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把她最大的目的达成。
“我如今也不说其他废话了,咱们直入正题吧,我会告诉你是谁杀了你,可是你必须帮我的忙。”
阿烟淡道:“你要告诉我,是萧正峰杀了我。你要我帮你的是,让你的儿子夺得太子之位,以后登上帝位是吧?”
李明悦赞许地点头:“不错。萧正峰杀了你这个事儿,你或许不信,可却是千真万确的。我好心提醒你这个,是要告诉你,不要傻傻地把一颗心都扑在那个男人身上,这个男人看着实诚,其实肚子里的花花肠子多得是,心思深沉,我和他夫妻十几年,从来没有参透过他的心思。他上辈子能杀你,这辈子谁也不知道他对你抱着什么心思。”
李明悦停顿了下,又道:“当然了,这辈子的他对上辈子的事儿或许一无所知,他可能也没有想再要杀你,只是你却实在可怜,和那个上辈子杀了自己的人过日子,还要为他生儿育女。”
阿烟垂眸,轻声问道:“你说是他杀了我,你有什么证据?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李明悦好笑地望着阿烟:“要证据?证据我也没有,要是真有证据,沈越何至于为了你和他斗了好几年!”
阿烟眸子微眯,摸着自己跃动的肚皮,肚子里两个小家伙在狠狠踢腾着。
她轻声笑问道:“你在我死后,不过几年的时间也死了,是吧?”
李明悦点头:“是,不过即使这样,我也知道是他杀了你。当初你在我们平西侯府,我还曾看到过你,那个穿着破衣烂衫的毁容婆子,就是你吧?”
当李明悦这么问的时候,她语气中有一丝鄙薄和居高临下。
是了,上辈子,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夫人,而阿烟却沦落为一个低下的婆子,在李明悦奴仆拥簇走过游廊的时候,阿烟忙低首在一旁避开了。
阿烟点了点头:“是的,当时我还曾跪在夫人身旁。”
李明悦听到这话,唇边泛起一点得意:“这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我也不想再提。我说这个,只是要告诉你,我并没有骗你,确实是萧正峰杀了你。”
她想了想,又道:
“当时我并不知道那个毁容的婆子是你,也并没有在意,可是萧正峰却派了身边最信任的护卫跟随着你。后来你死在了一个破茅屋里,那个茅屋是萧正峰朋友废弃的旧居。之后你的尸体被发现了,沈越见到了你的尸体,悲伤欲绝,开始要查这件事,结果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萧正峰。那个护卫身上有血,是第一个发现你尸体的人,那个茅屋是萧正峰朋友的,还有其他一些证据,全都说明是萧正峰杀了你。”
阿烟侧首,探究地望着李明悦的眼睛:
“我想知道,你所谓的其他一些证据,是什么?”
李明悦皱了下眉:“当年这个案子,因为牵扯太大,一个是长公主的驸马,一个是权倾天下的平西侯,是以里面的许多细节并不为人所知。不过我却知道,你的死,好像和西越人有关系,当时杀你的,是一把西越的剑。而萧正峰一向和西越人走得非常近,他有许多西越朋友,这也算是大家的一个疑惑,当时他是怎么都推不了干系。”
阿烟微微松了口气,从李明悦的话中,她可以知道,李明悦其实从来不知道萧正峰的真实身世了。
她垂眸,淡道:“还有吗?”
李明悦摇头:“是西越人用的剑,不过到底是不是西越人,我哪里知道。可是当时你死了后,沈越几乎是发下血誓要杀萧正峰,你这个侄子也是个精明的,自从知道你死了后,听说几天没吃饭没合眼,红着眼睛发了疯一样要为你报仇。他查了很多证据,确定就是萧正峰杀的。”
阿烟默然不语。
李明悦或许不知道所有的事,不过她口中透露出一件事,杀自己的是西越的剑。
而萧正峰,却有一半的西越血统。
他和西越人走得太近,这是自己亲眼所见。
沈越也曾提醒过自己,让自己劝劝萧正峰,不要和西越人来往太过密切。
并不知道萧正峰是西越大昭混血的李明悦,竟然说出了这些事。
阿烟深吸了口气,压抑下肚子里的那种躁动,拧眉问李明悦:“就只有这一点证据?”
李明悦坦然道:“该对你说的,我都说了,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你该怎么帮我的事?”
阿烟笑了下,轻轻品了口茶水,挑眉问道:“我为什么要帮你?”
李明悦顿时愣在那里,片刻后,她狠厉地笑着道:
“你我都是重生一世的人,你的秘密我都知道了,你不怕吗?”
阿烟依旧笑,淡道:“我怕什么?你要是愿意,尽管出门去嚷,别人信就信你吧,我无所谓的。”
李明悦脸上血色尽失,白着脸打量阿烟:“你脸皮真厚!”
阿烟笑叹:“咱都是曾经沦落街头的人,脸皮如果不够厚,怎么混下去呢?”
李明悦脸色非常难看地盯着阿烟:
“你必须帮我。顾烟,你但凡有点良心,就该明白,你抢了我的夫君,占了我萧夫人的位置。你甚至还帮了双鱼,如今双鱼一心和我作对,让我在府中举步维艰。如果你们真得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她目光环视过屋中的摆设,看了一番后,那眼睛落在阿烟头上的一根金钗上,那金钗做工精良繁琐,哪里是寻常能做得出来的,怕是光这做工就比金子要值钱不少。
她咬牙道:“你夺走了萧正峰,享尽荣华富贵,而这一切,原本该是我的。假如不是我先放弃了萧正峰,把他让给了你,你今天也许不过是一个流落街头的丑婆子罢了!”
阿烟心里明白狗急跳墙的道理,当下只是道:“你也不用摆出这副穷凶极恶的面孔来,能不能帮你,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还是得看萧正峰的意思。再说了,齐王府的事儿,如今我们也插不上手。”
李明悦见她说了这番话,竟然是什么都没答应,还欲再说,谁知道阿烟却是道:
“你如今也不要想着拿什么事儿来威胁我,你如果敢吵嚷出去,毁掉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萧正峰上辈子便是杀了我,这辈子却是爱我至深,别说我是重生而来,就是我为妖精化成人形,他也得认栽。而你呢,你身边可有一个男人这样护你爱你包容你?你以为凭着你生下的庶长子,齐王就会包容下你吗?”
一席话听得李明悦脸色煞白,她咬咬牙,嘲讽地冷笑道:“是,我是没有你顾烟这般勾搭男人的本事,更没有人为我做主,我所靠的,唯独我自己而已!”
她昂起脸来,倔强而狠厉地道:“我有错吗?如我上次和你所说,上辈子萧正峰对我不好!我连个自己的孩子都没有,这辈子我追求荣华富贵,我想成为母仪天下的人,这有错吗?难道你要我像你一样,去给一个杀了自己的仇人生儿育女吗?”
阿烟轻笑,望着李明悦道:“我没有说你有错,只是你未免太过不择手段了。”
李明悦冷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阿烟抬手,轻轻拉了下手边的铃铛,就要命青枫等人进来,这边青枫早已经是侯在外面的。
她面无表情地道:“我今天累了,现在不想说话。你的事儿,还是等萧正峰回来再做计较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能帮得上你的。”
李明悦还要再说的,可是这个时候就听到外面脆生生地有人喊道:
“娘!看糯糯找到了什么!”
说着这话时,糯糯推开门,一蹦三跳地进来了,咧嘴笑嘻嘻地,用一双晶亮古怪的眼睛笑望着阿烟,而她肥嘟嘟的小手里,则是攥着一枝凌寒独放的腊梅。
☆、第257章
糯糯犹如一个球儿般蹦跳着走到了阿烟身边,偎依在那里,将那枝犹自带着冰雪气息的腊梅送到了阿烟面前:
“娘,你瞧,这是我刚摘的,好香呢,你让小弟弟们也闻一闻吧!”
阿烟接过那腊梅,抬眸看向李明悦。
这个时候,糯糯恍然,好像才看到李明悦似的,眨眨懵懂的眼睛:“娘,这是谁啊?她怎么脸上像在下雪呢?”
阿烟轻笑了下:“这是齐王府的李夫人,是轩哥儿的母亲,你见过轩哥儿的。”
这边李明悦见糯糯进来,还待说什么,谁知道糯糯却眨着一双眼睛,就那么歪头瞅着她,清澈的眼睛瞅得她发憷。
李明悦没办法,最后看了眼阿烟,只好暂且告退了。
待到李明悦走了后,阿烟肚子是越发难受了,叫来了嬷嬷和侍女,扶着她上了榻。糯糯也发现了阿烟难受,握着那枝腊梅站在一旁,不声不响的,平日里爱说话的小人儿难得安静地站在一旁。
青枫那边已经赶紧去叫太医来了,太医过了脉后,却说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心绪不平而已,要静心静气。
待到太医走后,郝嬷嬷捧上了汤羹来,小心翼翼地服侍阿烟喝下。
阿烟毫无胃口,勉强喝了半碗,便命人退下去,而她自己则是侧躺在榻上,想着心事。
此时此刻,她细细地琢磨起李明悦说的话来。
萧正峰上辈子是和自己没什么关联的人,从他最后三次挽留自己看,甚至他对自己是善意的,抱着某种好感的。如今细想之下,她自然不觉得杀了自己的人是萧正峰。
可是这也只是理智的想法而已。转念一想,自己是问过沈越的,沈越含糊其辞,并没有说清楚,自己当时只是以为这杀人者不外乎沈越母亲妻子罢了。如今细想之下,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也许自己真是死于萧正峰之手?
或许并非出于他的本意,或者也是无意为之,但是自己因他而死,是以沈越在见到自己嫁给萧正峰后,刻意不提起,不愿意多生枝节?善意的隐瞒,或许这其中别有牵扯?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骤然记起了一句话,在自己临走之前,萧正峰说,假如重来一次,夫人是否会选择同样的路。
想到此间,她忽然毛骨悚然。
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自己?
细想之下,不寒而栗。
其实自己重生以来,一直稀里糊涂,犹如梦一般,将这当做偷来的一场幸福。如今真要寻根究底,连那杀身之祸,都觉得犹如深渊一般,一望之下令人生寒。
她浑身打了一个冷战,猛地坐起来,叫来了青枫,吩咐道:“去,快去沈府,把沈越沈公子请来!”
青枫自从李明悦过来后,便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此时见阿烟这么说,也不敢多问,忙亲自换了衣服披上大髦赶去沈府,可是到了那里,却是得到了消息。
原来最近这些日子齐王妃总觉得不适,前几日更是晕倒在地,大夫过了脉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是让安心静养,当下齐王妃便去了相距燕京城约莫三百里外的凤鸣山庄去修养身心,阿媹郡主孝顺,也就跟着去了,沈越呢,自然也随着一起去了。
青枫回来把这个消息禀报给阿烟,阿烟不免有些绝望。
此刻她心中的种种猜测,已经犹如噬骨之蚁一般让她寝食难安,她多么想找到沈越,听他说出一切真相。到底这件事和萧正峰是否有关系,好歹给自己一句话。
可是沈越呢,却远离了燕京城,一时可望不可及!
或许也正是因为齐王妃远离了燕京城,李明悦才得空跑过来找自己的吧。
这一夜,阿烟躺在榻上,沉重的肚子,难言的心境,几乎是一夜无眠。到了第二日一早起来,刚一动身子,便觉得身下发湿,再看时,却是两腿间流下来的,应是破了水儿。
顿时丫鬟嬷嬷们都忙碌起来,有人去请老宅报信,有人去顾府报信,很快顾齐修带着顾云蓝庭等都来到了,萧家老宅的大伯母二伯母甚至老夫人也都来到了,大家相互见过了,都有些焦急地等着。这一次阿烟是一口气两胎,真怕有个万一呢。
顾齐修皱着眉头在花厅中来回踱步,他猛然间想起自己的结发之妻当年生阿烟时,他也是那样在花厅里来回散步,结果等阿烟生出来,他却等到了妻子血崩的消息。后来虽然勉强捡回了一条命,可是却就此落下了命根,没几年就去了。
正焦急的时候,却看到一旁的小糯糯,圆滚滚的小身子蹲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什么树枝儿在地上胡乱比划着。
顾齐修随口问道:“糯糯,你这是做什么?”
糯糯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了看外公,稚嫩的声音软软地道:“我画画呢!”
顾齐修原本紧绷得情绪松了下来,不免觉得好笑:“你小小的人儿,又没学过画画,能画什么呢。”
糯糯被看轻了,有点不高兴地噘嘴道:“外公,我这是画的弟弟啊。我家弟弟就在我娘肚子里,我要给他们两个画一张像。”
顾齐修轻叹口气:“你弟弟还没生出来呢,你哪里知道他们什么模样!”
糯糯歪头,理所当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