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叶紫一把夺了过来,说,“谁说我不吃,我饿了!我要吃饭!”说完,埋头一个劲儿地吃起来。
小娴跟郁青相互眨了眨眼,会意地笑了。
郁青回到原位,静静地看着两个姐妹吃饭,感觉好亲切,好像回到了大学,那时候大伙儿都带饭回来吃,四人齐聚一桌,跟聚餐似的!你尝一口我的菜,我吃一口你的面,人家的饭就是香,百家饭的味道真的很好!好怀念哦……
6
柔和的灯光下,三人相偎相依挤在沙发上,屋外依旧下着雨,气温依旧很寒凉,然而在这个小小的家中,却充满了温馨。
郁青跟小娴静静地等待叶紫诉说今天的经历,但她久久没开口,可以感受得到,她今天的经历一定非比寻常,难道是她遇见了什么特别的人?或是遭遇了一件特别的事?
她俩猜得没错,叶紫今天遇见了一个特别的人,那个人叫萧雨。
曾经,他跟她的关系非比寻常。
他俩是初中同学,又是同桌,十几岁正好是少男少女情窦初开的年龄,两人长期在一起学习,生活,久而久之,不知不觉产生了情愫,只不过当时谁也不敢戳破这层窗户纸。直到上大学,两人才真正确立关系。虽然不在同一所大学,不在同一个城市,两人硬是将这场异地恋坚持到了大四。本来大家都以为他们会走到最后,谁知萧雨的妈妈不同意,原因很简单:叶紫配不上她的儿子。叶紫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萧雨家虽然说不上是大富豪,但也有几千万的资产。两家地位悬殊太大,萧雨的妈妈坚持要儿子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朋友。
萧妈妈有心脏病,两人因此不敢过度刺激她——她成为了他们之间一道难以跨越的障碍!几经波折后,两人谈到了分手,叶紫当然很痛苦,于是找室友倾诉,以寻求帮助。
室友们都很气愤萧妈妈的古板,郁青心直口快,抢先说道:“都21世纪了,还这么讲门当户对。再说叶紫你家也不差,萧雨家条件是比你家好,但男方比女方家庭条件好些,这样不是很平常吗?萧雨的妈妈凭什么这么挑剔?”
小娴考虑了一会儿,说:“虽然到了21世纪,但很多人还是比较看重门当户对。叶紫,如果你像对待自己妈妈那样去对萧雨的妈妈,她应该会被感动吧?”
“没用的,一个人的观念是很难改变的。就算我用一颗对待自己妈妈的真心去对她,她也不可能被感化!”叶紫不无悲伤地叹了口气。
讨论归讨论,舍友们还是提到了问题的关键,萧雨怎么想的?这件事情关键在萧雨。叶紫又叹了一口气,神情悲伤:“他跟我说,决定权在我,如果我要分手,他会尊重我。我什么时候愿意回来都可以。”
小娴连连摇头,说:“他怎么可以这样?给你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好像一切责任都在你身上。”
子书倩很是气愤:“他都没有坚持,我觉得这个男的不可靠!”
郁青干脆建议:“叶紫,干脆分了得了。你这么好的条件,害怕找不到比萧雨更好的男生!”
……
叶紫同萧雨的故事本来是偶像剧中常见的灰姑娘与白马王子的剧情,可是却没有偶像剧中的圆满结局——叶紫跟萧雨最终分手了。现实就是现实,灰姑娘很难变成公主,灰姑娘的魔法只能维持到12点,12点以后魔法消失,她又回到了平凡的世界。
分手后叶紫很痛苦,她对室友们说这辈子再也找不到像萧雨这样对她好的人了!室友们一边责备萧妈妈,一边替她感到惋惜,可是后来她们意外地发现整件事其实是另有隐情。郁青在萧雨的博客上查到他跟叶紫分手不久,就上传了新女朋友的照片,显然他很可能还没跟叶紫分手,就已经变心了,至于萧妈妈,只不过是他拒绝叶紫的挡箭牌而已。
叶紫被告知了这个隐情,从此,萧雨就成为了她心中一道永远的伤痕,她再也不愿提及他……
而现在,她不得不再次提起他。
“其实今天是因为萧雨。你们知道的,毕业后我到北京工作。几年都过去了,我以为这辈子再也碰不到他,没想到因缘际会,几天前我跟同事们去酒吧,在那里意外地遇见了他。或许真的有命运之说,你越不想见某个人,老天偏偏安排你与他相见,躲也躲不掉。
“那天,他跟他一起来的女生发生了争执,吵着吵着,那个女生突然拿起桌上的酒泼了他一身,然后拎着包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这一幕刚好被我看到,不巧的是,他也看到了我。然后我离开酒吧,没想到他一直跟在我后面,最后拦住了我。
“他看起来还跟从前一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我一点不想看到他,恨不得他从我眼前立刻消失。我对他说请他离开,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却说当初分手他真的是迫不得已,事后他有想过跟我和好,可是一想到他妈妈反对我们,他就没来找我。
“这样的话我当然不会相信。我骂他,我说根本就不是他妈妈的原因,是他喜欢上了别人。我说出了他跟我分手不久,在博客里传新女朋友照片的事情。
“他一听到这件事情很惊讶,问我怎么会知道的。我跟他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以为他无话可说了,谁知他向我承认了错误,说当时是那个女生让他传的,他只在网上发布了一天便删掉了,没想到还是被我知道了。
“他说那时他是不对,不过他妈妈反对我跟他交往的确是事实。他又说他妈妈已经去世了,现在我跟他之间再也没有人阻拦,希望我跟他重修旧好。
“我听到这个事情,整个人呆住了。我曾经喜欢过他,也曾怨过他,而今他又站在我面前,请求我的原谅,请求再给他一次机会。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他一个劲儿地说我们曾经有过的美好回忆,我发现虽然他曾经深深伤害过我,曾造成我心中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这些年来我怨过他,可是我还是忘不了他。我放不下,我最后同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你真的要跟他重新开始?”郁青惊异地问道。
“嗯。”叶紫点点头。
“为什么呀?一个人的本性很难改的,他骗过你一次,难保不会有第二次!”郁青很是担忧。
“情之所钟,不能自已。”听了叶紫这么长的一番话,小娴觉得像做梦一般,联想到自己的经历,声音轻轻的,小小的,梦呓般地说道。
叶紫叹了一口气,说:“情之所钟,不能自已。这一句话,真的误了很多人。
“我答应跟他重修开始,然后他跟我说,要我帮他一个忙,那就是帮他摆脱掉现在的女朋友,也就是我在酒吧里见到的那个女生,当时我竟傻得听了他的安排。然后我跟他去找那个女生,他在那个女生的面前谎称我是他的老婆,说他跟她的事情已经被我知道了,他很后悔,向我承认了错误,我也原谅了他,所以希望那个女生离开他,不要破坏他的家庭。那个女生又恨又气,最后打了他一巴掌,骂了他几句,哭着离开了。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没联系我,我想他可能是太忙了,于是去他公司找他。结果让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又一个我不认识的女生跟他很亲密在一起,她上了他的车,然后他开车走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切都很明了,我自己又被骗了第二次!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我傻的人了,居然被同一个人骗了两次!我真的很难过,他为什么会这样对我?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
叶紫感到喉咙哽咽,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下去:“后来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雨,雨淋在我身上,我也不在乎。直到后来遇见了你,小娴!然后,我就来到了你家。”
叶紫说完后勉强地笑了笑,可她的眼里分明泛着泪花。她取出一张面巾纸,擦了擦眼泪,冲着郁青跟小娴说:“我没事的!你们不用这么担心地看着我。这样的男人不值得我为他流泪!”
小娴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叶紫,几年不见,你成熟了很多。我记得大学的时候,你常常会为不开心的事情而流泪。”
“我也是跟你学的。做人要坚强一点!”叶紫微微一笑。
小娴怔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我不是坚强,我是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让我过得更好。”其实我不是坚强,我不爱哭,不爱跟别人诉苦,是因为不得不养成的习惯。我从小就是一个比较孤单的小孩,妈妈和奶奶不在身边,爸爸很忙,而且他也不可能像母亲那样细心地照顾我。很多事情,很多时候,我只有自己解决问题。面对它们,我首先想到的不是哭,哭也无济于事,我不得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找不到别人帮助,只能靠自己,所以我不得不学会独立。久而久之,我习惯了不哭,习惯了不向别人诉苦。别人说这是坚强,然而其中冷暖,只有我自己知道。
这时叶紫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手机,是萧雨。她略一迟疑摁掉了手机。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它又响了。她再次摁掉它,放到了茶几上。又过了几秒钟,它又响了,她迟迟没接,手机一直倔强地响着,似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最后,她突然抓起它,冲着手机那头劈头盖脸地叫道:“你以后不要跟我打电话了,我再也不想见你!”
“不要挂机,叶紫,我想见你!”
叶紫一气之下摁掉了手机,没想到它接着又响了,这次她抓起它,“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她抱头痛哭,边哭边说:“萧雨凭什么这么对我?他以为我是谁?叫我来就来,叫我走就走?小娴,青青,我再也不要见他!……”
“好,我们不见他!”小娴说着揽过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心里在想:明明说不值得为这样的男人流泪,现在又哭得这么伤心!
也许叶紫不知道,萧雨刚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他出了车祸。他今天带着一个女生出去玩,大家玩得很High,不知不觉喝了不少酒。当他开车回来的时候,又遇到暴雨天气,结果车就出事了,他当时晕了过去。等他醒来,发现那个女生居然弃他而去,然后他打110,等待救护。在等的过程,他越想越气,打电话给那个女生,又是关机。雨越下愈大,他有点害怕,突然想到了叶紫,就打电话给她。没想到,连叶紫也不理他。
7
玉涛跟她分别后,就开车回到家,立刻洗过澡,换掉湿衣服。他觉得有点感冒,吃了药,就躺在床上休息,可怎么也睡不着。于是拿出相机,打开电脑,将照片打包发给了小娴。然后他一张张地翻阅,看到趁她不注意拍的近照,瞧她那惊讶的样儿,有点搞笑!又看到跟她的合照,自己跟她两人的眼神看起来似乎很默契……
他带着一脸复杂的表情的表情盯着他俩的合照,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关掉了电脑。他躺回床上,无意间看到床头柜,想起了什么,于是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几本相册。他一本一本地翻阅,主要是他跟Francie的合照,他微笑着看着这些照片,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
“这本是什么?”他拿起了最后一本,翻开了第一页,恍然大悟,“原来是纪念册!”
这本纪念册是他出国那年,浦大的老乡们送给他的礼物。每一页有一张老乡的照片和一段对他说的祝福的话。他随意一翻,很巧的是,翻到了小娴那一页,她的照片是支教时的照片,笑得甜甜的,露出可爱的两颗小虎牙。他微微一笑,接着看下面的字——
一切尽在不言中,祝你一路顺风!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喃喃地念道,觉得今天好像在哪里见过,突然想起来早上跟小娴去爬山,她拿着的那张德芙巧克力的糖纸发呆的事情。
“一切尽在不言中或许正是爱情的最高境界。小合子说她曾经喜欢过我,难道是真的?难道她现在还喜欢我?”玉涛震惊万分,呆愣地坐着,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安顿好叶紫,小娴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阳台上,头靠着墙,看着面前如同海洋般的玻璃墙。
玻璃墙是小娴找人特制的,她出生在内陆,从小渴望生活在海边,因为大海广袤无边,自由开放。她梦想有一种墙,当阳光透过它的时候,整个屋子就会像置身于海洋中。而现在,搬到了新居,小时候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雨已停,空气经过洗涤,格外清新。呼吸着纯净的空气,感受着如水般的玻璃墙,只觉内心十分空灵,在喧嚣的尘世找到了一片宁静的土壤。她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从换洗的衣服里摸出那张糖纸。
一切尽在不言中或许正是爱情的最高境界。
她微微一笑,小心地叠好它,放进抽屉里。她打开电脑查看邮箱,看到了玉涛发过了的邮件,很高兴地打开它,把照片下载下来。她一张张地浏览,这时候听到有人敲门,于是起身开门。
原来是郁青,她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电脑上的照片。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讶地叫道:“哇!两个人这么深情地看着对方,你们发展得挺快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