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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入云将那金环取在手上,见其不过比拇指粗大一些,虽是白亮,但内里又泛了一层赤色,其上分镶有一赤一青两枚不过豆般大小的玉石,但一经注目,又觉二石虽是镶嵌在金环上,却又如两尾灵鱼于银海中翻滚游走,心神恍惚之下又见那金环上遍布如鱼鳞一般的密纹,正待把眼细看时,却见一阵金光浮走,银海灵鱼已是(炫)恍(书)然(网)不见,正又归整为一枚金光闪烁的铁环。
一时之下,张入云虽还没能看个通透,但也知此宝非同小可,当日峨嵋、武当、崆峒各持法宝仙术,最终还是为沈绮霞放出佛光才得制服,其时威力已是惊人,数年过后,又为峨嵋两代锤炼,其法力更是可想而知。他当日为连累沈绮霞险些失明,心上已大不安,今时如此能再取对方累番心思才得炼就的宝物。当下已推手将无相环递回于沈绮霞手中道:“师姐太过客气了!当日小弟只不过是为防赤精石泄露小弟形迹,又不忿宝物被武当、崆峒两派夺去,这才将其交与师姐手中,一为私心,二来也没出甚力,最多不过只是个引子而已。师姐累年的辛苦才得这一宝物,已是其主,可今日却还要大量见赐,只望师姐还能顾及小弟一些脸面,将此宝收回,入云实是万不敢接受!”
沈绮霞知他生性慷慨,为防其不受,早预备下说辞,正待开口,却见张入云已是争先道:“师姐不用在周折了!不瞒师姐,小弟近日也得一件异宝,自忖也不在无相环之下。”说话间已将自己左腕间的乾坤镯扬了扬又道:“再说这无相环平日只能作束发使用,小弟戴了甚不爽气,这乾坤镯已是有些女气,再戴了这金环,更是一介男子不称。再说前番雷音洞若无师姐出得大力,小弟多半已是身死洞中,又险些害得你双目失明,为此一役,怎样也该得沈师姐得些好处,也好让小弟心安!”
不想沈绮霞闻言,脸色却是一黯,她性格温柔,待人体贴,腹中一句“哪你又得些什么好处?”这一句话终是没能说的出口。略微思量,便将无相环收回,又道:“哪好!这无相环,我只当是你送给我的!”
张入云闻言笑道:“师姐只要能收回这法宝,只尽任您怎么说就是了!”
不料沈绮霞却甚在意这一点,一时轻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可要将你那金镯给我瞧一瞧!”话音未落,就见张入云已是甩手将腕上金镯送出。沈绮霞触手便觉其极有份量,已知不是俗物,再注目觉其上龙纹翻滚,更是有些惊心,当下忽然出奇不意,将腰间紫炎剑抽出,左手拿定,猛力将仙剑向其斩去,就听得一阵龙吟,瞬时紫金二色大作,只将二人神目也晃得有些晕眩。再待两人仔细看时,就见那金镯上连一丝丝细小的剑痕都没能留下。反倒是沈绮霞持定宝剑的右手,为金镯上的金光震的长剑险些脱出手去。
为此沈绮霞也是有些乍舌,却又面带欣喜的与张入云道:“看来这金镯当真是无坚不摧,如此倒真要恭喜师弟得了这一件极上乘的防身法宝!”说完,已将其抛回。
一时间沈绮霞将仙叶宝环两般事俱都交待清楚,却仿佛没了主意,只在一旁空对,并不再开口。张入云至此觉二人处境有些尴尬,他虽也是随性,但总不能两人一直与这林中静立,何况此时天色已然不早,刘乘风一行人也该已起身,自己虽是不怕这位长辈,但到底自己身为后辈,不欲与其无谓争执,且也省一些耳根清静。又稍候一时,见沈绮霞还没有起身的意思,便行前一步,轻声道:“沈师姐……。”
未想沈绮霞已是先自取手扶住一旁古树颤声道:“张师弟,你数年来遇得大小劫难无数,却还在这俗世间闯荡,论理定是勇气过人才能得这般持之以恒。今日能在这异地相逢,也算有缘,我只想问问你,所谓勇气胆量,该当如何解释,是不是人生来勇气胆量便就注定了的,无论怎样强求也是无用?”
张入云没想到沈绮霞竟会在这密林之中问出这般古怪的问题,但见对方神色凝重,不似在与自己玩笑,他素来敬重沈绮霞,为此少不得打点精神认真思量。可到底这类问题因人而异,不是一时间能揣摩的仔细的,又见对方脸上焦急。当下只长大了口,又挠了挠脑后方道:“沈师姐这般询问,倒让小弟有些作难!所谓勇气胆量这般事体,入云还真没有仔细体谅过。而且师姐说笑了,小弟生性胆小,哪有什么勇气可言。”话说道此处,张入云忽然回忆起往事种种,竟默了口,真自深深思忖了起来。
可正在此时,远处营地一声金鸣,却将焦急的沈绮霞与沉思中的张入云惊醒。二人都是耳目聪明之辈,一闻金声,便已听出是兵器的撞击声,且其声熟悉,又极沉重,知自己人马已与劲敌。虽一时还不知营中事况紧急与否,但到底还是速速赶回去援助才是。他二人都为方才一问心生尴尬,如此眼前为外敌相扰,反倒正合了二人心思,当下只一对视,便各自拔动身形往营中奔去。
只是沈绮霞行事缜密,只待两人行至营地近前百丈时,却与张入云打了手势,二人都得潜身敛形行近同门,以待观察仔细后再做定夺。
第五十回 … 空谷遇香草 莽山屠妖龙 (柒)
待二人于密林中守定时,就见营中局势果是惊人,昨日为张入云驱逐的飞猴俱都在场,不但如此,更有数十名黄巾力士与四位奉香的待女尽皆于空中驻足,峨嵋弟子营帐当中已为飞猴重兵刃砸出一巨坑,叶秋儿性暴也与飞猴交上了手,竺十八一时提剑在手和众人物对峙,唯有刘乘风尚在扯直了嗓子与对方说理探询。可这一众坐望峰门下俱都是心高无比,纵是这位峨嵋长老开动金口,竟也无一人答理,尚幸只是飞猴记念前仇率先动手,其余门人倒是没有上前相帮,不然真的要成水火之势。
张入云起始时尚怕叶秋儿不敌群猴力大招沉,不想三四年不见,叶秋儿一身本领大为改观,一柄青霜剑在手,虽是不见其施展剑术,但一般的剑起寒光,将飞猴一招一式封挡了个干净。且她精擅飞遁之术,未驾剑光,也一样的飞行绝迹,纵是飞猴背生双翼天生的灵性,与其相较也不见落的下风。
但张入云为一番事都是自己招惹的,无论如何不能再袖手旁观,一时间也不待与沈绮霞商量,便自林中跳了出来。口中生叱,便将在场众人俱都震得一惊。唯有祥草见空中打斗心中害怕,此刻见张入云回身,忙投身在其怀里,一边手指空中飞猴,满面的惊惶失色。
而此刻正在空中作战的飞猴见了张入云,也是心有余悸,手脚略有舒缓。刘乘风在一旁等候多时,见对方招式稀松,忙与叶秋儿道:“叶师侄,你且慢与坐望峰门下动手,快快给我回来!”因见叶秋儿脸色犹豫还在慎恼,怕她刚性惹了大事,忙一个招手,竟凭空将这位峨嵋大弟子自空中摄至地面。见此一状,张入云不由一惊,心中忖度之前自己倒当真把这位峨嵋长老瞧的小了。
就在战事刚刚分开,就见远处一阵黄云翻滚,顿时里已是风驰电掣一般疾流入众人跟前。当先由八名童男童女各奉法器开路,及后却是跟了三位女子,其中一人不过二十岁上下,却身着滚金直袖小衫,腰跨高腰锦缎宽松长裙,头梳宝髻,脚蹬翅头屐,一副贵妇人打扮。虽则仪万方,生的极美,但眉眼中有见煞气,直令人不敢与其对视。
而其身后二女,其中一人身着一袭白绫裙,一身清雅,却又不失些许妩媚,正是崆峒门下姚花影,而其身旁一女,却是一身的黑纱服饰,连头脸也都罩了严实,又兼长衣宽大,连个身形也看不得仔细。
张入云见了眼前贵妇倒还不见怎地,后见连崆峒姚花影都得现身,一时上眉头便是一皱,虽不自觉,但隐约间已是觉得此番坐望峰一行,又是一场极难相遇的事。
果然还在张入云思忖之际,那贵妇人已然开了口,直对刘乘风一众道:“就是你们这群胆大妄为之辈,将我女儿拐带走的吗?你等胆子倒真不小,掳我女儿后还敢在此地滞留,是想威胁叫战本宫吗?即是如此,也好,今日而等一个也别想生离我坐望峰下!”说完双掌已是一合,但见四方天空瞬即便得雷云显现,没想到这妇人竟是早生预备,已结了法阵将峨嵋一众围困在阵内。
刘乘风多年修炼自是识货的,但见乌云翻滚深处,其间劲雷直如铁子一般的碰撞激跃,便知是子母绝仙阵。虽不堪玄道正宗,但威力实是大至不可思议,自己峨嵋一众身陷其中几无生理。当下连忙凭空跃起与来人施礼道:“贫道峨嵋刘乘风,今奉掌门之命万里奔波,前来造访坐望峰主人,不知尊驾可就是太行夫人!”
太行夫人闻言,转眉侧目,见身旁姚花影也与自己点头,知其所言不假,一时上脸色稍转和了一些,但仍自道:“原来是峨嵋刘道长,道长为坐望峰小事不辞万里路程,本宫实为心感,只是初入灵山,却大胆冒犯我坐望峰禁地,将我女儿掳走,我一族坐守此间数百年也没有落得如此有伤颜面的事,虽是有劳你等奔波,但即犯我爱女,实也不能轻饶!”说话间,空中雷云又已一阵翻滚,刹那间竟将半天遮避,本是清晨阳光明媚,瞬时竟别作了阴天。
刘乘风见这太行夫人明是个不讲理的,且行事鲁莽,虽将自己一众围困在阵内,但在其门下连同爱女也并未脱的阵外,却已有意施动神雷,直视生命如草芥。再望对面,一干坐下门徒都已是灰了脸色,就连一向骄横的飞猴脸上也做了嗔厉。当下虽不知其还有和秘术可保其爱女,但眼前阵势显是一待发动,便得腥风血雨,欲有心解释,又怕这悍妇心燥不够及时,想着各大弟子性命安忧,心乱之下,忙一声高喝道:“张入云!你给我出来!”
张入云自是知道这位峨嵋刘长老的难处,但见平时那般气傲的老人家此刻也化了满面的惊恐,心上作乐,赶忙跃众而出,一时抱拳道:“弟子在!但凭师叔吩咐!”可一旁祥草对他却甚为倚恋,见其拔身,忙也蹦跳着从后赶上。
空中太行夫人见爱女对张入云这般亲近,心中作恼,也不待刘乘风解秋,已是高声喝叫道:“祥草!你快给我回来,今番这般调皮,回转宫中后,定不得饶你!”
小祥草见母亲生怒,反不敢回去,一时躲在张入云宽背后,却是不敢抬头与母亲对答,为此上太行夫人更是恼怒。秀眉深锁,几是倒竖了起来,两眼也如喷出火来一般,直怒视着张入云,不想对面男子却是目光清澈,一丝不为自己气息侵犯显得势弱。冥冥之中,二人目光交接,虽太行夫人神目精光几将张入云焚化,但总是为对面少年一点清光及时扑息自己心头业火。为此上太行夫人更是发了大怒,双目精光一泛,已是透出血光,张入云见状知其已修炼了魔法,忙欲举尽心力相抗,却不料已被身后祥草按止。
一时张入云为其所阻,顿时通身如坠炭炉,虽是一身衣裳俱是萧清雅相赠的灵物,但顷刻间竟也蒸腾起丝丝白雾。沈、叶二女事出关心,见此忙欲上前卫持,不料其近身的小姑娘已是双手连划了两个十字,便见空中一团白濛濛的气雾散出,瞬时便解了张入云的急难。再见祥草垂手一旁,已自跪下,太行夫人这才稍敛嗔怒,取手将女儿招至身边。
刘乘风得此空隙,忙上前解释此一桩事都是张入云手笔,与自己峨嵋一众无关,三位弟子闻言虽是有觉不够仗义,但到底刘乘风是自己长辈,自不能当面喝止。再待夫人喝问张入云意图时,少年自是将当日野宿中相遇祥草一事告至。
闻此太行夫人冷笑道:“你倒赖的干净!”便又转首与奉香四女中一人道:“玉瓶,这男子可是前番掠走小宫主的恶人!”
那唤玉瓶的丫环听得主人问询,忙跪下回话道:“禀宫主,当日于紫英苑内掳走宫主的恶人,有些像是这男子,但又有些不像!”
一句话便将太行夫人惹恼,怒声道:“没有的东西!宫主被掳本就该治你的死罪,如今你连劫掳宫主恶人的面目都记不清楚,还留你有何用!”说话时分玉臂上便得起了一道寒光,一飞经天已是欲往玉瓶当头落去。
那婢女见状惊的面无人色,忙伏地连连叩首道:“婢子瞧清楚了!就是这恶男子无疑!方才贱婢一时失智触犯主人,还望主上收回法刀,饶了婢子元魂!”
太行夫人闻此才得满意,一时上那刀光旋即于空中不见,便又转身与张入云道:“怎样!你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