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总是宠溺地捏捏我被北风吹红的小脸蛋,但口气不可置驳,他说:“我知道你肯定不能够忍受这种单调的生活多久的,或许象你姐姐那样,一个月已经是极限了。甚至,我怀疑不用十天,你肯定喊无聊喊救命了。所以阿盏小姐,趁我们还有钱买机票回去的现在,你就不要有这种幻想了。”
“呵呵!”我笑着,“还是藤最了解我。”十天?呵呵!我想恐怕不用十天,最多七八天我就要喊救命了。想一想,在雪花漫天飞舞的“雪国”里虽然具足了浪漫的氛围。可是妈啊!太冷了!珍昵说现在还不是最冷的时候,真正够冷的时候甚至是零下三十多度,那要穿多少衣服呀?我最讨厌将自己打扮成一个肿子的模样了,太难看了,打死我都不要。
“藤,你说珍昵他们为什么喜欢留在这里呢?”
“因为这儿是他们的家啊。人都讲究落叶归根,高鄂从小就在这里长大的,他对这里有我们无法想象的感情。珍昵身为他的妻子理所当然留在他身边。”
你也该找个伴了(4)
“落叶归根?”我眼睛一翻,道:“高鄂还没有到‘落叶’的年纪吧?老兄,他今年才几岁?他和你是高中同学,那么你们同岁,你今年几岁了?二十五、六、七?——噢!天!——”我倏地瞪向藤:“你们是高中同学?高鄂为什么到G市那么远的地方读书呢?还是你老家根本在东北?”噢!天!我无法想象藤说的——妻子理所当然留在丈夫身边,还有落叶归根;如果他家在东北,那我岂不是要在冰雪的北方度过一生了?
“你不会象高鄂那样年纪轻轻就落叶归根吧?藤?”我几乎笃定他老家必然是东北了。
藤看出了我的担忧,他说:“是!我的老家是在与这儿大概十几里路的一个小村庄里。可是高二那年爸爸到D市工作,然后我们一家就跟着搬过去了。所以我现在的家在D市。可是——”藤突然以古怪的目光望着我说:“其实我比较喜欢老家,如果我说过几年我会回来这里发展,那么你会留在我身边吗?这里可是很冷的哦。阿盏小姐,你可不能骗我哦。”
“呃?——”我吱唔地,然后转了一个实在不怎么高明的话题:“哈哈!原来你老家真在这儿,而且在十几里外的小村庄。你为什么不回去你以前住的地方看看?你一定要那儿度过了一个很好的童年吧?有很好的玩伴。”
“那个村庄在几年前因为一次山崖倒塌,所以它就被山泥和乱石覆盖住了。”藤说,表情有些伤感、遗憾。“听说那里被堆成了一座大山头,就好象是原先那座山的移动一样。否则的话我一定要回去看看的。幸好那次山崖倒塌事故没有人员伤亡,因为那天晚上村子里的人都到另一村子村长那里做客去了,因为他儿子娶妻。不过他们赶回家时一切都没有了,房子没了,所有家当都没了。而我们家当然也不能幸免被砸盖住了。”
“噢!”我跟他开玩笑说:“我还想以后和你吵架了,就跑回你的老家那里避着,让你想破脑袋也找不到我的所在。唉!遗憾啊!”末了我又问他:“藤,如果有一天我们吵架,把你气跑了,你会躲到哪?也会让我好找吗?”
“嗯!——”藤倒是装模作样地认真想起来了,一会他说:“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我说过我喜欢旅行,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独自一个人了,我会周游列国,放纵自己这具支离破碎的身体象个流浪者一样不断地改变流放地,东京,巴黎,罗马,古希腊……直至我老了身体再也走不动为止。”
“那我就登报寻找你,东京报,巴黎报,罗马报……凡是你涉足的地方,我都会登大大的篇幅,大标题是‘一个伤心悲痛的人儿寻找她失落的爱人,乞救他的原谅。’副标是‘亲爱的,回来吧,回到你爱人的身边吧’!”
“就算我看到广告我也不会回来的。”藤说,那个神态一点也不象开玩笑,再认真不过了。
你也该找个伴了
“为什么?”
“因为——”藤停顿了一下,看着我:“我要让你亲自去找我,接我回家——我要让你深刻,让你以后都不敢再骂我,气走我,将我视作珍宝一样。”
“那——”我笑笑:“如果我不去找你呢?”
“我就永远不回去了。”
“当真?”
“当真。”
“你不会想念我,不会觉得和我分手是一件凄凉的事?”
“我想,阿盏,如果你爱我象我爱你一样深,你是会去找我的。”
当然啦,我肯定会去找他。可是天啊!如果他真会跑到罗马那么远的地方,跑到另一个国度,那个地方对我而言多么陌生!让我怎么找呢?噢!还是从现在起就将他视作珍宝吧,千万别做出些让他生气以致出走的事。
32
到了第五天,我们决定起程回长春。因为啬微姐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就会到了。姐姐决定和我们一起回长春,然后她买机票回去G市,然后复职,然后过着就如她所说的沉泛的职场生活。经过几小时的跋涉,我们到了图们,买了回长春的火车票。又经过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到了长春,我们落脚的旅行。因为这时已经晚上十二点有余了,今天未班的航班已经飞走了。所以姐姐唯有跟我们住一个晚上,等明天的飞机。
我们一进门口,服务员就告诉我们说:“先生、小姐,你们要等的朋友已经到了。”
“他们什么时候到的?”藤问。
“今天下午。”服务小姐回答。于是我们匆匆上楼,按照服务小姐给我们的门牌号,直接找啬微姐去。我们刚上到二楼,就与正在下楼的啬微姐打个照面。“你们回来了啊,我们无聊,正想出去走走呢,虽然已经十二点了。可是听说长春的夜生活也不错,多姿多彩——”然后藤就和啬微姐聊起来了。可是我却侃不起来,因为与啬微姐同行的还有陆翱明。陆翱明,他明知我在长春,竟然还来,他该不会是来找我的吧?这个贱人,他在想什么呢?我再看看姐姐,只见她脸色惨白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睫雨——”瞧!陆翱明这样一叫姐姐,姐姐就象个惊弓之鸟似的惊惶失措起来。这样就引得啬微姐看向姐姐,并问我说:“阿盏,这位小姐是?”
“她是我姐姐,张睫雨,姐姐,这是我公司人事部主管李啬微小姐。”我为她们介绍说,然后又对啬微姐说:“我姐姐她是因为公司的休假、假期太长了,加上她一直很喜欢雪境,所以就来长春了。我正巧在一个风景旖旎的小村庄与她相遇——”我虽面对啬微姐,但那余光却时不时扫向陆翱明,似是对他的警语:“——姐姐说她这次旅程很愉快——”我要让陆翱明知道,即使他不在姐姐身边,姐姐一样生活得那么开心。未了,我才转向陆翱明,亢着调子问他:“哟!怎么陆经理也来了?这个大忙人!业务部离开你可不得了了,你该不会是乘机躲到这里来偷懒的吧?”这时,我完全忘了他是我上司,或者说我不想记起他是我上司。我也不管这些话套在他身上合不合理,能不能打击他,使他心情沉沦,反正如果不攻击他两句我就浑身不舒服。我太讨厌他了。
你也该找个伴了(6)
啬微姐也许是嗅出了一点丁事态的不对劲了,所以当藤说到她房间和她讨论一下他前几天观察到的情况时,她一下就应允了。现在在不算宽大,但也不狭小的二楼走道上,就只剩下我,姐姐,还有那个讨人厌的陆翱明了。
我们三个互相瞪视了一会,——不不!应该说只有我一个人贼溜溜地、死死地瞪着陆翱明。而姐姐和陆翱明似乎都很有默契地低着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姐姐终于望向我,她说:“阿盏,你先回去休息吧,姐姐等一下就来。”我知道她和陆翱明有一场必须谈判,我知道我没有理由留下。姐姐这个人也不是性格儒弱,在我面前她甚至惯于发号施令,可是在陆翱明面前她就乖巧得象个小猫咪一样,我怕她会被陆翱明这个恶魔欺负。这个恶魔当初不要她、和她说分手时可是一点都不留情面的哦。
“好吧!”我决定装作答应,“姐姐,你有事就叫救命,我会立刻出现在你面前。”我转身拐进另一个走道里,然后我就停留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没有走,暗暗窥视着他们。我有一种预感,他们接下来的话题肯定会涉及到我。姐姐先说了:“陆翱明,我只想和你说一句话,就是四年前我们已经一刀两断,在此之后的四年网上时光,我将会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姐姐的声音决断、铿锵有力、一点也不象从前般乖顺地改变自己去迎合他。
陆翱明显然被姐姐的语调和声势振住了。我想他发梦也想不到在他面前一向如“乖乖牌”般、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张睫雨会这样子瞪视着他与他说话吧?!“睫雨——”他竟然没有发怒,声音里面还有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这倒使我吓了一振,我以为他一定会发疯似地嘶吼——张睫雨!你怎么敢?你怎么敢这样子和我说话?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
结果他笑了,说:“阿雨!阿雨,我觉得你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刻都可爱。”他停顿了一下,止住自己的笑之后说:“你知道吗?以前,以前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总是堆起满脸的笑容迎接我,我们约会的时候,我问你想去哪里、你希望得到一些什么待遇?你总是要我自己拿主意,说只要我喜欢的你就会喜欢——你没有主见,象个空泛的美丽的陶瓷娃娃,甚至我觉得你矫柔做作;其实你只要大胆地,直率地表现出你自己的性格,你不用刻意以笑容抚慰我,有时候你只要静静地守在我身边,静静地望着我,我就会喜欢你,欣赏你,根本不用你装出各种文雅的笑容。”
而陆翱明发表自己论证的时候姐姐一直用她那双美丽的、灵动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瞪着他。等到他告一段落了,就象现在,姐姐挑了挑眉头,对他说:“你说完了没?”那声音就象一个被激怒了的女巫,象是要发起还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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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完呢。”陆翱明继续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不可自控地喜欢上阿盏。她不象你,她纯真,坦率,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是那么自然——这正是我所追求的。我喜欢她,可是我又不能告诉你,因为我知道你或许真的很爱我,所以才会想尽各种办法千方百计讨好我,我不忍心伤害一个用心至极的你。所以我,我将对阿盏的所有感觉都隐藏在这里了——”他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心脏,那个力道显现了他曾尽的努力,“我费了多大的劲啊,才能掩饰,才能压抑自己对阿盏的所有感情。可是只要阿盏在我身边一天,我就不能停止对她的爱的增长。所以我必须让她离开公司,我也必须和你分手。所以我装作爱上另一个女人,我把阿盏差遣到外面跑业务。我看见她那么辛苦、在外面奔波,我的心有多痛啊。我看见你总是默默流泪,我的心又有多抱歉,愧疚!或许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和你开始,不应该抱着改变你的希望——”
“你说够了没?”姐姐歇斯底里地吼叫,眼泪夺眶而出。幸好这间旅馆看起来生意较为惨淡,大概只住了我们几个客人,所以才没有房客闻声破门而出。
“还没呢。”陆翱明吼得和姐姐一样大声,额上青筋绽露,“我还要告诉你,自从我心爱的人、你妹妹阿盏离开之后,我整天整夜陷入无底的黑暗中,我想和她说说话,可是我没有办法,而且她恨我。是的,她恨我;我想到了上网,我知道她的QQ号,唯有在网上我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我没有想到与我一起侃了四年的那个人是你!虽然与你谈话之间一直怀疑你到底是不是阿盏,可是稍后我又给自己找了很多证据,证明她就是阿盏。而且,我与阿拉丁聊得很愉快,不是吗?所以我就一直和你聊!一年前你突然发狂地要求见面,我害怕面对我的阿盏,所以我一直推辞。迷底揭开了,阿拉丁不是阿盏,而是你张睫雨,一个在现实中我曾经唾弃,却又在网上使我迷恋的女人;这是什么原因呢?”
姐姐只是一直哭,一直哭;她浑身抽搐颤栗如风中的抖叶。
“为什么?因为网上的你才真正真实,使我喜欢。”陆翱明又自顾地说下去:“之后阿盏知道了所有的事,包括我喜欢她;但她甚至比以前更恨我,因为我又一次伤害了你,在你的伤口上抹盐。其实当她告诉我阿拉丁其实是你的那一刹,睫雨——”他走过去把手轻抵着姐姐的肩膀:“那时我心五杂味般,惊诧、拒绝、逃避、责问、不知所措和大受打击;兜兜转转,我还是爱着你;我想了很久,或许我只是不喜欢那个矫揉做作的你,而对于你被你深藏在心底的那个真实,我一直有所察觉,我是那么努力挖掘,把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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