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以为,这里只是一片单纯的白和单纯的蓝,单纯而且细腻,单纯得足以洗去人脑子里的铅瑟年华。你可以随着这蓝天白云红霞一起变得简单恬静,不再胡思乱想,不再有任何欲求,让心情变得轻松起来,和白云一起飘起来,在透明的天空中自由地飞翔。
清晨的阳光很好地从窗户照了进来,炉膛里烧牛粪的味道把老浪从沉睡中熏醒。女主人已经开始生火做饭,青烟在帐篷里盘旋,满满地顺着撩开的窗口飘向外边。老浪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喝了碗热乎乎的酥油茶,背起背包重新上路。
太阳异常清晰地从雪峰上升起,光线由红变白,穿过白雪皑皑的山顶,照得人几乎无法睁开眼睛。老浪戴上墨镜,拉紧了冲锋衣的拉链,把整个下巴埋进了领口里边,挥手和女老板道再见。这一天的行程异常地艰辛。海拔越来越高,路几乎都是上下坡,高低不平,这段路程要上上下下爬高达到762米,中间还有一个天葬场。经过个小时的乱石丛生的狭窄路段,开始了最艰难的大上坡,最高点是一个叫卓玛拉山的山口,海拔高度达到5630米。老浪开始感觉小腿发酸,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起来,这段路程真是对人的体力和意志的最大的考验,没爬几步都要坐在石头上喘上几口气。老浪再也没有力气和晓玥说话,坐在山口的雪地上边吃巧克力边不停地喘气。
从卓玛拉山口下去是一个碎石小路。看着那些匍匐在乱石堆上叩长头的虔诚的信徒,老浪不由的从内心升起一种感动。信仰的力量真是无穷啊!当信仰成为人活着的唯一目的时,有什么可以阻挡你为它赴汤蹈火,甚至牺牲自己的生命那?从山口俯瞰下边,南面是蔚蓝无暇的托吉错(5608米),意为慈悲湖,在此湖中沐浴,会洗净身上的污垢和孽障,获得新生。走了一段乱石下坡路,路就从眼前消失了,前边只有一块又一块巨大的石头。人们从石头上猴子似地蹦蹦跳跳地上下,过了一个下坡,重新来到了河谷中。小路和小河交汇的地方,有一块巨石,据说上边是转山道上的第三处莲花生大师转山时留下的脚印。小河的两岸都有路东边的路稍微好点,要踩着河中的石块到东岸。半个小时后,小河进入了另外一个峡谷,周围都是绿草和沼泽,好在上下坡少了,呼吸也开始变得均匀,老浪开始感觉脚步变得轻松起来。
太阳开始落山,云团也慢慢地消失,天空变得异常干净,一片深蓝,没有一丝杂色。青草的味道伴着潮湿的空气,在空中升腾。冈仁波齐随着人的脚步变换着不同的身形,展示着它的洁白和冷峻。前方的尊最普寺在落日下反而变得越来越清晰,暗红色的寺院外墙在绿色的山坡上显得格外地醒目和安详。老浪大半天来说出的第一句话:“晓玥,咱们今天的目的地到了!可以好好地休息休息了!”!
从尊最普寺回到大金寺的路只有九公里,相对比较轻松,有一些比较陡的坡道,沿山脚下一直,不到九点钟,老浪就走到大金广场。他远远地看到老和尚和那个藏族翻译站在广场中央在等他,就紧赶几步,来到二人面前。老和尚看起来做了精心的准备,身上的绛紫色的袈裟似乎是新的,脚下的阔口棉布靴子也是崭新的,头上戴了一顶土黄色的济公一样的帽子,看起来很有精神。两人相互作揖问候,老和尚从斜挎的布兜里掏出一个包来,交给老浪,嘱咐他下山时再打开。又从布兜里找出吃的东西和一些看起来好像是药丸一样的东西,说是能够迅速缓解疲劳恢复体力,让他吃下去。老浪遵照他的嘱咐,把那个小包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又吃了老和尚递过来的食物和药丸,三个人在石凳上休息了有半个小时时间,老浪便着急地起身要去找那块巨石。
三人起身,老和尚走在中间沿着山脚下一条看不清楚的满是杂草的小路向山顶爬去。老浪原本担心老和尚的身体不能够走很长的山路,不曾想,完全出乎他的预料,老和尚虽然步伐缓慢,但是走的十分扎实有力,边走边转动着经轮,如履平地一般,根本连口大气都不喘,神态十分安详平静。老浪本来试图扶着他,可是自己反而走在山坡上摇摇晃晃,两只手不定地寻找着周围的石头做支撑。两个小时过后,来到了一个叫做江札寺的寺院,老和尚领着二人到了大殿,在长命灯里添上了酥油,在菩萨脚下念经叩拜一番,然后出了大殿,被寺院里的人领入侧房。过了一会,有小喇嘛端着各种各样的食品鱼贯而入,一个看起来年长一些的喇嘛和老和尚一边嘀嘀咕咕,一边上下打量着老浪。老浪心想:看来午餐要在这里解决了!这老和尚看起来挺有人缘。令老浪意想不到的是,不一会,寺院里的众喇嘛都来到了院子里在老浪面前排起了长队,由老和尚带领,由老而少,一个一个地对着老浪跪倒膜拜,弄得老浪惊慌失措,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一个一个地用手扶起。他急忙转过头来问翻译是怎么回事,翻译也是一脸茫然,转头再问老和尚,老和尚只是紧闭双眼,双手合十,嘴中低声地诵经,念个不休。老浪着急地说:“麻烦你告诉老师傅,我们还要赶紧赶路!”无奈那老和尚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老浪急得直跺脚。
大约有一个小时的功夫,老和尚终于睁开眼睛,呐呐自语:“时辰已到,可以上路了!”
老和尚后边有跟了四个年轻体壮的喇嘛,拿着一条巨大的麻袋,老浪心里纳闷,也没有心思去问,只是想着赶快找到那块巨石,已经是下午了,时间不多了。
离开江札寺没多远,就到了雪线之上,风开始变大,卷起地上的雪花扑打在老浪的脸上,十分生疼难受。阳光其实很灿烂,光线围在太阳的周围,像一把把剑一样,直刺在雪地上,再反射在人的脸上,刺得人眼无法完全睁开。老和尚终于自己走不动了,几个年轻喇嘛轮番搀扶着他,大家踩着越来越厚的积雪,按照他指的方向,很吃力地迈动着双腿。雪下边可以感觉出来都是乱石,冈仁波齐主峰高高地竖在每个人的头顶,看着很近。众人不断地在白茫茫地石壁里边穿行,空气很冷,整个鼻腔都是冷冰冰地,把肺部也给传染地凉飕飕地难受不堪。老浪戴着墨镜,还能对付强烈的阳光,他很想拿出口罩来减少一下口鼻的痛苦,一看大伙都是满脸溅起的雪花,一个个光着发亮的脑袋在冷风中低着头,自己也不好意思了。他说的话大家无法听懂,也懒得再麻烦翻译,一个人低着头和晓玥说话。
走了有三个多小时的时间,老和尚突然停下脚步,面前的上坡忽然变得很平坦,离峰顶看起来已经很近,仅有一块孤零零的巨石矗立在阳光之下。老浪喘了口气,抬头看看这块大石头,和图上的石头并不一样,刚想问老和尚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块大石,之间老和尚已经面向大石跪在了雪地上,叩头不止。众喇嘛也跟在他的后边叩头诵经。叩头完毕,老浪催促老和尚赶紧赶路,老和尚对翻译说:“这就是那块大石了!”老和尚要老浪跟着他向巨石的东边走去,等到了西南方向,巨石的外形发生了变化,他从背包中掏出那张图来,仔细比对,没错!就是这块巨石!终于找到了!这是一块巨大的扁圆的好象是布满了锈迹紫色的岩石,上边从上而下刻写着似乎是藏文的经文。老和尚告诉老浪,这些文字是那年莲花生大师所留,需要他一个人围着这块巨石转上一周,再行佛事,才能让他怀中的女事主转世升天。老浪依他的吩咐,边走边抚摸着巨石,一会功夫,就转完了大石。
老和尚指引着老浪,在巨石的东南方向三尺的雪地里边有一个不大的小坑。老浪惊奇地发现,这个小坑顺风而成,恰巧被上边方石所遮挡,里边一尺见方,平整干净,没有一丝雪迹。老和尚告诉他,这里就是女事主重生之位,并告诉老浪跟着他来行佛事。一排人在老浪身后站定,大家都双手合十,老浪一下子悲从心头升,双膝一软,就跪在了雪地里嚎啕大哭。老和尚也不劝阻,任他哭倒在雪地里慢慢地失去了声音,变成了没有节凑的抽泣,这才告诉他把装着晓玥的紫红色的盒子慢慢地放到那个小坑之内,用雪掩埋。老和尚从布包里拿出一堆不知名的法器,交给老浪,一一地摆放在晓玥的周围,然后拉着老浪退后十尺之外,跪地诵经。
老和尚几句经文诵完,天空中突然一道晴空闪电,瞬间狂风大作,卷起的白雪弥漫在空中,把巨石给遮挡的无影无踪,没几秒钟,风过日出,巨石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彩虹在刚才巨石的上空乍现,前边的小坑的位置上一朵雪白的雪莲花瞬间盛开!形似羊脂玉,里边黄蕊流苏,异香扑鼻。老浪满眼含泪,试图站立起来冲向那株雪莲,几个年轻喇嘛一起上前把他拉住,半空中传来隐隐的声音,听似晓玥:你已了结人世孽缘,不可上前,否则我会香消玉殒,化为灰畿。我很快将灵魂入云,尚不知佛祖化我为何物,还有拯救众生之任。你从此即可了断男女之情,不可再哭,一切都已作古,万不能妄自悲切。老浪止住哭声,伏在雪地里叩头不语。待情绪慢慢地稳定下来,老浪定睛一看,只见雪莲花有片残缺,东边的部位少了一片花瓣,便回头问翻译,只见老和尚盘腿打坐在雪地之中,闭目回答:“女事主玉体不全,尚无法转生他物。6年以后的今日,有贵人与你转经轮两个,数阴阳两茱,你可将它带来埋与雪莲花之下三尺之地,女事主便可全身而逸,成就圆满转生。”
老浪赶紧追问:“那她还会转世成为我原来的老婆的样子吗?”
老和尚长叹一声:“世间万物,皆有可能!佛法无边,看它的造化!”说罢就低头不语。老浪接着问:“那就是说,它转世女人几乎没有可能了?”
老和尚闭目回答:“是的。”
老浪盯着那朵残缺的白莲花,就向老和尚问道:“老师傅,麻烦请教您一个问题,那雪莲花为什么少了一片花瓣?”好久都没有听到老和尚的回答,忽然想起他和金嫣在雅鲁藏布大峡谷中把晓玥的一部分骨灰撒入江水之中的事情,老浪再回头看时,那老和尚稳坐雪地,一动不动,再不言语。年轻喇嘛们叫喊了几声,没听到应答,便走上前去,一起用力,把在雪地里闭目打坐的老和尚抬了起来。老浪赶紧冲上前去,急问翻译是怎么回事,翻译回答:“老师傅已经坐化,魂归西天。来时他已经交代过这些喇嘛,这是他在世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如今,一切已经圆满归寂。”
老浪长叹,双手合十,眼看着众喇嘛把老和尚抬起。老和尚一直端坐如钟,面如重枣,一副大愿已足的安详神态,被众喇嘛一起用力盛入麻袋,抬下山坡。
今夜鹰归何处
四十
四十
陆戈扭头拎起桌子上的大半瓶白酒,给自己倒上一杯:“各位,最近大家工作非常辛苦吧?我来敬大家一杯!祝大家在工作之余,多出来爬爬山锻炼锻炼,有一个好的身体!我先干为净!”说罢一仰脖,“咕咚”一声,一杯酒下肚。大家纷纷站立起来,一片杂乱的夸奖声:“瓦导,真看不出来你还是能文能武啊!你这公司可够服务周全的啊!这导游除了能烧菜做饭,还能陪大伙喝酒!成,辛苦了,多谢啊!”有人给陆戈斟满酒杯,接着就是一片碰杯的声音,刘颖的酒杯举的最低,她两眼紧紧地盯住陆戈不放。她非常清楚,这时候的陆戈非常清醒,绝对没有喝醉,从他那躲避她的眼神里边刘颖看得出来,陆戈对刚才她的话听得很清晰。陆戈满面笑容地举杯悬空画圈,和所有的人的杯子一一碰过,似乎是没有留意半举着茶杯的刘颖,并没有和她捧杯,杯子和眼神从刘颖这里一闪而过,然后喝完冲大家亮杯底,示意大家一口干完。众人看到刘颖和同桌的另外一位大姐喝的是茶水,就一起起哄,要瓦导一定要让两位美女喝白酒,这边早有人给刘颖和那位大姐一人倒了一杯五粮液。那位大姐架不住大家起哄加逼迫,喝了一杯白酒。最后到了刘颖这里,没办法进行下去,大家怎么劝都没有用,刘颖就是不喝。她也确实是几乎从来不喝白酒,就百般抵赖。众小伙终于有了和美女打趣接触的机会,不依不饶,一定要她把这杯白酒喝下去。刘颖心里边早已经反感透了,她最讨厌国人的这种劝酒的方式,但是苦于都是做项目的同仁,而且来自不同的单位,也不便发作。她其实已经很不耐烦,很想对那几个不依不饶的劝酒者发脾气,但是还要还边应付着边强装笑脸,她不想让气氛变得尴尬,毕竟陆戈在场。陆戈早已察觉刘颖心中的不快,就对大伙说:“大家就饶了这位美女吧!既然人家不想喝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