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跳下去,腿断了正好让丫鬟们伺候着,免得我还要找理由把你送进庙里。”
这次是来真的,刘三太太的眼顿时瞪的极大,唇都发抖:“她那样的蛇蝎女人,你们怎么个个护着,我晓得,你们不就是嫌陆家家世单薄配不上,不这样的话,我那侄女也不会死,可怜她从小就……”刘二太太已经断喝一声:“住口,别去诉这些,你那侄女,是自己嫁的不好,你陆家又贪了对方的财势,不肯为她出头,才让她死去,管我们刘家什么事?从昨晚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当初公公为和必要和徐家结亲?三婶子,我瞧啊,你是好日子过太久了,忘了自己姓什么了。这件事,现在由不得你了。”
由不得自己,刘三太太又感到一阵寒意袭来,木瞪瞪地看着刘二太太:“这不是徐家以势压人 ?'…'”刘二太太心说,要不是徐家势大,自己公公未必一定要结这门亲,只是哼了一声:“你真以为用婆婆管教媳妇的理由,就全天下行的,舅舅管教外甥,那也是上到金銮殿也说的嘴响的。说到这个,我都不稀得说你,你三个儿子,何苦非要和小儿子挤在一起住,让他们小夫妻好好过日子不行?”
刘三太太的眼泪登时扑簌簌落下:“我这不是心疼儿子。再说你那两个侄媳妇,我也处的不大好。”刘二太太冷哼一声:“什么心疼儿子,什么处不好,是那两个侄媳妇不肯被你这样捏吧?有心疼儿子心疼到把他家差点搅散的婆婆?你也别在那掩饰了,等一到家,就去三侄儿家住吧,七侄儿家的事,让三侄媳先料理清楚了,那些下人们,该撵的撵,该训的训。还有那个红姨娘和她的孩子,”
刘二太太顿一顿,刘三太太顿时想到那些曾听过的,从没放在过心上的传说,不由啊了一声:“二嫂,总是……”刘二太太淡淡地道:“小产后血崩,这也是常见的。”这是定了红姨娘的死活了,刘三太太不由被吓到,刘二太太鼻子里冷哼出一声,亏得她是个没脑子的,要是有脑子的,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
一到刘家,刘二太太就拉了刘三太太进自家门,吩咐丫鬟去把刘三奶奶请来,刘三奶奶一进门尚未说话刘二太太就道:“你是三房的长媳,你婆婆本该和你住着,原先你婆婆只是心疼你七叔,才住在你七叔那边,现在也该恢复原来的情形,你这就带你婆婆回去,横竖上房都是现成的,你婆婆的那些东西,你等会儿带着丫鬟们去收拾了。首饰私房先别动,让你七婶的人来瞧瞧,哪些是你七婶的,哪些不是。”
十一爷前晚闯到刘七爷那边,带走十四小姐和她孩子的事早被传的沸沸扬扬,只是昨儿长辈们都不在家,刘三奶奶也不好打听,此时听到刘二太太这样斩钉截铁的话,晓得十四小姐来了撑腰的人,急忙收起等会儿带人收拾的时候,趁机给自己落点好处这样的心,而是恭敬地道:“婆婆本就该和我们住,我这就带婆婆走,服侍的人和屋子都是现成的,只是不晓得七婶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也好去接。”
好歹公公挑的这几个侄媳妇还不错,刘二太太点下头就道:“你七婶子,只怕还会带着孩子在娘家多住几日,你先把你婆婆安置好了,你婆婆年纪也大了,也好含饴弄孙了,那些家务事,别去烦她。”
刘三太太还要嚷,刘三奶奶已经满面是笑:“是,二伯母的教诲,我记住了,既然七婶子不在,她房里的下人们,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也请二伯母明示。”刘二太太打个哈欠:“你好好查访,那些嘴不好的,会欺负人的,不听话的,都给撵出去,至于那个红姨娘,她既病了,就先挪到庄子上,看她的命了。”
刘三奶奶应是告退,和丫鬟扶了刘三太太就走,刘二太太这才端过茶来润一口,头却依旧疼痛,这姿态做出来,还不晓得徐家肯不肯接受?
午饭时候姐妹们还是聚在园子里用的,用过这顿午饭,也就该各自收拾收拾回各自婆家,这一别,还不晓得什么能再见面,大家想说的话似乎都没说完,可时光并不等人,这顿饭吃的再慢,也要散去。
八小姐笑着道:“时候也差不多了,该散就散了吧,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宴席,还有下回再聚。”下回,曼娘似有所感,下回再回来,只怕那时祖父母墓木已拱,不少人已不认识,那时自己想要寻觅的在这家里曾经的痕迹,会越来越淡。但八小姐说的,也是事实,终有一别。
十七小姐已经道:“八姐姐说的是,其实当初我从广州回来时候,也是百般舍不得的,但后来想想,离开旧朋友,总会有新朋友,又何必生出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之感,这样,岂不是对现在朋友的不公平。”曼娘笑道:“这话很有道理,等你们来了京中,定要来我家做客。”
这是自然,众小姐又饮了一杯,这顿饭也就结束。丫鬟走到十四小姐面前:“小姐,刘七爷还跪在那呢,要不要叫起?”要不要?十四小姐手里的杯子微微有些颤抖,感到四周一片安静,不光是丫鬟,连姐妹们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十四小姐才抬头:“你去问他,这一跪,是自己悔了,还是为势,为情?”丫鬟应是退下,十八小姐已经皱眉:“这样去问,他定会直接回答,是为情。”十七小姐扯她袖子一下:“这也不定,十四姐姐这样问,定是有道理的。”
十四小姐勾唇一笑,并没说话,手心却不觉有汗,当日夫妻情浓时候,曾笑语问过,你娶我,究竟是为情,还是为势,日后可会不会悔?那时他说,开头是为势,后是为情,至于悔,好男儿怎会悔?这话那时是实话,不知现在他还记得多少?
丫鬟很快回来,对十四小姐道:“刘七爷说,他自然是为夫妻之情。”果然忘了,记得的,只有自己。十四小姐悄悄地擦去眼角的泪才抬头对丫鬟道:“我晓得了,你去请他起来吧,说我多住几日再回去,以后,就是一对平常夫妻。”
平常夫妻四个字出口,十四小姐觉得浑身有些冰冷,闺中时候,不是没有想过,嫁一个和自己情投意合的丈夫,可也晓得这种事是全靠运气的,初嫁入刘家,夫君温文,长辈疼爱,虽说婆婆有些嘀嘀咕咕,这也是常见的。那时的十四小姐觉得,自己的运气并没那么不好,即便之后婆婆不通过自己给了夫君一个妾,那时也不过以为,丈夫是被人迷惑。
可是现在明白了,梦,该醒了。既寻不到情投意合的夫君,那就做一对再平常不过的夫妻。感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十四小姐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意错付,收回来就是,有儿女有家业,那个男人,从此平常相待就好,再不去想曾经的事。十四小姐抬头一笑:“不如我们联首诗吧,写出来,就当做姐妹们送十三姐姐了。”
十七小姐已经拍手笑了:“这主意好,可惜十六姐姐不在,不然她的诗是最好的。”十八小姐也点头:“我们来联什么呢,就咏桃花吧。”看着人人赞成,十四小姐淡淡一笑,以后,就不会再为那个人的喜怒哀乐而辗转反侧。
刘七爷并不晓得妻子的内心变化,当听了丫鬟的传话后心里一块石头落地,果然妻子是温柔顺从不忍心的,十一爷已经走过来,面色沉如锅底,虽说十一爷不介意养妹妹外甥,可也承认自己娘说的对,天下许多事,本就是各让一步的,现在刘家已做出姿态,也不能再咄咄逼人,不然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况且妹妹也选择回去,十一爷也只有忍了,看着刘七爷面上笑容,十一爷哼了一声:“虽说妹妹已原谅了你,可你也要知道,我手中的刀,是喝过血的。”
刘七爷怕的就是自己这位大舅哥,急忙点头:“是,是,我和令妹,本是好好一对夫妻,全怪我耳根子软,听了别人的瞎话,是我该死,我该打。日后我若动了令妹一根手指头,十一哥你就打死我也没二话。”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说什么,但又不想说了。反正我又不是人民币,不能人人都喜欢。
☆、密谈
十一爷哼了一声;这样的人,实在难以称得上是男人,要说读书人难免;可是自家也全是读书人,为何不像他这样?但毕竟是自己妹子做的决定,十一爷握一下手里的刀把:“知道就好;你昨儿一天没吃东西;又跪了这一夜,去吃些东西梳洗一下。”
何止一夜,还有今天半天呢;但刘七爷哪敢对大舅子说出这话,只是拱手谢过就匆匆跟小厮去了。十一爷瞧着他背影,脸上阴晴不定;叫过一边的小厮:“你再进去问问十四妹妹,她真就这样定了,这个男人,着实骨头软。”
小厮虽然晓得跑也白跑,但还是应是往里面传去了,此时联诗已经到了尾声,要送给曼娘的,当然不能让曼娘来写,而是由十小姐执笔,她素工瘦金体,一手瘦金体写的有七八分徽宗神采,姐妹们正围着赞叹,听了小厮传的话,齐齐望向十四小姐,十四小姐淡淡一笑,对小厮道:“还请回去告诉十一哥,他的好意我知道了。我定不会让徐家再为我蒙羞。”
说话时候,众姐妹只觉得十四小姐眼里似闪过一丝戾气,不再似旧日模样。八小姐不由一叹,拍拍十四小姐的手。十四小姐又是一笑:“日子是我过的,自己过的好才成,以后,我不会再为了别人好恶委屈自己了。姐妹们你们放心,爹娘养了我一场,不是叫我嫁过去任受打骂毫无怨言的。”
十七小姐拍下手:“能这样想就好,来,来,我们再让十姐姐把这最后一句写了,好送给十三姐姐。”十小姐已放下笔:“我都写好了。十三妹妹,这送了你,我字写的不好,你就拿回去糊你家的窗户吧。”
八小姐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不是自谦说你字写的不好,是在骂我们大家的诗联的不好呢,不打你几下还不知道你变着法骂人。”众人说笑一阵,曼娘接过诗笑着道:“哪能拿去糊窗户,我拿回去找人裱起来,挂在……”十八小姐已经哎呀一声:“那要不要再每日三支香?”
十七小姐伸手去撕十八小姐的嘴:“就你嘴巧,得了,也和姐妹们聚了这么两日,我也该回去了。”这一说,众人沉默,离别的伤感开始蔓延,但都要离去,唤来丫鬟,知道外面的马车都已备好,又把各人的孩子叫来,也就去辞徐老太太等人。
别人罢了,徐老太太一看到曼娘,那泪忍不住又掉落,把曼娘拉起来:“我晓得你是个好孩子,可我怕,怕以后你也似你十四妹妹一样,有事只在心里,不肯说出。”曼娘看着祖母,或者这就是最后一面,一想到喉咙就不由哽咽:“祖母,不会的,郡主告诉过我,别人如何待我,我如何还回去就是。”
徐老太太摸着孙女的发,虽然此时她已做了三个孩子的母亲,可在徐老太太眼里,还是孩子,眼又扑簌簌落下:“我晓得,可是这心,还是牵挂着。再过些年,我们都没了,我的曼娘就没人疼了。”
是人,都会走到这步,曼娘眼中也有些酸涩:“我会自己疼自己,一辈子都记得祖母。”说再多的话也要分别,各自再致问候,簇拥着众位小姐们出门回婆家,曼娘远道而来,自然先请她上车,曼娘看着几位伯母婶娘鬓边已有的白发,再次带着孩子们行礼,这才上车离去,车走出好远,都能看见众人在门口久久没有散去。
曼娘眼里流下泪,睐姐儿伸出手给曼娘擦泪:“娘,您以后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我不是小孩子了。”谨慎哥俩在徐家玩的乐不思蜀,还在那掀着帘子往外瞧,听到睐姐儿这样说,谨哥儿就急忙跟着姐姐:“嗯嗯,娘,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还被舅舅夸,说我写的字比表哥们都好。”
慎哥儿也要争表现,开口想说,谁晓得被自己口水呛了下,才软软地说:“娘,舅舅还教我写字,我会写好多字了。”说着还张开双手比了好大一个圆,想想又道:“不过,还是没有哥哥姐姐们写的多。”
曼娘把小儿子搂到怀里,又和女儿碰下额头,谨哥儿急忙挤过来,母子四人亲亲热热挤在一起,曼娘搂着孩子们:“嗯,娘有你们,娘很欢喜。”窗帘被掀起,陈铭远满脸笑嘻嘻地:“那我呢,难道你不欢喜?”这人,曼娘瞅他一眼只是微笑,慎哥儿已经打算从车窗爬出去:“爹爹,要骑马。”
车窗小,慎哥儿人圆,哪里爬的出去,曼娘忙掀起帘子把慎哥儿交给冬雪,让冬雪把他递给陈铭远:“哎,这么调皮,也不知道像谁的性子。”慎哥儿被爹爹搂住,坐在大马上,觉得比哥哥姐姐们坐在车里好多了,咯咯笑着说:“曾祖父说了,像爹爹的。”
睐姐儿皱下鼻子:“胡说,爹爹现在这么稳重。”谨哥儿也跟着弟弟点头:“是真的,曾祖父说了,爹爹小时候可调皮了,一点也不听话。”曼娘掀起帘子看着丈夫,不由抿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