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出神,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下头吻住了她的眼窝。
“快睡觉,再不睡就天亮了!”他轻轻地说道。
抱着他精瘦温暖的胳膊,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沐浴露香气,许佳期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起来。
☆、37|我会好好侍候你的
老实讲,这次魏家父母能够平安归来,除了魏彦洲之外,恐怕就只有许家一家人是最高兴的。
在魏彦洲远赴意国的那些天里,许佳期就不止一次的想过,假设魏家父母真的永远也回不来了,那么她跟魏彦洲之间的感情……会不会因此而产生裂痕?
可能魏彦洲并不会这样想。
但许佳期觉得自己不可能当作一切都没发生……
万幸魏家父母都平安无事。
许佳期松了一口气。
可当心头大石卸下之后,出于对魏彦洁的厌恶,她又因为没能亲眼看到魏母和魏彦洁在法庭上的争执而感到惋惜。
于是,趁魏彦洲不在的时候,许佳期和妈妈缠着许爸爸,非要他把那天在法庭上魏家母女见面的一幕再一次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据说,在庭审的那天,魏彦洁的气焰十分嚣张。
冯律师拿出早先魏父委托他起草的状告女儿不赡养自己的起诉书,作为魏彦洁不赡养父母的证据时;魏彦洁越过代理律师,直接嚷嚷着本案讲的是魏彦洲的收养是否合法的问题,至于她有没有赡养父母,那是另外一件事儿!
可当冯律师请出当年的民政局工作人员,及前任w市城西孤儿院院长出庭做证,证明当时魏彦洲是被魏氏夫妇合法收养的时候;魏彦洁却又口出恶言,说那几位证人当年是因为收了自己父母的好处才会给魏彦洲办理合法收养手续,这是渎职,是贪污受贿……
她的嚣张态度甚至一度影响了法庭秩序!
好几位证人因为她的无理取闹,数次中断了讲话……
直到魏彦洲领着父母直接去了庭审现场以后,魏彦洁亲眼见到了“死而复生”的父母,这才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
许爸爸一拍大腿,“嘿!你们不知道哇!当时她大姑姐那副样子……就跟见了鬼似的!突然就惨叫了一声……哎哟那声音大得啊,整个庭审厅里的人都快被她吓死了!跟着她就躲到桌子下面去了,任凭坐在她旁边的律师怎么拉,她死活都不肯起来。最后法官只好中途休庭了一次……后来她倒是从桌子下边儿爬了起来,但就一直趴在桌子上装死,再也不敢说话了。”
许妈妈好奇地问道,“……哎,那当时你见了亲家公和亲家母,是不是也被吓了一跳?”
许爸爸道,“可不是!我也被吓了一跳!心想咱们佳期都没收到消息……怎么这两人就凭空出现了!哎哟,当时我就笑了……亲家公亲家母这一打照面,嘿!这官司还用得着打嘛!”
许妈妈兴奋地说道,“那亲家母是怎么骂她大姑姐的,哎,老许你快给我们学学啊……”
此时正值午饭时分,外边走廊上也没有病人和护士走动,于是许爸爸就扭扭捏捏地学了起来。
“魏彦洁!你就这么盼着我和你爸爸早点儿死???我们可是你的亲生父母啊……你这么狠!”
“……”
“魏彦洁你说话啊!你说你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平时从没孝敬过我和你爸爸一分钱不说,现在我和你爸爸还没死哪!你就这么急着算计我和你爸爸的钱?好!明天我就和老魏去立遗嘱……没你的份儿!我们一分钱也不会给你的!”
“……”
“魏彦洁你给我等着!今儿这场官司一了,明儿我就去起诉你!你虽然从小不在我们身边长上,但这么多年以来,我们给你的汇的生活费单子全部都存着哪!我告诉你,我和你爸爸在经济上从来不欠你……倒是你,你说你参加工作以后,你有没有给过我和你爸爸一分钱?啊?有没有!!!”
“……”
“魏彦洁,你就等着吃官司吧!我要跟你断绝母女关系!”
“……”
许妈妈和许佳期听得津津有味。
半晌,许妈妈才叹道,“哎!要是能看录象就好了,真是难得看到亲家母在她大姑姐面前硬气一回!”
许爸爸道,“不是我说啊……这亲家公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这关键时刻啊还得靠他;至于亲家母嘛,骂起她大姑姐来凶是凶,可我总觉得这亲家母不靠谱……”
许妈妈嗤道,“要我说啊,像这样的女儿养大了有什么用……当初拿来养她的那些钱,还不如拿去买块叉烧!”
许佳期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家老妈。
过了一会儿,许妈妈终于反应过来了,呵呵笑道,“嘿嘿嘿……我家佳期才不会这样哒!我家佳期啊又听话又乖!”
许佳期忍着笑,低下头去妈妈胳肢窝里蹭了蹭,故意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妈妈,等我身体再好一点,我就去买叉烧回来给你吃!好不好?”
许家父母笑了起来。
这时,有人在门口喊了一声“佳期”。
一家三口转头一看,魏母拎着个保温桶气喘吁吁地站在病房门口。
许妈妈连忙迎了过去,“亲家母?”
魏母笑着跟许家父母打了招呼,说道,“隔老远就看到你们的笑声了,讲什么这么高兴哪?”
刚在人后饶舌,结果正主儿就出现了,这让许妈妈有些紧张,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们在说,在说……叉烧!呃,那个……佳期她想吃叉烧!我们又不晓得孕妇能不能吃叉烧?呵呵呵呵,孕妇能吃叉烧的吧……”
魏母奇道,“叉烧有什么不能吃的!我活了六十岁,还第一次听说孕妇不能吃叉烧……想吃叉烧还不容易!叉烧很便宜嘛,到处都有的卖。对了佳期啊,我今天特意煲了玉米龙骨汤过来给你喝……你快点儿趁热喝哈!”
“好,谢谢妈!”许佳期忍笑答道。
许妈妈接过了魏母递过来的汤桶,走到了病床旁的床头那儿;趁着背对着魏母时候,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
许佳期看着妈妈,抿着嘴笑。
——她知道妈妈的意思,意思是说咱们刚刚才在背后说你婆婆坏话,你可千万别让她知道哈!
看着女儿鬼灵精怪的可爱样子,许妈妈也笑了起来。
她把保温桶里的汤倒在碗里让女儿喝。
魏母则坐了下来跟许爸爸聊起了天,说魏父交代了,让她也过来照顾一下儿媳,毕竟这段时间儿媳住院住了这么久,全靠亲家照顾,这也太说不过去云云……
许妈妈自然不放心把女儿交给婆婆照顾,便立刻推脱了起来,说自己也是闲着没事儿,照顾女儿那是不费吹灰之力。
最后许爸爸出来打圆场,跟魏母约定,以后佳期每天的午饭由魏母做了送过来;其他的事情就由许家一手包办。
许佳期刚才已经吃饱了饭,这会儿又喝了一碗汤,很快就有了困意;再加上几个长辈在身边一直叽叽呱呱的……很快,她抱着被子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突然听到似乎有人正在嘤嘤哭泣。
“妈,我知道错了……我,我就是太在乎你们了!从小到大,我都希望我才是那个在你们身边长大的孩子,所以我嫉妒彦洲,他又不是你们的亲生孩子,凭什么一直把你们霸占住呢?我明明就是有父有母的孩子,却像个孤儿一样……呜呜呜……”
偏偏这会儿许佳期的眼皮子又重得很,挣扎了很久以后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魏母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一个女人正直挺挺地跪在她的面前。
许佳期眨了眨眼睛,终于看清楚,那个跪在地上的女人赫然就是魏彦洁!
“妈,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难道你真的要把你的亲生女儿告上法庭嘛,”大约是跪的时间太长了,魏彦洁悄悄地挪了挪自己的双腿,很隐蔽用侧坐的方式将全身大部分的重量化掉,然后继续声泪俱下地泣道,“妈,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彦洲的案子,我,我已经叫少勇去撤诉了……”
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的许爸爸插嘴道,“……彦洲那案子既然都已经开庭审理了,就不能再撤诉了;现在咱们就只能等待法院的公正判决。”
魏彦洁的哭声一顿。
她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扫许爸爸,很快就开始继续哭了起来。
“妈,你也要理解我的心情……小的时候,彦洲就夺去了你们对我的父爱和母爱,害我像个孤儿一样孤零零地和阿婆相依为命……妈,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你和爸爸真的出了什么事,难道我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属于你们的最后一切全部都夺走吗?”
魏彦洁哭得稀里哗啦的,突然跪在地上直立起身体,向前挪了几步,跟着就抱住魏母的膝盖放声大哭起来!
“妈!我求求你……不要去告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以后我会好好孝敬你,好好侍候你的……”
魏母始终一声也不吭的。
但看得出,她的内心还是很煎熬的,一直在不停地变换着姿势。
虽说魏母表面看上去始终无动于衷,但魏彦洁显然打定了主意非要叫母亲回心转意不可,于是声情并茂地哭诉了起来。
——什么她从小就是一个没有感受到母爱的人,她一切的所作所为只是因为父母的偏心……
虽说这会刚过年关,天气还冷着呢,但躺在床上还盖着被子的许佳期却觉得自己两条胳膊上的汗毛全部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再也受不了了,就哼哼叽叽地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妈,妈妈?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站在一旁看苦情戏看呆了的许妈妈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赶紧走到床头柜那儿,从热水瓶里倒了一杯热水晾在一边儿。
想了想,许妈妈又问道,“她大姑姐,你,你喝水吗?”
魏彦洁理都没理许妈妈,兀自哭道,“妈,妈……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妈!我好好的孝敬你,尊重你……你也让我感受一下母爱好不好……”
魏母思来想去也拿不定主意,只得站起身来说道,“哎!我,我也不知道!我不管你了……到时候,看你爸爸怎么说吧!”
说着,魏母朝许家父母打了个招呼,“亲家,让你们看笑话了……那我就先告辞了,免得打扰佳期休息……”
许爸爸道,“哪儿的话!这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嘛。”
许妈妈也跟着说道,“就是就是!再说了,彦洲也是我们许家的女婿,这彦洲的事儿啊,就是我们许家的事儿!”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在许妈妈身上。
许妈妈则笑吟吟地看着魏彦洁。
魏彦洁恨恨地磨了磨牙,一骨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上前一步去扶魏母,殷勤地说道,“妈,我跟您一块儿走……爸爸他上班儿去了,不肯接我的电话,我去家里跟他好好解释一下……”
魏母不置可否地推开魏彦洁的手,朝病床上的许佳期说道,“佳期啊,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煲汤给你送来……”
许佳期“哎”的应了一声,说道,“您下楼梯的时候要扶好扶手。”
魏母点点头,又和许家父母打了声招呼,这才走了。
魏彦洁也急急地跟在魏母身后走了。
直到魏氏母女离去,许佳期才拿过装了热水的杯子,小心翼翼地将开水吹凉了一些,然后啜着嘴儿喝了几口温热的水。
“爸爸,妈妈,她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许佳期问道。
许妈妈撇了撇嘴,说道,“刚才你睡了,我们跟你婆婆才聊了几句天,你大姑姐就找了过来,说去家里敲门没人开,就猜到可能来了这儿,这不就追过来了……啧啧啧,佳期啊,你这个大姑姐可真会演戏啊!但是你那个婆婆也是个拎不清的,我看啊可能也就你婆婆一个人看不出来你大姑姐是在演戏……你说你这大姑姐还真是个人物哈,能弯能曲的!”
许爸爸道,“是能屈能伸!”
许妈妈脸一红,嗔道,“……你管得着吗?我就喜欢能弯能曲的怎么样!”
许爸爸没理会老妻,反而郑重地对女儿说道,“佳期啊,还记得上次爸爸跟你说的吗?你公婆家的家底,其实还没咱家殷实……先前你大姑姐先发制人地要跟彦洲打官司,为的还是那三百万的赔偿款。现在你公婆没事了,那三百万自然也就打了水漂……”
“现在你大姑姐这副作派……我估计啊,一来呢,你大姑姐可能也真怕你公公婆婆会起诉她;二来呢,你婆婆还差几个月才退休。你婆婆当的这个卫生局小科长对你大姑姐来说,应该是个泥塑的金字招牌……所以啊,至少在你婆婆正式退休以前,她是绝对不想得罪你婆婆的,这才来了这么一出苦肉计。”
顿了一顿,许爸爸继续说道,“虽说彦洲是他们家名正言顺的养子,冯律