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必因此等小事而心中不快?若是只知道打仗,不过一介莽夫而已!”杜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陈善睿身旁,却是压低了声音说道,“更何况,太子殿下在朝中几乎就没什么人脉,在军中就只辽王殿下这一条线,可他偏偏为了自己建功而跑了,您说太子殿下是不是最倒霉?”
闻听此言,陈善睿看着正和陈善嘉拍拍打打仿佛很高兴的陈善昭,怎么都看不出长兄有丝毫自认倒霉的意思。然而,杜中却又添油加醋地说道:“不过,卑职要恭贺殿下,没了辽王殿下在京城,太子殿下又要去主持修书,您这显露才能的机会可是多得很!”
发现陈善睿的脸上稍稍流露出了几许释然,杜中方才似笑非笑地说道:“倒是卑职听说,昨夜辽王妃陪着王妃去了东宫?”
陈善睿顿时遽然色变,恶狠狠地说道:“不该你管的事情,你少插嘴!”
“是是。”杜中低了低头,却是叹了一口气道,“只是卑职却有一句话不得不提醒。须知如今太上皇大丧,这二十七个月丧服之内,殿下是不可能有子了。等到两年多之后,皇长孙便差不多四岁了。日后纵使还有其他皇孙,加上怀胎十月,却都至少差他五岁,这五年的差距,殿下觉得怎么才能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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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酒壮行色,开平大捷!
陈善嘉立时就打算启程,因而这一日中午,陈善昭奉了父皇之命,便在东宫春和殿东次间专为他送行。由于如今仍是太上皇丧期,因而自然一色都是素食,更没有酒。陈善昭直接给陈善嘉满满斟了一杯清茗,双手捧到了这位三弟面前。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三弟,事出突然,多谢你能答应我这请托。”陈善昭不由分说地将茶盏塞到了陈善嘉手中,自己又以茶代酒先饮了一杯,这才说道,“太上皇尸骨未寒,朝中文武却忧心于北地难守,因而打算逐步弃守那些卫城,我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倘若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而且又身为东宫,不可能上阵征战,我恨不得自己请缨前去……你也知道,你大嫂的父亲,如今一点消息也没有!”
陈善嘉也不禁沉默了下来。良久,他才咧嘴一笑,将陈善昭递来那杯温热的茶一饮而尽,这才正色说道:“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战场上的局势谁都说不准。章大人从前在武宁侯麾下都能够逢凶化吉,更何况如今依托开平坚城,还带着一支雄军?至于谢我,那就更加不必了。大哥你都忍不下,我跟着父皇风里来雨里去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怎么忍得下这还没怎么开打,就要弃守那么多地方这口鸟气!而且,京城虽好,可不适合我的性子,整日里迎来送往宾客不断,烦也烦死了,还是去前头打仗来得清净!而且……”
他突然站起身来冲着陈善昭深深一揖:“而且大哥能够信赖我这个兄弟。我很高兴!”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陈善昭面露苦笑,他站起身来搀扶住了陈善嘉的双手,随即摇头叹了一口气道:“不瞒三弟你说,我原本是更加属意四弟的……可让你大嫂请托四弟妹去探四弟的口气。反而似乎弄巧成拙了……他终究是不愿意。”
看着陈善昭那黯然神伤的脸,陈善嘉犹豫片刻,这才说道:“大哥。四弟素来最得父皇疼爱,往日和我一道在军中时,去结交他的将领也更多。别说他没有想头,别人也会拱着他出头,更何况他自己也有些不服!就好比上次我闹的那一场,最终却牵出了朱逢春那个混蛋一样……大哥,你要真为四弟着想。最好把这些人都一个个调开京城!我替你把徐志华给弄走了,其他人你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好兄弟!”陈善昭笑着拍了拍陈善嘉的肩膀,这才提起茶壶又敬了他一杯,“不论如何,大哥先祝你旗开得胜!”
前头春明殿陈善昭正在给陈善嘉践行。后头丽正殿中,章晗也正在和魏氏说话。两人便简单多了,不过是几色点心过后,就都捧了茶盏说话。尽管妯娌两个相处不多,但章晗看得出魏氏性子纯真娇憨,因而对其很有好感。如今陈善昭说动了陈善嘉请缨往援开平,她自然更对魏氏有几分过意不去。然而,她还没有开口,却被魏氏先劝解了两句。
“大嫂。我知道您一定担心章大人,可三郎说了,他会日夜兼程赶路,一定能赶上,您就放心好了。”
章晗被魏氏说得哑然失笑,旋即方才反问道:“你就不担心三弟?”
“自然是担心的。”魏氏忍不住低下了头。声音也变得低落了起来,“可是,娘对我说过,男人想要做什么,女人不能拖他的后腿,没有男人会喜欢拖累自己前程的女人……更何况三郎在京城虽说风光,但我看他一个人的时候老是唉声叹气郁郁寡欢,没事就拉着人上演武场,太上皇病倒之前那一阵子,他更是天天拉着那位赵指挥陪练!他的心就不在这儿,我拦也拦不住。”她说着突然一顿,随即抬头笑了笑,“而且,母后建言父皇,等北边战局一定,就让我也去北平,那时候我能陪着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对于陈善嘉和魏氏能够夫唱妇随,章晗自然心中欣慰,可想着王凌因为受了自己之托去提请陈善睿,结果夫妇之间平添嫌隙,她不禁又有几分无奈。失神片刻,她便对魏氏笑道:“也不能真的一丝一毫担心也没有,你可得好好调养身子,毕竟子嗣也是要紧的。”
“嗯,多谢大嫂提点!”魏氏连连点头,修长的睫毛眨了眨,有些烦闷地扫了一眼平坦的小腹。皇后送来的那两个宫人她好吃好喝供着,陈善嘉倒是去过两人那边,只先后坐着喝了一盏茶扭头就走,过后再也没去过。皇后固然什么都没说没提,还让她跟着去北平,可如今是大丧,过后要还是没有动静……
魏氏想着想着,也一时忘了这是在东宫,不禁咬着嘴唇发起了愁。章晗见她一会儿发呆愁眉,一会儿又挑眉微笑的样子,觉得有趣极了,也索性没惊动她。直到外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婴啼,她看到魏氏一个激灵惊醒过来,这才说道:“是明月在哭,这孩子比她大哥好带多了,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很少哭闹,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谁惹了她!”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金姑姑急急忙忙冲了进来,甚至来不及行礼便开口说道:“太子妃殿下,开平有消息了!”
见章晗一怔之下立时面色大变,她好容易理顺了气,这才喜气洋洋地说道:“镇守开平的章大人上报朝廷,虏寇兵围开平十昼夜,他以粮绝假降,带二十余亲随至敌营,挟持了虏寇三王子库特,再加上城中猝尔一举反击,虏寇措不及防一时大败……总之奴婢只听了一个大概,反正开平保住了!”
此话一出,章晗只觉得心中大石落地。想起章昶此前送信进宫道是母亲闻开平消息而病倒,因而从此前临盆之前到如今坐蓐,她竟是一直心忧父危母疾,一时竟是险些瘫倒了下来。一旁的魏氏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她,又连声问道:“外头春和殿里,太子殿下和辽王殿下可知情?”
“都知道了,辽王殿下欢喜得大笑不止,正是太子殿下差了人来丽正殿报信!”
东宫这边如释重负欣喜若狂之际,这紧急军报亦是让乾清宫中的皇帝陈栐大为振奋。送信的信使尽管早已疲累欲死,但还是被他直接召入了乾清宫,得知此人便是当日在城中参与了最后反击的章锋亲兵,他少不得开口问道:“就算是假降,虏寇就一丁点防备都没有?”
“回禀皇上,章大人早早就在几次城头攻防之中,令人对虏寇放出了城中快要绝粮的消息,因而后来虏寇为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攻势渐缓,不断让人射箭上城头劝告归降,最后章大人是假作被部属捆绑胁迫,由二十余死士送到虏寇大营中去的。这些死士的武器都早早被收走了,而章大人虽被搜过,可因身上捆绑锁着铁链,虏寇三王子库特丝毫没有提防,因而章大人得以用铁链挟持了库特,为其他人争得兵器防卫,而此刻城中宋先生指挥兵马乍然袭营,虏寇猝不及防大败而走,斩首六百余,余者溃散不计其数!”
听完这些禀报,陈栐想着此前那一份龙飞凤舞词采华茂的奏折,忍不住挑了挑眉:“听你刚刚说是章锋的亲兵,可谈吐清雅,是读过书的?”
那信使镇定地又磕了个头:“回禀皇上,卑职奉章大人命贴身护卫宋先生,已经有三年了。宋先生教过卑职读书认字。”
“那这一份精彩绝伦的报捷折子,也是那位宋先生的手笔?”
“是。”
陈栐顿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宋秀才的事,章锋曾经奏过,道是旧日邻居,如今又是姻亲,因而在身边为幕僚。他本以为也就是寻常武将身边添个读书认字的文士帮衬,如今看来不但文章写得好,一手字写得好,而且尚能在章锋假降身在敌营之际,调度了兵马猝尔袭营,足可见竟是一个人才!
“你这一路送来报捷文书,亦是功劳不小,先下去休息,朕另有重赏!”
“卑职谢皇上!”
等两个内侍搀扶着这个连走路都已经不稳当的信使下去,陈栐方才叫来了马城,随手把奏折递了过去:“你亲自将此报捷文书发还兵部,议功议赏!”
“是。”
马城心里五味杂陈地紧赶着将这报捷文书送还兵部,闻讯而来的皇后傅氏亦是到了乾清宫笑容满面地称贺。想到太上皇去世之前开平被围,太上皇去世之后竟一时取得了如此战果,陈栐不禁满脸笑容地说道:“若是父皇在天有灵得知这一喜讯,必然会击节赞赏!如此一来,因父皇去世而浮动的人心,也可以安定了下来。”
“皇上所言极是。”傅氏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徐徐说道,“提及安抚人心,妾身还有一事要建言。按理当初在清宁宫服侍的那些人都要去守陵司香,但妾身此前在东宫因妄言是非下令杖毙了善昭身边的内侍蔡亮,如今他身边没有可靠稳妥的人。清宁宫管事牌子路宽是才服侍了太上皇一年多的人,看着也还沉稳可靠,所以,妾身想让他去东宫。”
若是换成李忠,陈栐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但想想路宽不过是资历尚浅的小角色,他思量再三觉得无关紧要,当即点了点头:“也罢,此事就依皇后!”
;PS:昨晚十点发完那个吐槽的章节就关了起点,看了会刚入手的《登科记考补正》,十一点就睡了,只想着眼不见为净,真的没想到大清早起来打开起点居然会看见逆转!谢谢大家,以这一章大捷真心感谢大家的支持,这真的是意料之外的惊喜!这个月不争粉红了,专心收官!
第三百二十九章得理不饶人,东宫势更盛
随着开平传来了第一条好消息,接下来一时捷报频传。劫得虏寇三王子之后,章锋出开平卫城,只带亲兵三百至北平行都司所在的大宁城北,与此前蒙陈栐准许在此放牧的兀良哈三部交涉后,借得兵马两千,随即北上全宁卫,一举解了全宁卫之围,继而又和开平兵马会合,在曼陀罗山设伏,迎头痛击率兵来援的鞑靼四王子部,再斩首四百余。如是不过大半个月,此前全线告急的北平行都司之困竟是大半得解。当最后一次捷报传到京城,一时间满城尽皆沉浸在喜悦之中。尤其这些战绩都是在太上皇病故前后,于稳定人心安定诸藩上更是意义非凡,就连辽王陈善嘉的行程也暂时推迟了。
不但如此,因章锋乃是太子妃章晗的父亲,从前在军中根基薄弱的东宫亦是声势无二,陈善昭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别人看自己的目光大不相同。
于是,陈皎满月之际,皇帝陈栐竟破天荒赐下了和年号相同的封号长宁,曰长宁郡主。历来郡主的封号大多得等到成年婚配之后,纵使极其受宠的,也总得等到**岁渐大一些,此次自然是分外少有的殊荣。即便因为如今尚在太上皇丧期,不能大肆操办,可皇后还是吩咐在坤宁宫小小摆了家宴,以茶代酒为陈皎摆了满月宴。帝后的赏赐亦匠心独具,皇帝赐的是一顶金盔,取的是孩子降生后前方大胜告捷的彩头;皇后赐的则是一串香串,取的是平安如意。当陈善昭和章晗带着孩子从坤宁宫回来,夫妻俩都有一种拨云见月的敞亮感觉。
“这一次真的是因祸得福。岳父大人这一胜可谓解了燃眉之急!更何况此番用兵奇正相辅,就是朝中的宿将和父皇驾前的新贵也都心服口服。”
“爹打仗用兵素来稳重,这一次却虚虚实实,多半是宋先生手笔。”想起此前见母亲时。章刘氏那消瘦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欣慰,章晗自然感同身受,随即便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善昭问道。“兵部商议出了一个什么宗旨?”
自打开平卫捷报传来,章晗放下心事便专心安养不问外事,如今出来见人不但丰腴了少许,脸上亦血色极好,让那些揣测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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