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怒火狂涨到极限的征兆。“嫂嫂,是不是他们又逼着你嫁人 ?'…'”于异牙齿慢慢呲了起来,话声仿佛是从白牙中硬挤出来的。
张妙妙不答,泪水只是滚滚而下。
“呀!”于异狂叫出声,双手一张,扒着轿梁,把一顶精精致致的大红轿子,扒个稀烂,张妙妙一栽,于异一伸手,扶着她胳膊,脚再一抬,往下一踏,花轿彻底碎裂,张妙妙一身大红喜服,站在一堆碎木之中。
“嫂嫂莫哭,你看我给你出气。”于异松手放开张妙妙,手一张,霍地变大,一个手掌刹时便有桌面大小,高高扬起,照着张家大宅的门脸就是一掌扇下去。
“轰”的一声,张家富丽堂皇的门脸,一下给他打塌了,碎砖飞瓦中,后面的院子显出来,张重义正站在照壁前面,还有袁氏和高氏,袁氏挺着大肚子,却缩着身子,这一年多,她的胸脯一直是挺着的,这几天,背却又微微陀了下去,而高氏一张脸冷着,如旧了的红漆大门,黑中带冷,张重义则在一边站着,有些烦,有些恼,有些不甘,又有些侥幸。
院墙一塌,三人都吃了一惊,袁氏惊叫着,先捂着自己的肚子,悄悄退了两步,高氏张重义两个却只是讶异的抬眼看过来,灰雾蒙蒙中,一眼看到于异,两人顿时齐吃一惊。
而于异也看到了他两个,张妙妙知道张家其实是高氏当家,但于异不知道,他也不耐烦去对付个老女人,当然,这老女人若来他面前撒泼又例外,他可没有什么不打女人的想法,无论老人女人小孩,惹他恼了都打。
“姓张的。”于异暴叫一声,恰如半天中打一个暴雷,手一长,一手就揪着张重义一把顶心毛给提了起来,提到半空,怒叫道:“你竟敢逼我嫂嫂嫁人,你不知道于异没死吗?”说着左手复又伸出,抓着了张重义一条腿,右手松了顶心毛,再又抓住了张重义另一条腿。
他要做什么?
所有人心中都闪过这么个念头,随即马上就明白了,他这是要大撕活人,要把张重义撕了。
“不要。”高氏尖叫。
“饶命。”张重义骇叫。
周围更有一片惊呼声,那是张府下人和义字帮帮众,围着的人虽多,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这里面的人,就算没有亲眼见过于异大撕活人的,至少也听说过,而且自己也十有八九对外人吹嘘过,如何不知道于异,又如何能不怕。
于异呲牙一笑,双手慢慢张开。
“不要。”呆看着的张妙妙终于动了,她猛地扑过去,却在背后抱住了于异的腰,叫道:“小叔不要,他到底是我爹,我亲爹。”
张妙妙地话终于起了作用,于异回头看她,眼中怒火如汹涌的岩浆,虽是在强自抑制,却随时可能喷发。
“不要。”张妙妙泪脸上含着悲苦:“小叔,不要,他是我爹呀!”
“可你是我嫂嫂,岂有逼女儿反复嫁人的爹?”于异始终不肯甘心。
“于异,嫂嫂求你了。”张妙妙叫,她了解于异的性子,跟他说理往往说不通,惹他恼了,有理没理通通扇你两巴掌,但只要他在乎你,跟他说情最管用。
果然,她这么一求,于异一腔暴戾再发不出来,恰如猛兽进了笼子,哼了一声,把张重义往地下一丢,猛地一声狂叫,双臂变长,照着张家照壁就是一掌拍下去,可怜那照壁上次给他打塌了,还是不久前新彻的,这会儿又成了一堆碎砖烂瓦。
只打塌照壁,于异心中的戾火仍消不得,手掌不停,见屋砸屋,见墙毁墙,只是顷刻间,占地近百亩,富丽堂皇威武雄壮的张家大宅就给他砸成了一堆碎砖烂瓦。
张重义几人站在一边,战战兢兢,亲眼看着自己家宅被毁,却再不敢吱半下声气儿,不过张重义也巧,他这会儿扶着了袁氏,一手扶着还一手搂着腰,到底是在江湖中厮混了这么多年的老混混了,看得清楚理得明白,于异这凶神是真火了,屋子毁了算个屁啊!保得住命就行,于异在乎张妙妙,袁氏却是张妙妙的亲娘,他搂着袁氏,这条命就是铁铁的,所以看似他是在护着袁氏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在借袁氏的大肚子给自己保命——虽然于异放下了他,可这种凶神的心理,天知道会不会反复,先前给于异抓着双腿往外撕的感觉,他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姓张的,你记好了,再有下次,碎的就不是这破砖烂瓦,而是你一条老命,我嫂嫂若有事,我把你张家老小个个撕做碎片,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张重义点头不迭,心下暗吁口气,今天这条老命看来是保住了,他实在是给于异吓得狠了,这会儿点着头,膝盖儿也有些发软,竟仿佛是要跪下去了,其实若不是边上的袁氏,只他一个人站着时,他说不定就真跪下去了,但袁氏这会儿却反过来扶住了他。
袁氏并不傻,一辈子活在高氏的阴影下,小心翼翼,用尽心机,到是把一颗心肝儿磨励得水晶也似,这会儿感觉到张重义想往下跪,她反手扶了一把,同时眼光就瞟向张妙妙,使了个眼色。
张妙妙先前激动之下,抱住了于异,后来于异发火砸屋,她到是放开了,也只能呆立着,看于异把张家大宅毁掉,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痛心,反有种特别痛快的感觉,仿佛不是于异在毁,而是她亲手在砸,那个痛快呀!这会儿突然看到袁氏对自己使眼色,她也是个聪明的女子,立时就明白了,脑子里略略一转,开口道:“小叔,你其实误会我爹爹了,他是被逼地,有人抓了我两个哥哥去,逼着要我嫁给他,否则就要杀了我两个哥哥,我这是自愿的,虽然有些对不起你,可那是我哥,我也没有办法,又找不到你,让我怎么办?不过我也想好了,我会拼死杀了那个人,然后自杀,无论如何,不会失了贞节,有辱于家门风的。”
她为什么这么说呢?这是她的聪明处,先前于异发威,她不阻止,借于异之威,正可撑起自己的气势,但万事有度,因为无论如何,袁氏是要跟张重义过一辈子的,这个时候卖个好,张重义高氏领了情,那么且不说自己,以后袁氏的日子至少要好过得多,这也是袁氏给她眼色的含义。
女人啊!其实没一个是简单的。
但女人这种小心思,于异这样的野小子是不会明白的,张妙妙这么一说,仿佛真是他误会了一般,不过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是呸了一口:“打了儿子老子上,刀子断了脖子顶上,要靠个女人,我呸。”
“行了行了。”张妙妙伸手拉他:“你看你一身的灰。”给他拍着身上肩上的灰土,又娇嗔:“屋子也全弄塌了,就要给你接风,都没地方摆桌子。”
“有有有。”张重义忙在一边接口:“这镇上大户也多,哪里不能摆下张桌子去。”
于异给张妙妙亲热中带着娇嗔的手段弄得没了脾气,对张重义却仍是看不顺眼,哼了一声:“喝什么酒,那要逼你的是什么鸟人,且带我去揪了他的鸟毛再说。”他往常在张妙妙面前也还敛着性子,燥起来,却是什么也不管了。
张重义大喜,不过却不敢点头,先看张妙妙,张妙妙点点头,道:“爹,你就带了我小叔去,有我小叔在,天塌不下来。”
“哎!”张重义忙应一句,急急点人,要聚集帮众,高氏却上前来道:“你自个儿带姻侄去就行了,要这些人有什么用。”
高氏比张重义想得深,于异若能对付得了胡作非,则有于异一个人足够,若万一于异打不过胡作非甚至也给胡作非拿了呢,那这边花轿依旧,还得抬过去,兴师动众的,得免得胡作非发恼。
不过她这番心思做得巧,显在面上的,就是一副百分百相信于异而看不起自家帮众的样子,于异听了,虽不稀罕,心里究竟也舒服,觉得这老女人到还不错,其实他不知道,所有的鬼都从高氏那儿来,所以说,拳头硬不如嘴巴巧,会做事不如会做人啊!
张重义当即带于异飞向湖口,他当然也会玄功,不过功力跟于异收服的那些妖精也差不了多少,相比于南湖老怪,只怕还要差着一分半分,这世间的高手,真的不是特别多的,莫看很多人在一地称王称霸呼风唤雨,其实就是一帮三脚猫在乱跳。
165章 虎环显威
看张重义带了于异飞走,高氏先给袁氏个笑脸:“惊着妹妹了,肚里孩子没受惊吧!”又叫人:“快扶了袁姨娘和姑奶奶下去休息,东头李家的宅子不错,就说借他们个园子歇歇脚。”
笑脸看着张妙妙母女背影消失,高氏地脸又冷了下去,转头看着一堆瓦砾,心头揪着一样痛,她这会儿的心情其实非常纠结,即恨了于异,盼着他立马死了才好,又怕于异打不过胡作非,真个死了,那还是个麻烦,心绪扯不清楚,只是多打发人出去,及时打听于异的消息,若于异赢,那就趁势追击抢地盘,若于异输,那就再准备轿子。
而袁氏张妙妙也在担心,袁氏道:“不知你小叔打不打得过那个什么胡作非。”
“小叔一定行的,不用担心。”张妙妙到是信心十足,其实她对功夫之类完全不懂,可不知如何,一想到于异呲着大白牙笑得样子,就仿佛天塌下来都不怕。
袁氏看她一眼,轻叹了口气:“到是来得巧,只可惜是你小叔,要是你相公就好了。”
张妙妙没吱声。
于异可不知身后这些女人们的心思,对他来说,除了在床上还蛮好玩的,其它时候,女人都是些麻烦而古怪的异类,有些时候,真得非常得不好理解,当然他也懒得花心思去了解她们。
落马湖出去,到湖口有两百多里,张重义飞得慢,也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远远看到一片镇子,便是湖口镇,是落马湖出湖的第一个大码头,不过这会儿已是给铁舟帮占了,他两个一飞过来,便有一人飞起,这人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眉眼吊着,犹如个丧门神,老远便叫了一声道:“张帮主,要你送女儿来,你带个相公来做什么?卖后门吗?”
听了他这话,底下便是一帮人哄笑,自然都是铁舟帮帮众,放在外围的哨卡。
张重义还没应声,早怒了于异,也不问这人是谁,总之就是个小喽啰,不惹他,理都懒得理,即然惹到头上,那就是问得懒得问,手一长,霍一下抓住这人双脚,猛地发力,但闻撕的一声,凌空将这人撕成两片,肝肠污血,洒了一地。
底下的哄笑嘎然而止,恰如喧闹的鸭给杀鸭人掐住了脖子,一静之后,随即暴发出更大的叫声。
“他杀了马舵主。”
“杀了他。”
“他是生撕活人。”
叫声中,一个汉子越众而出,抖着手指着于异道:“莫非你就是义字帮吹嘘的那个爱生撕活人的于异?”
“没错,是你家小爷我来了。”于异叉手一指:“我也懒得撕你们,回去告诉那什么胡作胡为的家伙,出来送死吧!”“呀!果然是他。”
“他果然喜欢生撕活人。”
“快回去禀报帮主。”
一群人骇叫声中,屁滚尿流地跑回去了。
张重义刚才一直没出声,因为他也给吓呆了,他早知于异爱生撕活人,也听手下禀报过于异生撕活人的情形,后面更叫人吹嘘于异生撕活人的故事撑场面,但真正亲眼看到于异把一个大活人生生撕做两片,他仍然给吓到了,胯间情不自禁的生凉,先前若不是张妙妙拦着,那他也会跟眼前这人一样,给于异一撕两片,然后肚肠凌空飞落。
“哇。”他突然落下地去,竟然大呕起来。
张重义一生在刀口上讨饭吃,死在他手下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第一次杀人时,虽然血溅到脸上,却并没有想呕的感觉,也没有紧张,事后反而酒量大涨,一口气干了一坛酒。
自己杀人他不呕,看见于异生撕活人,他却呕了——这种刺激,已经超出了他心理的承受能力。
于异冷笑一声,飞远一点,自顾自掏了酒葫芦出来,灌一口酒,又还丢了一块熟牛肉到嘴里,他喝酒爱下个零嘴儿,螺壳中蚌女自然随时准备着。
过不多久,镇子上空突然飞起个人来,张重义这时已经恢复过来了,立即一指道:“那人便是胡作非。”
这时胡作非已经飞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几条汉子,张重义介绍是铁舟帮飞鱼帮的什么帮主,于异也懒得理,只拿眼看那胡作非。
胡作非三十多岁年纪,单单瘦瘦,青白一张脸,脸郏深陷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病鬼,但一双眼睛极为凌厉,看人时,如剑出鞘,森然发寒。
他背上背一口大剑,看不到剑身,但剑柄古朴,灵气湛然,张重义在于异边上低声道:“姻侄,你要留心他那把剑,那鬼剑可以变大,长达十余丈,一剑下来,千石的船能拦腰劈做两截,我手下好几个舵主都是给他一剑劈死的。”
义字帮中,张重义玄功不是最高的,他手下很有几个身手高出于他的舵主,却没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