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荡魔府,一直往北飞,这一飞就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黑时分,张品生才落下来,何克己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他也没问,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这一飞,绝对出了庆阳府。
张品生是在一个小山脚下落下来的,半山腰一座道观,不大,半掩在林中,夕阳下看去,另有一番幽雅之意。
“莫非这道观中有高人,能帮到于大人 ?'…'”何克己心下思忖,不过他有个好习惯,张品生不说,他也就不问,张品生步行上山,他便在后面跟着。
到道观前,张品生轻轻叩门,那山门已是有些陈旧了,似乎香火不旺,不过何克己却是知道,越是这种深山古观人所不至的,越有高人隐修,反是那香火鼎盛之处,往往就是几个嘴上地把式,普通人不识高低,跟红顶白,只往那香火旺的去,却不知往往错过了真神。
张品生叩了三下,退开两步,静立不言。
不多会,山门吱呀一声,开了半扇,一个小道童探出头来,在张品生两个脸上高低扫了一眼,单手作个礼:“无量天尊,两位香主有什么事?”
张品生先前有礼,见了人,却无礼了,道:“天一牛鼻子可在,叫他备上香茶,就说张狂来了。”
“张狂。”那道童先前冷着眼,听了这话,可就有些傻眼,眨巴两下眼睛,道:“如此,稍等。”
道童关了门,回头禀报,何克己在门外听得他脚步声飞快,不由暗笑,却又想:“到不知老大人还有个张狂的外号。”不多会,大门又开了,这次是两扇全部打开,门中一个老道士,个子不高,单单瘦瘦,须发皆白,但两眼炯炯有神,精神极好,想来便是天一老道了,一见张品生,天一老道牛眼一瞪:“张狂,果然是你,你还没死?”
张品生也把老眼一瞪:“你这老牛鼻子都没死,我怎么好一个人去见阎罗?”
两人都是一双牛眼,互相瞪着,忽的里同声长笑,天一老道笑道:“你这狂徒,二十年不见,还是老样子,狂气冲天。”
张品生针锋相对:“你这牛鼻子,二十年不见,还是一样牛皮哄哄。”
“哈哈哈!”两人同笑,到如两个老顽童。
到观中,厢房中坐定,小道童上了茶来,天一老道忽又把眼一瞪:“当年听说你当了土地,然后二十年不通音讯,张狂,你这是典型的得志便猖狂,真以为老道会占你什么便宜不成?”
“哎!还就是怕你这老牛鼻子来占便宜。”张品生也把眼一瞪,但随即却摇了摇头,收了玩笑之心,道:“说句实话,这二十年,老弟我有些惨,本来想做番事业,给果给人当疯子关了十七八年。”
“什么?”天一老道脸上变色,道:“怎么回事?你得罪谁了,把你当疯子关起来,你可是土地啊!谁这么大势力?”
“还有谁,那些狗官呗!”张品生便把自己发觉南湖老怪有假,可能是单简借妖怪搜括钱粮,报到岳府,结果岳府打回来让单简自查,单简便报复他,把他当疯子关了起来的事说了。
天一老道听了大怒:“岂有此理,这狗官现在在哪,你带我去,看老道我一个掌心雷,轰出他的狗肠子来。”
他目眦欲裂,须发戟张,何克己看了暗暗点头:“果然是大人老友,也是个暴裂性子。”
张品生哈哈一笑:“不劳你老牛鼻子动手,单狗官一个多月前便死了,肠子真个进了狗肠子。”
“哎!你等等。”天一老道突地一扬手,双眉微皱:“单简,我好象听说过,就不久前,对了,单简是庆阳府城隍是吧!”说到这里,他终于全部想起来了,猛地跳了起来:“对了,就是庆阳府,前不久说有个什么荡魔都尉,为民请命,杀了一帮子神官,把城隍,还有司狱,甚至还有岳府的高官全都杀了,莫非就是你在中间弄的鬼?”
“什么叫我在中间弄的鬼。”张品生哈哈大笑,意气飞扬:“都是荡魔都尉于大人就中主持,我只是在边上摇旗呐喊而已。”便把何克己如何引于异到九皋山找他,然后于异如何设计,群妖发水,单简上当,神妖勾结而人脏俱获,诸般情由一一道来。
听到人脏俱获,天一老道击掌称赞:“好手段,这位于大人心机真真了得。”
当听到于异不但抓了单简等庆阳府官吏,又还设计诱了童抱林及岳王府高官来,然后全抓了起来的事,天一老道一时可就有些发呆:“这个狂啊!岳王府的高官都敢诱了来,张狂,你跟这位于大人一比,可还差着一截啊!”
“何止差得一截。”张品生连连摇头:“简直十不及一,你先莫惊过了头,后面还有呢。”又把岳王派荡魔大都督来抓人,结果于异不但不听,反而大打出手,生生把荡魔大都督撕成了两片,再又昨夜斗神宫出兵,电坛坛主也给生擒的事,尽都说了。
天一老道先前不住惊叹,但听到后面,尤其说到于异活撕邓愉,生擒化闪,他直接就傻掉了,半天做声不得。
何克己早看出来了,这天一老道也是个狂的,只怕轻易不会服人,这会儿发傻,实在是于异做下的事太不可思议了,把这狂气冲天的老道也吓傻了。
于异所做的一切,何克己都是亲身参与的,身在其中,虽然敬服,好象有些麻木,这会儿站在一边,听张品生一一道来,感受却反而更加强烈,尤其看到狂气冲天的天一老道那个样子,心下越发感叹:“若说狂,于大人才真正是天上地下第一狂,亘古绝今。”
186章 血愿神符
看天一老道发呆,张品生哈哈笑:“怎么着?老牛鼻子,吓到了?”
“吓到了。”天一老道老老实实点头。
“服了?”张品生犹不过瘾,还补上一句。
“服了。”天一老道到也捧场,连连点头:“世间竟有这样的牛人,老道一生不服人,今天真个服了。”说到这里霍地站了起来:“这位于大人在哪里,快带我去拜见,老道甘愿在他座下做一个牵马坠蹬的奔走童子,也胜过在这荒山古观里点灯费蜡。”
“哈哈哈!”张品生击掌大笑:“我就知道你这老牛鼻子绝不会自甘寂寞,所以今天特来找你。”
“多谢老弟。”听了他这话,天一老道居然站了起来,双手合什,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一边的何克己看得目瞪口呆:“于大人可是和天斗,一般人躲还躲不及呢,他到上赶着要送过去,怪不得他和老大人成了好友,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心下又隐隐有些兴奋:“于大人虽狂,但行得端走得正,公道自在人心。”
“老牛鼻子,你先莫急。”看天一老道这便要走的样子,张品生止住他,道:“你且听我说,我来找你,可不仅仅是拉你去帮于大人摇旗呐喊,也不是要你去放两个掌心雷,说句实话,你那掌心雷,还真差点儿火候。”
这一说,天一老道不干了,牛眼一瞪:“老道我这掌心雷可是五雷正法,你敢小看?”
张品生斜眼看着他:“我于道法上修行有限,不过我到想问问,你这五雷法,较之斗神宫的闪雷锺如何?”
“那是电坛镇坛之宝,我当然比不得?”天一摇头:“你说化闪也给于大人拿了?”“难道我骗你。”张品生吹胡子:“你这破观里,香油也没二两,骗你做什么?”
天一老道顿时就有些垂头丧气了,道:“也是,于大人如此法力,我这号的,到真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忽地就发起脾气来:“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不是存心谗我吗?”
他一时怒一时笑,白发苍苍,心性却有如顽童,何克己在一边看了暗笑,事实上也只有这种生性天真之辈,才会有真性情,才会去掺合于异的事,真正城府深沉思虑深远的,谁敢露头啊!
“我找你,当然有用你之处?”张品生拿着腔板,他牛皮哄哄,天一老道偏不生气,反是诞下脸去:“有用我处?快说,快说,童子,上好茶。”
“原来你这还不是好茶。”张品生把脸一板,故作气恼,装做起身欲走:“克己,走了,岂有此理,亏我一片心来,原来茶也讨不到一杯。”
天一老道忙拉住他,一脸陪笑道:“不是先前没想到你来吗?没准备,没准备。”又瞪边上童子:“快去,好没眼色。”他做獐做智,何克己在一边看了暗笑。
童子换了茶来,张品生喝了一口,点头:“这茶还勉强。”
天一老道可就瞪眼了:“这茶还勉强?这个是猴儿茶,我在云雾岭上日夜不歇守了整整一个月,以五雷法驱赶灵猴,最后才得到了半斤,你到说还有哪个茶强于它?”
“所以我才说它勉强啊?”张品生呵呵一笑,脸色一正,道:“老牛鼻子,说正经的,于大人这事,虽然手段过激,但根子上没错,而天庭之所以又派天兵,我有一个推测,不是天帝昏庸,而是受了蒙弊,摇光王报上去的,必不是真情,而是做了假。”
“这个太正常了啊!”天一老道击掌赞同:“不说官场,就说我这小破观里,明明是手脚不隐点着了香烛失火,这些家伙会怎么说?一定会说,是老鼠咬断了香烛,以至失火,这样他们就没了责任,要怪只怪老鼠,这和官场是一个理,出了这么大事,摇光王难道敢上禀天帝说,是手下官员长期贪腐,以致于异弄出了过激反应?不可能嘛!他必然说,是于大人狂妄,不服上官管教,以至于虐杀上官。”
“正是这个理。”张品生用力点头,何克己也暗暗点头,想:“他虽然老天真,脑子到是不糊涂,欺上瞒上,官场中历来如此。”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张品生道:“我们要帮于大人,申张天地正气,但却不是去帮他打架,打架我们不行,我们要做的,是要想办法让天帝明白真相,惩恶扬善。”
“你说上天界去?”天一老道皱眉:“这个天门可难进啊!神引要岳府才能开,我在岳府可没熟人,而且要有司用印,一般的小吏也开不了啊!”
“上天界去做什么?”张品生瞪着他:“难道你想告御状?就算进了天门,你也见不到天帝啊!”
“那你的意思是——?”天一老道有些迷糊了。
张品生看着他,眼中炯炯有光,先没说话,似乎憋着股劲儿,然后才说了四个字:“血愿灵符。”
“血愿灵符?”张品生虽然看上去憋着劲儿,声音却不高,但天一老道却似乎给吓了一跳,瞪着张品生,叫的声音比张品生大得多。
所谓血愿灵符,就是以血写符,许下自己的愿望,一般人许愿,都是用墨,墨的愿力低,如果用血,愿力就高得多,但一个人的血愿力再强也是有限,而真正的血愿灵符,则要成百上千人的血,无数的血愿结成一团,凝在高人画的符上,最终就能凝成血愿灵符,此符若成,一道血光上冲青天,一个冤字立在天地之间,冤不伸,字不散。魰心閣論曇!
张品生不吱声,只看着他,眼晴格外的亮,好象有一道虹光,两人对视,好一会儿,天一老道点了点头:“好,那我就立幡,祭血愿灵符,不过我不敢保证能成,要现灵符,至少要九千九百九十九人的血愿,我在这里五十年,虽然结识了不少僧俗道友,但要找九千九百九十九人,还是有点难。”
“不必你找人求血愿。”张品生摇头:“去庆阳,我在那边找人,区区一万人不到,我相信应该能找到。”
“那就好。”天一老道一拍大腿:“我功力虽然不够精纯,但舍出这条命,只要你找得到足够以血书符的人,灵符必现。”
祭血愿灵符,操纵灵符的人需要极强的功力,功力若不足,很有可能把自己搭上,即便功力足的,灵符散后,一身功力也差不多会全部散去,这就是先前张品生眼光炯炯地看着天一老道的原因。
祭血愿灵符,不是能画符就成,还需要一点牺牲精神的,而天一老道果然就没让他失望。
“有你这句话,灵符必成。”张品生腾地站起来,一脸激动:“老牛鼻子,你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有什么要准备的。”天一老道也站了起来,一脸概然,忽地在张品生肩上击了一掌:“知道来找我,不亏了我们一世的交情,否则若给我知道你找了别人,老道我与你割袍断交,永不通往来。”
“哈哈哈哈!”张品生心下感动,却只是仰天大笑。
男儿相交,一声然诺一腔血,无需废话千言!
何克己在一边看着,心血激荡,暗暗点头:“老大人,这位天一真人,还有于大人,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真汉子。”
说是马上走,其实没有即刻动身,还是要收拾一下,要准备一杆幡,还有一些材料,天一老道的功力不是特别强,要书灵符,要使灵符达到最大的灵力值,仅凭自己功力不够,还需借助一些灵物,以增助符力,符力越强,吸收血愿的能力也就越强,血愿灵符也就能越快凝成。
然后张品生两个飞了一天一夜没休息,虽说借了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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