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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见到长孙凝,身为外婆的刘月就没说话,倒是看华子昂半天,喜滋滋的。进了屋,忙着沏茶拿水果,一个劲儿往长孙凝面前推。对此长孙凝仅是笑笑,礼貌客气几句,老太太示好的意思很明显,但她非她,真谈不上祖孙感情。
“妈,你们刚才干吗呢?”长孙凝问,要是没大事肯定不能这么多人,被刘猛这么一闹腾她都没搞清楚。
“晌午驴棚塌了,驴被压到里头,怕是不行了。”长孙淑雅看眼身边的刘月,老太太愁眉紧蹙。那驴可是家里主要劳动力,眼看要种地,突然间驴没了,叫她如何不着急上火。
“唉!我当出多大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一头驴吗,没了再买,“没就没了,回头种地叫秦叔帮忙给种上。”刘月心疼驴,也是怕耽误了种地,长孙凝这么一说,心里慢慢放下,没那么纠结了。长孙凝对刘月他们再怎么感情淡薄,他们也是这身体母亲的父母,顺带照抚举手之劳而已。
“嗯,你秦叔也这么说。”父母年纪都大了,身体再硬朗也不似当年,牲口再好用也不如机械。这段时间除了给工人做饭,就是看书学习,越来越觉科学种田好处多多,人也开透许多。“小凝,你到……。”长孙淑雅眼神瞥向华子昂,本想跟女儿说说贴心话,可他大手一直箍在她腰间,生怕被人抢了宝贝似的。
“雅姨,您放心,我会宠凝儿一辈子,请您跟在场的各位长辈监督并见证。如果我让凝儿受一点点委屈,你们尽管来收拾我。”
“我第一个收拾你,还用麻烦别人 ?'…'”
“放心,你没机会。”
长孙凝冲华子昂吐吐舌头,俏皮又可爱,世事无常,她只珍惜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将来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但上天入地,华子昂都只能是她长孙凝一个人的,否则纵使十八层地狱,也会拉着所有对不起她的人跳下去。
华子昂本不想在她们母女说话的时候插嘴,但看到一屋子像看稀有动物似的眼神,特别长孙淑雅眼中的担忧和想到调查得知她年轻时的遭遇,觉着应该给颗定心丸。其实,他心里非常清楚,再重的誓言,再好听的情话,对长孙凝而言都没有用。她迷恋他,喜欢他,爱他,把仅有的温暖和感情都给了他,但她的心就如同那双清澈似深潭的眼一样淡定,不喜不悲不怒不哀。他能猜得到她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想不透她为何会经历那些,同是天涯沦落人,如果有天对不起她,他恐怕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听到华子昂突如其来的保证,长孙淑雅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岔开话题说了一会儿。儿孙自有儿孙福,女儿已经彻底变了,只希望她能驾驭这个王一般的男人,切莫步自己后尘……
“淑雅,你享福的日子来了,小凝就是厉害,找个这么好的婆家。瞧瞧这小伙子长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一准儿是了不起的。”张巧笑呵呵凑过来说道。
开始听华子昂说是长孙凝男朋友的时候她心里确实阻的荒,这些年她把长孙凝当亲闺女,准儿媳看,但很快被他的风华气度所折服、威严霸气所震慑。自家儿子再出色也只是个种地好手,离开黄土地两眼一摸黑,华子昂是条龙,自家儿子顶多算一只壁虎。输给这样的男人不丢人,换她也选龙。张巧本就是心胸开阔的人,想明白就啥事都没有了。
“肥嫂你就别拿我说笑了。”
“啥说笑,瞧两个孩子感情好着呢。小凝也不小了,选个好日子赶快把喜事办了,你也了一桩心愿不是。”
“小凝还在上学。”
“哎呀,谁说大学生不能结婚,小伙子你说对不?”
“恩。”
华子昂点头,虽然这个胖乎乎的女人属机关枪,他第一次上门,身为外人就扯到结婚上有点离谱,但她的话着实听着动心。一想到可以理直气壮,正大光明的把小女人吃掉感觉汗毛都兴奋。只是部队提倡晚婚有些麻烦,女方要求23周岁,特别是他这么高职位的军官,多少双眼睛盯着,看来得想点办法,宝贝还是早点贴上自己标签比较稳妥。
“对了,小伙子你是大学生不?我们在哪儿见过吧?”看华子昂的外表跟长孙凝年纪不相上下,张巧又问,比亲妈还上心。上次华子昂到她家找长孙凝仅是分分钟的事儿,除了震撼,根本就没记清模样儿。
“国防大学。”华夏国内第一军事学府,当年他以一级荣誉毕业。
“哦,那你在上学,还是工作啦?干什么的?”
张巧没啥文化,对华子昂所说的学校毫无所知,大学就是大学,只当是跟长孙凝所读的学校一样。恐怕屋子里除华子昂,也就长孙凝最清楚国防大学于华夏的意义了。要不听到国防大学的名头,哪儿还会问他是干什么的。
华子昂今天脾气、耐心都格外好,面对一群大老粗丝毫没有看不起、鄙夷的态度。刚要回答张巧的问题,就听刘月在外屋说了句‘回来啦’,随后进来位四十多岁的男子,一身深蓝色工作服装,带着白手套,正是秦伍。
“伍哥回来啦,先喝口热水暖和暖和。”长孙淑雅忙着倒杯热水,塞给秦伍。
“谢谢。”春寒料峭,在外时间长也冷嗖嗖的,秦伍趁热抿一口,感觉身子顿时热乎不少,笑着跟村里乡亲打了招呼,这段时间他们早已混熟。“小凝啥时到的?”他知道长孙凝今天要回来,但没想到会带人,而且看着有些眼熟儿,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刚到没一会儿,秦叔干啥去了?”无论办事方面,还是人品方面,长孙凝对秦伍都越来越满意,对他比对‘亲’外公外婆好。
“到西头砍几根结实棍子,秋叔还没回来吗?”驴棚年久失修突然垮塌,驴被埋半截,进气多,出气少,总得给抬出来。
“还没。”看到两个字长孙凝没说出口,想长孙秋应该去办事了,“秦叔认识他?”指指华子昂,不然老盯着他看干什么,要不是了解内情她都该吃醋了。
“眼熟儿。”
秦伍在这边苦思冥想,长孙凝不由好奇起来,清澈眼神在两人间徘徊。华子昂过完年刚好三十岁,先前问过秦伍,他今年四十有一,整整相差十一岁。华子昂就是X市人,秦伍则是从最北边的H省迁过来的。若非找关联之处,就是他们都是军人出身,但一个退伍,一个现役,一个只当过工兵,一个在野战连、侦查连,装甲旅都呆过,就没去过工兵团。秦伍进门,华子昂眸子里闪现的精光微不可察,长孙凝感受到了,正因如此她才更好奇,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甚至让华子昂下意识的摆手制止旁人说出他的名字。
“哦!想起来了,华子昂!”秦伍说出‘华子昂’三个字时,满眼满脸都写满激动、欣赏、敬佩。对军人而言,信服的是绝对的能力与实力,与兵种、年龄皆无关。
“久违了,秦连长。”秦伍曾是某军区直属工兵团当中的一个连长,他对华子昂记忆深刻,华子昂何尝不是终身难忘。
“什么连长,早退了。”已经近十年没人这么称呼过他了,遇见华子昂,一下子让他想起许多过去在部队的岁月。虽然艰苦,也有流血牺牲,但曾经跟那些相互交付后背的战友们在一起的情谊哪里都不能再体会到,甚是怀念啊!“十年前,红军那场逆袭战,你小子太他妈霸道了。”秦伍实在找不出什么文雅的词形容那时候对华子昂的印象,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那场面惊心动魄,深深记入灵魂。
华子昂微微笑,耀眼夺目,却让人分不出真假,更无法捕捉情绪。当然,这除了长孙凝,骨子里他们是一种人,有时候说她了解华子昂,还不如说她更了解自己。长孙凝把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个‘静’字,只在华子昂面前显露真性情,而华子昂在长孙凝以外的人面前都是真亦假,假亦真,真假难辨。
“秦叔的雷阵也让我们吃尽苦头。”退了伍的兵,再叫连长不合适,华子昂改跟着长孙凝叫。
红军逆袭战?十年前?雷阵?长孙凝飞快在前世记忆中搜索相关事件。有了!十年前代号为‘虎豹’的三军联合军事演习(虚构事件)。原本参演红蓝双方实力势均力敌,但蓝方指挥官充分运用‘兵不厌诈’的计谋,暗藏秘密人马,即秦伍他们那些擅长布雷拆雷的工兵。精妙的雷阵让红军连连受挫,演习未过半就折损大半兵力,严重影响到士气,演习一度出现一边倒的局势,对红军十分不利。就在这个红军被蓝军‘肆意霸凌’的时候,华子昂犹如天降,单枪匹马夜袭蓝军,并一举端掉蓝军大本营,演习提前结束,红军上演最华丽的逆袭大战。
演习后,华子昂名声大振,从侦察的风云人物一夜之间被全军熟知,直到成长为如今只可仰望的三军战神。这些都是长孙凝从资料上了解到的,前世那时她还很小。如此看来,一个是雷阵布施者,一个是逆袭上演者,针尖对麦芒,他们彼此还真是想忘记都难。
“十年不见,你还在部队?”
华子昂点头,他如今的身份想退都不容易,何况他一点也不想。众人这才知道华子昂是军人,而上次在张巧家见过他一面的恍然大悟,两个身影融合到一起。当时他没带肩章,军装也跟熟悉的有所差别,真是个大头兵?又不像,秦伍已经是他们公认的见多识广的人物,连他都对他那么欣赏,会是普通角色?
“秦叔风采依旧,退早了。”若是他还在部队,特战旅里铁定有他一席之地,可惜了。
秦伍笑着摇头,摆摆手,“老啦,倒是你还顶着张二十岁的脸‘招摇撞骗’。”知道华子昂实际年龄并不大,身为曾经的军人对他敬畏,如今退伍在家,对他完全一副长辈对小辈的慈爱。该说笑说笑,该打趣打趣,他就是这么个爽朗幽默的人。
“我知道自己年轻。”华子昂可不客气,本来也不老,若换个人说他‘招摇撞骗’,非得卸了他下巴。
“行了,你们俩儿别互相捧臭脚了。”
“哎?你们怎么在一起?”
长孙凝没说话秦伍还没在意两人十指相扣,非常亲密,愣了,他‘骗’的那个不会刚好就是……?长孙淑雅在一旁把他们关系讲述一遍,秦伍听完一拍巴掌,连说三个好。屋里其他人听他们说话听得糊里糊涂,刚凑到一块儿聊起熟悉的话题,又被打断。
“啥事这么激动啊?”长孙秋正好回来,接上话茬。
秦伍是真高兴,为长孙凝,也为华子昂,总之他们在一起他举双手双脚赞成。当下拉着长孙秋又说一遍,长孙秋很知趣,打量一番华子昂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客气几句。
“爸,咋你自己回来了?”长孙淑雅问道,外面还有乱摊子没收拾呢。
“唉,蒋四儿俩口子都没在家,会亲家去了。”
“那咋办呐?”蒋四儿是村里唯一的屠户,驴被大条石压住半截身子,就吊着一口气,不杀也是死的货。要是不把血放出来,卖肉不值钱,吃也不好吃,况且也吃不了那么多啊!“没说几点回来吗?”
“没有,估计也得黑。”
“要是别的事儿可以去接一趟,这事儿不太好。”秦伍说完,长孙淑雅也点点头。
“咳!(读hai四声。)要我说把他家刀子借来,你们一帮大老爷们儿还收拾不了一头半死不活的驴,血也不要,再耽误一会压死了。”张巧说道。
“刀拿来了。”长孙秋也想到这点,可问题是谁敢下那个手啊?有人家杀鸡还得请个师傅呢。
华子昂在旁听明白原委,敢情这些人想把垂死的驴杀了,没请到屠户。跟他说不就完了,热带原始森林里什么凶猛野兽没杀过,不然还焉有他的命在?
“给我找件衣服,我来。”
众人看向毛遂自荐的华子昂,和秦伍说的话他们都听了,知道他是当兵的,军人应该会杀驴吧?他们不知,不是所有当兵的都会杀驴,也就是华子昂手上染的血太多了。秦伍拿来一套跟他身上一模一样的工作服,华子昂不嫌弃,三两下穿上,好像领导干部下基层,往外就走。
“刀。”张巧快嘴提醒。
“不……拿来吧。”他习惯用匕首,想想又舍不得自己的匕首,接过屠刀。
其实他们在屋里说话也不过十来分钟的事儿,华子昂在前,屋里其他男人也都呼啦啦跟出去,找绳子的找绳子,绑杠子的绑杠子,抬大石的抬大石。不一会儿把驴弄到开阔地上,两条后腿显然已经被大石块砸得粉碎,开始‘嗷嗷’叫两声,有气无力,后来只是哼哼,顺着鼻子往外流血沫子,铁定是不中用了。秦伍在一旁协助,华子昂手法干净利落,很快解除了驴的痛苦,并把整张驴皮完好剔下来。接着取内脏,分割,众人都上前帮忙。
男人在外忙活,女人们则在屋里忙活,烧热水,切菜,做饭。按农村习惯,杀年猪也好,平日杀牲畜也好,都要请前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