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此一番助纣为虐的举止,弟实在无能为之。但不如此又愧对兄长恩义,思来想去也不得好善处,如今也只能施此下策了!”
说完却是伸左手提过腰间单刀,翻手一抖,竟将自己右掌切下,一时丢落在冷令超身前道:“小弟无以为报,只能先还兄长一臂,而今弟已是废人一个,再无能为相助兄长,若大哥还不满意,那小弟只有将这条贱命交与大哥了!”
张入云未想到这焦春赞竟是这般光棍,当下失声惊呼:“好汉子!”忙闪身纵至其身前,一路将他右腕穴道封死,先替止了血,才又抬至火塘边卧下,深袭一礼与焦春赞赔罪道:“未想焦兄这般大义,刚才小弟言语诸多冲撞,冒犯了兄长,俱是小弟的不是,真真该死,还望兄台勿罪!”
焦春赞此时已是面如淡金,只痛的两条浓眉俱拧在了一处,忽然见张入云对自己礼敬,忙摇了摇头轻声道:“张少侠万勿如此,一切都是姓焦的自己糊涂,幸得少侠提点方未成大罪人,不然纵是死后也无颜朝见先父母阴灵,至时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入云见他还呼自己为少侠,只羞愧道:“兄年长,万勿再称什么侠字,如不弃我二人只以兄弟相称如何!”
他一言虽轻,却把焦春赞脸上激的一红,话声中透着兴奋道:“能与张兄弟这样的侠士称兄道弟却是焦某的荣幸,得与张兄相交一场,焦某这一生也不枉了!”说完脸上兴奋万状,竟再没将自己断臂伤势放在心上。
张入云见他激动的厉害,怕其血流过速,忙为其在脑后推拿了几下,好令他宁神静气好生修养,一时轻轻将他轻轻放落在地后。却是反身唬着脸看着身后众人。
那冷令超早被张入云与焦春赞你言我语激怒,他本是想挟制乔老汉以立军功,如此看来已是不可能了,当下恼羞成努,只喝令众弟兄上前,意欲人多势盛,趁乱收夺下张入云。
哪知张入云见众人来势汹汹,反被其激得笑了起来,一时就见他右手凝空虚指一弹,当先跑的最前的一人,已为其凌空打了个筋斗翻倒在地。众人将那汉子扶起时,只见他腿上已多了处一伤口,创口甚深,一时间血如泉涌,仔细看去,竟是已被张入云鬼神莫测的一指将汉子小腿洞穿。
一伙人只是粗野汉子,与外功修行上还有些门道。但张入云这一手功夫已是真气一流的内家外门刚劲,却如何能够得见,一时间骇得人人都青了一张脸,眼神中满是恐惧,虽是口里呼声很大,却是再没有一人刚上前进犯他。
那冷令超见众人畏足不前,口里便是一阵大骂,只是他自己尚且恐惧,底气未免不足,也不敢过于逼迫自家兄弟。他为人狡猾,略一思量,便喝令众人将暗器放出。一时间七八个人十几双手,同时交相挥出,空中便已多了数十件暗器,有那心肠歹毒的,却是看出放出的暗器多不能伤到眼前少年,手底阴毒反将暗器绕着弯子向坐倒在地上的祖孙二人与焦春赞身上射去,意图分了张入云的心,好再寻机伤他。
张入云见此皱了眉头,论自己此时身手,便是化动身形,将这数十样暗器具接在手里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为他见众人同为汉人,竟这般用尽心思的同族相残,心里实是又痛又恨。当下就见他将左手探出凌空虚爪一收,竟将那空气诸多暗器俱都被他掌上的劲气给笼在了一处。
此是天鹞子弹指神通十指连弹的至高境界,只是张入云火候未到,还不能使的尽善尽美,但只用来对付眼前这般三流角色却是绰绰有余。他近日悟得此一手本领,已是近当日昆仑玉阳山天矶道人的擒龙手般罡气的功夫,只是到底自己功行与其相差还远,内里施出的功力却是不可同日而语,只是现如今能为他这样年轻的修道者习得,在同辈之中也可算是不世出的奇材了!
当下众汉子就觉空气里好似忽然多了数道无形的绳索,只一从少年指间放出,竟搅动的那本是无形的空气好似变成有质的湖水一般,瞬时间便得将空中的数十道暗器缠上,待暗器上附着的力道用尽,即尽都被张入云收在手里。
如此好像幻术一般的本领,只看的众汉子目瞪口呆,若不是冷令超还在一旁催逼,竟都忘了动手!
张入云虽习得天鹞子这般奇技,但一时也经不住这多人这般长时间的暗器追逼,当下间漫天都是钢刃飞镖,怕自己有些疏漏伤至身后三人可不好,当下只得双手一扬,将先天罡气施出,立时一堵气墙隔在自己也众汉子中间,那百十件的暗器撞至气墙上,即是纷纷坠落至地面。
众汉子虽粗野,但这先天罡气还是有数人识得的,一时见了心下大惊,已知今日绝难知得过面前这古怪少年,又几个识机的已是赶忙住了手。
未想张入云另有计较,见众人暗器得缓了,顺手抄起几枚飞镖在手,便是回掷了过去。他手法刚劲,哪怕是一枚小小的钢珠在他手底也被施动的带有风雷之声,立时就见面前七八个汉子,纷纷受伤扑倒,只在地上哭爹喊娘大声呼痛!
祖孙二人看的真切,就见面前一伙恶汉的双腿,都已被张入云手底放出的暗器打断,眼看着就是不变成残废,少说也要在此地将养上数月才能痊愈。
未想张入云将众人放倒后,却不杀他们,反上前为众人封闭穴道止血,末了还将众人移回原来的火堆旁。并没任众汉子躺在冰冷的石阶上挨冻。
第三十六回 … 皑皑梨花雪 凄凄断肠人 (肆)
祖孙二人见此直不解其意,就在这时却听张入云对众人道:“你等为人虽不堪,但我也不欲取尔等性命,焦大哥能及时回头上岸,未使诸位就不能效仿。因在下恐各位追逼,只好将而等打成重伤。”说完又问焦春赞道:“焦大哥!这伙人身上可带有干粮!”
焦春赞闻言点了点道,并领张入云意思,又道:“张兄弟不必担心,共有三起人一同围堵乔老先生,我们这一拔只是其中行的最快的,若三日后众追蹿的人马不得往通消息,自有人能会前来查探的,倒不用担心我这几个兄弟的性命,只是后面追兵甚急,乔前辈最好还是速速离开才好,不然我四人除张兄弟你外,都是行不得快路的,迟早还是要被另两伙人追上。”
张入云闻言得了得头,只在一旁思量如何能同时携的三人同行,窗外的风雪此时已变的更加急劲了一些,他自忖不是本领高绝之士绝无力上路,为此反倒是自己拖带三人离此的好机会。当下思忖了一会儿,方拿定主意,一时将那炉火挑旺,烧上了火,又将殿内的好些木柴连同先时的那神案的木板取下,拎出门,待略用草索捆扎后,反身便将炉上融化的雪水取出,倾倒在其上,不大功夫,那捆扎好的木板已为冰雪冻的死死的,俨然一副硕大的雪撬。
当下他又再回身连继数次将水烧开,取了众汉子随身携带的数支贮水用的皮囊,灌了热水揣在三人怀中,又老实不客气,将众恶人身上最考究的皮裘脱得几件下来为自己这面三人穿上了,至此才将三人一一放在雪撬上,结了庙中神幔做成的索子,负在身上一路径往前方集镇上行去。
张入云此时轻功卓绝,又是千锤百炼之下练就的一副长力气,当下虽擎带的三人在肩,但风雪之中仍是迅捷好比奔马,且此时雪势太大,虽是雪撬所过之处必会留下诸多痕迹,但倾刻便又为新雪敷盖,再不见一些踪迹。
虽是张入云功力大进,待他将三人送至七十里外一座市集大镇时,也已是汗流夹背,气喘如牛了。雪撬上三人正在不过意时,未想张入云竟是丝毫作休息,当下问清乔老人去路,即是雇了马车,采办了各色食物再行上路。
他本在于隐娘南行之际便有过一次经验,此时做将其来,更加的驾轻就熟。至后又行出镇外一二里又仿前法,将车主人打发了。幸是焦春赞身上带的银两甚多,这才能将马车买下,至于张入云身上,总共只剩下不到三四银子,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够的。
至此张入云始有些时间休息,但也只在倦到极处才小歇片刻而已,一路上他见随行三人或病或伤,又因旅途颠簸致疲累不堪,为祖孙二人都是忠义之士,便也适时点拨一些呼吸导引的法门。又感焦春赞识义,自己说话过重,致他折了一条膀臂,心下过意不去,当下为其指点也就更加着力用心一些。
未料焦春赞所在的神拳门却与雪山派有些瓜葛,门内心法亦自不凡,得张入云顺气指引,焦春赞身体竟是连日里一日好似一日,虽是失了一臂,但为此反得内功心法长足进步,却也多少不无小补。焦春赞知张入云为己多番透露武林中诸多不传之秘,深感造化难得,也是尽心晓习,但他到底年纪已长,所得有限,只为此却为日后子孙落得个好福荫。
当下众人连着一路换马,只为路上风大雪大,直走了整整十日方到了乔老汉所指的庄家店。当日老人极力劝张入云留下与其主人一会,但张入云一来见自己耽搁的时日过多,二来照顾焦春赞毕竟曾参与过追逼老人,实无颜随众人一同与其主人相见。当下只称自己事急且还要送焦春赞至百里之外大镇碧流湾致远镖局,实不方便往见。
众人俱知内里,当下心照不宣,临行前老人拉过张入云只与他说,日后有暇当往黄海栖凤岛作客,至时再感张入云大恩。分手时老人不胜唏嘘,少女却是累日与张入云相处为他神采夺服,只一送六七里始不回顾。
当终与祖孙二人作别时,张入云总算舒了一口气,自己这肩上的担子始是轻了不少。倒是焦春赞心下不安,脸上很有些挂不住。张入云见此忙缓言相慰,一时谈些江湖异事才将一声尴尬揭过。
这剩下的百十里路走的倒甚是顺当,不过一日半的功夫,二人便来到了碧流湾,因是天色不早,二人一路上相处甚是得当,张入云终是被焦春赞留下过夜。且一路上焦春赞极力夸奖这致远镖局少镖头周鹏举,谓这少镖头也是当世俊杰,当然有一桩最重要的,这少镖头还是他焦春赞的嫡亲外甥。
不想等二人到了这致远镖局门口,却见诺大的镖局清冷的可怕,竟是连个守门的也没有,焦春赞见此便是心头一惊,自己姐夫这致远镖局,到他外甥这一辈已经是经营了五代,虽不说名震大江南北,但在这辽东一地,却是说一不二。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副气像。当下他也不通报,便直往镖局内走去。
至此时张入云也见气象有些不寻常,似是生出什么歹事来的模样,为此自己倒不好就走,无奈之下,只得跟着焦春赞入内。
焦春赞对此地甚是相熟,一路带着张入连走了几进天井,绕了两处庭院,直奔周家内府。张入云随走随看,只觉这致远镖局确是气象与寻常武家有些不同,庭院一内的施设俱都透着儒雅,偶有一二处庭台水榭竟是江南人家也没有的精致,虽当下还未见主人面,却是已添了三分好感。
待焦春赞行至内庭后,不想竟有数十人踞坐于堂间,众人中有不少镖头拳师俱是认得焦春赞的,知他是主人舅子,赶忙起身抱拳行礼。
第三十六回 … 皑皑梨花雪 凄凄断肠人 (伍)
焦春赞见众人一派肃穆,知定有大事发生,忙急着开口相询,未想众拳师才露出作难神色,内堂里却是传来数声悲泣声,焦春赞闻声便知是自己姐姐的哭叫声,心里大骇也顾不得众人开口作答,已然抢步进了内堂。
果然焦春赞才进了屋子,便又是一番妇女的哭叫声,张入云耳力灵便,已闻得内里有女子哭叫着向焦春赞泣诉,及至见他也是断了一臂,又是一阵伤心难过。
张入云闻至此,见已近个人家事,忙收了耳力,不再探听下去。至此时他才发觉自己已被焦春赞空留在外堂里,他在此间无一人相熟,一时焦春赞走了,自己立踞此地好不尴尬。好在堂下众人见他竟能随主人家郎舅至此内厅,想必是交情匪浅,一时已命童子摆座奉茶,当下不免略有一番客套。只是张入云平生最怕就是这般与人交接,幸是众人也是心情沉重,无意多开口,为此张入云才得松了一口气。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功夫,内堂中始得传来一阵脚步声,众拳师闻声赶忙起身相迎。果然从内里走出两个人来,当先一个便是焦春赞,后一人却是位六十岁上下的老拳师,身高九尺上下,年纪虽长,但一身腰板却是停的如一尊玉柱一般,一副长髯几有三尺,端地气质不凡。如若再脸色红润些,险以为是关老爷再世。
张入云此时也随众起身,略与来人相顾,就见对方眸子灵光蕴现,显是内家好手,一时心下有些奇怪,怎地这镖行里竟也有这般内外兼修的高人。
焦春赞此时脸色已然十分焦急,当下一见到张入云忙上前抢了一步,回身于身后老者道:“姐夫!这位就是小弟新结识的张兄弟,一身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