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明白了。”
曹书朋颔首道:“三弟妹,你明白就好,你始终是曹家的人,殷殷是曹家的小孙女,不瞒你说,我爹爹现在最是惦念她,若是殷殷能常伴他膝下,说不定他这个做爷爷的要高兴成什么样子。”
林龙青在旁边冷眼观望甚久,见曹书朋处心积虑要挑起帮内纷争,此刻所言竟然是要林红枫带着殷殷回曹家去,顿时心中大惊,见林红枫只是默然点头,却缓缓回身将殷殷牵在手中,飞身拦在林红枫面前道:“妹子,你不要听他的,我……”
林红枫却神色凄然的摇摇头道:“青哥,你让开吧。”说罢将手摊开,如白玉搬的手心中便是那绿莹莹的匡义令,道:“我不要这东西了,我只要给书剑报仇,却没想到,始终也斗不过你,不但书剑没了性命,现在连生前的清名也被玷污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林红枫出嫁之后一直住在娘家,在林龙青心中,仿佛他这个妹子从来没有离开过,仍是那个对自己满怀关切的妹子,自己的妻子早早亡故,这匡义帮中因为有了妹子在,所以自己才觉那个小小的内宅里像个家一样,现在却要离开,不由得林龙青心中一阵剧痛,道:“妹子,你别走,该走的人是我,我已经答应过你,你便是匡义帮的帮主,这信物由你保管,你要什么都行,我只带着澜儿去找他的外婆便好,你别走。”说到此处声音已经哽咽,林红枫嘴角微微一扬,将匡义令塞到林龙青手中,无奈的笑道:“青哥,有些东西我想要,你却给不起。我要书剑重新活在这世上,你能办到么?我要书剑的清白,你可能还来?”
林龙青顿时语塞,见林红枫异常坚决,知道这个妹子今日一定要踏出匡义帮的大门,再不回来。
林红枫却不再理他,低头对殷殷柔声道:“殷殷,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我们去爷爷家。”说罢便拉着殷殷向门外走去。此刻已经月上东山,一片清辉铺天盖地的撒下来,却是别样的清冷,林红枫的脸在月色下更显苍白,咬了咬嘴唇,幽幽道:“我以为我一直都会是匡义帮的小姐,你的妹子,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家,可惜……青哥,你好自保重,妹子暂且别过,伤心之地,恐怕以后也再不会回来,只是殷殷总有一日要凭她自己的本事回来。”说罢翩然而去,殷殷回头将堂上众人冷冷扫视一遍,方定在林剑澜身上,凝视了一会儿,也追随林红枫而去。
曹书朋则甚是得意,也无意久留,向众位众人拱了拱手道:“在下也就此别过了,各位多多保重!”说罢闪身向门外奔去,却见黑影一闪,停在他面前,却是那黑衣蒙面之人,冷冷道:“将那血书留下。”曹书朋暗暗骂了几声,心道:“此人跟着各派头面人物而来,却未曾见他动过什么武功,想必甚是低微,哼,我不是林龙青的对手,难道你也打不过?”忖毕抽出长剑“唰”的一下向那黑衣人面纱挑去。林龙青见状,心知那黑衣人武功实不在自己之下,曹书朋只怕要自取其辱。
那黑衣人面露诧异,实实想不到曹书朋竟向他出手,闪身滑过剑锋,身形如同水中游鱼一般,十分巧妙,随即轻笑道:“如此在下便领略阁下的玉字十三剑。”曹书朋之前听林老爹言道他三弟剑法比他使的好的多,心中便极为不爽,见这黑衣人似笑非笑,更觉愤怒,一心要争回面子,一剑刺去,却被那黑衣人一阵掌风轻轻向旁边送去,道:“啧啧,这是‘玉门春风’吧?本应如春风初渡,轻柔宜人中暗藏杀招,可惜被你用的太过狠辣,全然不对。”
曹书剑又羞又恼,几剑连连刺去,却被这黑衣人毫不费力的避过,顺带要讽刺几句,心中大怒,一招“玉石俱焚”便冲了过去,却又被那人伸出右手双指夹住,竟无法再进一步,道:“唉,原本是不错的招式,怎奈这招一定要有求死拼命之心,你么,还太怕死了。”说罢左手在那剑身上一弹,曹书朋顿觉手臂一阵酸麻,长剑险些掉落,方知自己不是对方之敌,脸上又青又白,方恨恨道:“谁要留这破物件?”将那血书从袖中掏出,掷在地上,从那黑衣人身边绕行而过。
那黑衣人弯腰将血书拾起,走到林龙青面前道:“林帮主,这等重要物件不可落在旁人手中,那曹掌门对匡义帮恐怕未必存什么好心,若是被他拿去兴风作浪便是大大的麻烦,还要自己收好才是。”林龙青点点头接过那残信,感激道:“在下刚才心神俱乱,让各位看了笑话了,虽然今日连遭大变,不过商定的互助之盟却不可破,时辰已晚,先请各位花厅用膳,等在下将帮中事务处理妥当,定会上蜀山一趟,相约云梦虚道长下山共商大事。”
众人知他要处理帮内大事,外人不便在旁观看,便纷纷离开大堂,那黑衣人抱拳道:“在下还要连夜回去,恕不能在此久留,多谢林帮主美意。”林龙青心知此次欠了这黑衣人偌大的人情,便正色道:“多谢阁下几次襄助,望祈将名姓告之在下,日后若有什么用得到在下的地方,我林龙青定然全力以赴。”那人微不可闻的轻笑了一下,道:“帮主如此恳切,在下不能再做隐瞒,我乃洛阳素心客,就此拜别。”说罢转身而去,林龙青见那背影,心中赞道:“此人虽不是江湖中人,却如此急公好义,武功出众,深不可测,只是这‘洛阳素心客’实在是从未听闻,他不以真面目示人,总归是无法深交,实是遗憾。听名号似乎身居洛阳,以后慢慢察访便是。”正思忖间,却听成大夫沉声道:“方才帮主言道还要上次蜀山么?这等小事,让属下跑一趟便可,何劳帮主亲自远行?”
林龙青心知他们迟早要有此一问,转身将众人一一看过,方道:“你们心中定是想,既然误会大多已然澄清,我自然便可重新做这匡义帮的帮主,是么?可是我今日与红枫所言的并不是赌气之语。我自四年前逃亡塞外,被澜儿一家所救,那时便已心萌退意,江湖恩怨永远无休无止,我却已经有些厌倦了,若不是红枫和你们找到我,我倒真想余生便在那儿度过。”说罢眼神中甚是神往,隐隐透出怀念之意,“澜儿无辜被我连累,我为了将他带回去和他外婆团聚才再踏江湖,又见匡义帮遽逢大变,几个分堂的弟兄们纷纷遇难,我实在割舍不下这份情义,唉,要走也不是今日,我定会等匡义帮安定下来之后再作打算。”
众人心中五味陈杂,方铮道:“帮主想是责怪我们当日围追之事……”
林龙青摆手道:“并非如此,是我自己把这些看的淡了,我交待完几件事情,便会带着澜儿离开送他与他外婆团聚,然后还要去蜀山请云道长下山叙事,另外也要去趟落马寨和太湖旗门登门赔罪。”见众人还要劝阻,又道:“你们休要再劝我,武林中人一诺千金,我答应过的事情便一定要兑现。”
众人知道他决心已定,面露失望之色,成大夫半晌方道:“帮主,你当日不在,有曹夫人支撑大局,你若是再走了……”
第三十二回 脉络难通医难治
林龙青知道他想问什么,笑道:“你们何必做小儿女状,我只是带着澜儿出行一趟,匡义帮中俱是我的好兄弟,我岂能丢下不管,所以我要将事情交待妥当以后才会出行。”言罢神色突然十分凝重,对岳灵风道:“白天与敌交手之时,我只怕扰了各位兄弟的士气,因此有件事情一直未曾出口,岳兄弟,江宁分堂的弟兄们在我来之前便已经全部遇难了,大抵便是御寇司这伙人下的手。”
岳灵风浑身一震,惊道:“帮主!你说我们江宁分堂?”
林龙青点头道:“我来总堂之前,那位黑衣人曾示警于我,让我去江宁分堂看看,我连夜赶去,却还是晚了一步!若我猜得不错,黄山、台州分堂留守的弟兄们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赵堂主、凌堂主抽调了大多数人去支援太湖义军,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说到此他眼神一阴,郑重道:“汴州、雍州的分堂也是一夜之间被御寇司下了毒手,江宁的李副堂主临终言道,我们二十四个分堂,所在之处俱是十分隐蔽,若无意外,每隔三、五年便要更换位置,我不知四年前曹书剑和朝廷勾结到什么地步,是否把分堂的所在全都卖给了御寇司,但以防万一,今夜便要连夜派人到其他分堂,通知他们迅速搬离原处,这件事情便交由张护法负责。”
张连涛神色一凛,躬身道:“属下领命!”
林剑澜陡然想起今日追赶他和殷殷的两个老头熟知院内机关一事,正想说出,却强自忍下。见林龙青又道:“方堂主,你负责将当日落马寨、太湖旗门被截银饷按数备好,亲自押往太湖义军所在,言词务必要恳切些,且莫以大帮之势压人。”顿了一下又道:“见了那位袁统领,对他言讲我之后还会亲自登门谢罪。”
方铮点头道:“属下明白,定不负帮主之托。”
林龙青又沉思了片刻,方慢慢走到那唐姓汉子面前,道:“唐队长,我有一事还要拜托于你。”那汉子道:“帮主请讲。”林龙青叹气道:“你……唉,劳烦你和弟兄们务必保护好红枫和殷殷的安全,她们这么多年从未回去过,我怕她们……”那汉子点头道:“帮主不必客气,属下以自己性命担保夫人和小姐的安全便是。”
林剑澜闻言心中叹道:“青叔这一生唯一的弱点便是太过在乎他这个妹子,幸好曹书剑已死,否则若拿姑姑要挟,恐怕青叔是连命都会给他的。”
林龙青又道:“汴州、雍州二位堂主下落不明,恐怕秦兄弟要着人查找,我此次出行,估计会去东都、长安一带,也会暗地里打探他们的下落。只是这一出去,恐怕少则一两年,多则要三、四年,其间大事,我想拜托成大夫在帮中负责打理。成大夫看着我和红枫长大,对帮中事务也是十分熟悉,不知大家有何意见。”
秦天雄抢着道:“若是兄弟们不服成大夫还服哪个?”其他人也是纷纷点头。林龙青方对着成大夫道:“成大夫,龙青心中实在愧疚,你这般年纪,却还要为帮中烦心烦神,这几年要多多拜托你了。”
成大夫道:“帮主这是什么话,老朽还能有这么点用,高兴还来不及,只怕昏聩无能,有负帮主所托。”
林龙青道:“成大夫何必过谦,我爹爹在世之时便已经视你为帮中柱石,以后帮中事务恐怕更加繁杂,另外你和几个堂主还要商量一下几个受损分堂重建一事,每处分堂俱都是当年我们力拼而建,不可轻言放弃,务必慎重。”成大夫点点头道:“帮主说的极是。”
见各样事情都有了托付之人,林龙青方对众人道:“已经拖延到这般时刻,各位且去花厅陪各位武林同道用膳,我和成大夫随后便去。”众人点了点头,从大白天一阵恶战到现在,他们个个都已经是饥肠辘辘,又心知林龙青必定和成大夫还有话讲,便纷纷离去。
一阵凉风吹进来,靠近门旁的灯笼内火苗一阵摇摆窜跃,林龙青脸上的阴影也是忽明忽暗,道:“成大夫,我还有一件私事相求。”成大夫见林龙青如此郑重,也正色道:“帮主请讲。”
林龙青回身对林剑澜道:“澜儿,你也先去花厅吧,过会儿青叔去找你。”林剑澜点了点头,快步走出匡义堂外,心中道:“不知青叔要和成爷爷说什么,啊,对了,我要赶紧跟青叔说院内机关之事,否则总堂也岌岌可危!”念罢又快步走回堂外,却听林龙青道:“成大夫,澜儿跟我提起,你和帮中各位兄弟,宁愿忤逆了我妹子,也要教授澜儿武功,望他以后有所成就。想必你也勘察了澜儿的经脉,这股奇异内息我实在不知如何解决,江湖上称你‘生死神算子’,医术高超,你看澜儿这经脉……”林剑澜见他提起自己经脉,心中好奇,屏住气息只在门外偷听。
成大夫已然明白林龙青的意思,道:“帮主,这孩子的经脉我一早便发现了,当日我让秦兄弟教他拳脚功夫,而自己一有闲暇便钻研医经药典,只可惜一直未有进展。短期内恐怕还是无法修行内功,但这股内息总要想法消除,否则……”林龙青道:“成大夫但讲无妨。”成大夫叹了口气道:“去年入冬以来,我发现他体内的内息在心脉处聚集时间已经比之前长多了,虽然现在还不至于有什么危 3ǔωω。cōm险,澜儿自己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但我总担心,若是这样发展下去无法疏导,以后对澜儿的心脉不利。”
成大夫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林龙青心中已然明了,这股内息若长此以往恐怕要危及澜儿的性命,想到这里低声道:“以现在的状况还能拖延多久?成大夫可有解救之法?”
成大夫道:“帮主,你不必太过担心,这股内息的状况还未确定,或者永不再向前发展也未可知,不过老朽心中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