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自己从轩辕夜的美色之中清醒过来,凤长悦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二人,细长的黛眉扬起。
“我说了,这个男人,是我的,那么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我们,以各种或者有理或者无理的借口。是,我现在一无所有,出身平凡甚至卑陋,或许在你们那里,连见到他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占有他。但是——”
凤长悦忽然眼神微变,佣兵之王的气势瞬间展露出来,竟是丝毫不弱于她身旁的轩辕夜。二人看起来竟是分外的和谐。
她盯着赤一,无比认真而严肃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预知未来。我现在实力微弱,不代表我以后就不会强大。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这个男人,我要的起!”
凤长悦平静而有力的话语竟让林远一下子有些吃惊,对她的印象也有了改观。原本第一面见到她的时候,她昏迷在轩辕夜怀里,看起来娇弱不堪,就像是只能捧在手心的小白花。但是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这样。
她身上竟然有着完全不输于主上的气势,并且面对着他们的责难毫不退让,强大自信。
这么一来,林远忽然明白了主上为什么会对这个少女如此纵然,或者说,在意。
即使是在……也没有一个女子,能够这般大胆的宣布她相信自己有能力占有主上,似乎天生带着绝对的主导能力,她对自己充满信心。
赤一却不为所动:“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保证自己会一路畅通,顺利成为强者。一个虚无的担保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主上身边,优秀的女子太多,你有什么资格让主上等你?”
林远吓得立刻拉了赤一一下,他疯了吗!居然敢当着主上的面对她这么不留情面的说话!
果然,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整片空间!林远即使是低着头,都能够感受到轩辕夜那冷冷看过来几乎能够将他们灭杀的眼神!
“主上息怒!属下这就将赤一带走!”
赤一却像是铁了心,直直的挺起身,毫不畏惧的看着凤长悦。
“主上不说,但是终究是要面对着这些问题的。你只需要知道,最后能够站在主上旁边的,只能是这个大陆上,巅峰的存在。”
而他,并不觉得她能够做到。
听到这里,一旁的林远也沉默了。
一个完全没有任何背景,没有任何资源,甚至连进入伽陵学院这样的地方都会觉得自豪,这样的条件,这样的眼界,这样的她,又怎么可能拥有成为大陆最强者的可能?
她这样的所谓天才,在他们那里,随手都能找到一堆。但是最终能够站在最顶端的,又有几个呢?
即使是有着强大家族背景支持,有着难以估计的资源做后盾,也不能保证一定会有资格和主上并肩而立。
更何况她一介孤女?
“我信她,就够了。”
轩辕夜忽然出声。
有了凤长悦的帮助她,他体内的伤势暂时得到了缓解,因此面上依旧如常,赤一和林远跪在远处,倒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眉宇之间的怒意纷纷消失,只留下了一片沉静。
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况且,无论她能不能成为强者,都无所谓。本君只说一遍:她是本君认定的人,是你们未来的君后。无论你们是承认还是反对,本君心意已决。”
林远心中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赤一会冒着生死做出这么多事情——主上这是动真格的!
一时间,林远也静默不语,整个空间陷入了完全的沉默之中。
“你们退下吧。”
轩辕夜闭上眼,淡淡抬手,示意他们离开。
赤一还想再说什么,林远在一旁立刻接话:“属下这就离开。只是主上……现在那边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还望您能早日回归。“
说完,林远立刻强行拖着赤一走了出去。
终于安静。
凤长悦忽然站起身,离他一米远的距离,抱臂看着他,眼神恢复了一派冷然。
“说吧。“
轩辕夜愣了一下:“说什么?”
凤长悦眸子微微眯起,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说说……你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小孩子,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魔兽森林,说说,你到底为什么来这里?还有,你真正的身份。”
轩辕夜清隽的容颜上,现出几分淡淡的笑:“那还是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正好撞到你洗澡的时候说起吧。“
凤长悦:“……“
轩辕夜调侃两句,眸色渐深。
“我确实是叫轩辕夜。之所以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变成一个小孩,是因为我之前中了禁制,身受重伤,境界大损,所以才会变成小孩子。来这里,是因为有的人希望我死在外面,所以将计就计,来了这里,等着到了合适的时间,就将他们全部解决。但是却没想到,遇到了你。”
说到这里,他清澈的凤眸忽然变得温柔:“我现在甚至对他们生出了几分感激。如果不是他们,我还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碰到你。”
凤长悦静默不语。
她虽然早有猜测,但是真正听到他承认的时候,心里还是有着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那些事情,现在在他说来,只是云淡风轻,只言片语。但是曾经贵为佣兵之王的她,却能够想象,身处高位的他,面对着的,又是怎样一番风雨冰霜,刀光剑影。
是什么事情,能够将他逼到这般地步?
虽然这个男人强悍无比,运筹帷幄,甚至连受伤出走都可以是将计就计,但是她心中,依然涌出了淡淡的心疼。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忽然回想起刚才用天堂火帮他疗伤的时候,见到的他满目疮痍的肺腑。
他不说,她也不问,这里面多少生死为难。
感觉到凤长悦的沉默,轩辕夜忽然笑了:“不过等我回去,这帐还是要好好算的。其实今天原本是打算引蛇出洞,将他们一网打尽,没想到惊动了你,最后闹得这么大。”
凤长悦挑眉:“这么说,是我坏了你的计划?”
轩辕夜点头,嘴角却带上了几分得意:“是啊。你破坏了我的计划,让我不得不暴露身份。但是,我还是很高兴。“
要不是这样,他怎么知道,原来她的心意,是这样的呢?
轩辕夜转过头,看着凤长悦,还有着几分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悦儿,我之前,可是还不知道,你竟然对我这么……嗯……有想法……”
凤长悦斜睨着他:“什么想法?我对病秧子没什么想法。”
轩辕夜咳了一声,耳尖有点泛红,眼睛却十分明亮:“你之前说……想拥有我,是真的吗?”
凤长悦:“……你听错了。”
轩辕夜:“没有。我听得清清楚楚。“
凤长悦:“就是错了!“
轩辕夜:“好吧,听错了。你说的是占有我。“
凤长悦:“……那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来自哪里?“
其实这才是她真正要问的最关键的问题,他的来历太神秘。大陆之上,三大帝国三足鼎立,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势力,能够这般强大。
藐视伽陵学院,让苍离毕恭毕敬,诚惶诚恐,而作为主人的轩辕夜,更是灵宗为仆,神秘莫测。
她也了解一些类似青阳宗那样的势力,但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他们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听到凤长悦的疑问,轩辕夜抬起头看着她:“悦儿,这个问题,等你成为灵宗了,我会告诉你。“
灵王,灵皇,灵宗。
她还有几个阶梯要跳跃。
凤长悦心中默默算了一下,点头:“好。“
……
刚刚走出藩篱塔,赤一就挣脱了林远的桎梏,回头看去。
此时已经快要天亮,有温煦的阳光照耀在高大的铁黑色的藩篱塔上,现出几分庄重威严。
看到赤一这样子,林远就气的胃疼,气咻咻的走到他前面,毫不留情的质问。
“赤一,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假传黑羽令!你不知道这事情是反了主上的大忌吗?!”
主上最厌恶自足聪明擅自做主的人,此时赤一做出这样的事,主上没有要他的命,已然是格外开恩!
“我知道。“
赤一回过神来,面无表情的看了林远一眼。
“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为什么?!”林远皱眉。
赤一反问:“你知道,这一段时间,主上为了那个女人,已经三次强行恢复本体了吗?”
林远一怔,随即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什么?“
“主上自从经历大战,身体遭受严重创伤,但是为了她,仍然选择了强行恢复本体。而现在,主上的身体,已经经不起折腾了。如果你们再不来,主上再在这里待下去,只怕会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看着林远睁大的双眼,赤一冷邦邦说道:“与其让主上犯险,不如我先行一步。”
……
藩篱塔。
凤长悦听完,久久沉默。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凤长悦装作不知,开口询问。
轩辕夜一笑:“都是小伤。用一些丹药就好了。“
凤长悦眼眸却眯起来:”你……强行恢复本体,会对身体造成危害吧?“
轩辕夜眨眨眼,神情淡淡:“不会啊。只是会有些消耗精力而已,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凤长悦轻声——哦。
所以,其实他的身体,果然是因为她,才会那样的是吧。
她突然上前一步,步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轩辕夜一愣:“悦儿……”
凤长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莫名:“抱我。”
……
林远狠狠的搓了一把脸:“所以,你的意思是,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主上现在的身体,其实一点好转都没有?还是和遭受禁制之后一样糟糕?“
赤一眼里终于闪过几分波动:“恐怕,还不止。
林远静默,看了一眼远处肃然站立的黑刹众人:“所以,你才叫我们来?”
“必须尽快请主上回去。”
赤一看着藩篱塔,神色肃然。
……
轩辕夜看着凤长悦,淡淡笑了,凤眸潋滟生波:“这是——投怀送抱?“
身上的疼痛已经没有之前严重,但是浑身仍旧无力,别说抱她,就是抬起胳膊都困难。
任由体内的伤痛肆虐,他看着她,却依然笑意冉冉。
不笑则已,这个男人一旦笑了,真的像是万花盛开一般让人无法抵抗。
凤长悦也笑了:“是啊。所以,你为什么不要?还是……已经没有力气了?“
……
“主上喜欢哪个女子,我原本没有资格议论。但是,如果主上为了这个女子做到了这般地步,甚至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那么,这个女子的存在,就值得商榷。“
林远也看向藩篱塔,思考着赤一的话语。
“主上身处高位,原本就处处危险,那么,就绝对不能出现软肋!而那个女子,恰恰会成为主上唯一的弱点。”
林远点头。是的,如果那个女子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主上的判断,那么,确实应该尽早除去。
无论,她是什么身份。
“既然如此,那么我会尽力劝服主上尽早回归。而那个女人,你放心,现在还没有资格跟我们回去。等她有资格了,恐怕,主上也已经忘了她是谁了。“
“最好如此。希望她有自知之明。否则……“
就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他也会选择解决她。
赤一遥望着藩篱塔,身上的气息一下子肃杀起来。
……
听到凤长悦这么说,轩辕夜心中咯噔一下,却是展眉而笑:“悦儿,你在怀疑我?“
接着,他的手就落在了她的腰上,用力一揽:“既然这样,那就一直呆在这里好了。“
凤长悦靠在他的怀里,双手抵着他坚韧的胸膛,鼻息之间全是冷香缠绕。
但是她却没有笑。
在熟悉的淡淡冷香里,她忽然闻到了更加熟悉的气味——血的气味。
她心里忽然一酸,眼中也好像有风吹着,凉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他以为她只是十四岁的少女,纵然先前百般历练,终究还是稚嫩的。但是却想不到,对于常年在生死边缘游走的凤长悦来讲,对于血的灵敏感知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即使他紧紧咬牙坚持着,将血全部逼下去了,她却依然嗅到了血腥气息。
那血液里,全部刻着她的名字。
像是被谁掏出了心脏,狠狠的掷在雪地里,一片冰凉疼痛,又像是被放在火里狠狠灼烧,带着几乎见她淹没的炙热。
她前世今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想要狠狠的揍一个人,却又心生不舍。
因为他疼而疼,因为他的隐忍而选择不知。
她心中像是有着汹涌的潮,不断上涌,拍击着厚厚的堤。
“悦儿?“
似乎是感觉到了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