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等等,灵玉,韩灵月破相了?”沈沁被见红两个字惊住了,在内宅当中,见红跟见血不同,那是有特殊指代意义的。
“不是!”韩灵玉撇撇嘴,“我都没想到韩灵月小小的年纪居然已经……反正当时就乱了,我趁着乱就跑出来了,要不然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定会狠狠教训我一顿,然后将我丢上花轿,半年前灵溪就是那么嫁过去的。只是我运气不大好,我跑出去之后,原想去我娘的宅子的,但是一想,那个宅子韩家都知道,怕是早就在那边等着了,所以就去找客栈,我身上钱不多,又怕被人看到,只得去找偏僻的小客栈,没想到居然遇上黑店了,若非紫青找来,姐姐怕是见不到我了。”
“你脸上的伤是自己划的?”
“嗯,他们给我用了迷药,然后将我卖到青楼。幸好有姐姐给的香囊,我醒的比他们预料的早,我趁他们没反应过来,抢了抓着我的婆子的簪子划的。我原想落到那个地步,找找机会一死也比沦落风尘强,但是想到姐姐一定会来救我,所以才决定划脸的。我是他们花大价钱买的,肯定不舍得直接将我丢掉,他们给我治脸的时候,正好可以等姐姐来救我。”韩灵玉仰头望着沈沁,似乎在等沈沁夸她的样子。
沈沁摇摇头,终是心疼的揉揉她的脑袋,道:“我们灵玉真是聪明。”
沈沁陪韩灵玉坐了一段时间,她精神紧绷,脸上又有伤,同沈沁说了一会儿话,就倦了。沈沁给她拉了拉被子,道:“你睡吧,我不告诉你娘,如今韩家多半在暗地里找你,你且在这里暂住些日子,我叫南纤过来照顾你。”
沈沁怕韩灵玉疼的厉害睡不着,特地给她用了一点镇痛助眠的药,这会儿药劲儿上来了,韩灵玉迷迷糊糊的点点头,便睡着了。
看着韩灵玉安静的睡过去,沈沁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桩事。之前根据韩毅给的消息,他们已经将韩毅收集到的证据都拿到手了,只是证据牵扯到韩家,沈沁顾及着韩灵玉和乔氏,打算等一等,到韩灵玉出嫁之后,与韩家有关自然也没什么影响。如今韩灵玉母子三个被直接赶出家门,连族谱上面的名字都划掉了,自然比嫁出去更好,那么那些东西也可以派上用场了,况且,韩家若是不出事,暗地里恐怕要除掉韩灵玉,她虽然可以保护韩灵玉,可难免有伸手莫及的时候。
交代这边的人照顾好韩灵玉,另外给乔氏送个消息之后,沈沁便起身回府。
沈沁出门时已经天色将黑,此时已经完全黑了,沈沁问了紫青,时候已经不早了。京城夜里要宵禁,这个时候街上已经没什么人走动,虽然宵禁对她也没有多大影响,但沈沁不想惹麻烦,还是赶着宵禁之前回了王府。
王府人不多,夜里也安静得很,沈沁叫紫青下去休息,自己回到主院,却见院子里的小厨房还燃着灯,窗纸上映出一个修长的身影,不由得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提步往小厨房走去。
厨房门没关,走过去就闻见香甜的味道,而云臻手里拿着勺子,正在调味。沈沁快步迎上去,从后面抱住云臻的腰,话里带着些鼻音,有些撒娇的味道:“我想吃汤圆,有没有煮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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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上架了,撒花~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再游香山寺
云臻看着锅里的羹汤,有些无奈沈沁的小心思,笑道:“晚间吃汤圆不好睡觉,我给你煮了南瓜粥,明天吃汤圆好不好?”
“看在夫君亲自下厨的份上,那就明天吧!”沈沁一副让步的样子,云臻腾了只手出来,安抚的拍拍沈沁的手,道:“就快好了,娘子坐着等一等好不好。”
“不要,我就要跟你一起!”
“好吧,那娘子给为夫拿个碗好不好?”
“好!”沈沁这才松开云臻,拿了两个碗递过去。云臻便知道沈沁这时要他陪着一起吃,漂亮的白瓷碗,盛着金黄的南瓜粥,很是惹人喜欢,云臻将两个碗放下,又端了一碟子软软的点心过来,道:“听丫头说你晚间也没有好好吃饭,不过这会儿也不能吃太多,来,尝尝看,为夫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沈沁便乖乖的在云臻对面坐下,一手拿着勺子喝粥,一手捏起一个点心送入口中,点点头道:“夫君的手艺最好了,哪天若是不当王爷了,开个小店也能养家糊口啊!”
云臻闻言便笑了,道:“好啊,到时我做大厨,娘子就做那收钱的老板娘呗!”
“当然,你还想找别人当老板娘不成?”沈沁斜眼看云臻。
“哪敢,为夫从身到心都是娘子的,哪有空闲给别人干活啊!”云臻凑过来,一口吃掉沈沁手里的半块点心,话说的老实,眼里分明是狡黠的笑意。
云臻确实很忙,特意抽出时间下厨给沈沁做宵夜,可次日一早沈沁醒来时,云臻早已经又出门了。云臻没有瞒着沈沁的意思,朝堂中的事情沈沁问一问跟着他的小厮,也就知道了大概。最开始时,沈沁以为云臻是早知晓这一场科考的猫腻,而后将计就计的,却没想到云臻确实得了些蛛丝马迹不错,但完全是捕风捉影的消息,是以也没法拿出来说。典礼上的那一出确实在云臻意料之外,顺着这个请命往下查,其实风险也很大,若是最后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云臻要担的责任自然也更多。
朝堂上的事沈沁帮不上忙,也只能不给云臻添乱,让他专心顾着那边的事。然而韩灵玉的事打了她措手不及。韩灵玉撞破了韩灵月的秘密,韩家必定不会放过她,不管韩灵月那个孩子能不能保住,都一定会除掉韩灵玉这颗定时炸弹。韩家兄弟几个数韩其昌最没出息,几个媳妇当中也是乔氏最为势弱,如今大老爷和二老爷都不在京中,韩其昌虽然是男子,却也只能被两个嫂嫂玩弄于鼓掌之间,别说帮忙,别弄得韩其昌亲自对付亲生女儿就不错了。
沈沁如今最为忌惮的便是韩灵月的母亲余氏,此人上头虽然还有个长嫂,可韩家内院里说话的便是她,而余家在京中的地位高于韩家,韩家也算高攀了余家,她想要对付韩灵玉,实在容易得很。沈沁不信韩灵月的事余氏不清楚,既然韩灵月出了这样的事,她没有弄掉那个孩子,或者赶着将韩灵月嫁掉,就只能说明,她清楚孩子的父亲,或者对方给了什么承诺。如今韩灵月跟李家定了亲,她就不敢让此事抖出来,否则,韩灵月的名声坏了不说,对方只怕也不肯再履行婚约,所以,她必须让韩灵玉闭嘴。
让一个人闭嘴最好的法子无非就是灭了口,而如今韩灵玉被退了亲,又被韩家赶了出来,承不住压力自杀实在太合情合理了。正是因为这一层,沈沁才急着处理这件事,她从小学医,从前跟着家族的前辈,见得最多的就是明明有把握救活的人,因为各种非医术的原因死掉。所以,她从来不敢在这样的事情上大意,她是可以将云府看管的严严实实的,却没有太多精力去防着内宅的阴私手段,最好的办法还是从根源上解决此事。
“根源,啊,根源……”沈沁在思索着怎么从根源上拔掉这一棵尖刺,若是云臻此时腾地开手,沈沁也不必纠结,直接连着奸细的事一起解决了便是。只是人家既然敢在军队这个敏感的环节上动手,后面必定是有人的,即便韩家只是细枝末节,也难免让人抓住线索揪出后面的环节,必定会想法子保住韩家,一旦运动起来怕是一时就停不下来了。沈沁不敢在这上面赌,若是一个不好,连手头的事也坏了,才真正是大麻烦。
慕容菲听着沈沁念叨,即便不用问,也能猜到沈沁烦恼的是什么,微微皱眉道:“这个李家也果真奇怪,原本不是嫌弃韩家是野蛮莽夫吗?怎么如今又赶着上门提亲了?那个韩灵月我也见过两回,虽然那时还小,但就那模样,长大了能有多好看,还用得着故意捏了韩家的把柄逼着韩家把韩灵月嫁过去?”
慕容菲只大概知道事情的始末,沈沁自然不会将韩灵月的事情跟别人说,无关信任不信任,只是韩灵玉一个女儿家,自然不愿意更多人知晓她的尴尬。可慕容菲随口的一句话,倒是让沈沁豁然开朗,韩灵月不能说不好看,而且据说很有才名,只是京城当中有才有貌的女子多了去了,除非漂亮到沈沁一般可以摆着做花瓶,或者耀眼到当年的凌雁一般,否则,根本别想让人多注意两眼。
韩灵月不及韩灵玉好看,跟没有韩灵玉一般压抑的洒脱,两个人站在一起,旁人注意的自然是韩灵玉,所以那李家公子虽然瞧不上韩灵玉做正妻,却没少打其他的主意,至于韩灵月,韩家嫌弃李家,李家也不见得看得上韩家,更别说这样费劲的娶韩家女儿,那么,李家究竟为何就看上了韩灵月了?
这个查起来应该不算难,只是沈沁没有多少时间耗在这上面,凑到慕容菲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慕容菲微微惊愕,仿佛才认识沈沁一般狠狠打量了一遍,道:“你狠,这样一来背后的缘故应当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哪里、哪里,若没有你提醒,我哪能想到这么简洁方便的办法!”沈沁一副都是多亏你的样子,搞得慕容菲深深觉得自己好奸诈……
事情让慕容菲安排人去做,美其名曰帮助慕容菲熟悉运作,而沈沁一面等消息,一面照顾着韩灵玉的脸,还要花些功夫关心云臻手头的事情。
这一回的秋试云臻负责的只是安全防卫这一块,也就是说跟他扯上关系的就只是那个突然跳出来惹事的落榜书生,以及差点伤到皇帝的火苗,即便归罪到云臻身上,也就是责骂上几句。然而若是牵连到科场舞弊什么的,那就是史太傅的事了。
皇帝虽然一早就想削弱史家的势力,尤其是在门生故旧这一块上面。只是读书人最讲究师承什么的,即便最后还有一关殿试,将进士们都划到天子门生上面,可史太傅为官多年,培养了无数的门生,许多新进的举子进京赶考还要去史家拜见史太傅一番,可见其影响力。正因为这个缘故,皇帝即便想削弱他,也不能做得明显,而这一场科考,史太傅虽然不是考官,但皇帝定考题之前自然问过他,若说科场舞弊,史太傅怎么也逃不掉嫌疑。
要调查史太傅,即便云臻态度恭谨,也无异于与夜青锋以及太后一党对上,云臻这些日子忙的都见不到人影正是这些人从中作梗,当然也让云臻确信此事与他们有关。否则,史太傅又不是傻子,就算再觉得没面子,也该知道此时他应当避嫌。花了近十天的功夫,云臻总算将事情梳理清楚送到皇帝面前,史太傅和夜青锋虽然极力摆脱,也难免沾上一些腥,送到皇帝面前时,皇帝当场就发了火。
事情查清楚了,云臻交了差就不想管别的,牵连到史太傅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亦不小,单看皇帝怎么判,不过云臻还没出宫,太后娘娘就哭到了皇帝面前,说是她哥哥一把年纪了,只是识人不清才会出这样的事,请皇帝替史太傅保留些脸面。皇帝恨不得除掉史太傅,可亲娘求到了面前,还能如何,终究只是史太傅递了折子,表明自己年纪大了,希望辞去官职在家中颐养天年。
皇帝心气不顺,其他的官员自然从重处理,一下子涉及的十几个官员贬职的贬职,杀头流放的也有几个。因为科举上面出了问题,为了安抚举子和民众,今年的科举就近重新举行,试题由皇帝和一品文官重新出,时间则定在一个月之后。而外地远来的举子,由官府出面安排食宿,等着重新开考。
重新开考的诏令发出去,一时间有人欢喜有人愁,虽然这一回惩处的都是官员,可那些得来不正当的进士们,自然也是心里发毛,甚至有些没有动手脚的也难免心中忐忑。须知考试也有随机性在里面,比如谁紧张的发挥失常,谁又超常发挥,再来一次,谁能保证自己会考得更好?而欢喜的则是落第的士子们,读书人一向自视甚高,即便落第,许多人也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能再来一次自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而此时最为懊恼的,自然是夜青锋一派的人。这一回科场舞弊案虽说不全是他们弄出来的,但他们也确实借着这个机会,希望今科的进士更多的出自偏向他们一面的,武举去年刚过,错过了这一回需得再等两年,他们自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等。而此事的处理上,他们也摸不准云臻到底查出了多少,但被剔出去的官员却有好几个是他们一面的,尤其史太傅经此一事,声名大大的受损,再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夜青锋背后是史家在扶持,可如今史家的影响力大大削弱,夜青锋自然要从别的地方来补充,不过几日,沈沁便得了消息,夜青锋向凌王府提亲,许了侧妃的位置求娶凌华郡主,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