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
梅凌寒那充满期盼和希冀的眼神,一下子刺疼的靳铭柯。他这样说,只是安慰绝望中的她而已。至于威廉来没来,他一点也没有把握。如果真像梅凌寒说的那样,威廉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脱身。即便威廉多么想来拯救自己的孩子,恐怕也是身不由己!
“我确定——”
“铭柯,我真希望你是上帝。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渐渐的放亮。
梅凌寒看看窗外的曙色,心里涌上一种无法言喻的悲凉。如果那个男人要来的话,恐怕已经该到了。可现在,居然一点音讯都没有。想必,她的希望要变成绝望了。
正在此时,急救室的门再一次打开。
那个穿白大褂的主治医生,再度出现在梅凌寒的面前,“病人家属,孩子父亲还没到吗?如果再赶不到的话,病人可能支撑不下去了。你们看,是不是要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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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说放弃两个字,梅凌寒一下子跪倒在医生的面前。
她拉着医生的白大褂,不停的磕头哀求,“医生,千万不要放弃!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救救他啊!”
医生看看跪在地上的女人,那疲惫麻木的心竟然变得柔软起来,“这位女士,你起来吧!不管孩子的父亲能不能赶到,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抢救孩子的生命……”
急救室里,传出护士的惊叫声,“姜医生,病人心率出现异常——”
“我知道了——”
姜医生应了一下,快步走进急救室。
梅凌寒望着那两扇再度关闭的门,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她那清亮的眸子里,写满了绝望和哀伤,“风阿哥,不要离开老佛爷。风阿哥,你那么懂事那么心疼老佛爷,你一定不会让老佛爷伤心的……”
靳铭柯看看绝望的梅凌寒,瞬间把脸别了过去。
他实在不忍心再看这个悲伤至极的女子,更不想再用语言安慰她。因为他知道,任何语言对梅凌寒来讲,都显得太苍白无力。
电话的铃声,忽然响起来。
靳铭柯一看号码,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他按下接听键,接通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威廉那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寒寒,我已经回来了。你告诉我,孩子在那儿……”
“威廉,我们在市人民医院。你快点过来吧,风阿哥快坚持不住了。寒寒,也快崩溃了……”靳铭柯挂了电话,踱步到梅凌寒面前,“寒寒,你听见了吗?威廉已经回来了,风阿哥有救了……”
梅凌寒那失神的眸子,闪过一丝光彩。
瞬间后,再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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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下来,“我怕,风阿哥坚持不到他来的那一刻了……”
靳铭柯拥住梅凌寒,“寒寒,别说丧气话。风阿哥跟你一样,是个坚强的孩子。我相信,他绝不会让你伤心的……”
梅凌寒摇摇头,凄凉的苦笑,“铭柯,你错了。其实,我一点儿都不坚强。我是个纸老虎,脆弱得不堪一击。风阿哥和我一样,他的坚强也是伪装出来的。因为,他不想给我增加负担。因为,他怕我伤心难过……”
医院的走廊上,传来快速奔跑的声音。
威廉那高大的身影,映入了梅凌寒的眼帘。随着他的奔跑,那燕尾服后摆不停的迎风拂动。梅凌寒看看他那身新郎的行头,心里闪过一抹刀绞般的心疼。她不忍心再看他,直接把脸别了过去。
威廉跟靳铭柯打声招呼,瞄一眼面色苍白的某女,直接奔进了急救室。
费斯顿随后奔来,守护在急救室的门外。
两个小时后,威廉神情疲惫的从急救室里出来。费斯顿想要搀扶他,却被他拒绝了。他缓缓的走到梅凌寒面前,握着她的手,微笑着开口,“寒寒,不要担心。我以人格向你保证,我们的儿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梅凌寒甩开某男的魔爪,生气的把脸转向一旁。
那淡漠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决绝,“威廉先生,你不要误会。躺在急救室里的风阿哥,是我梅凌寒的儿子。你的儿子,早已经被我这个狠心的刽子手给谋杀了……”
这个狠心的家伙,把她弄得遍体鳞伤。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舔着脸跟她分享儿子。天底下,那有这么好的事儿。
某女的话语,让威廉有些窘迫。
他抛开尊严,真诚的道歉,“寒寒,对不起。以前,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一定会努力的补偿你们母子三个……”
“威廉先生,我们之间没有以后——”她不理会某男的致歉,狠下心赶他离开,“你过你的尊贵奢华生活,我们母子过我们的乞讨生涯。井水不犯河水,永不来往。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威廉的窘迫和尴尬,让靳铭柯觉得有些儿过意不去。
他拽拽梅凌寒的衣服,小声规劝,“寒寒,你不要这样。威廉先生刚给风阿哥输了那么多血,你看在他救风阿哥一命的份上,也不该这么绝情啊!”
靳铭柯的一句话,让梅凌寒爆发起来,“铭柯,你一个局外人知道什么?真正绝情的人,不是我梅凌寒而是尊贵的威廉先生。你不帮着我也就罢了,居然还帮着他指责我……”
人受伤至深时,往往会变得很不理智。
他们就像刺猬一样,随时都会竖起自己的刺,却攻击接近他们的人。
梅凌寒也不例外,此刻的她俨然就是一个刺猬。她不但伤害着自己的敌人,也伤害着自己的朋友,甚至还伤害着自己。
靳铭柯的眼里,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他隐藏起心里的落寞,闭嘴沉默。
梅凌寒说的对,他原本就是一个局外人。人家一家四口人的事儿,他跟着搀和什么。他无心的一句话,竟然换来梅凌寒噎死人的斥责。想一想,还真不划算不值得。
靳铭柯虽然很难过,却也不想生梅凌寒的气。
因为他比谁都知道,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的疲累和艰难。她辛辛苦苦的把两个孩子带大,怎么会让威廉轻易享受做父亲的权利呢!
“寒寒,你有什么火,就冲着我威廉来。对不起你的人是我威廉,又不是人家靳先生。靳先生一番好意,你干嘛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威廉先生,请你闭嘴——”梅凌寒睨一眼威廉,冷冷的开口,“我和靳铭柯之间的事儿,更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嘴……”
语毕,也感觉有些儿对不起靳铭柯,“铭柯,你不要生气。我刚才说的话,真的只是有口无心……”
仔细想想,她还真不该这么对待靳铭柯。
这些日子以来,靳铭柯把他们母子照顾得无微不至。
如果她因为某男迁怒与他,那的确有些不应该!
靳铭柯摇摇头,宽厚的笑,“寒寒,我不会生你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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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粉嫩的小女孩儿,在桂嫂的带领下跑进了医院。
她张开双臂,扑向了梅凌寒,“老佛爷,靳叔叔,风阿哥现在怎么样?他的手,是不是还在流血?”明明很害怕,却装出一副勇敢的样子,“如果风阿哥需要输血的话,抽我的血好了……”
梅凌寒那阴沉多时的俏脸,终于有了阴转晴的迹象。
她抱住梅映白,在小丫头的脸上亲了一下,“白格格,风阿哥不需要输血了。你不要担心哥哥的安慰,也不用害怕医生会抽你的血……”
梅映白似乎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神色也不复存在。无意中瞥见威廉,惊喜莫名,“老佛爷,他就是送我气球的那个蓝眼睛叔叔。你仔细看看,他是不是跟风阿哥长得好像好像……”
威廉走过来,把白格格抱起来。
他亲亲她的小脸,纠正着她的语病,“白格格,我不是叔叔——”
梅映白有些疑惑,天真的质问,“不是叔叔?那你是什么?你又不是女人,总不可能是阿姨吧?”
“小丫头,不是叔叔就一定是阿姨啊?”威廉眼里揉揉梅映白的鼻子,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宠溺,“我不是叔叔,也不是阿姨。我是爹地,是你和风阿哥的亲生爹地……”
威廉的话语,让白格格有些疑惑。
她把目光投向梅凌寒,询问,“老佛爷,你不是说,我们的父亲淹死在大海里了吗?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爹地来呢?”
梅凌寒从威廉怀里夺过来梅映白,满怀警惕性剜了某男一眼,“白格格,叔叔是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也不要相信。五年前,你的亲生爹地,为了拯救我们母子三人已经淹死在大海里了。”
白格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老佛爷,我怎么感觉,这叔叔跟白格格很像。他们的样子,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蓝色的眼睛,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梅凌寒心里的怒火,再一次燃烧起来,“白格格,不要再说了。老佛爷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
受了斥责的梅映白,乖乖的闭上嘴巴。
那水灵灵的大眼里,朦胧起一层泪雾。她忍了半天,那泪雾还是凝结成水滴,轻轻的滑落下来。白格格的眼泪,一下子刺疼了威廉的心。他眉头微皱,心情随之纠结起来。
“寒寒,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你要打要骂,冲我一个人来。白格格还这么小,你不要吓着孩子……”
“威廉,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她恨意重重的剜了某男一眼,冷声质问,“你以什么样的身份,来教训我?我是你什么人,你凭什么要用这样的口气责备我?”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时,他在哪里?
两个孩子缺衣少穿时,他又在哪里?
一点父亲的责任没尽过,现在居然做出一副慈爱的高姿态,还用那样的口气教训她。她又不欠他,凭什么要受一个仇人的气?
说是仇人,还好听了点。
甚至,他在她的眼里连仇人都算不上,顶多只能算是一个陌生人。
“寒寒,我知道,我亏欠你们母子很多。我很想补偿你们母子,很想尽一尽做父亲的责任。可你,总要给我机会啊!如果你把我拒在千里之外,我又怎么能补偿你和两个孩子呢!”
梅凌寒闭上眼睛,眼泪扑簌簌的滚落下来。
三天前,她要听到威廉说这些话,一定会感动得死去活来。她一定会满怀欣喜的让他们父子相认,一家团圆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可是,他留给她的是什么?
他所给予她的,是伤害,是痛苦,是绝情,是报复,是欺骗,是愚弄,是所谓的爱杀!如果不是有两个孩子做她的精神支柱,她梅凌寒可能真会死在他的爱杀之下。
“威廉先生,我们母子不需要补偿!”苦笑一下,固执的拒绝,“你走吧,离开我们走得远远的。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的世界……”
最艰难的日子,她已经挺过来了。
如今孩子大了,她又找到了自己喜(…提供下载)欢的事业和生意。她们母子的生活,会越来越好越来越辉煌。她何须他这个薄情男人的补偿,何须给他机会让她再来伤害自己?
“寒寒,你就是拿棍子打我,我也不会再离开半步的……”
威廉心疼如割,却依然舍不得离开。
他比谁都能谅解,谅解梅凌寒心里的恨,谅解她的怨。
他不怪她,不怪她破坏父女相认的场面。他更不想怪她说谎,明明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她却告诉两个孩子,他们的爹地已经死了。死了就死了吧,谁让他从来没有尽一点点做父亲的责任呢!他的活着,何异于已经死了。
这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已经死了。
如果他真的死了,至少不会再伤害她。
这个浑浑噩噩活在世上的混蛋男人,居然会因为那个没谋面的孩子,把一个为他辛辛苦苦生儿育女的女人,弄得遍体鳞伤,伤得支离破碎。
她只身一人,为他带大一双儿女。
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不是不能想象。
如果她不是走投无路、万般无奈,估计也舍不得把那块玉佩当当。如果不是因为生活拮据支撑不下去,她估计也不会去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大跳艳舞。如果不是急着用钱,她估计也不会跟他谈那笔买一送一的生意。
他作为两个孩子的父亲,不但没有为她做点儿什么。哼哼,却还搞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