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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阿烟的眼睛都发红呢,这边郝嬷嬷见到了,唬了一跳,忙拿了冰过来帮着敷了。一时她有些吞吞吐吐的,不过终究是道:
“夫人,有句话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阿烟淡淡地道:“说吧。”
自从郝嬷嬷来到她身边,凡事儿处理妥当,照料自己也尽心,看得出这是把自己当做可以依赖的主子做了长久打算的,是以她也待这郝嬷嬷好,做什么事也都信得过她。
郝嬷嬷看看阿烟脸色,这才道:
“夫人,你这没到三个月呢,如果将军那边不肯分房,那也得注意着点啊!”
阿烟微诧,很快便明白过来郝嬷嬷的意思,这竟然是以为他们半夜里偷偷干了那事儿?
阿烟冷下脸来,默了片刻后,想着虽是郝嬷嬷误会了,可是昨晚萧正峰那动作,也实在是孟浪得过分了。昨晚他亲完后,自己整个身子都软得没劲。这么下去,未必不对肚子里的娃造成什么影响。
她这么一想,便下了决心,吩咐郝嬷嬷道:
“去把将军的衣物被褥都抱在厢房去,从今晚开始,分房睡!”
郝嬷嬷面有难色地看看阿烟:
“这总是要和将军说声吧?”
郝嬷嬷知道,家里当家做主的是将军,将军一句话说出话来,那群丫鬟仆妇没几个不抖的。
“不必说了,随便他去吧!”
阿烟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说出来的话冷而坚定。
这臭男人,爱去哪儿睡去哪儿睡吧!
于是这一晚,萧正峰回到屋子里,就发现自己已经被搬家了。
他想进屋,却被拒之门外。
“阿烟,别这样,让丫鬟们看到该笑了。”
“笑就笑呗!你脸皮厚,不怕被笑!”
“我没你睡不着啊!”
“敢情你没成亲前二十四年一直没睡觉?”
“这,这哪能这么比较呢?烟儿乖,让我进去吧。”
“不行!”
后来萧正峰再敲门,却见里面根本没动静了,阿烟是铁了心不打算让他进去。
无奈,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去了厢房。
于是到了第二天,锦江城所有的将士都发现,将军的脸色很难看,阴沉沉的,接下来的日子看起来非常难熬。
果然,接下来的时候,几乎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他们过上了有史以来最难熬的日子,各种地狱一般的训练。这个时候孟聆凤已经不在锦江城了,冯如师实在是熬不住大家的请求,跑过来和肖振锋说项,却被萧正峰道:
“嫌苦?嫌累?那就是还不够力度,从明儿开始,加倍!”
☆、第191章
到了这一年九月,已经是深秋时分了,锦江城的秋季比燕京城要来得冷,外面风沙起来了,少有的一点绿色也都变成了灰白色,在空中混杂着风沙打着旋儿飞舞。这个时候天气渐渐转凉,阿烟的肚子算起来也有两个月了。
这一日蓝庭带着车马来到了锦江城,却是为了运送货物的。原来如今顾家的商行开得红火,阿拉国通过西越锦江城一直到燕京和江南的线路通畅起来,来往货物买卖的盈利很好,生意越做越大,有些账目只派掌柜们过来便不合适,要蓝庭亲自走一趟。
当然了蓝庭这次过来,一则是为了买卖的事儿,二则也是顾左相想念女儿了,自己又不得过来,只能拖蓝庭过来看看。
阿烟怀了身子的事儿,因不到三个月,还未曾告诉父亲那边的,就是怕父亲空欢喜一场。如今蓝庭过来了,稍来了家书,却见上面写着,自己姐姐顾云如今又怀了一胎,正在家里养着呢。
她见了自然是高兴,只因姐姐头一胎是个女娃,张家是个书香门第,宗族里必然注重长子嫡孙,姐姐那边怕是怎么也要设法生出一个儿子来的。如今能再怀上,实在是个好消息,这盼着这一胎是个男娃吧。
既然蓝庭都过来了,阿烟这边干脆写了信,不但给父亲提起如今自己的种种,还说了自己怀了身子的事儿,当然也委婉地提到了月份还小呢,别往外张扬。
蓝庭自然是不知道阿烟已经怀上了,过来拜见的时候,见阿烟浑身从里到外散发出一种动人的光彩,只以为她和萧正峰夫妻和睦,感情很好,这才把身子养得这么好。
阿烟坐在那里,素颜素衣,浑身上下只着了一个红玉镯,那是萧家老祖宗给的,一直戴在手上呢。
此时傍晚时分,锦江城的落日余晖壮丽地从窗棂那里洒进来,东院的花厅里幽静而恬淡,屋子里并没有燃什么香,却自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
蓝庭半坐在那里,转首看向外面,却见窗外种着银桂,此时正是开花的季节,小白花儿略带着一点嫩黄,在风中轻轻摇摆颤抖,一缕缕的淡雅花香就这么从窗棂里透进来。
阿烟看蓝庭去望那桂花,便随意笑道:
“这个还是将军嫌这里太素净,知道我喜欢点花啊草的,便命人移植过来的,原本以为种不活,不曾想竟在这边陲之地长得还好,如今开了一树的花儿呢,改明儿可以做个桂花糕吃。”
蓝庭点头轻笑:
“是,寻常听人说过,边陲之地风沙大土壤也不好,也难得这桂花树长得还不错,丝毫不曾有半分灰败之意,反而是落地生根。”
一时望着越发芙蓉出水一般的阿烟,又笑道:
“也是将军有心,疼着姑娘,这才特意移植了这桂花树来,回去和相爷提起这些事来,相爷想必也放心了。”
这边蓝庭在锦江城停留了几日,把这买卖上该处理的事儿都处理了,便出发回去燕京城了。
蓝庭这边刚走,孟聆凤却是热热闹闹地回来了。
说孟聆凤热热闹闹回来,却是有原因的,因为她——终于成亲了。
这个结果,实在是让阿烟有些吃惊,原本以为成洑溪那个文弱书生对着孟聆凤,不知道还要多少时间慢慢磨呢,谁知道这成洑溪快刀斩乱麻,直接给孟聆凤一个釜底抽薪,双方家长提起了这门婚事。成家这边自然是没意见,而孟家那边是恨不得赶紧把孟聆凤扔出去呢,如今见成洑溪并没有对孟聆凤这样的姑娘有什么意见,反而看上去还挺喜欢的?于是孟家人是想也不想,直接把孟聆凤打包扔给了成洑溪。
至于这两个人成亲后,洞房里是如何的惨绝人寰场面,以及婚后两个人的相处又是如何鸡飞狗跳,目前阿烟和萧正峰都不得而知了。
当新娘子孟聆凤重新回到锦江城的时候,她依旧是抱着大刀,依旧是如成洑溪所描述的那般“眉毛像刀,眼睛像剑,嘴巴像匕首”,甚至她依旧穿着她那身黑不拉几的战衣,唯一和以往不同的是屁股后面跟着一个成洑溪。
“娘子啊,你好歹慢些,等等我,为夫跟不上啊!”成洑溪从后面笑嘻嘻地这么说。
“再叫我娘子,我打死你!”孟聆凤一个鞭子挥舞起来,冷冰冰地道!
成洑溪却不慌不忙,上前陪笑道:
“我不叫了还不成么?”
“你滚远点!”孟聆凤冷道。
“好啊,多远?一尺够吗?”成洑溪实在是太好脾气了!
这两个人风风火火地在锦江城安家了,成洑溪的说法是:“娘子要打仗,我就随军吧。”
于是人家书也不读了,直接过来锦江城这边了,还帮着孟聆凤拉了一车的酒来,夫妻二人没事就可以在院子里畅饮。
这时候一长,孟聆凤发现多一个人作伴也确实挺好的,至少喝酒的时候可以有人陪啊。
成洑溪又向孟聆凤提议说:
“等以后咱去萧兄那里,嫂夫人的菜做得好,当下酒菜那是再好不过了。”
成洑溪说得是等以后,奈何孟聆凤没听懂这话里的隐含意思,于是拉着成洑溪直接过来了。
萧正峰此时才被阿烟赶出房门没多久,孤枕难眠好生无奈,自己都摸不着自家娘子的小手了个,更不要说舍得娘子下厨做菜。如今竟然来了两个白吃现成饭的?
萧正峰冷笑一声,吩咐道:“赶出去,有多远赶多远!”
于是这两口子无奈地被扫地出门了。
“都是你,得罪了萧大哥,要不然他怎么可能这样 把我扔出来!”孟聆凤不怪萧正峰,却把一切罪责推到了成洑溪身上。
可怜成洑溪有苦说不出,谁让他娶了这么一个娘子,只好自认倒霉,摸摸鼻子道:
“是我的错。”
“好,你既然承认是你的错,那你给我做菜去!去!”孟聆凤还赖上他了。
“啊?”对于成洑溪来说,菜刀大刀都是刀,捉笔他行,握刀是没戏的。
“不行吗?”孟聆凤挑眉,冷笑着看成洑溪。
“行,行,行!”成洑溪无奈,硬着头皮去握刀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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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成洑溪和孟聆凤这对欢喜冤家,阿烟是乐见其成的,其实看着他们,她一个是觉得很有趣,另一个则是心里总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
成洑溪假如说将来能毁掉萧正峰的话,萧正峰能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杀掉人家吧?她和萧正峰都干不出那种事儿,最好的办法是尽量拉拢了。如今倒是好,成洑溪和孟聆凤成了欢喜冤家,又都是和萧正峰是至交好友,以后的事儿就好办了。
看这成洑溪也不像是那种迂腐之人,非要干出追求真相毁朋友的事儿吧?
不过想到这里,阿烟难免疑惑,不知道上一世,成洑溪和孟聆凤到底成没成,以及成洑溪是否认识萧正峰,成洑溪毁掉萧正峰的原因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见沈越一面。
奈何的是如今萧正峰看得严,防沈越就跟防贼似的,自己想见都见不到的。
不过她自有办法的,萧正峰如今身为边疆十三城的总统领,他不可能只留在锦江城啊,总是要时不时去各处视察一番的。
于是就在这一日,萧正峰又要去某处视察:
“我这次出去,少则三日,多则五日也就回来了。你在家里安生养身子,凡事儿都要听话儿,家里诸事儿郝嬷嬷给你操心料理着,外面有事儿你就找柴九,柴九不能做主的就找冯如师孟聆凤。你什么都别操心,也没给我惹事儿,就给我好好养娃,知道吗?”
萧正峰离开前,是颇有些舍不得的,他不放心,难免多说了两句。
阿烟这是第一次盼着他出门呢,不过却不能让他看出来,只软软地靠在他胸膛上,娇声道:
“有些舍不得你呢。”
萧正峰如今就好似那被暴晒了数日的火药堆一般,抑或是一触即发的火山,如今只要一个引子,他简直是就能爆在阿烟身上。可怜他这钢铁一般的身骨,怎堪这女人竟然犹如藤蔓一般攀附着颈子说这等软绵绵的话。
然而再是不能忍,这个时候也得忍。
他咬了咬牙,揉了揉女人的头发:“走了。”
再不走,他真恨不得将她就地正法了。
一时送走了迈着僵硬步伐狠心离去的萧正峰,阿烟轻快地回了房,写了书函,直接着人送去了沈越那里,让他前来见自己。
这事儿自然是瞒不过萧正峰的,不过也不怕他知道,反正等他回来,自己该做的已经做了。至于他生气了他不高兴了,那都是后话了。再生气他还能打自己两巴掌吗?
沈越那边是一召就来了。
“夫人找我有事儿?”阔别两个月,沈越越发有了当年他二叔的风姿,只是到底比他二叔更加沉稳,谪仙一般的风骨姿容,内敛的情绪,清淡的话语,这是今生今世的沈越。
“锦江城如今的事儿,你也知道?”
阿烟招沈越于西园主屋,左右院子里都是她的丫鬟,她也懒得再跑去东院花厅了。
沈越抬头看过去,目光落在阿烟轻轻抚弄着的焦尾琴上:
“夫人是问成洑溪和孟聆凤的事吗?”
阿烟点头:“嗯,我终究有些不放心。”
沈越默了下,这才淡淡地道:
“那夫人该放心了,成洑溪上辈子没有和孟聆凤成亲,因为孟聆凤早早地战死在沙场上了。”
阿烟挑眉,探究的目光看向沈越:
“是么?不过我现在开始纳闷了,成洑溪好好的怎么对上了萧正峰?他是为了什么?私怨?”
沈越摇头:“不是。”
阿烟疑惑地望着沈越:“这个不能告诉我?”
沈越低头:
“婶婶,你若是能明白我的心,便当知道,沈越一心为婶婶,只盼着婶婶今生今世能够幸福平顺。如今萧正峰娶了婶婶,他能让婶婶开心,我必设法保他护他。至于成洑溪当年为何对上萧正峰,这都是前尘往事,今生不会再发生了,婶婶何必再问呢?”
阿烟皱眉,心间却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不想让我知道的事,必然是怕我多想,怕我知道了,反而毁了如今的幸福吧。”
沈越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