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别天只觉得热血一涌,大声道:“掌门师兄,你的意思我们都已明白,你说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淡怒真人叹口气道:“那个叫做丁原的孩子,八年后,果真胜的了苏真夫妇的女儿吗?”
众人心里谁都对此没有底,不禁一阵默然。
但是连对苏真最有成见的淡嗔师太也不怀疑苏真一旦输了,必定会依照承诺交出《晓寒春山图》来,故此反没有人担心这个问题。
姬别天道:“倘若这个孩子的确可堪造就,合我们六人之力,我便不信胜不过苏真的女儿!”
罗和感受到姬别天的豪气,精神一振道:“五师弟说得不错,再不济,我们六人联手栽培他,还怕胜不过苏真与水轻盈夫妇?”
淡一真人摇头道:“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只用八年时间,哪学得了这许多?”
淡嗔师太冷哼道:“掌门师兄,我们便答应苏真的赌约,我堂堂名门正派,难道还会怕他这个魔道妖孽不成?若你们都没把握,不妨将那个孩子交给我来调教。”
姬别天用力一捶大腿道:“赌了,最多不过赔上一粒金丹!”
淡一真人的目光又看向淡怒与罗和,两人一起微微点头表示同意。那边淡言则始终低着头,也没有说话。
淡一真人拂尘一摆道:“好,此事就这样决定。三师弟,那叫丁原的孩子便投入你的门下,由你亲自教诲如何?”
众人闻言无不错愕。若论修为,淡一真人当仁不让是翠霞派的第一高手,其下也应轮到淡怒真人,且刚才淡嗔师太亦有请缨。
淡言真人的修为虽不弱,但他也许是太惜字如金,教导弟子的本事着实不怎么样。
翠霞派每五年举行一回的剑会上,淡言真人的门下弟子大多忝居末尾,偶有出众者,也实属罕见。
久而久之,知道内情的人便想尽一切办法,只求千万别拜在淡言真人的门下。
没有想到淡一真人明知如此,却偏偏要将如此重任交给淡言。
姬别天第一个提出异议道:“掌门师兄,三师兄修为虽然不错,但——”
淡怒真人一摆手,截下姬别天的话头,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淡言真人问道:“三师弟,这般重任掌门师兄交托给你,你行还是不行?”
淡言真人的头还是没有抬,捱了半天最后吐出一个字道:“行!”
罗和松了口气,呵呵笑道:“三师兄敢说行,那一定是没问题的了。”
淡嗔师太冷冷看着淡言真人,鼻子里重重哼道:“那也未必。”
罗和看看一脸寒霜的淡嗔,欲言又止的姬别天,又看看面无表情的淡怒,低头呆坐的淡言,心里苦笑道:“真不晓得掌门师兄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唯有淡一真人泰然自若盘坐于石床之上,嘴角有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
第八章竹林
一道眩目的亮光将丁原刺醒,迷迷糊糊间,听见外面传来清脆悦耳的鸟鸣,宛如仙乐一般动听。他睁开眼睛,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张竹床上,小小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丁原渐渐适应了室内的光线,才看清这间屋子十分简单古朴,几乎所有的家具器皿都是用竹子编成。
“这是什么地方?”丁原心中感觉一阵奇怪。
渐渐回忆起昏迷前的景象,自己不是在一座废弃破落的土地庙里快死了吗?怎么一下子到了这个地方?难道是苏真夫妇将自己又救活过来,安置于此?
他又侧耳听了听屋外动静,除了清幽鸟鸣和风吹竹林沙沙声外,再无其他响动。
丁原缓缓从床上坐起,突然又是一阵奇怪,心道:“咦,我的身上怎么一点也不疼了?”非但如此,他还感觉到丹田里一团暖洋洋异常舒服。一道醇厚温润的暖流,从这里徐徐的流淌全身上下,自己就好像被浸在温泉里面一般。
耳朵里却蓦地听到“咕”的一声,丁原被吓了一跳,然后才醒悟是自己的肚子在叫。于是心想道:“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找点吃的填饱肚子才是正事。”当即跳下竹床,觉得自己的动作比以前敏捷轻盈了许多。
穿上苏真夫妇送的靴子,丁原打开竹门走到屋外。
才一开门,一团白蒙蒙的雾气便迎面扑来,夹杂着怡人的草木清香。原来屋子外云雾缭绕,云蒸霞蔚,竟似传说中的仙境一般。
竹屋外是大片的苗圃,里面种着各色奇珍异树,大多数都是丁原从未见过的。
竹屋正对面十几步开外的地方,有一个清澈见底的碧绿小池,碧波之上一对雪白的仙鹤正悠然栖息着,见到丁原也不惊慌。
池塘周围,错落有致的林立着大大小小数间竹屋,竹门虚掩,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有人。
再远处因为雾气太盛,丁原看不真切,依稀觉得是葱郁苍翠的竹林,被一团淡淡的紫气围绕。
一阵微风吹过,竹涛婆娑,沙沙的轻响,丁原竟觉得身上有点凉意。
“有人吗?”丁原放声叫道:“苏大叔,水婶婶!”
四周回荡起一阵回音,却没有人回答,连苏芷玉也不知在何处。
丁原心中大奇,暗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竟然连人也没一个!却不晓得苏大叔他们去了哪里?”
正在疑惑间,一个身材敦实、皮肤黝黑的少年,担着两桶水从远处的竹林里走出来,看他年纪与丁原差不多,沉甸甸的水桶担在肩膀上却丝毫不觉得吃力,反而健步如飞。
在他的身旁,还跟着一头半人多高的黑毛大狗,不停摇着尾巴,一对眼睛闪闪发光,甚是威武。
丁原见有人来,心中一喜,冲着那少年叫道:“喂,你过来!”
那少年朝丁原张望一眼,憨憨地问道:“这位小哥,你是在叫我吗?”
丁原气道:“这里只我们两个,我不在叫你难道是在叫那只狗吗?”
那少年“哦”了一声,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憨憨的地笑道:“对不起,我没注意。你叫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是什么地方?”
那少年挑着水桶站在原地回答道:“这地方叫紫竹轩,是师父他老人家的修真之所,我和小黑也住在这儿,就是那间屋子。”少年用手遥遥一指池塘东面的一间竹屋,门口居然还种了不少瓜果菜蔬,还有一个葡萄架歪歪斜斜的搭着。
丁原也没问他小黑是谁,想来便是那条大黑狗。他问道:“你师父又是谁,这紫竹轩又是什么地方?”
少年脸上现出愕然之色,道:“紫竹轩就是紫竹轩啊!我师父他老人家就是大名鼎鼎的翠霞六仙里的淡言真人,你没有听说过他老人家的大名吗?”
丁原被这个少年越说越糊涂,哼道:“什么淡盐、淡糖的,我都没听说过,那又怎样?”
少年也不生气,只是纠正道:“这位小哥,我师父是淡言真人,可不是淡糖什么的。昨天晚上就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将你带到这儿,还嘱咐我好好照顾你。”
丁原知道从这个脑筋比桑土公还转不过弯来的少年嘴里,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于是道:“那你师父呢?”
少年回答道:“师父他老人家昨天一回来就闭关了,说要到今晚才能醒过来。你是丁小哥吧,师父让我这三天好好照顾你,不能让你饿着也不能让你逃了。”
丁原闻言“哼”了声道:“小爷从来想到哪儿就到哪儿,这个老家伙凭什么管我?”
少年被丁原的话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池塘西侧的那两间相连竹屋,见没动静才松口气,小声道:“师父是骂不得的,老天会用天雷惩戒。师父他不让你走也是为你好,因为这坐忘峰根本没有上下山的路,半山腰下全是悬崖峭壁。小哥你没有修炼过仙家法术,这山是下不得的。”
丁原刚想问这个少年那你是如何上来的,却听见肚子又是“咕”的一叫。
那少年也听见了,憨厚的黑脸露出笑容来,说道:“丁小哥你一定是饿了吧,我在厨房里早煮好一锅热粥,是专门留给你的。”
丁原心想不管如何,先吃饱了再说。也不晓得苏大叔他们到哪里去了,自己怎么会一觉醒来跑到这个地方?
他随着那少年走进厨房,里面收拾得几乎一尘不染。
只见那少年从灶上的大锅里盛了满满一海碗热粥,又端了几碟小菜放在桌上道:“丁小哥,你尽管吃,不够我还有。”
丁原在桌边坐下,立刻闻到一股扑鼻香气,顿觉饥肠辘辘,便埋头大吃起来。
那粥里煮着不少朱红色的小果子,吃在嘴里满口芬芳,也不知道是什么。碟子里的几件小菜,看上去是从山里挖来的野菜,但全无一般野菜的苦涩,反而清香滑润,甚是爽口。
丁原一口气连吃下三大碗才觉得饱了,那少年只在一旁乐呵呵看着,似乎十分开心丁原能吃下这么多自己做的饭菜。
丁原放下碗筷,无限满足的吁了一口气。在他的记忆里,上一回吃这么饱,已经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站起身来道:“这位兄弟,我吃饱了。”
那少年手脚俐落的收拾碗筷道:“丁小哥,你叫我阿牛就成了,师父他老人家就是这么叫我的。”
“阿牛,你知道我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吃饱的丁原心情好了不少,耐心的再次问道。
阿牛习惯的挠挠脑袋,回答道:“我也不清楚,就记得昨天晚上我正在厨房里劈柴,师父把我叫到你刚才睡的那屋子里,说你以后就要住这儿,叫我好好照顾你,别让你到处乱跑。”
丁原又问道:“这紫竹轩就你和你师父两个人吗?”
阿牛点点头,又摇摇头,才说道:“我还有一位师兄,叫盛年,比我大了许多岁,不过最近几年很少见到他了。”
丁原“哦”了一声走出厨房,阿牛在里面问道:“丁小哥,你要去哪里?这里很大,一不小心就会迷路。我刚来的时候就迷路过好几十回,每次都是师父他老人家找到我的。”
丁原心头暗笑:“像你这样的呆头鹅,怕到哪都会迷路,想用这一套来吓唬我,省点心吧!”于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回答道:“我吃得太撑,想随便走走好消化消化。”
阿牛怎么知道丁原正在打什么主意?信以为真之下,好心嘱咐道:“丁小哥,你不要走太远,不然就找不到这里啦。”
丁原“哦”了声装模作样在池塘边转了一圈,心不在焉的打量几眼水面上盛开的荷花,又伸手在池子里泡了泡,十分的清凉舒服,却把几条游泳的金鱼吓得闪到远处。
阿牛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会儿,以为丁原真的只是散散步,当下放心的进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丁原回头见阿牛已经不注意自己,那条黑狗也不晓得跑到什么地方去了,立刻一溜烟钻进了竹林。他靠着一株紫红色的竹子喘了两口气,也没有听见阿牛在叫他,于是定下心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这竹林里云雾弥漫,也不晓得有多大,放眼看去层层迭迭皆是参天的紫竹。地上绿草如茵,沾着晶莹的晨露,还有不少奇异的花草生长在竹根周围。
丁原心想:“听阿牛的口气,那个狗屁师父要把我留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这里连人也找不到几个,又有什么好玩?反正苏大叔他们也找不到了,我还不如赶快离开。”
他借着日光辨了一下方位,朝东面走去。
紫竹林内并无道路,到处的景色都差不多,丁原走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却还在里面绕圈子。他不禁渐渐焦急起来,忍不住骂道:“什么狗屁地方,竟连条路也没有。”
忽然听见有人道:“什么狗屁地方,竟然连条路也没有。”
丁原吓了一跳,四处张望却看不见人影。他以为又有人捉弄自己,冷笑道:“鬼鬼祟祟算什么好汉,有种给小爷滚出来!”
那声音也道:“鬼鬼祟祟算什么好汉,有种给小爷滚出来!”学得唯妙唯肖,就宛如丁原的回声一般。
丁原一奇,这次他找到了声音发出的方向,定睛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数丈开外的一株无名灌木上,停了一只七彩鹦鹉,正骨碌着一双小眼睛瞪着自己。
丁原哑然失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畜生!”
哪知那鹦鹉毫不相让,同样回敬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畜生!”
丁原一怔,拾起一块小石子奋力朝鹦鹉掷去。
那鹦鹉甚是机敏,见状飞到空中却并不逃走,反而说道:“你打人,坏东西!”
丁原见被一个扁毛畜生耍弄不禁心头火起,大声道:“我就不信打不到你。”他找了一把小石头对准鹦鹉一口气投了过去,但那鹦鹉居然左躲右闪,一颗也没让丁原打着。
这还不算,只听那鹦鹉叫道:“笨蛋,笨蛋啊——”
丁原火更大了,他被那些身强力壮的大汉欺负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么一只小小的鹦鹉也敢嘲笑自己。当下脱了自己的衣服,奋力朝那鹦鹉拍了过去。
那鹦鹉惊叫一声,轻盈地闪开,嘎嘎叫道:“没打着,笨蛋!”说完,不再理睬丁原,拍动翅膀朝南面飞去。
丁原岂肯善罢甘休?但他知道自己休想抓到半空里的那只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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