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蠡不明白阿青的意思。她杀了西施尚可以理解,为什么还要杀他。
其实阿青所以要杀范蠡,这是为了能够和范蠡一刀两断,一了百了,从此心中再无对范蠡的一丝眷恋。这本是修道人挥剑斩情丝的手段之一,就如古之练气士有杀妻求道一般,虽然旁人会觉得过于心狠手辣,但是在去善去恶的剑仙中人眼中,这并非不能想象,如果是李志常在此。固然不会认同,却也能理解。
阿青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女子。当初吴国的剑手不过是杀了她一只羊,便被她毫不容情的挑断手脚,因此世俗的道德理念,于她而言,毫无约束力。
范蠡纵然智慧通天,也不会理解阿青这等人的行~事方式,因此迟疑道:“为什么?”
阿青突然有一种夏虫不可语冰的感觉,之前对范蠡的种种迷恋,好似一场大梦,痕迹越来越浅,她们终归不是一路人。
她淡淡说道:“我说了你也不明白,我告知你这件事后,我们再无瓜葛。”
纤腰扭处,一声清啸,已然破窗而出。
清啸迅捷之极的远去,渐远渐轻,余音袅袅,良久不绝。
过了一会,文种来到了范府。
文种和范蠡是都是楚国人,看起来不过四十余岁,斯文白净,但论到心狠手辣,比之范蠡还要过之。
他曾向勾践献上灭吴七术“一曰捐货币以悦其君臣;二曰贵籴粟囊,以虚其积聚;三曰遗美女,以惑其心志;四曰遗之巧工良材,使作宫室以罄其财;五曰遗之谀臣以乱其谋;六曰疆其谏臣使自杀以弱其辅;七曰积财练兵,以承其弊。”
其中第三条实施起来最为歹毒,当年越国先向吴国借粮,再以蒸过的大谷归还,吴王见谷大,发给农民当谷种,结果稻不生长,吴国大饥。
文种灭吴七术实施起来,这些年让吴国和越国此消彼长,今日越国才能有灭吴的实力和机会。
而现在得到了一个消息,更是让文种狂喜不已,只不过另外一个消息又让文种有些忧心,其和范蠡关系很大,而范蠡又是破吴不得不倚重的重要人物,所以文种急忙来到范蠡府上。
他见到范蠡坐在屋前的石阶上醉酒,袒胸露腹,狂态尽显。他想到范蠡在家乡楚国就被称为范疯子,经常做些异常的举措,没想到到了越国这么多年,习性仍旧不改。
不禁哑然失笑,然后想到自己的来意,又不禁愁上心头。
他问道:“少伯今日是怎么了。”少伯是范蠡的字,他和范蠡既是同乡,又一同投奔越国,自然亲近无比,向来彼此间直呼对方的字。
范蠡见到文种,也不起身见礼,大笑道:“子禽来得正好,与我共谋一醉。”子禽是文种的字。
文种道:“少伯要和我喝酒,随时都可以,只不过有一件大事我先要告诉你。”
范蠡道:“难道是吴国有变?”
文种大大笑道:“少伯果然厉害,我还没说,你就猜到了大略。”
范蠡放下了酒杯,淡淡道:“现在除了吴国的事,我越国还能有什么大事。”
文种默然道:“十年了,大王卧薪尝胆,就是为了等到灭亡吴国的那一天。”
范蠡道:“我知道。”
文种露出狂热的神态道:“你知道吗,只要我们彻底灭了吴国,将会是这六百年来,第一个大成灭亡一个大国壮举的人,这等事业,就是齐桓晋文都不曾做到过啊。”
范蠡突然有些意兴阑珊,就算如此,能救活西施么,不过他却不忍扫了文种这位知交的兴致。
文种道:“在吴国的细作传来消息,夫差已经准备率军北上,赶赴黄池之会,企图再次称霸,你当知道这个机会对我们而言,简直是天赐良机。”
范蠡道:“确实如此。”
文种突然叹息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范蠡道:“子禽你说吧。”
文种用极为沉重的语气道:“西施被夫差杀死了。”西施当然死了,至于怎么死的,文种当然不清楚,不过他还是一口咬定西施是死在夫差手中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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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利见大人
范蠡突然站起了身,负手远眺天空,背对着文种道:“子禽何必说夷光是死在夫差手上,灭亡吴国这件事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即便没有夷光的缘故,我也会全力以赴的。”
文种老脸一红,道:“原来少伯早知道她的事情了。”他也是绝顶聪明之人,立刻猜出范蠡为何喝酒,倒是他弄巧成拙,徒然惹得范蠡不快。
范蠡深深看了文种一眼,道:“子禽你可知过犹不及,太过于参与灭亡吴国这件事,未必就能得到好报,此事了结之后,我当辞官离去,希望子禽到时能和我作伴。”
文种怫然不悦道:“少伯可是因为西施的事情,而丧失了志气,越灭吴之后,自当更进一步,争霸中原,灭吴不过实现你我抱负的第一步罢了。”
范蠡摇了摇头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你我现在入宫去面见大王,商讨灭吴的策略。”
文种自无不可,同时也放下了心,范蠡能在失去西施的沉痛中,投入到军国大事,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越王勾践现在还不到四十岁,却已经显得很是苍老,只有那双比鹰眼还要锐利的眼神,仍旧提示着别人,他还没有老。
他二十四岁继位,那一年就遇到了在几年前差点灭亡吴国的吴王阖闾率领重兵来侵犯越国。吴王阖闾是一位雄才大略的人物,也是一位不折手段的人。
当年就为了争夺王位,拍出专诸去刺杀吴王僚。
后来他继位为吴王之后,更是励精图治。将吴国这一东南小国。治理成为天下有数的强国。并差点灭亡曾经不可一世的楚国。
而那年更趁着越国先王允常新丧,勾践初登大位的时候,率军来犯。
不过勾践任用来投的范蠡和文种的计谋,居然大破吴军,甚至伤了阖闾,并让他因伤势发作死亡。
那段时日是勾践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不过仅仅数年之后,勇武的吴王夫差就再度率军和越军交战。并摧枯拉朽一般,击败了勾践的精锐。
在范蠡和文种的劝说下,勾践忍辱负重,亲自入吴国为奴仆,甚至尝了夫差的粪便,才得以回返越国。
十年来他一刻都没有忘记夫差给他的耻辱。
现在他最大的恐惧便是,夫差在他报仇之前就死了。
因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报仇。
在想象报仇之后,夫差跪伏在他身边的场景的时候。
文种和范蠡便进了王宫。
得了下人的通报,勾践整理好衣冠,将两位爱臣召见了进来。
勾践笑道:“两位爱卿看来已经得知了消息。”
文种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夫差自寻死路。”
范蠡却沉声道:“大王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夫差是否真的率领吴军主力亲赴黄池之会,尚且有待确认。”
勾践道:“这消息千真万确,是我们细作九死一生,才传回来的情报。”
范蠡道:“臣下自不会怀疑我国细作的能力,只不过我还注意到了另外一条消息。”
勾践道:“范大夫请说?”
范蠡仔细斟酌了一会,道:“吴国的太宰伯噽最近暴病而亡,大王可否清楚。”
勾践道:“当然知道,没这老家伙,我们可未必能害死伍子胥。”
吴国最有能力的人,自然非伍子胥莫属,夫差能在当年打得越军落花流水,伍子胥功不可没。后来他又找来欧治子的徒弟风胡子,为吴国造了千万把利剑,从而让吴国的利器称雄天下,这些年来吴国依旧能位居天下强国之列,伍子胥遗泽不小。
范蠡道:“传来的消息却没说伯噽的后人是否得到夫差的封赏,这一点我始终有些觉得不对。”
文种道:“可能我们的人,没有记上关于这方面的消息。”
范蠡道:“伯噽身受夫差的眷顾,我们每年都送金银美人给他,就是为了让他给我们在夫差面前说好话,如今伯噽一去,我们在吴国等于失去一大臂助,无论伯噽家是否继续得到夫差的眷顾,我们的细作都应该提到这些,让我们有所准备。”
经过范蠡这么一说,文种也觉得有些不对。他长于战略,短于战术,对人心把握不如范蠡,之前却没想过这一点。
但他也是聪明绝顶之人,范蠡一点就透,登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勾践不动声色,继续等待范蠡的详细分析。
姑苏城外,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身后跟着一个总角童子,风尘仆仆。
童子神色怡然,没有平常小孩子那般天真活泼的气息,他身边的年轻男子却大大咧咧,在城门口排队,跟着身边的行人聊天。
两人正是王禅和杨朱。
不顷刻,一大一小的两人就入了城,走在姑苏的长街上,风土人情,果与中原不同,王禅以前来过姑苏一次,这次重回故地,别是一番风味。
杨朱从小生长在村里,偶尔也进城,却没有见过如姑苏这般繁华的城市。
吴国为后起的强国,都城姑苏比起齐晋的大城,更有朝气。
王禅屈指鼓弄,自语道:“乾,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
杨朱听着王禅自语,不屑道:“王禅你的卦术就别摆~弄了,上次为了摆脱墨子,你说该往西北而去,结果走了不到十里,前面就是断崖。”
王禅脸皮一抽,一脚就像踢杨朱屁~股,不过想到小爷力气大,不小心把这小子踢死了,那不是这段时日的努力就白费了,因此忍住了踢死杨朱的冲动。
这小子焉坏焉坏的,有时说话比他还毒。
他道:“上次不是靠小爷用出了跳崖大~法,你小子就被墨子带走了,我这一卦‘利见大人’,绝然不会出错。”
利见大人有两种含义:一是表现的有大人风范,二是得到大人的赏识。
杨朱自然有大人风范,而王禅带着杨朱一路躲着墨子的追赶,来到了姑苏,算出杨朱的贵人就在此城。
只要见了这个贵人,墨子就多半不能强行带走杨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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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天道无常
王禅和杨朱在街上随意乱逛,却见得前面吵吵嚷嚷。
只见得一个樵子和一个渔夫争吵,两人面红脖子粗,看起来像是要打起架来。
那渔夫道:“好个无礼的樵子,我们一个吃水,一个靠山,各不相干,你为何咒我会遇浪翻江。”
樵子道:“本来天有不测风云,在江湖打鱼,哪有不出事的。”
渔夫冷笑道:“你上山砍柴,也不见得那么安稳,说不定明天就给虎吃了。”
樵子面露得色道:“那倒未必,我有仙长指点,每日给我占上一课,照此实行,无往而不利。”他说的倒是大实话,近日城中~出现了一个奇人,每日随兴卜卦,准确异常。因为他是第一个大着胆子求卦,且依此实行的人,那奇人特意这些天那奇人便每日给他占上一课。
他也在山中找些山珍以及珍贵的草药作为报答。
渔夫道:“你莫不是被人骗傻了?”吴人勇悍,不信天命,渔夫自然不信樵子的话。
杨朱道:“王禅看来这城里也有人会卜卦,要不我们去问问,看何时才能摆脱墨子。”
王禅抱着双手道:“小爷卦术无双,连晋国的巫臣都比不上我,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比我更厉害的,我跟你说过利见大人,不日~你就能找到你的贵人了。”
杨朱淡淡一笑,径自上前去给渔夫和樵子说了一句,他辩才无碍,斯斯文文。又仗着小孩身份。渔夫和樵子不好意思撒气。给他三言两语给说和了。
而杨朱也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看着杨朱几句就解决了渔夫和樵子的纠纷,王禅心里便道:这小子口齿伶俐,人小心眼多,也是我还没玩够,不想找传人,不然这小子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他向来清高自诩,看不起庸庸碌碌的人,当世可入他眼的不过寥寥。他心里对杨朱这一番评价。实可以说颇看得起他。
众人见得没了热闹,各自散去。
杨朱却带着王禅往城南而去。
到了城南的大街上,只见到人群簇拥,王禅仗着功夫,带着杨朱几下就挤了进去,那里众人围着,正是一个卦摊。
上面写着: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算卦的先生正是一个年轻男子,身着月白衣袍。腰悬漆黑如墨的长剑,翩然若在世神仙。
王禅定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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