“那太子妃您的意思”只从古玉芝的语气里,就不难听出她的忐忑不安。
陶君兰顿了顿,看了一眼古玉芝背后的伤,然后才缓缓道:“伤养好之后,你便是尽量不要出门了。免得惹眼,再让人想起这件事情来。另外,你这良娣的身份……”
就凭着皇帝险些将古玉芝发配去做了军妓这事儿,她就不该继续留着古玉芝。更别说还让古玉芝继续做太子良娣,然后风光尊贵了。
这件事,有损李邺的颜面和自尊。她不希望别人再想起来,更不希望李邺再想起来。所以,她只能打发了古玉芝。
倒不是她心狠,而是事情只能如此。古玉芝和李邺,孰轻孰重自然是不必言说了。纵然古玉芝也有几分可怜,可古玉芝也不是没错,而她更不可能为了古玉芝牺牲李邺。
没提起见古玉芝送出宫去静修,她已经是够仁慈了。
古玉芝对此自然是有些不能接受的。当即便是急了,挣扎着要起身来。不过她背上的伤势严重,哪里能起来?折腾着只是让她看起来更加狼狈凄惨罢了。
陶君兰轻轻侧过头去不看古玉芝,站起身来轻声道:“事情就这样定了,你好好养伤罢。缺什么少什么,只管派人来跟我说。”;
第一卷 第650章 猜错了
陶君兰又去给皇后请安时,皇后见了陶君兰,便是似笑非笑的问道:“怎么,你想通了?”
陶君兰知道皇后问的是交易的事情,不过她今儿来却不是为了这个;。所以当下便是笑道:“其实今儿我来,倒也不是为了那个事,而是有些事情想请教皇后娘娘您一二。”
皇后登时就被惊得笑起来了,似乎听见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哦?却是不知是什么事儿,竟是要让太子妃来请教我。”
“宜妃的死,和皇后娘娘有关系罢。”陶君兰知道皇后这是在嘲讽她,倒是也无动于衷只当没听见,直接就问了起来。
是的,今儿她来,就是想确认这件事情。
皇后的笑容在听了这话之后顿时一凝。随后只听得皇后冷声道:“太子妃这话是什么意思?”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的戒备和警惕。
显然,陶君兰这么直白的开门见山,登时叫皇后生怀疑了。
不过,皇后的怀疑显然是多余的。陶君兰笑着摊开手来:“这里不过只有我和我的宫女在,皇后娘娘不妨直白的告诉我。横竖,只有我听见了,我就是拿出去说,也不会有人相信的。这样罢,皇后娘娘若是肯实话告诉我,我便是告诉皇后娘娘一个事儿,如何?”
皇后皱了皱眉头:“我怎么知道值不值得交换呢?”却是明显的有些意动的。毕竟,皇后其实心里也清楚,陶君兰既然这样那个说,那这个事儿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
陶君兰笑容不减:“比如,是谁将慧德太子的情报透露了出去。以至于慧德太子英年早逝。比如,为什么慧德太子怀孕的姬妾不少,可最终平安生产的却是凤毛菱角。再比如,我是怎么知道慧德太子和宜妃的事儿”
前面也就罢了,倒是也都没提起皇后的兴趣来。待到听见最后一个的时候,皇后的呼吸都是一顿,显然是被吸引住了。
陶君兰见状笑容更深几分,随后也不再言语只等着皇后松口。
果不其然,皇后一番犹豫之后到底开口了:“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做个交换罢。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你也要告诉我,我想知道的。”
陶君兰点点头:“这样最是公平不过。不过,我先问,不知道皇后娘娘肯不肯谦让我这一次呢?”
皇后自然也不会拒绝,就算心里不怎么乐意,可是显然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若是不想从陶君兰那儿知道什么也就罢了,既然有求于人,皇后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况且,如今的陶君兰,皇后发现她已经完全得罪不起了。陶君兰知道的秘密太多,随便说一个出来,都是能动摇她的根基的。如今她没了儿子,又失去了强大的娘家支撑,更是连作为皇后的威信也是失去了,她根本就已经没了以前的资本。自然更不要提压制陶君兰了。
事到如今,皇后发现,她和陶君兰的位置已经有对调的趋势了。以前,是她处处压制陶君兰,将陶君兰摆布在手掌之中。而如今……则是陶君兰牵着她的鼻子走了。
可偏偏,她却是无力更改半点。这种憋屈和无奈,让皇后心情有些烦躁起来。不过看着陶君兰笑盈盈的样子,皇后只能在心里再三的告诫她自己,必须冷静才好。
陶君兰见皇后没有反对,便是开口问道:“宜妃的死,可是皇后娘娘的手笔?”
皇后虽说不情愿,去也是答了:“是又如何?”
“这么说,墨香说是皇后娘娘您给宜妃赏赐的毒药,是真的了;。”陶君兰微微挑眉,想起已经殉葬的墨香,心里有片刻的怅然。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其实,墨香也算是忠心耿耿了,与宜妃的主仆情分,着实也叫人唏嘘。
提起这个事儿,皇后倒是丝毫不见不自在,反而笑了一笑坦然道:“你既知道了,又何必再来问我呢?”
这是皇后的心里话,她觉得陶君兰就是没事儿找事儿。既然知道了,那她承认不承认,真有那么要紧?她就不信,陶君兰只因为她没亲口承认,就无法确定这事儿是她做的。
陶君兰摇摇头:“也就是问问罢了。不过,我最好奇的是,宜妃被皇上厌弃幽禁也是皇后娘娘的手笔?说起来,宜妃也是和您算是有缘分的,您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留下宜妃一条性命,说不定将来阿武还会感激您的善举呢。”
她这话一说完,那头皇后便是立刻冷笑了一声:“感激?阿武凭什么会对宜妃的事儿感兴趣?再说了,我不过是顺手推舟,我又何曾主动害宜妃了?她自己犯了错让皇上知道了,难道就要怪我?”
皇后的表情充满了讥讽的味道。
于是陶君兰便是明白,只怕这事儿还真的不是皇后主动挑起的。而且,到了这个地步,皇后也没有那个必要再去撒谎了。
看来,真不是皇后故意算计宜妃的。她相差了。是,皇后是顺手处理了宜妃,可是一开始却不是皇后的安排。
这么说来,皇帝幽禁宜妃厌弃宜妃的事情,别有内情。
不是皇后,那又是谁呢?陶君兰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顾惜。
顾惜曾经问过她关于宜妃的事情,顾惜问她,她握住了宜妃什么把柄。几次三番的试探。其实那个时候她就猜顾惜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不过后来到底觉得不可能,也就没有多想。
可是如今再看,分明就是她猜对了。
这么一来,倒是也能解释为什么宜妃被揭露出来的给皇帝下毒,而就连私通这事儿也是含含糊糊的并无半点证据了。因为,顾惜能查到的,只有这个。
毕竟以前宜妃和慧德太子的事情有皇后帮着遮掩,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大约都不是那么轻易能够找到的。所以,顾惜查不到。
只是,顾惜为什么要对宜妃下手?是为了那个位置,还是为了九皇子?
如今再回头来看顾惜在宜妃出事的时候为九皇子求情的态度,陶君兰只觉得顾惜无比的可疑。
而今日,顾惜来得那样巧,又趁机将九皇子的抚养权要到了她的手里。名正言顺的将九皇子揽入了她的名下。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无形之中有一根线串联在一起,看似散乱,实际上都有迹可循的;这么说来,顾惜做这么多,竟然就是只为了一个九皇子。
陶君兰微微打了一个寒噤,只觉得遍体生寒。没想到顾惜的心机如此深沉,没想到顾惜布了如此大的一个局。没想到……
陶君兰忽然就生出了一股“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来。
以前她觉得顾惜就是个内向的小姑娘,以前她觉得顾惜虽说怯懦胆小了些,可是人还是善良的。以前她还觉得顾惜挺可怜。
而如今……她记忆里头那个顾惜的形象彻底的翻天覆地了一回。她原来从未看清过顾惜。
忽然,她又忍不住再一次的庆幸起来:还好顾惜没能成为李邺的女人,不然的,今日端本宫觉得不会如此平和。而她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当上太子妃。
就在陶君兰心中发寒的时候,皇后倒是倏地开口了:“是庄嫔做的?”
陶君兰回过神来,倒是也不奇怪这些她能想到,皇后自然也能想到。毕竟她问的这么明显,且今日的事情皇后也在场。
皇后见陶君兰默认了,当即便是兴味一笑:“没想到庄嫔的心机倒是深,我们都小看了她。呵,果然顾家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