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人欺上头,顿时便有些邪火,冷笑道:“真是可笑,区区金甲城城主,就敢以权势压人,真是有辱斯文。”
他向以文人自号,刷的一声打开手中折扇,倒有几分潇洒利落劲。
旁边的那几位文士正自惴然,想到得罪了城主,不知如何处理,此时一听文世民如此说法,赶紧纷纷附和,抢先给对方扣好一个仗势欺人的帽子,全然不觉自己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
只有引发事端的梁焦和神色未变的齐无变得沉默了起来,一个不知是何原因,而另一个却是十分精明,能这么说话,显然不会是一般人。
“斯文?”见对方竟是言语逼人,毫无休事宁人的兆头,墨澈听见这二字,回话中终于忍不住带着几丝嘲弄之意。“读书人非学无以广才,非志无以成学,看你们这些所谓才子,大白天的不在学院读书,却跑到这南湖居来饮酒作乐,志在何处?斯文又在何处?”
文世民虽然见过墨澈,但本来那时年纪就小,如今墨澈又是容貌大变,根本就没认出墨澈来。
听见墨澈的话,这桌人除了文世民外,其余都是大有才名的书生,一听这话面上勃然变色,立即有书生喝斥道:“休想仗着齐家权势,便如此言语放肆!”
墨澈微微皱眉,本来还觉得己方并不如何理直气壮,但看见这些书生嘴脸,不由一阵反感,说道:“诸位说齐家以权欺人,在下不敢多辩。倒是诸位自己坐在这桌上,与当朝官拜大尚书令的文昂川之孙把酒言欢,倒真是不惧权势,清高自矜,实在佩服佩服。”
这温柔话语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楼中众人一时安静了下来,与文世民坐在一桌那几人大怒,正准备辩驳一二,文世民更是将扇子摇了两摇,他知道对方能够认出自己,显然不是闲人,但在脑里一转,还是为寻得此人印象,于是便准备亲自开口教训一下这个年轻人。
但墨澈的性子其实有些古怪,他表面温和,但是一旦不高兴之后,也很喜欢让别人不高兴,而且不喜欢给对方还手或是还嘴的余地,务求一击中的。文的可以,咋就来文,你要玩武,我照样奉陪。直至整到服为止。
所以他根本不等这文世民开口,就指着文世民手上的扇子微笑说道:“初来金甲城,便见诸贤终日玩乐,瘦成皮包骨头,还要拿把扇子扇风,难道就是所谓风骨?那这种风骨,在下是万万不敢学的。”
秦立在一旁看的直乐,心道:小五又开始大嚼文字开了。而齐无则是站在一旁没有在说话,显然有墨澈出头,他会更安全。
文世民出入皇城,与大皇子相交甚密,哪里受过这等闲气,怒极气极,将手中的扇子收了回去,狠狠地敲在桌子上,气的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墨国自蕴雄年开始,文武风便开始平衡,但总是有个趋势,那就是边疆各州郡武重文轻,而稍微内陆一点的州郡却是文重武轻,所以仅在这金甲城,年轻士子就遍布金甲城上下,更别提还是在刚刚开完诗会之后了。
此刻,这南湖居酒楼上,少说也有七八成的读书人,这读书人……哪个没有拿扇子的“恶癖”?
此时听着墨澈夹枪夹棒关于风骨说了一番话,不止梁焦那桌人齐齐勃然大怒,就连三楼中其余的人也站了起来。齐无他们惹不起,但这不知名的小子还是惹得起的。
墨澈其实只是一向对所谓才子很不感冒,偶有所感,加上他二世为人,行事自然洒脱无拘一些,所以脱口而出。但此时见酒楼之中气氛异常,他才明白自己似乎犯了众怒,却也没有什么好害怕,微微一笑,四处抱拳一礼。
不知为何,看见这个年轻人憨厚的微笑,本来有些气的士子们,觉得气就消了一大半。
可是文世民的气没有消,咬牙切齿地将扇子往桌上一扔,发出了动手的信号。
秦立在旁见状却是暗忖:一帮傻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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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所谓风骨
文人相轻不过是嘴上功夫,而这对峙的两边却恰恰都是高官大族子弟,所以便有些危险的气氛开始在空气中飘浮。
齐无则冷冷地盯着文家的那位护卫高手,随时准备出手护主。
墨澈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主。如果墨澈真的在他这儿出了事,那他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啪啪两声响,两个人影重叠在了一处!拳风四起,惹得楼中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子们惊呼了起来。
富贵豪权争斗,向来是下人护卫出死命,主子在一旁看热闹的无聊游戏,极少有人会将火烧到自己身上来的。
但墨澈却和那些权贵子弟很不一样,他可不是跟你讲什么客气的人,而旁边的秦立也是满脸坏笑着移动的身子。
突然,正当齐无与文家的高手护卫拼在一处后,他悄无声息地遁身而前,于两人漫天雨点般的招式之中,寻到了一纵即逝的某个空白处,直直一拳头伸了过去。
啪一声脆响后,本来众人意料当中的惨烈厮杀到此嘎然而止。
墨澈收回自己的右手,笑眯眯地站在了原处,就像是没有动过一样。
文家的高手已经蹲到了地上,鼻梁已经被那一拳打断,鲜血流了出来,眼泪也流了出来!
墨澈很满意这一拳头的效果,心中暗道:打架果然还是要打鼻子这处,打断这个地方,这种疼痛是连特级高手都无法忍受的。
文世民眼见自家最得力的高手护卫,竟然被一拳头打成了小狗般蹲到了地上,大惊失色,指着墨澈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们……居然以众欺寡!”
墨澈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心想打架这种事情,当然是要一起上的,自己又不是沙场征战的单挑将军。他冲着身后的苦笑的秦立招呼了声,便一手搂着齐云理直气壮地便往楼下走去,却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先前的举动,完全不合这个世界上某些约定俗成的规矩。
楼中众人早已看的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在他们这些书生看来,打架可以,但堂堂以多欺少却没见过,就算有人运气好,见过这种罕见场景,估计也没有见过如此理直气壮以二敌一的戏码,而且那人旁边还站了一位俊俏少年,看起来好像刚才也是要动手的模样。
其实,就连齐无也有些郁闷,虽然自己比文家那名高手要弱不少,但墨澈弄这一出,却是让自己也很没面子。但他也不好说什么。
原因有二:第一,墨澈是为了他好;第二,他不敢……
因为刚才忽然间,他心头一动,想到先前看似滑稽的场面——墨澈居然能看清如此繁复的局面,并且……那一拳看似胡闹,实际上力量和角度却是准确到了一种很恐怖的程度——他再望向墨澈的目光,此时就多了一丝敬畏与惊叹。
而且,在杨定远来的那一天,也将他是骂的狗血淋头,责令他赶紧将周边的匪患全部清理,原因就是有上千人伏击墨澈和他的那兄弟……上千人伏击两人,居然还没死,那是何等的功力?
其实,杨定远并未说镖队的事情,而他也不甚明了……
在众人的目光护送下,墨澈一行人正要下楼,楼角一间雅座被人推开,几个人推门走了出来,想来是听见外间争执后,出来看热闹的,其中一位满身贵气,衣着华丽之人看见秦立后,眼睛微亮,走上前来,行礼道:“不想在此见得秦兄,倒是有幸。”
来人面相俊美,浓眉清目,鼻挺唇薄,看上去真是一表人材。此人正是中午时分的那位紫衣之人。
秦立听言微惊,转身一看行礼道:“张兄居然也在。”接着赶紧将墨澈介绍给对方,墨澈这才知道这人便是秦立曾与他提过的几位好友之一,雾州陆家庄少主张蒙,于是也是寒暄了两句。
张蒙曾经也是被秦立招待过,所以彼此对对方的家庭颇有了解。秦立一介绍,张蒙这才知道墨澈是秦立的结拜兄弟,不由微感吃惊。因为他当年提议与秦立结拜,却被秦立拒绝了!其实,他哪知道……秦立是因为他的性格太偏执,所以拒绝!如果他知道,估计得气死。
张蒙见墨澈言谈中不卑不亢,骨子里更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自信,偏生面上的微笑却是如此温暖可亲,不由觉得十分舒服。
便在此时,那位宫中编纂文世民也过来,又有闲杂人等将文墨两人先前的小冲突在张蒙耳边说了一遍。张蒙听后,大感兴趣,对墨澈问道:“兄台似乎对读书人有意见。”
“人人皆可读书,人人皆是读书人。”墨澈微微一笑,回答道。在他的心目中,没有这个时代的阶层划分概念,也不认为念些八股,便成了超脱工商俗流之辈:“我也读书,怎会对读书人有意见……只是……”
他微笑继续说道:“我对所谓才子很有意见而已。”
此话一出,楼中众人都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想看这个使黑拳的流氓子弟又会有什么新鲜说法,连张蒙也极有兴趣地请教道:“兄台为何看不起所谓才子?”
墨澈很理解这个社会里的规矩,并没有丝毫生气。
他微微笑着解释道:“之所以对才子有意见,是因为觉得如读书人似乎认为只要肯多去去青楼,就成了才子。这才子的味道,只怕脂粉味太多,书卷气太少,于国无益,倒是让那些妇人挣了好处。”
这话虽然有些尖酸,却不是如何毒辣,倒有些像在说笑。
文世民此时已经走到几人身边,就当墨澈以为他还要找茬之际,却突然见文世民对着张蒙拱手道:“没想到恩人也在。”
张蒙闻言大笑了开来,打了个哈哈。
随即酒楼中人也哈哈哈哈,这椿事便算揭过了。毕竟在别人眼中,这个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的秦立,似乎与文世民的恩人有几分交情,而文世民那方,打架似乎也不是墨澈的对手,骂架也不是对手,只好恨恨作罢。
张蒙邀墨澈四人入内饮酒,墨澈却是托辞回府婉拒,只是订好了后日再途的活约,一行四人便下了酒楼。
甫出酒楼,将要动身之前,那位名叫梁焦的书生却赶了下来,望着墨澈的双眼,很诚恳地说了一声谢谢。
“所谢何事?”墨澈微笑问道。
梁焦笑着答道:“我向来自号蔑视权贵,并以此自矜,今日阁下一语点破,方才知道,原来自己只不过是喜欢这种感觉而已,骨子里依然是脱不了那些俗套的。”
墨澈微微皱眉,觉得此人姿态变化的也太快了些。
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貌似耿直的读书人,但毕竟冲突的起由实际上是自己作的诗不行。
所以他也就笑着开解道:“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怯懦的那部分,只不过往往需要某些事情将这部分逼出来,这,便是所谓儒袍下面的小。今日在下也是胡诌,还望兄台不要见怪。”
“儒袍下面的小?”梁焦似有所思,醒过神来,又是深深向墨澈身旁的齐无行了一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上楼。
墨澈瞥见这黑皮书生的脸似乎有些发红,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满脸揶揄看着身边的齐无,哪知道齐无脸色平静无波,就像刚才那个黑脸书生根本没有来过一般。
墨澈几人离开后,文世民、梁焦那一桌文人面上无光,也离楼而去。
南湖居三楼开始渐渐回复了平静,只是各桌的客人还在议论先前那事,而且都在互相探听着墨澈与秦立的身份。
张蒙倒是并未与房外那些闲人说道,而是回到了雅间内,倒了杯酒自己缓缓饮了,幽幽叹道:“都说大皇子喜好文学,常与清流交往,如今看来,他交往的这些人之中,连个像样的人才都没有。”
一位刚刚他朋友样的人物,此时在旁斟酌少许后说道:“那位梁焦是文子关的学生,明年科举是一定中的,不知道这人如何。”
张蒙摇摇头:“这位梁焦才气是有的,但禀性却……”他其实先前在厢房内就听见了外面的对话,此时想到听到的那句风骨之评,呵呵笑道:“风骨确实差了些。”
那人也在一旁笑道:“那位二皇子倒着实有趣。队长,我们还跟着二皇子吗?”
张蒙拍拍手中扇子,微微一笑,说道:“那文世民仗着家中权势,自己又与大皇子交好,所以不把其余人放在眼里,这等庸钝之辈,居然还能活到现在,可还真是不容易。”
顿了顿,他这才回答那人的问题:“看情况吧!要是让二皇子知道我们的身份,大都督非削死我们不可!”
那人听闻,身子一颤,连忙点头应道:“是啊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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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昭昭的香吻
财锦客栈离南湖居并不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已经坐在了财锦客栈的大堂内。
财锦客栈,上下共五层。下两层负责食,上三层负责宿。
下两层中,一层为普客吃饭的地方,二层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