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还想跟娄文远打听打听他那师父肖剑龙,毕竟按师门辈分算我师兄的徒弟就是我师侄,作为我那疯癫师父的衣钵传人,门下出了这种背叛师门的叛徒,我有责任与义务代老东西清理门户。
虽然我心里不愿意干这种打打杀杀的事儿,从我这徒孙的身手看他师父我也未必打得过,但从小受着尊师重道的传统教育长大的我绝对不能允许这种师门败类逍遥法外:陈四海再混蛋能跟我那妖僧师父比吗?老子跟着那疯和尚十二年屁本事没学会,还被整成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德性都没动过背叛师门的念头,那老小子怎么就敢欺师灭祖啦?还有没有先来后到……呃,长幼尊卑!?不教训还反了天了!
相较于我的义愤填膺,陈四海对我的好意反应颇为冷淡,用老家伙自己的话说,他自己的徒弟要杀要剐都得由他自己动手,这是他们师徒之间的恩怨,外人插不上手。
“师兄,这话可就见外了,你徒弟不就是我师侄吗,教训那兔崽子算我一份!”我拍着胸脯打包票。
陈四海斜睨着我:“爷不是跟你客气,首先是你现在根本不是肖剑龙的对手,另外……咱们虽然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师兄弟,但你师兄我属于学艺有成自立门户,我收的徒弟严格算起来已经不是咱们师门的人,让你动手名不正言不顺的……”
明白了,陈四海这属于挂着公职开私人公司,自己虽然还是体制内的人但手底下人不享受公务员待遇,肖剑龙难道是看不惯这种不公正待遇才跳槽去外企的?
“唉!”我叹息一声,小肖同学到底是年轻气盛啊,不明白咱这种跟中央有密切联系的垄断企业的好处,虽说表面上工资奖金差一截,但隐形的福利待遇地位好处那都是一般人打破头挤不进来的,就比如……是吧,一年赔几十亿年会照样喝茅台,外企能比吗?
不过肖剑龙也算是捡了一条命,因为陈四海自立门户,他不算我师父的徒孙,老妖僧找不到借口才忍住没出手,不然以老棺材瓢子封建顽固的传统观念和疯疯癫癫的行事风格,徒孙造反老家伙还不得亲自出手扒了丫的皮?
别看姓肖的在陈四海追杀下逍遥快活了三十年,貌似本领不俗的样子,要是惹得老不死亲自追杀,就算丫有上天下地的本事用不了三十分钟就得被老东西倒吊在城门楼子上挨鞭子示众。
至于我为什么如此清楚,我只能告诉你们,往事不堪回首啊!
忽明忽暗的篝火下,我们围坐在一起扒拉着从佣兵的帐篷里找出来的晚饭,娄文远因为是陈四海徒孙的关系也被我们松了绑发了份饭,现在正坐在阴影里捧着饭碗两眼无神的发呆,至于其他佣兵就没有这人道主义待遇了,只能被捆成粽子一边远远的看着我们吃饭一边吞口水。
有几个特勇敢特彪悍特民主斗士的就俘虏的人权问题向我们提出严正交涉,指责我们虐待战俘的行为极不人道,有理有据义正言辞。
可惜我们就不是将道理的人,丫们的慷慨陈词刚开了头就被窝了满肚子火没处撒的陈四海踹的满地打滚,哼哼了两声再也不敢说话。这充分说明了在暴力强权面前,所谓“严正抗议”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你光耍嘴有什么用?跳起来咬他啊!
吃完饭,葫芦娃把玩着手中的盒子,小心翼翼的问面色不善的陈四海:“四爷,要不咱打开盒子看看?”
陈四海鼻子里哼出一声,算是同意了。
得到陈四海的首肯,葫芦娃迫不及待的去解盒子上的搭扣,杜非葛定真等人都压抑不住好奇,伸长了脖子去看盒子里有什么,就连今天晚上一直没说话的娄文远眼睛也瞥了过来,显然也想看一眼自己打了大半天拼命争夺的东西。
只有我和陈四海非常淡定的坐在原地不动,甚至还不易察觉的朝后挪了挪。
跟着我师父混了十二年,我太清楚那老疯子的尿性了,老家伙虽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事儿没事儿的就爱拿人寻开心都闷子,某天心情不爽或心情太爽,藏个机关盒子让人挖然后炸别人一脸臭狗屎的缺德事儿老王八不是干不出来,在确定安全之前保持距离总是没错的。
盒子打开,葫芦娃从里面拿出一卷薄薄的锦书,摊开只有巴掌大小,用粗麻大线胡乱装订在一起,边边角角朝四面八方支楞着,要么虫蛀要么破损,看上去倒是很有年头,但那粗制滥造的做工一看就是古代盗版书商偷工减料弄出来的东西,让人瞬间失去收藏的兴趣。
两个硕大的篆体字还歪歪扭扭写在书页上,至于写的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咱这是纪实文学,不能犯明明不识字儿一见古籍古碑就脱口而出叫破内容的常识性错误。
葫芦娃刚想把书翻开,陈四海突然劈手把书夺了过去,老家伙把书举到眼前,借着火光左看右看,眼睛瞪得跟灯泡一样,好像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
“师兄,你没事儿吧?”我从没见陈四海这么失态过,激动的手都抽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家伙癫痫了呢。
沉默好一阵,陈四海长长舒了一口气,起身朝外走,“你们跟我过来。”
我们几个疑惑的对视一眼,除了刘科长和娄文远外其他人都起身跟上。走到僻静处,陈四海朝我一指,“跪下。”
我当即不乐意了,“师兄你又干嘛?”
陈四海朝我扬起手中的破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咱们师门最大的秘密!咱师父让我把他取出来,必定是要交托给你的,这代表你已经有资格继承并守护这个秘密了……”
“咱们师门最大的秘密我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疑惑道,早在我来这里第一天,就知道我们师门是负责老妖孽们离退休生活的后勤机构,没实权没油水,还得替上头那些高级公务员处理人家不屑出手的杂活,你说我这图什么呢?
陈四海不屑一笑:“你才知道多少?你只知道妖孽们的出现是因为大妖死后尸体不化,妖气外泄与凡人血脉融合而生,那我问你,当年大妖们死后,那些尸体哪去了?”
陈四海一席话把我们都震惊了,我接过破书翻了翻,发现里面都是些画的非常潦草的涂鸦,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师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陈四海捋着胡子道:“妖孽与神仙的恩怨你们早就知道了,话说当年,神仙们将大妖们的尸体收集起来后,因为害怕销毁尸体会再次触怒天道,加深与妖族的恩怨,合众神之力制造了一件神器,将大妖们的尸体、元神以及妖族避难所山海界与人界之间的通道一并封印,咱们妖管委就是为秘密保护这件神器以及里面的东西而存在的。”
听完陈四海的话,我和葫芦娃他们都感觉到山一般的压力扑面而来,这好好的后勤机构怎么就一下子变秘密警察了?就好像你应聘白宫卫生清洁处,总统却突然把核弹密码箱交你保管的感觉,换成谁一时半会儿也适应不了。
“那件神器到底是什么啊?”
陈四海一字一顿的说道:“山、海、经!”
“师兄你又骗我!”我气愤把手里的书杵到陈四海鼻子面前:“我就算不认识上面的字,数数我总会吧?这上面一共两个字!”
陈四海一副“你没文化”的鄙夷表情:“这么重要的东西,敢全交给你吗?《山海经》共分三部,《山经》、《海经》、《大荒经》,你手里的是第二部,《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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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出差,耽误了更新,狸子汗颜,今天好不容易码出一张,再过几天安顿下更新来就会恢复,再次抱歉。
第十六章 审问
更新时间2013…8…2 6:39:17 字数:2599
看着手中因年代久远,轻轻一碰就往下掉渣的破书,我实在难以相信这东西就是封印着无数大妖元神的神器。如果把封印用神器比作保险柜的话,我手里这个保险柜很明显已经被人用炸药炸得四处漏风了,里面的东西就算没被偷走在这么差的存储环境下也早过了保质期,跟本不可能留在这快碎成棉絮的书页里。
怀着一丝希望,我小心的捻起一脚书页,轻轻向上撕,实指望这如同垃圾一般的玩意儿能表现出坚如磐石不损不伤的特性或者干脆豪光大现将我掀飞出去,总之只要显出点儿异相来证明这神器的力量没有被千百年的岁月消磨殆尽就行了。
就这么轻轻一撕,结果却使我们所有人大吃一惊:大半张帛片刺啦一声掉了下来,吓得我赶紧把它塞回去夹好,再也不敢乱动,从某种角度看,这种让人不敢随意翻看的的特性也算一种防御机制……
“师兄,你确定这玩意儿是神器?”我心有余悸的问陈四海。
陈四海点头:“三部书,既是钥匙又是锁,只有凑齐三部才能将封印打开,否则这东西根本没用。”
“那另外两本书在哪?”
陈四海老脸一红,期期艾艾的说道:“《山经》里封印的是大妖的尸体,由我保管……”
葛定真接话:“后来他徒弟肖剑龙反出师门的时候顺道偷走了。”
陈四海狠瞪葛定真一眼,继续说道:“封印着山海界通道的《大荒经》最为重要,由咱们师父贴身保管,你跟在师父身边这么多年都没注意到吗?”
贴身保管?一听这词儿我就一阵阵的犯恶心,我跟着老棺材瓢子十二年就没见丫洗过澡,身上那股味儿跟刚从护城河里捞出来似的,等闲的臭鼬精靠近都得厥过去,老东西贴身保管的物品,就算丫拿出来给我看我也得有那毅力啊!
不过知道最后一部分在师父那里我也稍稍安心,刚刚获知这三部书重要性的时候,我最怕的就是手持《海经》的我成为众矢之的,更怕有人把这书抢去实施什么颠覆世界的大阴谋,现在好了,最后一部分在老不死那里,就算肖剑龙有本事找到他师爷,有本事放倒正儿八经的金身罗汉,他拿到书之后至少也得在消毒柜里先晾上一百年才敢去翻……这个世界安全了。
在老顽固陈四海的坚持下,我冲着印度洋的方向结结实实的叩了36个头,遥拜我那上了西天的师父之后,陈四海才郑重其事把书正式递交给我,算是完成师门秘密的传承仪式。
起身的时候我突然想到自从过年之后我没事儿光给人磕头了,刚在赵奕希家拜完列祖列宗又跑来这里拜我那师父,所不同的是上次在赵庄磕九个得了能买辆QQ的大红包,这次磕三十六个得了本收破烂的都不要的破书,这年头磕头当孙子贬值太快了!
“从即日起,守护大妖遗体的秘密,维护人界与山海界安定的责任,就交给你们了!”陈四海跟个老军阀似的挺直腰杆对我们四个还有踩不死正色道:“望诸君努力、奋勉!”
回到篝火旁的时候,除了葫芦娃为自己有幸参与守护世界和平兴奋不已外,其他人似乎都不太把这个惊天大秘密当回事儿,克里丝坐在那里发呆,杜非忙着跟杜钧斗嘴,踩不死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眼前盘子里的吃食上,我则一会儿掏耳朵一会儿挖鼻孔,一点都没有天降大任的紧张感和正式感,气得陈四海直跳脚:“你们这帮兔崽子有点正型好不好?拯救世界呢!”
想想也是,老是被动挨打,不知敌情也不是个事儿,于是我起身走到一直沉默不语的娄文远身边,挨着他坐下,审问道:“你跟着你师父多少年了?”
娄文远用凶狠的目光狠狠剜我一眼,不屑回答我的问题,我不客气的用威严审视的目光回敬过去,步步紧逼毫不退让。
别看打架我未必打得过他,但要是比瞪眼他肯定不是我对手,咱气场足底气壮肯定不吃亏。论立场我是正派英雄他是反派配角,论处境我是兵强马壮大获全胜他是势单力孤战败被俘,论辈分我是根正苗红师叔祖他是师门弃徒三孙子……这么多有利条件,我用得着怕他这小样的?
好一阵无声的对峙之后,娄文远不出意外的败下阵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十八年。”
“你从小跟着肖剑龙长大的?”
“是……”
“他疼你吗?”
这下可伤害了小道士纤细敏感的感情,娄文远像老虎被拔了胡子一样一蹦三尺高,手里铁盘子往地下一摔朝我咆哮道:“你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的!”(为净化网络环境,创建和谐社会,此处自动过滤“你奶奶的腿儿”、“他姥姥的”等多处不文明用语。——作者注)
我掏着耳朵,斜眼问道:“我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你抢的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不知道!”娄文远狞笑:“就算知道也不告诉你……”
“啪!”
陈四海的鞋底子像长了眼睛一样飞过来,狠狠扣在娄文远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