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佑望望变得空荡的机场对母亲说:“妈,你看送行的人都走尽了,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徐忆兰唉叹一声,没说什么,但是她的双眸又一次向罗正卿飞去的方向望去,那里什么都没有了,看到的只是一碧晴空。无限留恋,无限失落,收回目光,倚靠在长子身上,步履沉重地随儿子们离开了机场。
到了家,徐忆兰母子刚刚坐定,就听到了敲门声:“看看去,谁来了。”她发话。天佑起身去开门,大佑也跟了过去。打开了门,见是木匠嫂:“秀花阿姨请屋里坐。”天佑客气地邀她进屋。
“不啦,送走你爸爸啦?”
“嗯,我们刚刚回来。”
“喔。”木匠嫂应了一声后不再往下询问,而是压低了声音对哥俩说:“你俩出来一下,阿姨有话对你们说。”
“阿姨,出什么事啦?”见木匠嫂的神情显得焦灼,紧张,兄弟俩异口同声地问。
“快出来说。”木匠嫂招着手催促道。
兄弟俩相互望了眼便走到门外。
木匠嫂替他们把门掩上。这时,张木匠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是怕妻子说话没深没浅惊吓着徐忆兰。一见到妻子神情紧张地正要对天佑兄弟说什么时,他急的又是招手又是压低嗓子唤:“秀花,快下来。”
“做啥?”木匠嫂不解地问。
“叫你下来你就下来。”木匠见妻子往下走,就用手指点着她小声地埋怨:“你呀,动动脑筋,忆兰此刻的心情不好,让她听到了她会受不了的,出了事可咋办!”
“啊呀,我没想这么多呀!”
天佑兄弟见两位长辈举止反常,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两人正面面相觑时,张木匠又出现在二层半,他小声地招呼他们:“到我家来一趟。”
天佑回到家与母亲打声招呼便和弟弟一起跟着木匠去了他家。等到他们进了屋坐定后,木匠嫂哭叽叽地对他们说:“不好了呀,司马厂长出了事故了,怎么好人没好报呀。。。。。。”
兄弟俩听得糊里糊涂便追问:“怎么一回事呀?”
木匠见妻子说不清楚,便打断她的话说道:“厂里都传开了,司马厂长坐的飞机失事了。”
“失事?”兄弟俩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追问一句:“消息可靠吗?”
“可靠的呀,他应该昨天就回上海的,厂里人说他乘的就是这一趟航班。”
听到这个可怕的消息,兄弟俩都难过了,垂着头默默地流泪。
木匠夫妇知道眼前这对兄弟对司马祺威有很深的感情。他们从小长到大得到了司马像父亲般的关照与教导,又与他有着几十年患难与共的经历,他们把他既当恩人又当亲人般的爱戴。突闻司马去世的消息他们怎能不伤心难过呢。
见兄弟俩一直在抹眼泪,张木匠一边劝着同时又叮嘱道:“回到家可别对你妈说喔,她刚送走了你爸,心里就难过,再听到这个消息她会受不了的。”
木匠嫂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感叹道:“忆兰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守寡守了几十年,好容易盼到丈夫回来了吧,人家住了几天又走了,嘿,从年轻守到老太不容易了。”
大佑听到这里呜咽道:“妈妈早就应该改嫁的,我一直希望她能与司马叔叔结合,现如今一切都晚了。”
天佑听弟弟这么一说,心里更难过了:“爸爸早就有了自己的感情生活,而妈妈一直为他坚守,妈妈太可怜了。”
“你妈太不开窍了,十几年前我就给你妈和司马说合过,她就是不肯改嫁呀。”
正当木匠家的四个人唏嘘难过之时,司马祺威已经回到了家,他是因有事耽误了一个航班。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因此躲过一劫。
到了家,他把行李放好后便上徐忆兰家拜访,他惦记着能与罗正卿见见面聊一聊。
徐忆兰听到敲门声以为儿子们回来了。打开门一看,见司马祺威站在了门口,她的心头一热,酸甜苦辣一齐涌了上来,她哭了。
司马祺威一进屋便问:“罗先生回来了么?”
徐忆兰哭道:“回来了,又走了。”
“别哭,别哭,”司马安慰道。两人进了大屋坐定,司马又问:“天佑他们呢?”
“他们去木匠家了。”沉默片刻后忆兰又开始哭诉:“我为他守身如玉三十载,他却早就有了女人,他对得起我吗!”
“隔绝了几十年,他也没料到会有机会回来见你们,他还是有良心的,你不应该怪他。”司马接着又说:“忆兰,你是希望他过得幸福呢还是过得痛苦?”
忆兰一时语塞,她知道司马在劝慰她。
司马见她认真地听,接着又说:“你认为他是希望你过得幸福还是痛苦?”见忆兰不言语,他接着又说:“按常理来说,他自从有了新的感情生活后就会对你产生愧疚心理,一种负罪感。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总是怀着愧疚心态他的日子会过得轻松吗?如果你过得幸福他就会释然。压在他心头的这块巨石就会卸下。难道你不希望他开开心心地生活吗?”
忆兰被问住了,同时她的泪水也收住了。显然她在思考司马祺威所说的话。
“忆兰,你也应该寻找属于自己的生活了,寻找自己的幸福。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再也无法改变。”司马祺威认真地端详着徐忆兰又说:“几十年过去了,我们都是六十开外的人了,我们应该珍惜今后的每一天,过好今后的每个日子才对呀,不要总是陷在痛苦中不能自拔,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心胸开阔些呢!为什么不能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呢!”见忆兰仰着头认真地注视着自己,司马又说:“命运已经把我们栓在了一起,你认为不是吗?”
忆兰垂下了头,不敢看司马,她认为自己对不起眼前的这个男人。记得十几年前,司马同样说过类似的话,可惜当时自己并未认真思考,而是婉言拒绝了。此刻她听进了他的话,她开始认真思考了。她不得不承认几十年来http://。自己是多么地依恋他呀,又是多么地牵挂他,多年来他们荣辱与共,一同走了过来,确确实实如司马所言,命运早已把他们栓在了一起。她猛地一惊,难道这就是爱吗!她仰起了头迎视着司马那双火辣辣的眸子。她的泪涌了出来:“司马。。。。。。”她的嗓子哽住了。
“忆兰,我们结婚吧,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忆兰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用力地点了点头。
司马一下握住了忆兰的一双手激动地说:“我们要尽快地告诉孩子们,他们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会的,”忆兰喃喃自语:“他们是孝顺的孩子,他们会希望妈妈幸福的,不过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有点太老了点。”
“又来了,四十多岁时你就说孩子们大了,现在又说老了。”司马有些不悦。
“我没不答应呀,我已经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我辜负了你的一片真情,我对不起你呀!”
“不要这么说,我爱了你许多年,其实你在潜意识里同样也是爱我的,只是自己没有觉察到罢了。以前的事不说了。只要我们以后在一起生活就好,我们快些结婚吧。”
人是需要劝慰需要开导的,此时的徐忆兰心情豁然开朗,一通百通,她终于想明白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要把握目前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开开心心地过好晚年生活。
司马见到忆兰一脸的柔情更是喜上眉梢:“忆兰,等我把厂里的污水处理项目落实后就退下来,到时我们一起游遍祖国的名山大川。还要领你去我的老家吃北京烤鸭、吃涮羊肉、吃炒肝、吃爆肚,北京的小吃也是很有名的。我们还要去北海公园、去故宫、颐和园游玩,还要去看天安门,我们只要走的动还要去其它城市观光观光。”说罢,他一脸正色道:“你愿意跟我去么?”
“愿意,愿意的,不过我们住哪儿呀?”
“住的地方不用发愁,旅馆、酒店都可以。”
“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呢,旅馆、酒店到处都有,只是花费大些。”
“忆兰,现如今我们不比过去了,用不着为花费发愁。你有退休金,我有工资。这些钱我们用不完。”
徐忆兰笑了:“是的,我们的生活有保障,我们的收入用不完。”
司马祺威对忆兰开玩笑道:“就你这么会过日子,这么会安排生活,打着滚花都花不完。”说罢,他止住笑,认真地又说:“你的一辈子真不容易,从小就受苦受惊吓,一直都是过这种日子,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一定会对你好。”
“我也一定对你好,以后的日子我们一定要好好过。”徐忆兰诚恳地说。
此时,天佑兄弟推门进来,他们一眼看到司马祺威正坐在他们家与母亲无拘无束地聊着,看到他们的脸上同时荡满幸福的笑容。兄弟俩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同时大声唤了声:“司马叔叔你回来啦!”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司马叔叔回来了,我们太高兴了,太高兴了,太好了,真高兴呀!”天佑激动的一个劲地搓着手,两条腿不由自主地倒着脚步,眼里蓄满了泪水。
大佑则一个劲地盯着司马祺威看,一个劲地傻笑,不时抹一下眼角。
徐忆兰见两个儿子神情有些怪异,便问:“你们是怎么啦?”
“我们就是高兴,太高兴了,司马叔叔回来了,我们真高兴呀,你说是吧?”天佑对大佑眨眨眼说道。
“是的,是的,我们就是高兴,太高兴了。”弟弟附合着。
司马祺威被兄弟俩的情感流露而感动,又被他们有些滑稽的表情逗得哈哈笑,随后徐忆兰也“咯咯”地笑了起来。
上午这个家还笼罩着苦痛压抑的阴霾,此刻取而代之的是轻松与喜庆。
几天后,司马祺威与徐忆兰领了结婚证书,他们从此开始了幸福的晚年生活。
1991年12月至1996年2月完成于北京蔚秀园。
1996年2月至8月修改于北京蔚秀园。
2011年10月写另一个结局于北京西三旗。
吴毓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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