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给你最高贵的身份,决不让你象我额娘一样,永远低着头做人。”我紧紧靠在他胸前;心里充满浓浓暖意。
“另外,当今皇上虽然圣明,未来天子却必是庸君。太子无道,是宫内宫外不争的事实。收授贿赂,科场舞弊、纵容门人,私下卖官、炮制春药,淫乱宫闱,哪样少得了他?如果我大清先祖血汗打下的江山,却要落在这种人手里,只怕不会是社稷之福,百姓之望。”他一面说着;却全然未觉我手心冰凉。
“不过,所有的遗憾,都可以用一个‘梦想’完成。到那时,额娘有更加高贵的身份,我能每天牵着你的手,天下么,自然有能者居之。”
我拉过他的手,缓缓在他手心写下四个字:“这便是你最大的梦想吗?”
他笑着点点头。我的头却好痛,似乎快爆炸了。
取而代之。
这果然是他一生注定追求的目标。可你怎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只一心看着太子,你的四哥却一直远远地看着你。
我轻轻推开他,声音竟然有些颤抖:“你有没有想过做个闲散宗室,和我快意人生呢?或许,天下江山,确有能者居之,但未必一定要是你啊!我们可以走出宫门,避开纷争,岂不更好?”
死一般的寂静。时间好象隔了一世纪。他终于开口,声音却是从所未有的寒冷:“那么能者是谁?四哥还是十三弟呢?这就是你们今天相聚永寿宫的原因吗?”
平地起惊雷。我呆呆看着他。他居然派人跟踪我!这就是我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吗?我为你肝肠寸断之时,你却早就对我起了疑心?
他想辩解,但怒意之下,终是闭口。
抬起我的下颌,他的眼眶居然有些微红:“楚颜,为什么你会对我说那样的话?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是我唯一倾心以待的女人,我对你一番真心表白,换来的只有你那样一句话吗?”
我拂开他的手;丧失信任的情意;夫复何言?
他的脸上怒意更盛;眼里却有泪光闪动:“或者,你千方百计接近额娘,也是为了有机会动摇我决心,消磨我意志的吧?可是我竟然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
他猛然摔门而出。
“砰”。好象什么东西碎了。
我茫然四顾,什么也没有,除了我的心。
(十一)思随流水去茫茫
他走后,我连着病了几天。很奇http://。345wx。怪,三百年后的林楚颜简直就是“国防身体”,十足的“健康宝宝”,连感冒都很少有过。可自从投胎进到皇宫后,倒是大伤不停,小病不断。八福晋留在我颈项的疤痕还未痊愈,今儿又添了心闷的毛病,老是有莫名的痛楚纠结在心里,我常常觉得快要窒息了。
已经半月没见着他了。听梅香说,他也来给良妃请安过。但他一定刻意地回避了我,想到这里,心中翻江倒海,百味陈杂。
良妃也看出来了。她只嘱咐我好好休息,天气好时让小月小云多陪我走走。
今天的确风和日丽。虽是乍暖还寒时节,但已然遮掩不了明媚无限的春光。空气中带着一丝微微的凉意,隐隐却有桃李飘过的芳香。
但再好的天色美景,怎能驱走我心中的阴霾?
小月在一旁劝慰我:“姐姐是和八爷怄气的吧。这可不是庸人自扰吗?瞎子都能看出爷对你的心。我们女人家图的什么?还不就是爷们一星半点的疼惜吗?却有几个男人象八爷那般痴心的?万岁爷赐婚给八爷那次,你病得厉害,他不管不顾在你床前守了一夜,娘娘怕闹出事来再次触怒龙颜,好说歹说才将他劝走。听说那两个指婚的女子本是要立为侧福晋的,也是八爷坚持不肯,只得胡乱充做小妾了。我们姐妹几个,哪个私下不羡慕姐姐?”
那次病中昏睡之时,总觉有人在耳边轻语低喃,原来是你。
而如今,语已多,情未了。
正黯自神伤,却远远瞧见前面有人已向我走来。我避之不及,只得和小月低身见礼。
他斜瞟小月一眼,冷声说道:“你且去前面呆着,我有话和她说。”
再看小月,脸都白了。急急走开好远。
“四爷有何吩咐呢?”我从容问道。
“前儿皇阿玛说我巡视河道,体恤民情有功,允诺我可以任要赏赐。他还提到我子嗣单薄,想再让我纳一妾室。”他没有一丝表情,但目光却瞬也不瞬地扫在我脸上。
“敢问四爷,这与楚颜何干呢?”我也定定看着他。
“因为我心里二者合一的人选,只有你。”他的声音如此平静,似乎不带任何感情。
我淡然一笑:“四爷喜http://。345wx。欢我什么呢?若只是这一身皮囊,想要便要去,楚颜绝无异议。若想要我的心,却是没有了。楚颜的心早就给了他人,已不在我这里了。”
他微一愣神,随即说道:“你和老八还没了断干净吗?”
真好笑。原来皇宫里人是透明的,没有半点隐私。我的那点事情,恐怕别人比我还看得清楚。
他放弃追问,拉过我的手。
我大惊,大天白日,这里虽然僻静,但宫里到处是眼睛,他想干吗?
我手中已多了一样东西。
一串佛珠。竟和八爷给的一模一样,毫无二致。
“爱新觉罗家的传统,只给自己最喜http://。345wx。欢的女人。你注定不会和老八在一起,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只会是我的女人。”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语气里却有不可抗拒的执着。
我跪下。这是我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心甘情愿的下跪。
我不能再承受这样的缘分。我要不起,受不起,还不起。
我拉住他的手,把佛珠放回他手心,眼泪涔然而下:“四爷可是想要楚颜的命么?求您收了回去!”
说完,不等他有所反应,我落荒而逃。
入夜十分,小月来到我房里:“四爷府的李全要我转交东西给姐姐。我让他亲自送来,他说怕姐姐推辞,令他不好交差,竟急急忙忙跑掉了。”
锻蓝的丝带装裹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里面正是那串佛珠。
我无奈地叹气,合上盖子,随手放进了柜子里。
“别离开我,不要……”我在梦境中苦苦挣扎。半梦半醒之间,热泪悄然滑落,浸湿薄衾纱枕。好象真的是他来到我身边,轻轻抬起我的手背,为我带上命中的佛珠。我倏然惊醒,呆呆环顾屋内。已是午夜十分,四周一片寂静,哪有他的人影?可是门闩却被风吹开了,我披衣下床,关好门窗,反正再也难以入睡,干脆走出了房间。
难相见,易相别,又是玉楼花似雪。暗相思,无处说,惆怅夜来烟月。月色正好,花香正浓,我为什么偏偏想起这两句?我抚摩着手腕上那串佛珠,他的眷眷柔情,仿佛还在昨日,淡淡的檀香,缓缓飘进心里,就如同我缠绵的思念。
正是午后春困之际,加之夜间没有睡好,我更是倦意浓重,斜躺在床上养神。十四爷却来了。默不做声地瞧了我半天,方才说道:“你和八哥怎么了?我怎么也不肯相信你会有二心?”
“怎叫有二心?我不过由着心说出真话罢了。”我苦笑着答道。
“八哥这些天老是神思恍惚,我们好容易才问出原由。楚颜,你真不明白他对你的心意吗?那日,他并未着人监视你的行踪,原是…”他噤声不语。
原是四爷和十三爷。那才是他的目标。
我忽然觉得好累。
“八哥就在外面,我是来做和事佬的。何苦来呢,我看你也憔悴不少。有什么话还是当面锣,对面鼓地说开好些。”他说完,闪身出门。
门再度推开,疑是故人来。
真的是他,我没有做梦。泪水早已不可抑制,潸然落下。
他一把抱住我,用温热的脸颊摩挲我的额角鬓间。
“我这是怎么了?见不着你,就好象失了魂魄…”他在我耳边低语。
我用手勾住他的头,怔怔看着他:“我不是做梦吧?我岂只没有魂魄,我连心都没有了。”
他笑着打量我。
“让我好好看看你。我都想得糊涂了。”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
看到我手腕时,他脸上陡然变色。
“这是什么?”他眯了眼,声音微颤,紧紧捏住我的手腕。
“好痛!”我的手被他弄得生疼,忍不住叫出声来。
“怎么了?这是你送我的佛珠呀!”我吃惊地说道。
“佛珠?的确是佛珠,不过不是我的。想不到不过数日,你就已经和他人暗通款曲,琵琶别抱了!而我却没有一日对你忘情,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一片真心吗?”他恨恨说道。
“什么?我连沐浴都没有取下来过…”我快疯掉了。
他脸上是从所未见的苍白,眼里有令我心惊的绝望:“我曾想一生一世和你牵手,从未想过有恩断义绝的一天。”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温暖的春日,我的血液却已凝结成冰。
他笑着举起我的手臂,笑容里竟有凄楚的意味。
“对了,我忘了楚颜姑娘不识满文,那我权且念念。这便是四哥的名讳;名为‘禛’字。。。”
他叫我“楚颜姑娘”。我的心痛得已经没有感觉了。
他何时离开的,我完全不知道。直到梅香使劲摇晃我的手臂:“楚颜,你怎么了?娘娘让你吃点东西呢,你傻坐了一天什么也没吃。我方才在门口大声叫你,你却半点反应都没有。你不要紧吧,脸色白成这样?”
我笑着说道:“好姐姐,我哪有什么事?只想静会儿罢了。请姐姐告诉娘娘一声,楚颜好得很,不用操心。”
梅香看看我,叹了口气,转身出门。“对了姐姐,小月在吗?请她到我房里来一下。”我说道。
无论是三百年后的我,还是现在的林楚颜,自小都没有兄弟姐妹,手足亲情从来都是我向往和期望的。所以来到这深宫之中,我已把梅香小月这些年纪相仿的女孩子视为姐妹,倾心相待。但我待她们以真心,换回来的却未必是挚情。
小月轻轻进门,平静地看着我。
我把脸侧在一边,冷冷说道:“我手上的佛珠是怎么回事呀,好妹妹?”
她径直走到我身边跪下。
“是小月做的。小月甘愿认罪。”她低了头。
“你做的?你怎么做的?”我冷笑。
“那日四爷赠姐姐佛珠,我虽离得远远的,可眼睛却是雪亮。当晚四爷派李全来送东西,我便留了个心眼,私下打开看过。我是满人,自然认得佛珠上四爷的名讳。姐姐原来手上那串,想必定是八爷送的了。这两串珠子外观色泽都一模一样,我便起了偷梁换柱之心。”她徐徐道来,竟然面色不改。我只得暗道佩服!平日里那样单纯清秀的小女孩,谁知竟有如此城府心机!
“我暗暗观察,可你手上那串佛珠却无一刻取下来过。我本已想作罢,却发现姐姐最近恍恍惚惚的,老是忘记关门。便是昨夜,我待你熟睡时,从柜子里拿出四爷送的那串佛珠,给你换上。这时你却醒了,我一惊之下,急忙离开,连房门也未关上。”她接着说道。
我愣住。原来昨夜不是梦!难怪觉得有人握住我的手,门大开着,还以为是风的缘故。
“那你怎么知道八爷今日会来看我?又会发现佛珠的不同?”我心里暗暗吃惊。
她笑道:“这个小月倒是不知。不过,八爷早晚会来,谁看不出他对你余情未了?他每次给娘娘请安,虽然没有找过你,可是目光却总在你房间的方向打转,和娘娘说着话时,也是心不在焉,左顾右盼的。
至于八爷为何发现佛珠不同,以姐姐这等玻璃心肝的人,还用我多说吗?那佛珠对他何等重要,自己惯熟的东西,任它如何与别人的相似,总是不会认错,外人若不留意,却是瞧不出来。”
一席话听得我全身冰凉!她和我同年,十五岁的花样年华,竟比真实年纪二十二岁的我更加头脑冷静,心思机敏。只是,这一切全用错地方。
“你何故如此?我待你情同姐妹,平日里也并未得罪过你…难道是为了八爷?”我咬牙说道。
她微微一笑:“八爷虽好,但小月心中却另有其人。”
我愣愣看着她,忽然想起初进宫时,娘娘让我和她去延禧宫那次。。。原来是九爷。但我与九爷素无瓜葛,她这是为什么?
她看出我的疑惑,曼声说道:“我是康熙四十年进宫的,原本在宜妃娘娘那儿当差。那时年纪尚小,又没见过世面,有一次擦拭一只暹逻国进贡的紫金琉璃灯,见它别致好看,忍不住拿了把玩。这时宜妃娘娘正好进来,我一慌神,竟然失手摔碎了。
宜妃娘娘很是气恼,那琉璃灯是皇上御赐之物,她平常也很喜http://。345wx。欢,便要狠很惩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