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凤长悦,绝对不简单。
一不小心,他们就会栽了!
“烟儿…。”
他出声想要先劝阻苏烟,毕竟今天只要紧咬凤长悦就行了,若是再有变故……
可是苏烟哪里听得进去?
“即刻派人去请示,问问看,当时有没有这样一个人进去。”
沈剑平终于开口了。
旁边有人低声应了。
他神色凝重,今天这事情,终究还是闹到陛下那里了。
“不必去问了。本王证明,当时她身边,确实没有人。”
淡漠的嗓音,还带着几分不可侵犯的尊贵,分明只是淡淡的一声,却让在场的不少人都面露惊慌,而后猛的转头看去!
随即,纷纷跪倒!
“殿下!”
面前站着的人,瞬间倒下了一大半,而剩下的人都愣住了。
不少围观的人,看到那冰雪般的容颜时,都是有些迷糊,而后猛然回魂,都是连忙跪倒。
“殿、殿下!”
羽千宴!
他怎么来了?
凤长悦蹙眉。
羽千宴并没有走近,只是眸色淡淡,狭长的眸子一一略过那些他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容,最终停留在她身前停顿了一下,随即转开。
没有一丝视线,真正落到她身上。
“原以为是什么事情,居然让半个灵州的权贵全部出动,来此一看,却原来不过是为了逼迫一个女子。怎么?帝都最近太平,你们都很闲吗?”
他轻轻淡淡,于其他人则是重雷砸下,几乎要腿软瘫倒。
三王子殿下是明确的帝国继承人,若是做了什么事情惹到他,那才真是犯下了大错!
而且他们今日作为,确实有些…。
可是他怎么会来这里!?
这一切问题,他们都不敢问出口,只得诚惶诚恐的谢罪。
“殿下息怒。”
羽千宴手负于身后,颀长的身形看着有些消瘦,唯有一双眼睛,仍然淡漠如雪。
“伽陵学院乃是帝国四大学院之首,何时竟轮到你们前来兴师问罪?若是有任何怀疑,皆可以通过正当手段解决,谁给你们的胆子,竟然闹到这里?惊动了半个灵州?”
他面色沾染了几分冷肃,看着让人心生敬畏,不敢反驳。
“还是有人以为,自己当真可以在灵州只手遮天?嗯?”
“殿下息怒!”
羽千宴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惊出一身冷汗。
若是其他罪行尚且不必担心,可是若是被扣上了这样的帽子,无疑是找死!
谁敢当着他的面,说自己在帝都只手遮天?
这不是活腻歪了吗!?
“殿下!”苏德厚跪倒在地,满脸皱纹抖动,“殿下明鉴!老臣实在是没办法啊!您看看,老臣唯一的女儿,竟然被人伤成了这般模样,让老臣如何能够接受啊!若是今日不能将罪魁祸首缉拿,老臣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啊!求殿下明鉴,还我们一个公道啊!”
苏德厚一开口,剩下的人纷纷效仿。
“殿下!您一定要明鉴啊!若非我们的孩子死的那般凄惨,我们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会专门来伽陵学院寻衅滋事啊!”
在场哭嚎声一片。
羽千宴声音有些冷:“照壁阁之中危险重重,死伤最是正常不过。你们现在这般作态,是给本王看的吗?还是做给王室看的?”
众人更加噤若寒蝉。
这罪名,他们是一点也不想担!
“不、不是的……”
就连苏德厚,此时也乱了阵脚。
羽千宴虽然常年不在灵州,但是绝对拥有着话语权。
别说这些人,便是当今陛下,也得重视他的意见。
若是被他盯上,那必定是要遭遇劫难了!
毕竟他们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王室!
有些人已经暗暗后悔,看这样子,分明是护着伽陵学院的,他们为何要来掺一脚!
羽千宴抬头,周身更冷。
苏德厚见此,终于豁出去,大声道:“殿下!老臣如此,实在是有苦衷的啊!”
“说。”
羽千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
苏德厚心一定,转而怒指凤长悦:“殿下!都是她!是她在照壁阁之中,杀害了许多的人啊!您莫要被她骗了!照壁阁再危险,也是王室开放的,死伤也不会这般严重的不是吗?您要明察啊!”
苏德厚大胆的说出照壁阁乃是王室之物,就是笃定事情牵涉重大,羽千宴必定会站在王室的角度!
他总不能承认,照壁阁之中,就是那般危险吧!
那样将王室置于何地!?
苏德厚看着羽千宴:赌的就是这一把!
然而下一刻,羽千宴的话,却彻底粉碎了他的幻想。
他听到那个始终平静淡漠的男人开口。
“是因为本王得到了传承,才会导致照壁阁崩溃,继而造成那样的死伤。若是有错,自然算在本王头上。你们这般为难一个无辜的人,可是想过后果?”
他说,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他说,若是有错,都算在他头上。
他说,他们为难她,可是想过后果?
凤长悦忽然觉得心中堵塞,看着羽千宴远远的身影,也仿佛感受到了一股凄冷。
她闭了闭眼。
这份情,她始终是要还的。
她欠不起。
“殿下。”
她忽然开口。
羽千宴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
轻飘如同无物的从她的容颜上略过,心中稍安。
她没事。
“怎么?”
他的嗓音没有任何的不同。
凤长悦上前一步:“殿下,我有话要说。”
羽千宴虽然不知她要说什么,却还是点点头:“你说。”
凤长悦顿了顿,道:“照壁阁之中,很多人的死伤的确是另有它故。”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死寂。
就在苏德厚以为她要承认什么的时候,她清朗的声音随即传遍整个空间。
“因为,我也曾遭遇暗杀。而且,不止一次。”
羽千宴下意识的想要开口问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全部都咽了下去:“哦?”
一点多余的神色都没有。
凤长悦点头:“是的。我一共遭遇了两次暗杀。一次,是忽然掉落的时候。一次是出来之后。那一次,很多人都看到了的。”
羽千宴不用回想,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没错。那一次,的确很多人看到,包括本王。”
凤长悦抬眸:“那一次暗杀,多亏了师父,才没有让他得手。可是,就在我以为,这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偏偏又来了第三次!”
第三次!?
羽千宴皱眉:“第三次?”
凤长悦目光从下面跪着的人身上扫过,声音忽然凉凉的,带着几分彻骨的寒意。
“是的。这第三次,就在殿下您的面前!”
羽千宴一怔。
凤长悦湛黑的眸子里,似乎有光在闪,眉目之间却又一片沉凝的冷清,让人不自觉的信服。
“这第三次,正是——借刀杀人!”
“有人想要我的命,便早早策划了这一系列的事情。想尽一切办法拿下我的性命。并且从外面找了很多不明身份的人,在灵州几乎没有人能够找到他们的踪迹,来暗杀我最合适不过。而且那些人都被暗中下了药,在即将说出幕后指使的时候,都会爆体而亡。”
“不过他们大概没有想到,即使已经想尽办法,布下一层层的网,我依然能够活着逃出照壁阁。”
“于是,他们终于又想出了这一招,想要用舆论和谣言,操控权贵来谋杀我。”
“这么多人的死伤,总会牵涉到一些世家大族。而这些人,是最好的武器。”
“我一个人,纵然身后有伽陵学院,也未必能够抵挡这么多人的讨伐。到时候,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用谣言将我杀了。”
听着凤长悦的叙述,很多人都开始清醒过来,而后明白了什么,都是惊出一身冷汗。
竟是有人布下重重暗局,准备将凤长悦斩杀!
一层层,一局连着一局!
竟是有人铁了心拿她的命!
而他们,竟是被人当做了匕首!
真是好毒的心思!
然而这话听在苏烟的耳中,却不过是推脱责任的谎话罢了。
当即没有注意到自己父亲的神色,怒声道:“你胡说!分明是你自己做的错事,竟然还想出这样多的理由来逃脱罪责!真是好毒的心思!”
“烟儿!住口!”苏德厚一时也顾不得什么了,当即喝止了苏烟,脸上惊怒交加。
若是再追究下去,必定会查清楚一切的!
他不能让她说下去!
苏烟尚且不知自己为何被训,一时有些难以控制:“父亲?!你、你让我住口?!”
苏德厚已经跟不上她,连忙镇定了情绪之后,道:“原来如此。竟是我们误会了凤小姐。那不如今日之事,暂且了了吧。老夫先给你道歉,这事,且不要继续追究了吧?”
苏德厚态度转变之快,让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沈剑平看着他,忽然暗中做了个手势。
羽千宴看到了,也并未阻止。
凤长悦笑笑;“苏大人急什么?我还没有说,那人是谁呢。”
苏德厚身体一颤,却是不敢再说话。
羽千宴眸色微闪:“那你可有什么怀疑对象?”
凤长悦忽然一笑,极冷。
“自然!”
“那人就是——八百里红原的第一世家之主,多年未曾现身,却和我有着深刻仇恨的——上官元!”
苏德厚腿一软,瘫倒在地。
佘宁在一旁,想要上去扶,眼睛一转,却是没动。
苏烟艰难的扶着他,却因为身体虚弱,而双双歪倒在地,看着好不狼狈。
羽千宴神情微动:“上官家?”
凤长悦肯定的点点头,随即扬声道:“上官大人,这场戏,看的可是过瘾?”
她这一声,直让人惊出一身冷汗。
上官元,竟然是在这里吗?
这怎么可能?
众人纷纷惊疑不定的转向看四周,想要搜寻到上官元的身影。
忽然,一个东西被扔了出来,狠狠的砸在地面上!脱出一道血痕!
前面的人纷纷跪着往后退去,惊慌的看着那东西,仔细看了才忽然惊叫道:“天啊!这是谁?!”
这时,人群推开,才看清这竟是一个人!
纵然满面血污,却仍然有人眼尖的认出来,尖叫道:“是上官元!”
“什么!?”
“是他?”
“怎么刚提到他就出现……”
众人议论纷纷,而迅速,所有人都看向了凤长悦!
先前扔出来的方向,正是凤长悦身后的伽陵学院!
此时再看凤长悦,脸上竟是一片寒霜!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将上官元早早擒住,而后一直挟持,让他看到了这一切,等到揭发的这一刻,才终于让他现身!
“唔!唔!”
上官元长时间被束缚,此时已经连说话都困难了,但是仍然在试图挣脱。
身上已经满是伤痕,但是他并不在意,只是一味的哀嚎着,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此时仍然处在一种极度恐慌的状态之中,也顾不上去理会其他人的目光。
看着这一幕,众人都是明白了什么,纷纷看向凤长悦。
“这是……”有人低声询问。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上官家主,上官元。也是这一系列阴谋的主使。”
凤长悦黛眉微扬,像是划破了长空,留下一色清淡而冷厉的光。
“先前在暗杀我的人身上,找到了上官家的信物,也证实了是他们特有的秘法,才能够在说出真相之前,让人暴体而亡。证据——都在这里。”
她摊开手,纤细白皙的手掌上,静静的躺着那个玉石。
正是先前,从南宫叶身上掉落的。
羽千宴神色一震。
那分明是母后……
凤长悦看他的神情,就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似是不经意道:“这东西,经过询问,是上官元从他妻子那里得到的。似乎是偷偷从宫中什么地方拿来的。不知殿下可是认得?”
羽千宴觉得喉咙有些堵:“认得。这是宫中之物。”
而且,是母后之物。
可是,现在怎么……
凤长悦似乎没有看出他的异常,看了一眼仍然在痛苦哀嚎的上官元。
“听闻早些年,上官大人的夫人,可是经常进出宫中啊……这东西,若非我仔细询问,还真不知,到底是谁的东西呢。”
羽千宴看着她精致容颜上,似如冷霜的凌厉,忽然觉得一暖,又是一寒。
她这是,在还他的情。
她一点点,都不愿欠他的。
她可以为那个男人出生入死,是出于情,也可以为他暗中筹谋,却是出于义。
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却仍然觉得心中微涩。
随她吧。
他很快收拾了自己的情绪,问道:“你确定?”
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