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还不罢休,就着她的耳继续道:“需要我给你证明吗?”
不仅脸颊,连带着耳根脖颈都染上了粉色。
放在他胸前的手,透过薄薄的衣衫感受到他有力快速的心跳,一下一下,在她手中打出欢快的节奏。她试图推开他,却意外的脱了力,只能被他牢牢的圈在怀里。
她喟叹一声,无奈道:“我相信你。”
耳边响起他低低的笑声,仿佛料到她会这样回答。桂花窝在他怀中,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忽然之间,满足安定的情感弥漫开来,她放心的趴在他胸口,闻着他衣衫上若有若无的茶香,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难得心安的片刻,让人贪恋。
桂花闭上眼睛:“要是可以一直这样,该多好。”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担心。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
“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不长了。”
“真的吗?”
“真的。
我要我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第二日睁开眼,桂花首先看到的是一张放大的脸。战青玄的脸。闭着眼,熟睡的模样。
她的头枕着他的手臂,她的手环住他的腰。
高挺的鼻梁,瘦削的脸庞,皮肤光滑的如同上好的羊脂玉,这么近距离,居然也瞧不见一点瑕疵。桂花不自觉想到自己眼睑下一两粒细不可见的小雀斑,心里开始不平衡,男人长的这么精致,叫女人们怎么活?
趁着他熟睡,悄悄的伸出手,用食指上养了一段时间的长指甲戳了戳他的右脸颊。原意是要给他人为戳出点痕迹来,可谁知,指尖不小心蹭过他的皮肤,意料之外的滑腻,真是一副吹弹可破的好皮囊。不舍的用指尖又蹭了蹭,才恋恋不舍的打算离开。
不等她把手收回去,指尖便被他攥住了。
他睁开眼,带着些惺忪,和她打招呼:“早啊。”
桂花见他这副慵懒模样,一时间忘记把手指抽回来,顺着他的口气:“早。”
他笑一笑,把她的手送回被窝里:“摸我的脸没关系,但是注意不要着凉。”仿佛小孩子贪玩被他逮到,他不屑与她计较的宠溺语气。
可是抬起头,桂花却在他脸上找到了类似调侃的戏谑。
一大清早的,不要和他计较。桂花很大度的想。
他们起的早,吴有似乎起的比他们更早。起得早还不算,他积极并主动的帮小叶子她爹劈柴,结果狠狠一斧子下去,柴火没劈成,倒把自个儿的脚背给砸伤了。
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吴先生,终于也有了样不擅长的东西。
车夫受了伤,坐车的就是再急,也没法催着伤员赶路,更何况,根本没有人着急。
既来之,则安之。桂花很淡定的和小叶子一起带着花花去田间采玉米,吴有待在屋里疼的嗷嗷直叫,战青玄幸灾乐祸的站在一边瞧热闹。
眼睛一睁一闭,一天很快过去了。
可是再睁眼的时候,气氛很不寻常。
马嘶,鸡啼,犬吠,人声,混在一处,十分嘈杂。
桂花被吵醒的时候,战青玄亦是早已醒来,睁着眼,若有所思的看窗外,仿佛等待这一刻已久,却在它真正降临的时候,一时没有想好,该摆出怎样一种姿态。
此时尚在半夜,月明星稀,银辉照大地,微亮撒乾坤。这样一个偏僻偏远的小村落,天色一黑,便万籁俱寂鸡犬不闻,而此时的马嘶鸡啼犬吠显然很不符合常理。
很多匹马,哒哒的马蹄声惊醒了熟睡中的鸡犬,于是,便上演了这么一出田园交响曲。
这样嚣张的马蹄声,桂花只听见过一次。而那次,随之而来的,是菜菜的险些丧生。
大概看出了她的紧张,战青玄冲她微微一笑,握住了她的手,很有力的一握,旋即放开,毫不拖泥带水的打开了房门。
还不待他摆出幅无所谓的纨绔姿态好好的和门外的人打个招呼,一个耳光便挟着滔滔怒意扑面而来。
他丝毫不避,脸颊被掌风带得偏向一边,额角重重的嗑在门框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桂花紧跟在后,看到这一幕,不由短促的惊叫一声。
战青玄却不恼,面上甚至还带着笑意,缓缓正过脸来。
“大哥,你来得可真慢。”
第四十六回 回府
手上还没来得及放下的马鞭,显示出来者的焦急;攥着马鞭的指节泛出若隐若现的青筋,显示出来者的愤怒。
若不是还有理智,大抵那个鞭子便要抽到战青玄身上。
沉着脸扫了眼战青玄身后的桂花,那凌厉的眼风仿佛淬了冰渣子,剐在桂花脸上,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不是我慢。是吴先生神机妙算,不走寻常路。”
隐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吴有,听到孙茗含讥带诮的点他名,一点没有害怕的样子,反倒艰难的挤出人群,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大公子过奖。吴某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可当不起神机妙算四个字。”
尔后探出头,以和白日里战青玄一样幸灾乐祸的口吻道:“青玄哪,我脚受伤,你脸受伤,怎么看,都是我赚了。”
风水轮流转,报应来得快。
一屋子的人,大叶子小叶子都站在一边,略带好奇的向这边张望。
孙茗半夜里登堂入室扰人清梦,总算还有些自觉,放下身段和众人告了个罪,虽然不见得有十足诚意,可也足以平息众怨。
拽着战青玄进了屋,把门狠狠的摔上。
私事,尤其是见不得人的私事,还是自家人关起门算算账就好了。
桂花怅然的亲眼目睹那扇门在自己面前关上,有些无所适从的站在门外。小叶子跑过来拉她的手:“大姐姐,怎么回事咧?这位大哥哥什么人,为什么半夜跑来我们家?”
桂花苦笑:“没事。你们都回去睡觉吧。”
小叶子还待再问,大叶子瞧着情形不对,连拉带拽把小叶子哄回去了。
房门合上,厅内只剩下吴有和桂花两人。
吴有扶着桌沿,脚还有些不利落。
桂花疑惑的问:“吴先生,你们早料到孙茗会来?既然如此,我们又为什么要逃?”
吴有的绿豆眼转了装,仿佛没想好该不该和她说。
“说吧。反正我早晚会知道。”
“出来好处多多。”吴有习惯性的捻胡子,“一则,青玄需要时间去查一件事,现在查出来了,他便有了筹码;二则,你走了,钱惜松才会自乱阵脚,露出破绽;三则,”他抬头意味深长的望着桂花,“你不是心情不好?出来转转,有利于身心健康啊……”
当他说身心健康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仿佛捉奸在床,眼中赤*裸裸写着:我都明白的字样。
桂花悲哀的发现,自己的名声成功被战青玄败坏掉了。
“你这一走,还真是干净利落。”孙茗蹙眉,琥珀色的眸子蓄着怒意,“青玄,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怎么样?府里的烂摊子,大哥都帮我收拾好了?”混不在意的口吻,丝毫不为对方的怒意所动。
孙茗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压抑住怒气:“总算还知道让丫环给我报个信!”深吸口气,“钱家得知二小姐失踪之前,我去求了母亲。以她的名义,和钱家打了招呼。说母亲偶遇二小姐,一见如故,甚是喜爱,留她在家住了。虽然不合礼法,漏洞百出,总算钱惜松不敢明着和我们撕破脸。才让你蒙混过关。”
战青玄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唉,母亲这回,可是帮了我大忙。”
孙茗没好气:“她老人家气得不轻。我倒要看看,你回去怎么解释?!”
想到那日,他刚出府便看见钱惜桂的贴身丫鬟匆匆而来,告诉说她家小姐和孙二公子私奔了。他当时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就一命呜呼。
要知道,他刚在书房收到,那日在一千金,战青玄为之连玉佩都不要的女子,正是他那个未婚妻钱惜桂的消息,就已经怒火上涌。出门去找战青玄晦气,却又收到这么个令人哭笑不得的噩耗。
所幸,他即便再气再怒,理智总还是待在上风。
家丑不可外扬,孙二公子和未来嫂子私奔这种事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就连钱府,尤其是钱惜松,都得瞒着。
当机立断,留下翠浓,佯装老夫人留下了主仆二人。
随即派了几路人马沿着官道去寻人。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却连一丝消息都没有。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钱府那边连表面的平静都维持不下去了。走投无路,所幸还有个一千金。
不愧是江湖一流的情报组织,六个时辰不到,便有了消息。
他即刻连夜带人亲自来寻。
“那大哥今日来,是要干什么呢?把我们带回去,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照常举行婚礼?”战青玄抬眼问他。“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持孙府的名声。你并不爱她!大哥,你为什么一定要为了家族牺牲自己的婚姻,你明明可以不这样的……”
孙茗的眼像是一汪海,风云变幻,潮起潮落,无数种情绪汇聚散开,最终消散于无形。他似乎是厌倦了和战青玄的这种辩论,平淡的开口:“我就是来把你们带回去。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会照旧娶她,也会对她好。她姓钱,可我不会把她当做敌人,更不会把用在他哥哥那里的手段加诸在她身上……我只希望,她能和以前一样的无忧无虑快乐幸福。”
战青玄定定的望着他,带着一种悲哀的神气。
他想,他猜测的东西,在大哥脸上,已经得到了验证。可是,他不能因为这个原因放弃,他已经为之准备了太久。而且,桂花也早就做出了选择。
“无忧无虑,快乐幸福?大哥,你真是这么想的?在钱府那样的地方,有钱惜松那样的哥哥?”战青玄轻声笑了下,不待笑容绽放便收敛了嘴角,“大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不了解她,不知道她生活在怎样的困境里。所以你才会觉得她无忧无虑快乐幸福。的确,她是个乐观向上,从不轻言绝望的人,表现出来的带给别人的,永远是笑容和快乐……就是这样的她,才格外让我心疼。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很早以前,也许是在那之后,我就爱上她了。大哥,是真的爱。我想让她真正的快乐幸福,真正的放声大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堆陷阱和阴谋牵绊着。”
孙茗认真的听他说话,脸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有紧抿的唇角流露出他的心情,不知是在和自己较劲,还是和别人,亦或是和不可抗拒的命运。
“你知道钱惜松的目的吗?”战青玄道,“他想要拿到那本名册。然后,取而代之。”
孙茗犀利的目光直直的射过来。“原来,他打着这个主意。口气倒不小!”
战青玄右手执扇轻挥,轻松道:“有大哥在,我一点都不担心。”
扇面上水墨山峦,行书流畅四个大字。
孙茗眼尾一跳:“你什么时候,心如止水了?”
“哦,你说这个啊。”侧过扇面瞧一瞧,那上头的大字,“很久以前就用着了。桂花选的,我瞧着甚好,甚符合我现在心境。”
孙茗没有答话,他这个弟弟,真真正正是长大了。
“大哥一直在找钱惜松漏税的证据。找着了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
“因为,我知道东西在哪里。而且,我有把握,能在十天内拿到。”
孙茗沉默良久,终是开口相询:“你想要什么。”
战青玄收了折扇,一字一顿:“扳倒钱惜松的证据,换我和桂花的名正言顺。”
好一个名正言顺,孙茗几乎就要头疼了。若是以前的他,遇到这样的抉择,根本想都不要想,肯定选择前者。可是此时,他却有些犹豫。
一边是阖府的利益,一边是个人的私心。
而他,是孙府大少爷。孙府大少爷,是不该也不能有私心的。
“好。你把证据拿来,我就解除婚约。”从胸腔里透出口气,“母亲那里,我来说。务必让你们,名正言顺。”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身去。仿佛失了力气:“你们准备准备,即刻和我回府吧。”
推门出去,意外的撞见桂花心虚仓促的目光。
好丢脸,听墙角被抓了。桂花傻乎乎笑。
孙茗步履匆匆,只用眼角扫了她一眼,便和她擦肩而过。
“你要找什么东西?”桂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