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行业的共同心声。
耐心地等到声浪逐渐平复下去,罗正道笑着继续说道:
“……但是,我想告诉大家,自由不是无代价的。某些时候,我们不得不付出自己的鲜血来捍卫自己的自由,请问你们是愿意作为一个自由的人奋战至流血牺牲,还是说作为一个奴隶活下去呢?”
惯常以打家劫舍为业的海盗们不是一帮善男信女,在充斥着杀戮阴谋和背叛的海盗生涯中,积攒下一笔丰厚身家洗手不干的,这是少数幸运儿才能有的特殊待遇。普通海盗靠着劫掠商船和港口,钱固然来得容易,去的也一样快,可想而知,这帮整天过着刀头舔血日子的家伙又怎么可能安心攒钱量入为出呢?海盗们花天酒地胡混过日子,左手进钱右手出,即便是那些地位不低的海盗头目也无非是比普通水手多拿了几份分红而已,顺带在收缴战利品时昧下点好东西到腰包里,总体来说,他们攒不下够自己余生过活所需的那笔巨额财富。
“喂,伯爵老爷,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快有人对罗正道提出了公开质疑,他们在怀疑威尔·尼达姆伯爵此番发言背后隐藏的用心,这些狡诈成性的海盗头目不是刚从校园走向社会涉世未深的热血青年,听到别人喊几句口号煽动情绪立马狂热化了,这帮老狐狸哪个不是见多了阴谋背叛和血腥屠戮的老江湖,光凭嘴皮子功夫就想说服他们,那恐怕这位演讲者得具备诸如大预言术和律令系列奥术之类的逆天大能才有这个可能。
面临着指责的罗正道依旧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说道:
“诸位,我们得联合起来,保证自己不被绿皮一口吞掉,对这一点,我相信大家不会存有异议吧?”
听着罗正道讲话绕来绕去不入正题,海盗头目们愈发觉得不爽了,一个面相老迈到脸上皱纹堪比沙皮狗的海盗首领施施然站起身,说道:
“伯爵阁下,这些废话请出去说,我们不是来这听你演讲的。”
被人当众戳穿私心,罗正道也没露出尴尬或是恼怒的神色,平静地说道:
“那好,从前我们有过几次成功的合作经验,那只是临时合作,今后要应付地精舰队分散出击的威胁,我们要有统一的应对方法,否则真会被绿皮斩尽杀绝。”
“够了,你说来说去,是不是想要大家听你的命令?”
霎时间,整个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不少习惯了火拼的海盗已经下意识地把惯用手挪到了刀柄或是枪把上头,这分明是一言不合就地开片的混战节奏啊!
见状,罗正道连忙浇水降低火气,他可没有在这跟人火并一场的计划,解释说道:
“诸位冷静一些,我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力来领导大家,你们也不喜欢有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是吧?”
眼看着某人兜兜转转说了半天还没个下文,海盗头目们的火气又被勾了起来,一名独眼龙海盗怒冲冲地拍着桌子,大声叫骂道:
“伯爵大人,哼!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别藏了,快点说出来,我们不是随便被人愚弄的白痴。”
“哈哈哈哈……”
一片哄堂大笑的背后是社会草根阶层,对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族子弟们怀有一份天然的敌意和讥讽,若不是外面有地精第二帝国这个天生嘲讽脸的合格敌人负责专职拉仇恨,光明王朝贵族们与海盗之间的关系说势同水火也不过份。沿海地区的哪个贵族封邑没被海盗袭扰过?又有哪个海盗团伙没被光明王朝海军追击围剿过?现在迫于地精施加的强大压力,为了寻求生存机会,海盗们与流亡贵族搅和在一起抱团取暖罢了,指望着什么同心同德之类的玩意,那只能说这么想的人小时候三鹿喝多了。
“地精已经找到合适的战术对付我们了,再不合作就得等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还能笑出来,难道很喜欢去死吗?”
“那你说怎么办?”
一脸悲天悯人式的表情,罗正道似乎抱定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决心,继续打太极说道:
“啊!办法总是有的,关键要看大家肯不肯合作……好吧!下面我来介绍一下应对的方法。”
号称一个人一条心的海盗们是一盘散沙,这属于无药可救的职业病,不然他们就不会搞出民主这种古怪的东西来对付海盗船长了。罗正道也没那个逆天的本领把海盗们捏合起来,不过在一定程度上加强联系,抵消地精采取新战略的压力,这件事想一想似乎是大有可为。
“……上述这些内容就是我拟订的海盗宪章,可能下面有些朋友没听懂,最重要的内容只有三条。第一,不许出卖同行;第二,情报要共享;第三,禁止相互攻击;如果有谁在盟约订立以后违背了这些准则,别抱怨我号召其他人来围攻你。”
吊了众人半天胃口,罗正道方才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混在海盗这一行的时间不长,他的骄人战绩却不逊色于那些前辈大海盗。先后两次攻打香江,随同高德深入主大陆寻宝,历次与地精舰队交锋从未遭过败绩,把荒无人烟的威克礁建设成了人口上十万的新城市,在地精舰队围剿下顽强生存发展。倘若把前面这些个人事迹搁在任何一位海盗头目身上都是足够他们吹嘘半辈子的谈资,罗正道完成这些业绩前后只用了不到五年时间,说他在海盗圈子里没有影响力,那纯粹是扯淡。
在座的海盗头目对这位海盗伯爵的印象深刻,多半是敬畏夹杂,但怀疑他能力的人几乎不存在。
事实胜于雄辩,这几年罗正道做成的大事可比那些酒鬼在酒馆里喝得醉醺醺,大声叫嚷自己如何了不起的家伙来得夸张多了。很多人怀疑他还掌握着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具体是什么力量,没有人知道答案,叫人难以捉摸的神秘感愈发强化了笼罩在他身上的迷雾与光环。
“伯爵阁下,你认为这样我们就能应付地精了吗?”
听到与会者的疑问,罗正道继续侃侃而谈地说道:
“当然不是,继续放任地精建造战舰训练水手,这场战争我们输定了,必须在它们的后院放一把火,给绿皮找点事情做,这样应该能让它们安份些日子。”
“那阁下的意思是要我们去攻打主大陆?”
“是的,迁界禁海执行很严密,我们以小股部队渗透进去活动也不困难,对吧!”
灌输意识形态+输出革命,这一招在旧世界已是烂大街的老套招数,即便是小公园里晒太阳的老大爷都能给你说个头头是道。然而,此类煽阴风点鬼火的损招在新世界尚属高新技术,除了罗正道这种穿越者,找不出能把这套玩意搞明白的受众。主大陆的人类居民已经变成了地精第二帝国的奴隶,在罗正道看来,他们的下场无非是在奴役下苟且偷生和被奴役致死之间徘徊,与其无声无息地消失,不如让他们发挥最后一点余热,帮助海盗们分担生存压力。
听着罗正道详细介绍了整套行动方案,高德·尼达姆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说道:
“这种小分队按伯爵阁下的说法,宣传鼓动是主要工作,作战任务是次要的?”
“是的,男爵阁下的理解准确,我们把这些小队称作武装工作队,目标是让主大陆的所有人类和其他种族明白,向地精帝国屈服是在把绞索套在脖子上,只有起来反抗才有希望,怎样让他们知道这件事,那要靠大家共同努力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到底谁在利用谁
细细品味着这个计划中隐隐透出的阴险毒辣,不免对某人又高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高德压抑不住内心的情绪变化,他非常不满意海盗会议被威尔·尼达姆主导的现状,不悦地说道:
“计划是不错了,实施的话会有困难吧!没办法赚钱的事情,你不能叫人冒着风险无偿付出啊!”
一听这话,罗正道似乎早有准备,他笑了起来,点头说道:
“高德阁下说得对,我们不能叫人白干,大家不会忘记绿皮有很多敌人吧!只要能给地精帝国找麻烦,我认为雅灵和精灵会乐意掏钱资助热心人士的。”
形形色色的海盗集团从本质上来说都是自负盈亏的营利性组织,来自世界不同角落的人们聚集到一起,只为了使用暴力手段重新分配世界上的财富,因此对海盗而言,无利可图是比死期将至更为可怕的大灾难。
听了罗正道把话说得如此透彻明白,海盗头目们还能说什么,既然负责出钱的金主已经有了,他们无非是个出力干活的问题,具体该怎么干他们刚才也听明白了,剩下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培训海盗,好歹让那些不识得几个通用语字母的文盲背下煽动性的言辞,二是联络雅灵帝国和精灵联邦,早些把赞助拿到手才是最要紧的,一切已是箭在弦上,只等发出信号就可以全面铺开了。
海盗们要是能想出对策应付地精咄咄逼人的新战术攻势,他们不会在这里玩什么开会的老套戏码了,尽管不少人对这个建议心存不满,没有野马喜欢往自己头上套缰绳的提议。然而,提不出更好建议的笨蛋没资格指摘别人,罗正道的倡议还是得到多数票赞同通过。
春风得意的罗正道在随从们的簇拥下走出了会议大厅,跟在他身后的布兰多·绯炎压低声音说道:
“伯爵大人,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闻声,罗正道笑了起来,他毫不在意地说道:
“噢,你是想说地精一定会镇压奴隶暴动吧!”
绯炎船长点点头,说道:
“……是的,您没觉得这计划会造成大量无辜伤亡吗?”
自从穿越以来,始终沉浸在腥风血雨之中的罗正道终于显露出了新世界赋予穿越者的新印迹,他不再像旧世界的人们那样忌讳杀戮与死亡,因为这些事情在新世界显得再平常不过了,海盗的生活就是环绕着这两个主题展开的。
对自己的真实想法不加掩饰,罗正道神色坦然地说道:
“凡是有形状的,总会毁坏,凡是有生命的,总会死去。这计划开始后会有无数的死难者,我能感觉得到他们的哀嚎……不过人总是会死的,如果他们的死亡能换来后代的幸福生活,我想这种牺牲也值得了。”
出身于市民阶层的罗正道不是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典型暴君,一般人家估计也培养不出这种暴君尼禄式的上位者腔调和变态人格,奈何形势逼人哪!新世界的残酷求生经历,使得罗正道充分体会到了生命的意义,不说他是杀伐果断如卷席,实际情况可也差不了多少。
在旧世界,华夏文明先后两次被异族以武力征服,直到晚清时期算是跌到了数千年来的谷底,一代代的仁人志士前赴后继地救亡图存,直至罗正道穿越之前,华夏文明也没能重新站起来,恢复在历史上曾经有过的辉煌地位。那些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似的病态心理,为数众多的逆向种族主义者,以及眼高于顶的大人们,一见了洋大人就自觉低人一等,仿佛浑身的骨头都一道酥了,种种奴颜婢膝的举动盛行不衰。
假如说前面的第一次被征服,可以叫作“亡天下”,那些生活在自己的一条命只值一头驴价钱的时代里,要说这是率兽食人一点也不为过吧!那么第二次征服叫作“亡华夏”没什么问题,遵照古书上所说:“有服饰纹章之美曰华,有礼仪之大曰夏”。屈辱地在异族的屠刀下强迫剃发易服,留起了丑陋怪异充满了城郊杀马特风格的金钱鼠尾发式,按照孔夫子“披发右衽”的蛮夷划分标准,这样不叫亡了华夏,那得怎样才能叫亡呢?非得所有的人都死绝才能作数吗?
对于一个文明来说,代表着自身文明特色的文化载体消失也就相当于文明覆亡了,主体民族种族灭绝与否那是排在其次的问题。
旧世界的美洲玛雅文明,在欧洲殖民者入侵后也有后裔繁衍下来,可是承载玛雅文明的古老文书被西班牙传教士借口为“魔鬼之物”几百年如一日持之以恒地烧光了,以至于这些根正苗红的玛雅后裔根本说不清自己的祖先到底如何生活的,传统文化也只剩下零七八碎的残片,玛雅文明也就无疑是消亡殆尽了。这是文明的末日,不论是古埃及、古印度,以及美索不达米亚的几个古老文明最终都是相同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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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克礁定居点恢复了安宁,这个看似理所当然的成果耗费了罗正道许多气力,前不久,这里还是遍地垃圾人心惶惶的乱世景象,秩序一旦破坏了,恢复建设绝非一桩易事。
面积约有三十平方米的幽静天井庭院被四周高耸的石块围墙裹在里面,这不是出于安全性考量的设计,而是威克礁的气候过于炎热,这种竖起的高墙能有效阻止炽烈阳光直射,受益于院内喷泉和生长旺盛的植物,这座花木繁茂的庭院花园,体感温度比外面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