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呐,兰陵王根本就不用亮刀剑,只要在敌人面前这么一站,哗,这绝色的容貌就把敌人给震晕了……”
“正是正是,王爷真乃神人啊”
恒迦浅浅笑着,侧头和身旁的人低声说着话,他不用看也知道此时的长恭一定是一脸抽搐的表情。
“哈……哈……各位大人,不知平时有什么消遣?”长恭赶紧开始打哈哈,试图转移话题。
“说起消遣,当然去的最多的就是流花苑了。”其中一位个子中等的男子笑道。
“不错不错,尤其是流花苑的小夜姑娘最是出色……”另一人刚说了半句,忽然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看恒迦,笑道,“只可惜小夜姑娘开价太高,我等职位不如中书令大人,一个月的俸禄只能听她弹几回曲子。”
“中书令大人为了小夜姑娘,连公主都不要了,可见小夜姑娘的魅力啊……”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望着恒迦有些僵硬的笑容,长恭满意的露出了一个笑容,矛头成功转移!
不过,这还不够,不趁着这个机会落井下石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吗?
于是,她挑了挑眉,露出了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哎呀,众位大人,中书令也是很不容易的,他还有十七八房妾室要养呢,你们是没看到,他平日里过得有多清苦,惨呐……”
众人顿时一片唏嘘之声,恒迦微微一笑,倒也不反驳,反而点了点头,“不错,不错,所以我经常还要向兰陵王借钱,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兰陵王生性豪爽,凡是借钱者,来者不拒,归期无限,对了,众位大人若是有意想借的,正好趁这个机会开口,大家都是一场同僚,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尽管立时感到有两道杀人的视线差点在自己身上看穿两个窟窿,他还是忍着笑继续鼓动道,“对了,这次平叛有功,皇上又赏赐了兰陵王两千匹绢,一千食邑,手头可是宽裕的很呢。”
众人一见连中书令都向长恭借钱,于是个个眼睛发亮,开始按捺不住。
“那兰陵王就先借给在下一些吧?”
“在下也想借……”
“不好意思,那在下也不客气了……”
额上出现长长的黑色下划线,长恭笑容僵硬的牵动着嘴角,虽然是点着头,心里却是肉疼的要命,无奈之下又默默将狐狸骂了个半死。
她的钱啊……这算不算是害人终害己?
===========================宴席结束之后,长恭陷入了情绪的低潮之中,今天可亏大了,不但莫明其妙的借出了很多钱,连这奢侈的一顿,也都是她付的!
“死狐狸,我不管啊,要是没钱吃饭的话,我以后就赖在你这里了,”她恼怒的瞪了他一眼。
恒迦笑了笑,“放心放心,嗯,让我们来算算啊,你一年的俸禄光靠爵位,不包括官职,就有3600匹绢。还有你的食邑,封王前已经有1000户,封王之后又加1500户,如今皇上又赏赐了你1000户,怎么算也饿不死啊……”
“啊,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长恭瞪大了眼睛,连她都不清楚自己有这么多的收入。
“嗯,在本人列出的本朝官员财富排行榜里,长恭你可是名列前茅啊。”恒迦笑得有几分狡猾。
诶?长恭只觉得自己的嘴角又抽筋了。
当长恭带着极其低落的情绪回到家时,宫里的人早就候在那里,说是皇上宣召她速速进宫。
秋夜的月光从来是四季中最为明亮的,穿过窗格,不知不觉的就像水一般的流淌了一地,映亮了高湛的寝宫。
长恭一进房间,就明显地感觉到今天的九叔叔和平时有些不同。
“长恭,今天有人送来一封密函。”高湛的语气也有些异样,“你还记不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娄太后宫里的宫女全部被处死的事情?”
长恭心里一个激灵,“难道和我娘的死有关?”
“不错,密函上说其实……当时有一个叫作小荷的宫女幸存,这个宫女深受娄太后喜爱,所以在文宣皇帝处死全部宫女之前,娄太后就将小荷送出了宫,另外找了一位相似的宫女瞒过了文宣皇帝。”
“那么说,难道,难道……”长恭蓦的站起身来,身子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所以这个小荷一定知道不少事情。”高湛眸光一闪,“也许只要找到这个人,真相就会大白。”
“可是,那个写密函的人可以相信吗?万一……”长恭的心里一团纷乱,本以为自己已经开始将一切淡忘,但这封密函无疑又在她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此人在信中说他就是受娄太后之托安排小荷出宫的人,无论是不是真的,都值得试一试。”高湛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她,“当然,长恭,如果你不希望再提及往事,我也会当从没收到过这封密函。”
夜凉如水,空气中弥漫着秋日落叶般的香气,略带干燥的甜香中透着丝丝凉意,似乎像是心头那片深藏着伤痛的地方,轻轻触碰便会让人不由自主的皱起眉头。
“九叔叔,请下令派人去找小荷吧。”长恭抬起头,“我想知道真相。”
“你放心,就算她在天涯海角,我也会将她找出来。”
回到府中时,天色已晚。
长恭经过庭院的时候,若有所思地朝着二娘的房间望了一眼。
那间厢房依然亮着灯火,隐隐还能听见从屋里传来的念经声。她驻足而立,静静聆听,那声音此时听起来低沉而温和,让人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说来也是奇怪,二娘自从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好像转了性一般……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最近几次见在院子里碰到,二娘好像有话想对她说……
就在这时,窗口忽然出现了二娘的侍女阿妙的身影,阿妙想关上窗子,但窗棂却似乎被什么卡住了。
“二夫人,不如叫管家来看看吧,这夜深露重的,到时感染了风寒就糟了。”
念经声停了下来,二娘的声音又低低响起,“算了,已经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
长恭心里不由涌起几分感慨,若是换作从前,二娘必定不会这么说,那位骄纵跋扈的二夫人似乎完全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虽然自己一直不喜欢她,但不管怎样,她都是大哥的娘。想到这里,长恭上前了几步,隔着窗子道,“二娘,我来看看吧。”没等二娘回答,她就在窗棂上捣鼓起来,没几下就修好了。
“这下就可以关上了。”长恭顺手替她关上窗子,却见正好见到她抬起头来,那双曾经娇媚动人的眼眸如今犹如一潭死水,只是,在见到长恭的瞬间,眼波里荡起了一丝微澜,复杂难辨,隐约蕴含着几分说不清的欲言又止。
长恭心里虽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因着心事重重,一夜无眠。
正文 第49章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1…4…21 15:23:38 本章字数:5584
一连过了几个月,虽然高湛派人四下寻访小荷的下落,却始终没有消息。
秋去冬来,很快又到了迎接新年的时候。
每一年,朝廷会在正月初一,也就是元日举行朝会,今年也不例外。
长恭一大早起来,刚换了官服走出房门,就被守候在门外的孝琬硬塞下了一个生鸡蛋。按捺住想要揍人的冲动,她赶紧回屋灌了自己一杯水。每年这一天,她都要被迫吃一个生鸡蛋,虽说这是齐人习俗,认为在元日吃生鸡蛋可以避瘟,可是……问题是,她每次吃完生鸡蛋后都会不停的打嗝!
“三哥!你怎么又给我吃生鸡蛋,不知道我会打嗝打个不停吗!”
“啊,糟糕,三哥全忘了!”
“呃你每年都忘!”
“好了,你们准备准备也该去宫里了,”孝瑜过来将两人拖了过来,“快点上车吧,今天要是迟到可了不得了。”
“等等,别忘了带上却鬼丸。”大娘匆匆走了过来,将几粒用蜡和雄黄裹成的药丸递给了他们,“记得一定要随身带。”
一股浓烈的雄黄味扑鼻而来,长恭皱了皱鼻子,将盛放着却鬼丸的结扣佩带在了手臂上,又看到高府的大门上早就悬挂着蒲苇绳和神荼,郁垒的画像,心里却不免有几分怀疑,难道妖魔鬼怪见了这些东西真的会被吓跑?
冬日的瑞雪飘飘扬扬洒落,齐国的王宫琼华叠沓,雪花飞舞,窗檐、亭台、假山石上都冉冉的堆着白雪,光景煞是好看。
长恭随着哥哥们按照惯例从云龙门进入,来到等候皇上圣驾的东阁,此时群臣差不多都到齐了,也趁着这个时候互相说些喜庆的贺词,拉拢拉拢关系。宫庭中火盆大燃,鱼贯而入的宫女们往殿内搬进香炉,不停往里面投放香煤。整个殿内,很快,香气郁勃氤氲。
长恭一眼就看到了在那里和众人相谈甚欢的恒迦,只见他今日身穿一袭绯绿色官服,嘴角扬起仿佛一弯新月,眼睛盼顾神飞风采飞扬,仿佛清晨那一刹那冲破云层的朝阳。
看到他笑得那么开心,她心里就来气。都拜这只狐狸所赐,这几个月来向她借钱的家伙是有增无减,简直把她当成聚宝盆了。
似乎察觉到有恶狠狠的视线盯着自己,恒迦蓦的抬起头,朝她的方向微微一笑,她翻了个白眼,轻哼了一声将头转开。
侧过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和士开走到她的身旁,笑咪咪的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像兰陵王这样的少年英雄实在难得,假以时日,定能有更大的作为……”
虽然一直以来这种奉承的话已经听多了,但这和士开拣的实在不是时候,她现在正好一肚子怨气没处发呢。
“和大人,那您的意思是本王现在只是小作为了?”她挑了挑眉。
和士开心知撞上了个软钉子,忙笑了笑道,“在下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在下的意思……”
“依本王看,和大人可能是太过劳累而一时失言,”对于孝瑜忽然出声替和士开开脱,长恭正觉得惊讶,紧接着,又见到孝瑜露出了一抹讥笑,“长恭,你不知道和大人一直陪着皇上玩乐也是很辛苦的吗?”
和士开的脸色微变,其他的各位官员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有碍于和士开的得势,所以也没人敢表露出来。
孝琬可不同了,他哪管和士开得不得宠,早就哈哈大笑起来。
和士开眸光一暗,唇边却还是笑意盈盈,回了一句,“河南王说笑了。”
就在这时,只听钟磬齐鸣,乐师们开始演奏皇雅》三曲。随着节拍,黄门鼓吹歌者齐唱五言颂,帝德实广运,车书靡不宾。执瑁朝群后,垂旒御百神。八荒重译至,万国婉来亲……
长恭皱了皱眉,低声道,“每年的内容都是这一套,我都能背下来了……”
孝瑜轻扬嘴角,“不过,就算背下来你也根本不知道这些颂言到底讲什么吧。”
“喂,大哥……”
“嘘,皇上出来了。还不赶快跪下。”孝瑜打断了她的话,伸手拉了她一下,长恭赶紧扑通一声跟着大家跪倒在地,
皇帝在一片鼓乐声中缓缓而出,百官纷纷跪地伏拜,高呼千万岁,一时气势惊人。
长恭抬起头偷偷瞟了一眼,只见九叔叔头戴通天冠,冠上的黑色平冕有十二旒荡晃,悬垂着白玉珠,其长齐肩。他身着上皁色,下绛色的礼服,衣上画有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火等图案,还绣有藻、粉、米、黼黻一些饰物。腰间系有一条宽四寸的长长素带,红色为里衬,朱边滚绣作为装饰,尽显王者之气,恍如天神降临,周身散发耀眼光芒令人不敢正视。
在他身后的胡皇后挽着繁琐的芙蓉归云髻,头戴最尊贵的博鬓十二树首,朱唇用乌膏点染成最流行的“嘿唇”妆饰,身穿深青色的皇后袆衣和青纱内单衣。饰以鲜艳的大带,上半段饰以朱红色织锦,下半段饰以绿锦,腰间还挂着金饰白玉凤凰佩件,高贵明艳。
皇上和皇后坐在御座之上后,这才让众臣平身,百官按品位高低依次献礼贺拜,向皇帝进献寿酒。高高在上的皇上面色依旧清冷,对每位大臣所献上的寿酒也只是浅尝即止,威严中带着几分疏离。
轮到长恭进献时,她也依样描葫芦照做,将献皇上的寿酒递给了侍中,由侍中将酒跪置御座前,自己也倒了一觞酒,又跪倒在地道,朗声道,臣高长恭奉觞再拜,上千万岁寿!
说实话,她真是对这种没完没了的仪式深恶痛绝,膝盖都快跪麻了,比打仗还累!
皇上接过那觞酒,嘴角边漾起了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笑容,一仰头居然全都喝了下去。
众位大臣迅速交换着眼神,面露复杂之色。
皇后意味深长地望了皇上一眼,目光落在空空如也的酒觞上,又飞快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和士开,似有几分黯然,却又立即消失不见。
百官献完寿酒之后,皇上又接见了各州郡国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