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沈沁疑惑的目光,沈沁便能猜到她所想,既然要合作,自然要有些诚意,当下道:“我并不喜欢蹚浑水,只是如今的形势你也清楚,太子人在边关,京都这边的内宅若是乱了,也是鞭长莫及,我和王爷都不希望这边节外生枝。”
沈轻点点头,这话不错,许多人将内宅视作手中之物,不曾费多少心思,可许多事情就决定在内宅之中。拿简单地来说,太子即便再英明神武,也要有个睡觉的地方,眼睛一闭,让人下了阴招也只得自己咽下去,只是,沈沁说的容易,做起来却难。
沈沁见沈轻为难,便笑道:“姐姐这是当局者迷啊,我瞧着谢姨娘甚是张狂,若非碍着这边的线索,只怕太子妃也不会容她,既然如此,只要有了线索,她还有什么用?至于线索么,要害死一个人,总要有目的,表姐作为姐姐与太子妃的临界点,若是表姐出了事,沈家包括谷家,首先怀疑的自然是太子妃,两方相争,受益的是谁?”
沈沁这样说,其实她根本不知受益的是谁,别说太子府,便是京城她也离了这两年多,许多事情都并不清楚。只是这个道理浅显,沈沁即便不明白太子府的形势,也能猜到必定有这么一个人,或许不起眼,却是牵一发动全身的角色。
沈轻手一顿,却是细想起来,默了片刻,却是点点头,道:“多谢妹妹提醒。”
沈沁乐得沈轻没有点明,虽说提点几句,但她可没有果真插手到这里面的意思。这事说过了,两人便也将这事丢开,说了些家常,沈沁见阿筹乏了,便同沈轻告了辞,带着阿筹回王府。
阿筹确实困了在马车上就睡着了,沈沁没有叫醒他,直接将他抱回房间,安顿睡下了,才问起秋月的事。
沈沁早早起来就安排妙语去办,无非就是找一个人假扮秋月,而后,抓了秋月问出联络的方式。沈沁看了眼在屋子里候着的假秋月和冬雪,挥挥手叫两人退下,才问妙语道:“如何,可都招了?”
“招了,也是个嘴硬的,过了几遍刑最后受不住王妃的毒药才招了的。说是齐王安排的人,特意混在普通的小丫头中,怕王妃注意到,一直也是老实本分的,看着时机成熟了,才递了消息让人来下毒。”妙语答道。
沈沁点点头,“这样么?怎么觉得不大可信?安排假扮秋月的人怎么样?不会露出马脚吧!”
“不会,王爷早有吩咐,让精通此道的人随时盯着主院这边的丫头婆子,就等着有一天用得上。那丫头精通易容术,功夫也不弱,加上那个秋月最后说的详细,应当不会有问题。”妙语对云臻的先见之明佩服不已。
“那就好,这样聪明的人可是难得的很,叫她保护好自己,若是对方察觉到蛛丝马迹,叫她直接撤退就行,这点消息还不值得咱们用一个人去换。”沈沁一向是惜才的人,这样的人才培养一个不容易,自然不能轻易折了,“对了,那个冬雪我也不放心,你叫那丫头盯着些,我总觉得冬雪也不是个简单的。”
“王妃放心,属下会尽快传话给秋月。”妙语自然应道,昨晚的事她想起来还有些心有余悸,若非沈沁醒着,到了早晨,只怕沈沁都很难察觉到毒药,更别说云臻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为此,她和梁言已经将主卧外面的暗卫以及这边的机关阵法都查看了一遍,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发生。
沈沁没有说话,手里捏着太后给阿筹的那枚玉佩。妙语没能跟沈沁进去,见状不由好奇,道:“王妃,这是什么?”
沈沁微微勾唇,“这是太后娘娘赐给阿筹的,那时匆忙,我也没来得及细细察看,如今正好看看里面有什么机巧。”说着将玉佩放在桌上,拿了个碟子放着,手慢慢揭开覆在玉佩上面的薄膜,露出里面碧透的玉佩。
这薄膜是沈沁这两年研究出来的,在前世不必她费心研究这个,自然不缺这等用来隔离的器具,可古代没有,沈沁经过了许久的研究才找到最合适的配方。原本也就是研究毒药的时候用到,但如今她每回进宫都会带一些,尤其是面见太后的时候,今日太后赐了平安符给阿筹,她作为晚辈自然不能拒绝,虽然一时无法细细察看,但借着给阿筹整理衣襟,就已经给玉佩上面覆了一层薄膜。
这膜极薄,沈沁手又极快,不细看自然看不出不同来,而太后又不喜阿筹,自然不会抱过去细看。沈沁原本只是以防万一,然而打开一看,却是冷笑道:“她倒是好算计!”
☆、第九十七章 好算计
“王妃,玉佩里做了手脚?”妙语一脸的惊讶,她虽然不是学工巧出身,可也懂得些皮毛,这样小的玉佩,要做手脚可并不容易。
“太后身边,有一两个这样的能人并不奇怪。”沈沁冷笑道。
“里面是什么?”妙语一眼看去,看不出什么来。
“这里面放了一种香米分,藏在祥云中间,用蜡封住,与人身体接触久了,外面封的蜡化了,香米分自然就落在人身上。”沈沁眼里尽是冷意,“这种香米分可以招来一种厉害的飞虫,被咬上一口,看上去就是蚊虫叮咬的样子,可小孩子身体柔弱,不出三五天便会发热死去。看来这个玉佩不是给阿筹准备的,便是给欣儿准备的,这太后娘娘还真是肆无忌惮呢!”
“什么!王妃,就由着他们这样欺负吗?”妙语一直跟在沈沁身边,也是看着阿筹长到这么大的,听到这话立刻就激愤了。
“我沈沁的儿子是那么好欺负的?”沈沁冷笑,“这回怎么也得断了那老妖婆身边的一条胳膊,她老人家将那李嬷嬷视作左膀右臂,还想欺负我家阿筹,就得准备着拿命来赔!”
“王妃做了什么?”紫玉是跟着沈沁进去的,却实在没看出来沈沁做了什么。
沈沁微微勾唇,道:“若是让你们两个小丫头看出来了,我还怎么在药谷混?我不说,说了就没意思了。”
果真如沈沁所说,不过两天时间,妙语就得了李嬷嬷病重的消息,到了第三天,便听闻李嬷嬷急病死了,而后皇帝另外选了两个嬷嬷过去伺候。李嬷嬷伺候太后多年,不仅感情深厚,更重要的是两人配合默契,许多事只需太后一个眼神,李嬷嬷就给她办好。太后自然不信李嬷嬷急病死了的消息,可找了几个御医都是一个结果,甚至叫仵作验尸也不曾发现什么不对,自然也只得将李嬷嬷厚葬了。
至于新安排过去的两个嬷嬷,皇帝又不傻,以前也知道李嬷嬷在太后身边做了许多事,但李嬷嬷跟着太后经历多了,愣是抓不到把柄,只得留着。如今人死了,太后也比不得从前的人脉宽广,甚至这些年来已经渐渐地被皇帝架空,趁着这个机会,将人送到太后身边,太后不用也无妨,再换,依然是他的人。
太后的许多手段并不隐蔽,可偏偏让人抓不到把柄,可见此人的深沉可怕,正是这个缘故,太后也没在两个新来的嬷嬷身上折腾,只是似乎在试图将两人收归己用。
沈沁听妙语说起这桩事时,正听得云臻进来的声音,一抬头,便见着云臻从外面进来。这一趟公差去了四天,云臻看上去多少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见沈沁同妙语说话,不由道:“我走了这两天,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沈沁上前接过云臻手里的东西,道:“倒是没什么大事,逮了两条小鱼罢了。唔,你这是做什么去了,几天不见,一身的臭汗。”
“娘子你嫌弃我?”云臻看着妙语识相的退下去,毫无压力的在沈沁面前扮可怜,“为夫辛辛苦苦加班加点,才能这么快回来,娘子居然嫌弃为夫……”
“好啦,我知道夫君你辛苦了,这就准备水给你洗洗。饿不饿,我叫厨房给你做点东西吃。”沈沁好笑的走进耳室,给云臻准备水。
“倒是不饿,就是累了,娘子陪我睡一会儿吧!”云臻等着沈沁给他准备笑着道。
沈沁果真陪着云臻睡了一会儿,醒来时阿筹趴在她面前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她看,云臻则撑着脑袋侧躺在旁边,眉眼中尽是笑意,见沈沁醒来,便道:“娘子醒了?这几日为夫不在,叫娘子受累了,竟然睡得这样沉。”
沈沁轻轻拍了拍阿筹的脑袋,坐起身子,道:“你不累吗?怎么不多睡会儿?”
“见到娘子和阿筹,便一点都不累了。”云臻笑着将儿子抱到怀里,“娘子猜猜,我这回出去是做什么的?”
“父皇交代你做的事?莫非是对付夜青锋,可夜青锋毕竟是父皇的孩子啊!”沈沁虽然知道夜青锋如今站在夜青玄和云臻的对立面,可毕竟是皇帝的儿子,就算皇帝十分中意夜青玄,也不至于果真对付夜青锋吧。
云臻摇摇头,叹了口气,道:“还记得三年前我给你看的东西吧,当年那些皇子一个个消失,虽然有皇后和慕容家族的手笔,可真正在幕后操作的却是太后,就连皇后接连失去的几个孩子,也是这个缘故。若是夜青锋跟夜青玄一样养在身边,或者不是这般牢牢掌握在史家手中,且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父皇也不会对付他,相反,还会尽可能照拂几分,就如如今的我一般,可夜青锋的手伸得太长了,他居然往临梓关守将当中安插了人手。”
临梓关即便沈沁这个不懂军事政治的也知道一些,京都城原本叫梓阳,临梓关就是取的临通梓阳的意思,梓阳一破,京都基本上就没有了屏障,是以,梓阳一直以来都是兵家要地,但凡有个远见的皇帝都会将临梓关握在手中。而夜青锋么,虽然身在皇家,有些野心也可以理解,但有些东西可以碰,有些碰不得,他当真以为太后向着他就可以为所欲为,那就太天真了。
“你这回去,是将他的人剃掉?父皇这样做,不是将你推到夜青锋面前了?”沈沁微皱眉,她相信云臻的能力,可云臻对于一向对他好的皇帝虽然疏离,却也存了几分濡慕,怕伤了云臻的心。
云臻却是一笑,道:“在父皇招我回京时,他就已经将我视作眼中钉了,虱子多了不痒,对我来说却是多了一个后盾,倒算不上坏事。只是我这几日不在,他们有没有些动作?”
沈沁闻言,便将几日以来的事说了一遍,云臻听得太后下手害阿筹,脸色暗了片刻,道:“敢动我的孩子,岂是一个李嬷嬷就能抵了的!”
☆、第九十八章 遣送还朝
“自然抵不了。”沈沁撇撇嘴,“一个老奴婢罢了,哪里比得上我们的心肝宝贝,可我又不能要了她的老命,动作大了难免留下痕迹,若以牙还牙,瞧着阿筹,我对着小孩子也下不去手。暂且就这样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更何况,史连城也不是省油的灯,我等着看这枚棋子的发挥作用。”
云臻想想,太后能对夜瑾益乃至阿筹下手,可看着自家米分嫩嫩的孩子,云臻确实也没有法子对夜青锋的两个孩子下手。做人总是要有个底线的,墨家一向亦正亦邪,却也做不出这样的事,终是点点头,道:“就按你说的,这笔债迟早要讨回来,至于那个秋月那条线,你叫人盯着就好,能得到多少消息算多少,也不必强求。”
沈沁自然点头,道:“对了,我听说边关的一批将士要回朝了,太子不是才去了没多久吗?”
“太子过去的时候带了一批将士过去,所以,也将一批伤残的将士送回来,这也是考虑到尽可能的保全将士的性命,虽然有军医,但边关药材钱粮都有限,遣送一批回来,也可减轻边关的负担。”云臻解释道,“不过说到这个,这回领兵回来的将军,正是韩灵玉的父亲,据说,还将那个妾室带了回来。”
“灵玉的父亲?”沈沁微微皱眉,“他带了那个妾室回来,这回是要抬举她?”
“应当是的,不过回来之后的事,倒是不好说了。那韩将军打仗不怎么样,钻营人情世故却是十分精明的,不然怎么弄到了上司的女儿做妾室,虽然存了那心,若是知晓娘子与韩家姑娘要好,这事恐怕会放一放。”云臻点点头分析道。
沈沁点点头,倒是不介意给韩灵玉提供些方便,只是云臻说到这话,不由有些好奇,道:“他上司的女儿怎么给他做妾,至少能得个平妻吧!”
“他上司也是京城人士,家眷也都在这边,那个女儿原是外室养的,并没有过过明路。只是他身在边关,反倒是那个女儿一向养在身边,在京都或许叫人看不上,在边关却更得他喜欢一些。至于如何做了妾室,我也没那闲工夫细细去查,想来也有些缘故,这也有些年了,那边的大女儿也已经及笄了,如今带回来,想来是想找门好亲事。”云臻解释道。
沈沁听了前后倒是撇撇嘴,不甚在意,这样的出身,便是韩灵玉的父亲果真抬了那个妾室做平妻,那个女儿在京城多半也要让人看不起,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