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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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妻道-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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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冠卿面色一变,双眉簇了,说道:“你……很好,我承情了。”说罢,深深看了朝衣一眼,转过身疾步而去。
  冠卿走后,留安才从朝衣身后出来,朝衣看他,说道:“留安怎么了?”留安说道:“舅舅,我很怕他。”朝衣说道:“为何?”留安说道:“他很凶,一点也不像是大舅舅,我从来没见他笑过。”
  朝衣若有所思,低头看着留安,轻声说道:“留安,你记住,有些表面上看来很凶的人,其实一点儿也不凶的,他们人很好,对了……就好像我对面这位……”
  留安抬头就去看燕姓汉子,燕姓汉子虽低着头不动,却忍不住轻轻咳嗽一声,朝衣展开扇子又遮着嘴笑,说道:“大哥,我说的可是实话呢。不然,小孩子该怕你了。”
  留安双手抓着她的膝头,忐忑地望着燕姓汉子,心中却很是不信,只想:“这个人看起来凶狠极了,一头乱发,始终不抬眼,又长的这么高大,嗯,当时他一抬手杀掉那大坏人跟他的马的时候,那种气势……”
  留安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心想:“我才不信他人很好呢……只有舅舅才是最好的。”心里虽这般想,却不敢说,只紧紧地靠在朝衣身边。
  朝衣看他的样子,就猜出他心中所想,越发笑的欢快,却正在此时,听得不知哪里有人说道:“呀!居然是四王爷的车驾经过……”
  留安正紧紧靠着朝衣,忽地感觉自己的“小舅舅”身子猛地僵住,留安奇怪地转头去看,却见朝衣脸上笑容荡然无存,手上紧紧捏着那把扇子,霍然起身,转头看向窗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留安吓了一跳。
  楼底下,前头十几个侍卫开道,中间一顶黑色大轿缓缓而过,轿子两侧各有侍卫,轿子前面右侧,却是个身着蓝色锦衣的少年,生的体态矫健,面容妩媚,眉宇之间却一派骄傲气质。
  这轿子正行过金福楼下,在朝衣所处的茶座下方,众目睽睽之下,呼地从楼上掉下一个大大的花盆来,重重砸向那轿子顶端。

  第九章 四王爷

  且说那花盆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砸向四王爷所乘的轿子,周围有眼尖的已经发出惊呼,却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四王爷轿前右侧的那锦衣少年忽地纵身而起,身形腾空,腰肢微扭,单腿向上一踢,只听得“喀喇”一声响动,那花盆竟被踢得粉碎。
  这动作竟是无比的潇洒利落,周遭众人都看呆了,然而几乎与此同时,头顶楼上,却又有另外一个花盆呼啸而至,那锦衣少年人在空中,双眉一拧,电光火石之间,一拳击出,花盆应声而裂,其中一块碎片急急倒飞回去,却正是向着先前朝衣身处的窗口而去。
  锦衣少年腰部一挺,这才双脚落地,仰头便看向那窗户边上,隐约见那窗户里头高大的人影一闪,耳边只听得“叮”的一声响,他踢碎的那花盆碎片竟被挡了回来,重新跌落地上,锦衣少年双眉一扬,叫道:“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杀才,敢暗算王爷!快快给小爷滚出来!”
  这功夫,金福楼边上围了若干看热闹之人,却无人敢应声,锦衣少年见那窗口已经没了人影,一时大怒,便要往金福楼内找人,正迈了一步,却听得楼里面有人笑道:“咦,何必……”
  锦衣少年脚步一停,却见自金福楼内走出一个白衣公子来,手中折扇轻摇,一派云淡风轻气质,身边一左一右,跟着个五六岁的孩子,同一个身材魁梧高大始终半低着头的汉子,此刻望着他,笑微微说道:“何必动怒呢,——姑娘。”
  一声“姑娘”,让锦衣少年一怔,而后怒道:“你说什么?谁是姑娘,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小爷是男人!”
  这走出楼里头的,自然就是朝衣,此刻上上下下打量这锦衣少年,惊诧说道:“难道不是个美貌的姑娘家么?这样妖娆的举止,撒娇的口吻,刁蛮的作风,哎呀,莫非是我看走眼了?实在对不住了……”
  锦衣少年怒向心头起,喝道:“你这狗贼好大的胆子!胆敢如此对我说话,先头还试图暗算王爷,你找死么!”
  朝衣笑道:“我这全然是赞美之语啊,姑娘你……咳,小哥你不愿听,那也罢了,至于什么暗算王爷,这真是冤枉我了,方才我好端端地楼上吃酒,听得有人鼓噪什么野狗过街,我一惊之下探身出来看,没想到居然不小心带得窗户边儿上的花盆落了下来,我生怕伤了人,于是赶紧出来看看,何来暗算王爷之说?咦,说起来,哪里来的王爷,莫非不是野狗过街,是我听错了么?”她一边说,一边便左顾右盼。
  这锦衣少年人虽然生得美貌,但眉宇之间一派英气勃勃,全无女子气质,但凡是人都能看出是个男孩儿,朝衣却口口声声地叫他姑娘,一开始误认倒也罢了,至此说出这几句话来,这锦衣少年心头已经雪亮:这人摆明了是想羞辱自己的,而且又说什么“野狗过街”,显然是指桑骂槐,在针对轿子里的四王爷。
  皇都之中,谁人不知四王爷君朔之名,向来不曾遇到过这样主动来挑衅的主儿,除非是嫌命长了……锦衣少年听到此处,便冷笑说道:“原来是个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
  朝衣却一脸寻常,只说道:“唔,这口气格外不善呀,莫非小哥你被那野狗咬了,故而满嘴流涎,胡言乱语?这可耽搁不得,须看大夫。”
  锦衣少年杀机已动,阴沉沉说道:“不管你是何人,你这是自寻死路,可怪不得我!”一语说罢,右手忽地成掌向前,竟如刀一般刺向朝衣颈间,动作极为迅速,如电一般。
  朝衣站着不动,斜刺里却忽地有人伸手及时一挡,那少年的手指仿佛撞上铁板,顿时隐隐作痛,急忙收回。
  锦衣少年练习这“鹤嘴功”已经有七成火候,亦曾经拿活人练过,但凡出手,若是中咽喉,则一击碎喉骨,就算是击中脑门,也落得个天灵盖破碎而亡。
  锦衣少年定睛一看,却见出手的乃是朝衣身后的魁梧汉子,自己方才一击,竟是中了他的手臂上护腕而已,然而对方竟毫发无伤。
  锦衣少年年轻气盛,杀机顿生,骂道:“来的好,滚出来让小爷教训你!”
  燕姓汉子不言不语,迈步向前挡在朝衣面前,旁边留安紧紧地跟在朝衣身后,抬头看她,却见她并不关心燕姓汉子跟那锦衣少年之争,反而死死地盯着不远处那落地的黑色大轿,面色冷肃的怕人。
  锦衣少年正要动手,却听得身后轿子里传出一个声音来,说道:“若尘。”
  不过是极轻又略带嘶哑的一声,这锦衣少年剑拔弩张的狠厉之色却蓦地一收,急忙倒退回去,在轿子跟前躬身行礼:“王爷。”
  里头声音极弱,道:“回府。”
  锦衣少年脸上略微露出惶恐之色,不敢忤逆,仍旧躬身低声说道:“若尘遵命。”惶惶然抬起头来站在轿子边儿上。
  那侧燕姓汉子见他退了,却仍旧站在朝衣身畔,朝衣见轿子之中有人发声,双眉一扬,高声说道:“原来轿子之中真个儿有人啊,是我初初回京孤陋寡闻了,莫非真是四王爷殿下?”
  那锦衣少年名唤蓝若尘,乃是四王爷身边儿极是贴身之人,听朝衣仍旧如此轻狂无礼,不由地又怒上眉梢,却又碍于方才四王爷一声,他是最懂四王心意的,因此不敢回嘴。
  此刻轿子已经起了,轿子里的人悄无声息,朝衣见里头的人不言语,索性上前一步,将轿子拦住。
  那蓝若尘再听四王的话,见状也按捺不住,挺身向前,咬牙沉声说道:“小子,你真个想死么?”
  燕姓汉子不声不响地便也跟着向前,若有意若无意地挡了朝衣半边身子,蓝若尘看的分明,嘴角噙了冷笑,却见朝衣不动声色,也不看自己,只是盯着那轿子,说道:“在下傅轻羽,昨儿刚刚回京,本是想亲去拜见四王爷殿下的,却未曾得空,没想到竟在此遇上,不知王爷肯不肯赏光见上一见呢?”
  蓝若尘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不想死的就快滚!”
  话音刚落,却听得轿子里的人轻轻一声咳嗽,蓝若尘听了这声,顿时噤若寒蝉,原本的跋扈气质立刻消退,急忙垂头,退后几步。
  朝衣眼看他前倨后恭之态,微微冷笑,很是不屑。却又望着那轿帘子密密垂着的轿子,终于听得里头说道:“本王……咳,有病在身,不宜相见少国公……”
  声音十分暗哑。
  朝衣一听,哈哈仰头笑道:“哦,是了,我虽然少小离开皇都,却仍听人说过,说是四王爷小时候遭遇不测,好似是被火烧毁了半边脸,面目变得狰狞如鬼怪,因此一直都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但凡见人,就以面具遮颜,省得惊坏了世人……啊,我怎地说出来了……轻羽一时无心快语,请王爷恕罪,——说起来,其实王爷是鬼怪样貌,菩萨之心,不然的话,不加遮掩随意出来,岂非会吓坏吓死众多凡人?王爷之大度之体恤之爱民如子,轻羽真是自愧不如,佩服佩服。”
  锦衣少年蓝若尘听着这话,暗地里咬碎了一口银牙。这傅轻羽口没遮拦,口口声声地说四王爷容颜被毁之事,这本是人的痛脚,“他”却拿来大做文章,表面赞扬,实则居心叵测……蓝若尘心中杀意滚滚,恨不得就抗命出手,将此人毙于掌下。
  朝衣说完,便冷笑着看向轿子中人,却见那轿帘仍旧沉沉垂着,轿子中的人说道:“少国公……过谦了。咳咳,待本王病体痊愈了,再同少国公一会,一睹、风采……”说罢,便如叹息一样道,“走罢。”
  蓝若尘一抬手,轿夫抬着轿子向前而行,朝衣面色变了又变,终于咬了咬牙,退侧一步,眼睁睁地望着那轿帘子遮挡的密密实实的黑色大轿从自己跟前过去。
  那锦衣少年蓝若尘却几度回头,脸上一股狠意杀机,不加掩饰。
  回去路上,朝衣一直都未曾开口说话。留安怯怯跟着,许久才小声问道:“舅舅,你怎地……不开心了?”
  朝衣反应过来,便低头看他,对上他天真的双眼,一笑说道:“小留安……舅舅……舅舅想起些不高兴的事来。”
  留安问道:“舅舅,是何事?难道说是跟四王爷有关的么?”
  朝衣眉毛一挑,却又笑说:“留安真是聪明。”
  留安说道:“舅舅,四王爷是坏人,是不是?”
  朝衣若有所思一笑,点点头,问道:“留安怎会知道?”
  留安说道:“舅舅是好人,四王爷惹舅舅生气,自是坏人。”
  朝衣呵呵一笑,却转过身去,咬了咬牙,终于疾走几步,跑到前头的一株树边儿,留安一惊,叫道:“舅舅!”就想跟过去,忽地肩头一沉,竟然是旁边的燕大哥出手,将他按住,留安不解看他,却听得他说道:“休去。”
  朝衣跑到那柳树之下,抬脚狠狠踢了几脚,又捏拳狠打了几下,高声骂道:“该死的贱人!下流的畜生!千刀万剐的贼厮!……终有一日,要让你死在我的手中!”气的浑身发抖,脸色变得铁青,双眼却红红地,手砸在树身上,被坚硬的树皮碰碎了几处,便渗出血来。

  第十章 锦少年

  朝衣握着拳,身子发抖,一时情难自抑。正在此时,肩上被人轻轻一拍,朝衣回头,对上燕姓汉子沉沉双眼。
  朝衣一怔之下,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再睁开眼时候,已经恢复平静,便展颜一笑,说道:“大哥,我无事的。”
  燕姓汉子叹一口气,看着她伤损的双手,双眉微蹙,却不说话。
  朝衣不动,只笑道:“到底不是练武的手,若是大哥出手的话,这树怕就倒了。”正笑嘻嘻地,却听得燕姓汉子说道:“以后离了我,不要私见那少年。”
  朝衣呆了呆,这句话算是他说的最长的一句了,却来不及惊奇,只问道:“大哥,这是为何?”
  燕姓汉子松开她的手,说道:“功夫邪门,擅毒。”
  朝衣回想那锦衣少年妩媚脸孔,忍不住“哼”了声,说道:“果然是蛇蝎心肠,蛇鼠一窝!”
  此刻身后的留安怯怯上来,叫道:“舅舅。”朝衣转怒为喜,回头笑道:“小留安,过来,我们回家了。”留安见她笑面如花,又恢复了先前的亲切,才也欢喜起来,蹦跳过来,握了朝衣的手,忽然又把手缩回来,说道:“舅舅,你的手伤了。”
  朝衣不以为然,说道:“不怕,这点儿小伤算不得什么,回去再说。”一笑之下,便握了留安的手,说道:“走罢。”
  三人便回转国公府,正走着,迎面见一名青年匆忙而至,看到朝衣之后急忙行礼,说道:“三少爷,大少爷请您快些回去,有人来府造访。”
  朝衣认得这人是仙去老管家的儿子傅明,先前在四平山上习武,昨晚上匆忙见过一面,这番白日相见,朝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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