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不久的实弹演习中，参与战术突击行动的四十艘鱼雷艇，因为各种故障半道抛锚的就多达十一条。采取减重设计的新式鱼雷发射器也很奇葩，出现故障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五十，如此蹩脚的货色在技术大改之前是不必拉出来丢人现眼了。这一切被罗正道看在眼里，再坚持拿着不靠谱的鱼雷艇出来撩闲，那绝对属于脑壳有恙。
这时候，随着一艘艘的雷击舰跟玩命似的把大批鱼雷抛射到海中，入水后这些杀戮利器自动展开位于弹体中段和尾部的平衡翼，继而以超过七十节的高速向前突进。
这款外形不太像鱼雷，反倒酷似巡航导弹的武器有着色泽鲜艳的弹头部分，为了确保触发引信不会早炸，弹头包覆着水力冲压成型的紫铜外壳，罗正道恶趣味地命人在上面涂装了鲨鱼的利齿和眼睛，不知道内情的人乍一看到在水中飞驰的鱼雷还以为是某种可怕的掠食动物。
一时间，蔚蓝色的波涛中到处都是贴着海面乱窜的鱼雷，猩红色的血盆大口和白森森的牙齿画面成倍增加了目击者们的紧张情绪。
苦于躲避海盗舰队发起的超大规模雷击战，慌了手脚的地精大舰队被折腾惨了，别忘了，它们还得当心那些从空中掠过，不时呼啸俯冲投弹的轰炸机，这上下左右都有状况，实在难以兼顾啊！
迎头挨了一记闷棍，莫多·黑水气得快一口老血喷出来了，这摆明了是欺负地精的技术落后哇！与此同时，抱定了趁他病要他命的理念，罗正道发出信号，指令两条铁甲舰偕同战列舰编队向地精发起排炮攻击。即使间隔距离较第二百零九章鱼雷奔腾的大海
远，命中率低得令人无语，单从战场形势上看，私掠舰队在气势上完全压制住了地精大舰队，根本看不出他们才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眼前战况发展与战前兵棋推演惊人的相似性，大喜过望的罗正道连声招呼传令兵说道：
“悬挂突击信号旗，按计划行动。”
“这些该死的无毛猴子，传达我的命令，各分舰队自由行动。”
莫多·黑水察觉到战况趋于失控，立即作出了一个看似不合常理的举动，非但没有努力重新恢复秩序，反倒下达了各自为战的号令。
兵力不足的罗正道一向喜欢玩斩首战术，历次交手的战败记录中，被海盗倾力一击打掉旗舰失去统一指挥，这是地精讨伐军失利的主要原因之一，说起来在十次当中倒是有八次是被这一招暗算所致。大地精指挥官输得多了，积累了丰富的战败经验，它明显感觉到对手又开始耍花样，当即在第一时间下命令舰队分散战斗。虽然会因此失去部分优势，不过有鉴于赌桌上的双方筹码数量多寡差异程度，地精拼消耗也能耗死人类的私掠舰队，对这一点莫多·黑水是笃信不疑的。
“嘶！这帮绿皮也学聪明了啊！”
亲，说好的斩首战术呢？猛然发现对手又长了本事，罗正道不免感到失望，不把希望寄托在某个单一选择上是成为军事家的基本要求。军事是一门系统严谨的科学，不是在赌博和拼人品，哪怕对他这种冒牌的伪军事家来说也是一样的。
地精大舰队的分散行动增加了对手取胜的难度，罗正道真正的目标却不在当面之敌身上，他的目光一直在瞄着随同大舰队而来的那支运输船队。
在旧世界有句格言，海军再厉害也上不了岸，新世界这边的情况稍有差别，趁着玛那大潮的时候战舰把压舱物全部丢掉，陆地行舟也不是做不到，只可惜眼下的时间节点不配合这种视觉效果很逆天的豪赌战法，海军要攻打陆地目标终归得靠陆军配合。与地精大舰队的五百多艘战舰比较起来，后面那支由二百多条运输船组成的船队规模不算很大。然而，装载着两万多名大地精步兵和武器装备给养，这要是一股脑堆在威克礁的港口区，罗正道可没把握无损歼灭它们，及早在海上敲掉运输船队是最保险的致胜之道。
“升起信号旗，战列舰分队随同旗舰机动，其余战舰撤退回港。”
抛下了这么一句话，罗正道很快把精力全用到了推算地精舰队的活动规律上头，铁甲舰无愧于业内人士船坚炮利的赞誉，唯独火炮射速太低是无解的先天缺陷，舷侧甲板的两层副炮投射第二百零九章鱼雷奔腾的大海
密度满足不了同时压制大批敌舰的现实需求。
在铁甲舰主炮开火的间隙，需要老式木制战列舰提供火力支援，所以罗正道带上十二条木制风帆战列舰作为两艘铁甲舰的帮手，这次他是打定主意要跟地精大舰队血拼到底了。
得益于新式火箭燃料的研发成功，更换了推进剂和金属陶瓷喷管，铁甲舰黄金号和黑金号的航速大为提升。早期的炼金合剂价格居高不下，火箭式发动机不能长时间开动，这个弊端随石油炼制的新型燃料普及得以改观。即使不开启加力喷射系统，这两条体量庞大的铁甲战舰在顺风时能跑出高达十八节的巡航速度，反观此前安装了“真魔纹布”的扬威号，它的速度也只比这两大坨金属块跑得稍快一点，考虑到二者在防御力层面几乎不存在什么可比性，这效果不啻于一头大象跑出猎豹的速度，真心是个妖孽呀！
棋差一着的地精海军很快就体会到武器技术落后一方遭到碾压会是何种滋味，你落后了就要挨打，这才是真正的普世价值所在。
“不要闪避，正面碾压过去！”
当面的地精战舰数量太多，规避或是用炮火击沉，在时间上根本赶不及，罗正道在旗舰黄金号前主炮装填的空档，越过布兰多·绯炎，直接向大副下达了突击指令。
“喀嚓嚓嚓……”
不同于旧式木制战舰改造而来的黑金号，黄金号是新世界第一艘血统纯正无比的铁甲舰，经过结构特殊强化设计的舰首撞角纵使撞上一块礁石都不会出现严重损伤情况，跟一艘木制风帆战舰发生相撞那就更不可能出什么问题了。随着大副通过铜管呼唤轮机舱开启了加力推进系统，尾部喷管吐出白蓝色火焰的黄金号，无比残暴地从前方闪避不及的地精巡航舰上面径直碾压而过。
一连串吱吱嘎嘎的怪响伴奏下，这条地精巡航舰脆弱得好似火柴盒般碎裂开来，登时，汹涌的海水裹挟着白色泡沫从断裂的船板处涌入巡航舰舱内。不到半分钟的时间，这艘地精战舰便消失在海面上，仅存的一丝痕迹是浮在水面的残断木板和空木桶等残骸。
这不幸的一幕被莫多·黑水看得真切，它恨得险些咬碎了满口牙，大地精指挥官不是无能之辈，见识到了对手的残暴蛮横，它心中清楚在远距离对射是在自寻死路，于是下令说道：
“悬挂突击旗，贴上海盗船，准备接舷战。”
好虎架不住群狼！这时候，作为整个战列舰编队的刀锋和箭头，两艘铁甲舰并驾齐驱地向前开进，徘徊在外围的地精战舰纷纷将炮火倾泻到这两条铁甲舰上，即便如此第二百零九章鱼雷奔腾的大海
，这最后的疯狂仍然无法击穿厚重的多层复合装甲保护。看到了己方旗舰悬挂突击旗，为了阻止海盗舰队继续肆无忌惮地快速推进，许多地精战舰抱着必死的精神猛扑过来，竭力阻挠海盗舰队那势如破竹的突进步伐。
很快，战场上的形势变得微妙起来，哪怕干掉一艘地精战舰只需要很短时间，面对前赴后继而来的敌军战舰，两艘铁甲舰仍不免陷入了苦战之中。
罗正道搭乘的旗舰黄金号，分列在舷侧两侧的副炮由于长时间鏖战，青铜质地炮管在持续开火后出现了过热现象，炮手们不得已冒着减损使用寿命的风险往大炮上浇水冷却，这样仅能暂时缓解一下危机，等到炮管再度过热时，继续发射就会有炸膛的危险了。
事已至此，总不能下令撤退吧！即便海盗们想走，那也得问地精肯答应不。罗正道扫视着火光四起的战场，大声呼喊说道：
“发射信号弹，通知轰炸机来支援我们。”
第二百一十章 无益的消耗战
第二百一十章无益的消耗战
以旧世界的评价眼光来看，由穿越者罗正道牵头开发的这款双翼水上飞机，是一种性能低下的原始飞行器。不过技术落后的海盗战机也绝非一无是处，这款结构简陋的飞机拆卸了机炮加装外挂点，迅速能变身成一架轰炸机。
当看到了远处海面上跃然升起的三颗白色信号弹，正在威克礁整装待命的四十八架飞机立即放弃了批次起飞轮番轰炸持续压制地精舰队的原定作战计划，全部照轰炸机模式挂载了爆炸弹和燃烧弹的混搭组合，确保对舰攻击效能倍增。
这时候，眺望着仿若晚归鸟群般一片黑压压飞来的轰炸机群，莫多·黑水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海盗轰炸机肆虐的场面它已经见识过不少次了。地精们的木制战舰碰到高速飞行器投掷炸弹只有被动挨打的份，组织舰队火力对空射击，顶多是在心理层面找平衡，实际击落战绩等于零，无异于小怪兽撞见奥特曼，说白了那就是人家的一盘菜呀！
扫了一眼气势汹汹扑来的海盗机群和不远处的铁甲舰，莫多·黑水权衡利害关系之后，仿佛是用尽了全身气力，嘶吼着喊道：
“撞击海盗旗舰，准备白刃战！”
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听到命令的旗舰舰长面色剧变，凑近过来低声说道：
“司令官阁下，敌舰的速度太快了，我们追不上……”
“轰——”
恰在此时，一枚由海盗铁甲舰射出的爆炸弹落在地精旗舰指挥台附近，爆鸣声随同金色火光一起闪过。只觉眼前一黑的大地精指挥官必须要庆幸一下，自家挨的这一发炮弹不是110磅主炮发射的，但也同样掀起了一阵火焰暴风。霎时间，四下激射的石屑与空气摩擦发出尖利哨音，直如数十把霰弹枪一起扫射，横飞的弹片一瞬间扫过了地精旗舰的艉甲板，处于爆炸范围内的地精士兵犹如庄稼被镰刀收割般齐刷刷地倒下，莫多·黑水的视野里充盈着鲜血和浓烟，耳畔尽是伤者的垂死哀鸣。
大地精指挥官自己也没能全身而退，它的额头被一块石片划伤，汩汩鲜血汹涌流出，莫多·黑水捂着伤口蹲伏下身躯，禁不住发出痛苦呻吟。
“军医！军医！司令官阁下负伤了，现在由我接替指挥旗舰，各部门报告损失情况。”
一旁的舰长把莫多·黑水扶到舷侧坐在甲板上休息，大声呼喊手下进行应急处置，地精海军的水平不太专业，好歹已然砸了这么多经费和人员下去还是培养出了一批合格海员。
经过一番清创和包扎，负伤的莫多·黑水恢复了意识，此刻重伤在身，它无力站起第二百一十章无益的消耗战
来继续指挥战斗，只能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立即撤退，我们不可能打赢……执行命令吧！”
的确，地精大舰队没输掉这场战役，舰船损失只有两成多一点，可是莫多·黑水已经没有获胜的把握了。过往失败积累下来的经验告诉它，与其用部下的生命去赌那一线微薄希望，不如趁早打道回府另觅开战机会了。
海盗铁甲舰确实具备以一当十，乃至于以一当百的战术价值，这趟回去必须要改革。眼前一阵阵发黑的莫多·黑水暗下决心，一定要打报告申请试制铁甲舰，没有与海盗同等级的战舰对抗，要赢得这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太过勉强了。
大地精指挥官一手拟订的整体撤退预案做得很有水平，方方面面它都考虑得谨慎周详，刨除在此前在正面交锋过程中战沉与损毁严重的战舰被直接放弃，其他的地精战舰分头打捞落水的地精士兵，遵照原定计划以分舰队为单位有条不紊地逐步退出战场，即便最易受攻击的运输船队也是如此。假设以实现歼灭福禄伯爵威尔·尼达姆和摧毁威克礁的战略目标为标准，地精当然是输了，但是在战术层面它们确实有了长足进步。
在双方仍在苦苦僵持的鏖战状态下，一方能不付出多余代价撤出战场，绝非是一桩轻而易举的小事。
表情错愕地看着地精大舰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路，一时间罗正道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雅灵督军萨莉尔用她那双看不出视线焦点所在的美目瞥了某人一眼，说道：
“伯爵阁下，你准备追击地精吗？”
闻声，罗正道略感郁闷地点了一下头，说道：
“不能放绿皮这么跑掉，追击也要当心，别被反咬一口。”
地精大舰队损失了百多艘各型舰艇，仍然具备完整战力，即便私掠舰队有铁甲舰和空中力量优势，那也只能体现在士气和战场形势层面。依照实际战力估算，直至莫多·黑水下令退出战场的一刻，地精大舰队仍拥有兵力优势，否则也没法从罗正道的眼皮底下轻易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