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景呈目光透过内后视镜落到她脸上,话里是不容抗拒的冷冽,“这次是你侥幸,倘若你没有察觉,你以为在台上仅仅是丢脸这么简单吗?”
荣浅哑口无言。
在厉景呈的世界里,可不是这样算数的。
“一报还一报算什么?要弄得她以后再也不敢对你动那些歪心思,那个念头只要起来,就吓得瑟瑟发抖,这才能杜绝根源,懂吗?”
再这样,她们也都还是学生,哪怕再会使坏,也就是些挑拨离间或最低级的手段而已,在厉景呈眼里,那都完全登不上台面。
荣浅没想到,朱婷婷还真会自投罗网。
把荣安深送回荣家后,刚驱车进入帝景大门,厉景呈的手机就响了。
荣浅朝他看眼,男人并未接电话。
两人下了车,厉景呈朝她肩膀轻推下,“你先上楼。”
荣浅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到厉景呈接了电话正说着什么。
她径自上楼,半晌后,厉景呈才回来。
“地方已经约好了,晚饭后你跟我过去。”
“我不去。”
厉景呈抬了抬她的下巴,“你必须去。”
荣浅趴向大床,“谁知道朱婷婷约你做什么。”
厉景呈弯下腰,双手撑在她身侧,放下双臂后整个身体将她压住,“她约我这样。”
“走开,流氓。”
“说谁流氓呢?”
厉景呈按住她胡乱挥动的双手,“她设计过你不止一次了,不该心软的时候别心软,等到以后铸成大错就来不及了。”
荣浅脸蒙入大床内,忽然蹦出句,“厉景呈,你为什么要把雕塑拿到学校去?我已经表演了一个节目,你完全可以拒绝我老师的。”
“我有这么见不得人吗?”厉景呈翻身躺到边上,扳过她的脸,“现在你们全校都看了你的作品,也都记着那张脸是你未婚夫。”
荣浅拍掉他的手,晚上,她是不想去的,可却硬是被厉景呈给拖着离开。
车子停在顶级娱乐城的外面,霓虹灯悬挂在十几楼的高处,迷人心神,醉人眼球。
才刚到门口,便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喧闹,荣浅很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尽管以前霍少弦偶尔会带她出去,但也仅限于小玩玩。
厉景呈要了个包厢,拥着荣浅进去。
很快,就有形形色色的人敲门,年轻的、老的、帅的丑的都有,荣浅窝在沙发内。
搞什么?
群兽舞会?
朱婷婷依约前来,临进来时,特意去洗手间收拾收拾妆容,将胸前挤了又挤,这才拎着包去到包厢。
只是伸手打开进去时,她懵了,这是什么状况?
不是说好一对一吗?
她连住哪个酒店都想好了。
厉景呈朝她招下手,朱婷婷强勾起嘴角,走进去两步,居然还看到了荣浅。
她心一沉,隐约意识到不对劲。
朱婷婷扭头想离开。
就近的男人却将包厢门给堵住,她只得装作从容的样子走向厉景呈,“厉少。”
厉景呈眯起眼帘,影影绰绰的光影撒在男子面部,“来了。”
朱婷婷放下包坐到他身侧,“不是说好就我们两吗?”
“我这帮朋友临时想看跳舞,就想到你了。”
“跳,跳舞?”
另一人在旁接腔,“是啊,脱衣舞,来一个吧。”
朱婷婷很快意识到,厉景呈这分明是要替荣浅出头,她惊得立即起身,肩膀却被一个人擒住后猛地推向前。
脚上是十厘米的高跟鞋,朱婷婷趔趔趄趄往前栽,砰地甩在茶几上。
胸前撞得疼痛欲裂,“你们——”
只消这一幕,荣浅就吃不消了。
她抬首看向厉景呈,“我要去洗手间。”
“好戏才开始,走什么?”
“我真想去。”
厉景呈拍拍她的手背,“可别想着一个人离开,这儿不安全,马上回来。”
“好。”荣浅说完,起身往外走。
她带上包厢的门,在墙上靠了好一会,她剧烈喘息几下,这才抬起腿。
这完全是她所陌生的世界,荣浅走了几步,猛地被人拖拽把,对方力道大得惊人,她尖叫声卡在喉咙口,甚至来不及喊出来。一道砰地声音在耳际响起,这应该也是个包厢,只是没开灯,里面伸手不见五指。
荣浅恐惧异常,抬腿想跑,对方似乎不止一个人。
她被快速地往前拖,腿肚撞到柔软的沙发,有人按住她的肩膀令她往下坐。
“你们是谁?”
一只手掌精准地捂住她的嘴,有人凑到她耳边,气息冷冽,“荣浅?”
她不敢回答,生怕招来横祸。
“还记得X吗?”
荣浅睁大双眼,对方的手掌松开些。
“你究竟是谁?”
嗓音颤抖,且克制不住。
“你代我警告一声霍少弦,我不会放过他的。”男人的话语吞吐在她耳旁,荣浅全身战栗,脱口而出,“不关霍少弦的事!”
“呵,就你还想护着他?”
“X毁了多少人,它不该砸吗?”
男人的手掌朝荣浅脸上轻拍几下,虽然不重,但发出的声音在静谧中显得极为醒目,“有胆子。”
荣浅抬抬身,却被一只手更用力地往下按。
“你告诉霍少弦,我要得是他的命,他毁了X两次,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不行!”荣浅惊喊出声,“你要多少钱。”
男人的冷笑声传至她耳中,“你进了两次X,那边的规矩还不懂吗?”
“不准你伤害霍少弦。”
“行,”男人的嗓音自始至终都不带一丝温度,“你要有这个能力,就天天守在他身边,让他不要迈出家门一步。”
荣浅冒出冷汗,霍少弦砸掉X之后,她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X背后的老板不是简单人物。
肩头的力道陡然松开,荣浅试着起身,竟发现对方没再拦她。
荣浅摸索着往门口而去,期间撞了几下茶几,腿疼得抬不起,她一步一步朝门口挪,手摸到门把后,猛地拉开往外跑。
她一瘸一拐回到包厢,推门闯进去时动静很大,朱婷婷被两个男人按住肩膀往下压,脸浸在了明黄色的酒里面,正在挣扎,荣浅顾不得这些,她三两步跑到厉景呈身侧。
荣浅扣紧男人的手臂,“快,X的老板。”
厉景呈神色一凛,“什么老板,说清楚。”
荣浅拉住他的手,“快跟我去,他就在那个包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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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他今天碰你哪了?
☆、10他今天碰你哪了?
厉景呈飞快起身,荣浅拽着他的手腕大步出去。
两人来到包厢,里面的灯亮着,两名服务员正弯腰收拾。
荣浅张望四周,哪还有半个人影,她气喘吁吁进去,“这儿的人呢?”
“走了。”其中一名服务员起身道。
“什么时候走的?”荣浅知道问也白问,她也就转身一会的时间,对方竟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看到他们长什么样了吗?”
“这包厢的客人倒是很奇怪,只是吩咐要了些酒,说是不喜欢有人打扰,见门敞着我们才知道是离开了。”
荣浅惨白着脸杵在里头,厉景呈眸子扫向四周,他上前拉过她,“你怎么知道对方是X的老板?”
“刚才就在这个包厢,我是被人拖进来的。”
“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荣浅想到方才那阵萦绕在耳侧的冰冷气息,竟是令人不寒而栗,她嗓音微颤,“他说,他要霍少弦的命。”
厉景呈的目光落到荣浅脸上,“还有呢?”
她摇摇头。
“走,回去。”
荣浅另一手扣紧他的手腕,“我们应该报警,或者调取这儿的监控,看看他们究竟是谁。”
“荣浅,”厉景呈头也不回,“我带你来这儿,也是帮你解决麻烦的,你忘了么?”
荣浅拉住厉景呈,“朱婷婷怎样我不在乎,可是……”
“可是,霍少弦有危险,你就在乎了是不是?”厉景呈丢开她的手,荣浅趔趄下,他抬起长腿出去,到了门口,见她还未跟出来,男人又折过去攥紧她的手将她往外拖,“不争气的东西,还想留在这被抓是不是?”
荣浅缩了缩脖子,赶忙随在他身侧快步离开。
包厢内,一群人玩得正起劲,朱婷婷趴在茶几上动也不动,原本精致的妆容全散了,手边是倒得乱七八糟的半指高酒杯,荣浅定在门口不愿进去。
“我们回去吧。”
“不看了?”
“厉景呈,我们别玩得太过了……”
男人扣紧她手指将她带回沙发前,朱婷婷眼皮眨动下,厉景呈倾过去,“你不是爱跳脱衣舞,你跳一个。”
朱婷婷瑟缩着肩膀,“我不敢了。”
“不敢怎样了?”
“不敢再动荣浅,我保证。”
“你的保证值几个钱?”
荣浅拉了拉厉景呈的手臂,“我们回去吧。”
“跳,今天不跳不准走!”
旁边有人强行将朱婷婷拉起身,一双双手伸过来,“不肯吗?那我帮你——”
有手开始胡乱撕扯,荣浅看得目瞪口呆,她扭头望向厉景呈,男人端了杯酒,眼角笑开,唇角沾了璀璨的潋滟之色,随着那些人越发放肆的动作,他摇着头笑出声来。
朱婷婷惊叫连连,越是这样,别人就越起劲,厉景呈饶有兴致地勾着唇,这样的游戏他以前肯定经常玩,要不然也不会有这样驾轻就熟的笃定。
一只手拉开朱婷婷的衣服,她挣扎中撞到茶几,茶几硬生生被她撞歪出去,几个酒瓶洒落在地,朱婷婷四下逃窜,脚忽然踩到其中一个瓶子,身体猛地往前栽。
砰——
脑袋结结实实撞在墙上,人软绵绵地往下滑。
荣浅看到墙上有殷红,她嘴唇颤抖几下,厉景呈将酒杯落向茶几,朝她丢下一个字,“走。”
那些人面面相觑,有人上前推下朱婷婷的肩膀。
出了娱乐城,厉景呈掏出支烟点上,他双手抱肩倚在车前,待荣浅走近后,他挑高眉头,“今晚开心吗?”
“你问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意思?”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厉景呈狠狠抽口烟,“你给我打哑谜呢?”
“厉景呈,你究竟是怎样的人啊?”
“我是你男人!我是谁。”
“你们这圈子里的人,是不是以前经常这样玩?”
厉景呈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怎么了,玩玩而已,这次是为你出气,以前玩得那些我们都会给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有什么不行吗?”
“你思想很有问题。”荣浅扭过头想走。
厉景呈拽着她手臂将她拖到跟前,他嘴里还叼着根烟,配合着夜场奢靡繁华的宽阔背景,一股似是他与生俱来的放浪形骸清晰呈现,厉景呈干脆张开双臂将她困在怀里,“我有问题,还是你心里有问题?”
“我是讨厌朱婷婷不假,可我也是女的,厉景呈,你这样玩得时候让我很反感,想让她不再惹我,不是脱了她的衣服或找人这样羞辱她就行的。”
“难道这不是最好最简便的方法么?”
荣浅头往后仰,“刚才她那么重重的一下撞在墙上,你就不怕玩出事来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
“是,你是什么都不怕。”她噤声,不再言语。
厉景呈抽完一根烟,见她安安静静缩在怀里,这样倒不正常,他伸出两根手指攫住她下巴抬起,“怎么了?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
那帮人也出来了,临行时跟厉景呈一一打过招呼。
很快,荣浅看到朱婷婷被人带上辆车,“他们带她去哪?”
“去医院。”
厉景呈扳过她的小脸,“看着我。”
她抬抬头。
“我这样真不对?”
“我不喜欢看你这样,你方才盯着朱婷婷看的样子,好色。”
厉景呈抚了抚下巴,“我哪色了?”
“我以前经历过,所以我知道那种身不由己,特别对女人来说,什么法子都好,就是别这样。”
男人心有不快,毕竟原本也是为讨她开心,没想到她一点不领情,厉景呈松开手,荣浅径自过去拉过车门坐进副驾驶座内。
厉景呈胸口憋闷,在外又抽了根烟。
扭头望向荣浅时,见她侧靠着车门,夜色朦胧缱绻,长长的头发贴在颊侧,他仿佛看到她第二次被抓进X的那次,眼神躲闪、恐惧,像一只惊弓之鸟。
厉景呈将烟蒂狠狠、用力地踩熄。
他怎么忘了,这样的场面不会给她带来丝毫快慰,只会令她反感甚至窒息。
男人坐进驾驶座内,伸手将荣浅搂过来,“你要是觉得我哪件事做错了,你以后就跟我说,我能改的,那我就改。”
荣浅脸上微松,厉景呈亲了亲她的侧脸,“走,带你去吃宵夜。”
驱车来到川味居,大晚上的,却是人满为患,连个包厢都没了。
荣浅坐在靠窗的位子,点好菜后,她站起身,“我去洗个手。”
洗手间在二楼,她走上楼梯,手刚洗到一半,抬头却看见了霍少弦。
她想到今晚的事,荣浅胡乱搓洗几下,“少弦。”
两人对望眼,荣浅走上前,“X那些人找到我了。”
“什么?”霍少弦清俊的面容立马扬起紧张,他不由分说扣紧她手腕,“他们又把你怎么样了?找你做什么?”
“少弦。”荣浅手掌落向他手背,先让他平静下来,“我没事,但他们说不会放过你,我也没见到那些人长什么样。”
霍少弦闻言,似是反而松了口气。
“他们要找,就让他们找吧。”
“你砸了X两次,狗急也会跳墙的。”
“浅小二,我不后悔,我唯一后悔的,是X重新开起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