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会长要给她资料,于是开始我的工作,不管这趟我回不回去,我还是想为基金会做点什么。
肖逸带我熟悉了几天,我开始自己去附近的难民营收集资料,我们所在的这个驻点翻译过来叫达罗爱玛医疗援助中心,这里有来自全世界派来的医疗援助队,各色颜色皮肤的人都有,辽阔的非洲沙漠,一望无际的黄土平原,每天来来往往很多的卡车源源不断的运输食物及医疗用品,每天早晨撂开帐逢一看,常年汽车卡车来往而渐渐形成的马路上,黄烟滚滚,一派热闹。
专用停车场轰隆隆的响,这里也有树木,不过非常的稀疏,大多都是枯丫的,可却还是活的,常年都生存着。
每天都有不少非洲病人被送往这里,也有不少的土著,我跟着医疗队里的巡罗车,去了很多的地方,每天都能拉回来不少的病人。
在这里,每天都有死亡,不是因为治疗不了,总是送来时已经因为前面有过不正常的本地治疗手段和迷信方法,弄得病情加重,直到真的不行了,才会送到这里碰碰运气。
所以医疗队里专门有一队女医生,每天去不同的本地居住地为当地民众进行宣传和讲演,可是这里太落后了,太贫穷了,尤其妇女和儿童的地位太低,多少人就这样活生生的病死,而做为医生,还常常因为男人对我们的治疗手段不认同而阻拦,他们经常无可奈何,束手无措。
我看到太多太多,无能为力的事情,可一个人的力量太小太小,这个医疗队在这里驻扎多年,仍然还未改变这里的现状。
我亲眼见到许多难产而亡的妇女,可那些丈夫根本不同意妇产科医生为她们作手术,他们宁愿自己的妻儿就这样活生生痛死掉。
我后来发现我根本再也哭不出来,只是不停的呕吐,后来这种症状越来越厉害,肖逸死活再也不肯让我随车队外出。
一个月后,达罗爱玛医疗援助中心突然异常的忙碌,连在帐中休息的我都感觉得到,肖逸给我送饭来时,我忙问是怎么一回事。
肖逸坐下,拉着我的手道:“家宜,这次必须得送你走。”
我忙摇头,“不,肖逸,我只要再休息二天就好,我答应克玛的妈妈,过两天要去教她的孩子识字。。。”
肖逸脸色凝重,“你来这里已经一个月了,体质越来越差,吃什么吐什么,这样下去,你会跨的,重要的一点是,四月是这里瘟疫最集中和最容易发作的季节,我们已经作好了迎接大量病人的准备,到时这里会有形形色色各种不同的病人,有的时候,连我们都无法预知,是什么样的病毒,你的免疫力这么差,留下来太危 3ǔωω。cōm险了,何况,到时我恐怕抽不开身来照顾你。”
丽丝掀了帘子进来,附和道:“肖逸说的没有错,一般人来这里适应一个月都无法稳定的话,我们一定会建议他们回去,我知道你想帮助人,但要在能力范围内,(霸*气*书*库。整*理*提*供)这里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的。有的时候我们甚至会被当地人攻击,你要是出了意外,肖逸一定也会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他们出去后,我一个人在营区里想了好多天,我已经不能再随车队出去,只能在驻地跟着医生们转悠,我看到全然不同的肖逸,就算同样是医生,同样是做手术,也是我所想象不到的,他可以任很多鲜血洒在身上,全然不顾,他的手术刀,也不像仁爱医院他的学生说的那么优雅,他很果断,很利落,眼神很稳,很沉,和丽丝配合完美,他已经完全融入到这个环境,他走的路,和过的生活,完全不是我所能想象的。
停下来的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总是坐在驻地的外围,看这里与众不同的落日,心境反而平静了许多。
好像执意要回头走的路,就好像这里的夕阳一样,是时候,也该到尽头了,再走下去,已经是绝路。
夕阳要下山了,我又想到送给苏遥的那幅画,首先是苏遥,她放下了那副扁担,然后她又转送给我,并叮嘱我说,别让林放也变成画中人,可最终,我还是这样做了。
夕阳最终下山了,到处一片黑暗,人生对我来说,似乎走入了一个困境。
但我至少是欣慰的,至少,我走出了自己心里的困境。
我拍拍一身厚厚的灰尘起身,肖逸正朝我走来,我朝他笑开了,待他走近,我深深的拥抱了他。
“怎么了,家宜?”
他深深的望着我的眼睛,带着笑意。
尽管我很虚弱,脸色很苍白,但我这一刻我的心,却好像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一般的开朗。
“肖逸,这里的生活很适合你,对不对?”
“以前我不知道,我会过这样的生活,但现在,确实是。”
我点点头,“肖逸,我觉得我们都应该放下自己身上的重担了,是不是?”
他没有说话,反而牵着我的手,在落日里沿着车道慢慢的走。
“这句话,在去年的昌平路,你就想和我说,是不是?”
“是的,虽然迟了些时候,但是,我不后悔。”
他停下步伐,吸了口气,深深的拥抱我,“家宜,我们都成长了,都开阔了,是不是?”
我眼睛有些湿润,但不断的点头,“是,肖逸,人生很多的事,我们无法掌控,也无法预知,重要的是,我们彼此一路走过,一路爱过,我们珍惜过对方,这就够了,这几年我从未放下过想念你,我知道你也一样,不管我们相隔多远,我们都用自己生命中最宝贵最漫长的一段时间去纪念对方,对我们来说,我觉得好满足,人生是该知足的吧。”
我想起方文说过的话,于是道:“我们应该感激人生,一般人,只能活一世,可是我们,却因为有身边人,活了二世,一个前世,一个今生,对我们来说,都同样重要,可以说,到今天,我们几乎已经活了人生的一半,我们从离阳,一直走到万里之遥的非洲,是不是到这里,也该停下我们追逐的脚步了。”
肖逸动情的看着我的眼睛,将头发拢向我耳后,“虽然现在的你,虚弱苍白得让人心疼,可是,我的家宜,我从未觉得你的心这么坚强和有力量过,上一次的分别,我是执著与不甘的,你是我心中多么完美的妻子,我想牵着你的手,好好走到我们生命的尽头,可是,你却半途抛下我,可是到了今天,当我们现在牵手这样看着一望无际的落日照在这片宽广的土地上,我也发现,就好像我们牵手走到了我们想要的尽头。”
我再一次紧紧的抱紧他,吸食着他身上的味道,“肖逸,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
“家宜,我也是。”
大结局(五)
送我返夏威夷那天,肖逸不放心的拉着我的手,“你和林放还能和好如初吗?”
我笑着反问他:“你和丽丝会有未来吗?”
随即,我们都笑了,丽丝在我们身后,瞪着大大的眼晴,十分无辜的模样。
是呵,我们都不知道。
我不晓得林放是不是还在原地等我,肖逸也不清楚,不能生育的他,丽丝会不会介意。
这就是生活,我们永远也不知道,上天会给你什么样的结局。
但我却不害怕,肖逸也不会。
他没有后悔去离阳带我过来,我也不后悔因为他,伤害了林放。
真正能伤害到我们身边人的,只有我们自己。
而这趟非洲行,是我们互相为自己的人生,亦或是前世,所做的一场负责任的寻找前世之旅。
*
我回到夏威夷的当天,接到妈妈的电话。
她已经不怪我了,一个劲问我身体情况,是不是能适应,是不是会吃不消。
“你走后,我天天在电视上关注那边的新闻,看得我越来越心惊,家宜,你快回来吧,你想妈妈还这样为你病倒一次吗?”
“妈妈,这一趟虽然累,虽然苦,但我收获了太多太多,我想我马上就会回来了。”
妈妈在电话里松了口气,“你能回来就好,我和你爸也不强求了,只要你过得好,怎么样都可以。”
我感动得哽咽,“妈。。。对不起,我太让你们操心了。”
“傻孩子,人生的成与败,每个人都有定论,你后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未必就不好,妈妈虽然为你感到可惜,但你走后,我想了很多很多,现在也释然了。”
“是的,妈妈。”
我转而又不安的问道:“方文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妈妈叹了口气,“听说好像要结婚了。”
我手颤抖的连话筒都握不紧,却还是镇定道:“是吗?”可我的声音明显在发颤。
“哎,我昨晚还发梦,梦到大海中心突然成了一个旋涡,好蓝,好漂亮,好像一大颗珍珠一样,在太阳下,耀眼极了,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海心,早上一醒,我就高兴的和你爸说了,还和邻居在讨论,大家都说这是胎梦,我哪里敢想啊,医生都定了你的死刑。”
我失落的垂下眼,“是吗?”
妈妈直觉的不再说了,唠叨几句,问我何时回去,便挂了电话。
我听了林放要结婚的消息,当晚便发了高烧,我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可一下子还是被打倒了,我没让约克和肖逸说,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
护士为我开了药,翰克突然进来,说要为我作检查,我晕晕沉沉的,很快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傍晚,窗帘外一片金黄,漂亮极了,翰克马上进来了,看到我便笑,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吓了一跳,“翰克,我到底生了什么病?”
他忙让我躺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家宜,真是奇迹,你竟然怀孕快三个月了!这真让人想象不到,当年的手术是我为你做的,你怀孕的机率几乎为0!”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好{炫&书&网}久没有言语。
他千真万确的对我直点头,见我不相信,还把化验单给我,我完全看不懂上面乱七八糟的文字,我只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我来不及消化这个好消息亦或是坏消息,待翰克高兴的出去,让我好好调养时,我心中酸甜苦辣什么样的感觉都聚齐,突然之间,反而不知道怎么办了。
从非洲回来后,我的心一直很明朗,可是,这一会,我全乱了套。
当天晚上,我思前想后,颤抖的拨了方文的电话,他许久才接起来,也许知道是我拨的。
我这时正站在窗边吹着海风,想使心情不那么堵塞。
“方文,好{炫&书&网}久没见。”我一启口,便觉得干涩无比。
他很久没有回话,我以为他要挂掉电话,他突然道:“是,你还好吗?”
“嗯,我很好,我。。。。”我突然有些哽咽,于是不敢再说下去,紧紧咬着唇。
“我看新闻,达罗爱玛驻地那边情况十分不好,你要当心。”
“。。。。”
“你没有吃过那种苦,身体也不是太好,要肖逸多照顾你一些。”
我缓过气,略带轻松的语气,“谢谢,方文,我听说你马上要结婚了,祝福你。”
他没有回话,我继续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离开达罗爱玛了,本来想尽快回来,可是身体的原因,可能还要在夏威夷呆一阵。”
“你还会回来吗?”
“是,我想,我还是适应离阳的生活。”我斟酌道。
这时的我,无法在他即将开始新生活的这个时候,这么任性又放纵的说出我怀孕的事实,我心里纵然想脱口而出,可是想起那么多的前尘往事,我始终无法启口。
我不想他因为孩子而重新接受我,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的理由,我根本无法把握,他如今会怎么想我,我不想把自己置于这么一个卑微又卑鄙的位置。
这样对他,对我,都不公平。
“好,你要注意身体。”
“谢谢。你也一样。”我心事重重的挂了电话,望着天边的云彩出神。
翰克过来看来,忙拉我站开窗边,不悦道:“才刚过三个月,你就这么不爱护自己,你已经36了,算是高龄产妇,而且在非洲那一个多月,你根本连身体最基本的需求都未补足,现在孩子和你都非常虚弱,如果你再晚回来几天,我可不敢保证,还能保证你们母子平安!”
我只知道感激的看着他笑。
却也庆幸,如果我晚想通几天,也许我和孩子都死在那片荒芜的土地上了。
可是,我却不能对我和方文的未来庆幸,也许我真的错过了。
“翰克,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你最好在这里再养胎一个月。”他很不赞同我离开。
我点点头,“那好吧,这一个月我会乖乖听你的话,我需要尽快回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
我回到离阳,已经是五月,天气也渐渐热起来。
来接机的,是小鸣和爸爸。
我穿着宽松的T恤衫,完全看不出身孕,四个月了,只感觉人胖了些。
这孩子的基础打的并不好,怀孕的几个月,我四处奔波,人也思虑过甚,在达罗爱玛的一个多月,尤其让他吃了太多的苦,没有失去他,我已经万幸,还好翰克向我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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